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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

2004-04-29 00:44:03陳建生
滇池 2004年7期
關(guān)鍵詞:石洞埡口四爺

陳建生

春天,堂哥來信,說他承包了石洞山周圍的兩千畝荒地。一家人已經(jīng)搬到石洞山,和四爺做了鄰居。堂哥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個地方,記不記得四爺這個人……

我當(dāng)然記得!

石洞山不是山,是地名,離城十五里,一個高高的埡口上。

埡口上,到處是青石。那些青石,躺著的,站著的;像筍,像塔,像玉女,百態(tài)千姿,很好看。上百棵參天的古柏,就長在這些青石之間。那些粗大的樹根,從青石的光滑的脊背上伸過去,找到了縫隙,就往那些窄窄的石縫里擠,硬擠下去;然后呢,就往下伸,伸下去,緊緊地抓住那些隆起的青石。

埡口上,風(fēng)大。

埡口兩邊的山路,在亂石和黃荊的中間,曲曲地蜿蜒上來,就在埡口上的這些古柏中間相遇了。

埡口兩邊的山路,逼仄,陡峭。來往的行人,上完了這條長長的山路之后,到了埡口上,都要歇稍,喝茶,在四爺?shù)臄偵腺I一碗糯米大棗糖稀飯吃了,才又上路。

四爺是個女的,一個很好的女人。

母親和四爺很熟。母親叫我喊她做“四爺”的時候,我很不明白,她明明是個女人,為什么要喊她做“四爺”?

三姐悄悄兒給我解釋,說四爺原先是和尚,在這個地方,出家人,不分男女,一律叫做和尚,當(dāng)面呢,則稱呼“爺”。因為她是老和尚的第四個徒弟,所以叫她做“四爺”。

我叫她“四爺”的時候,她就答應(yīng),還伸出手來,摸摸我的臉,捏捏我的耳垂。她說我是個福相,長大了,不當(dāng)官也要成名。

母親在旁邊聽了,好歡喜,直笑。

聽母親說,早先,石洞山有座廟,廟不大,就掩映在柏樹中,但香火很旺,四爺出家的時候,就在這廟里。

母親說,四爺出家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她長得很像觀音菩薩,臉很白,皮又細;眉毛長長的;鳳眼,彎彎的,不笑也像在笑,很好看。太好看了,反倒讓人不放心??匆娺^她的人,都說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會在人間久留。大家都這么說,說得她的爹媽好憂心,生怕她活不長。后來,二老聽了一個算命先生的話,把她送到石洞山的廟里,出家當(dāng)了和尚。

四爺在石洞山當(dāng)了好多年的和尚。土改過后的第二年,老和尚死了。不久,鄉(xiāng)公所把這廟拆下山去修了學(xué)校。廟拆了,四爺?shù)娜齻€師姐都還了俗,嫁了人,離開了這個地方,只剩下了四爺一個人。

四爺也蓄了頭發(fā),換了裝,還了俗。但是,她說她在石洞山住慣了,她喜歡那些柏樹,不愿搬下山去。廟里的地都分給了農(nóng)民,她就在大路的邊上,擺個小攤子,賺幾個錢打發(fā)日子……

她賣煮芋頭,燉稀飯。

那時,我和兩個小姐姐跟著母親進山里去挑煤,挑到城里去賣。每次挑著煤回來,我們都要在石洞山歇稍、喝水,在四爺?shù)臄傋映詭讉€芋頭或喝幾碗糯米大棗稀飯。

母親說,四爺燉的糯米大棗糖稀飯,是用山泉水泡煮的,干凈,味道好。她是先把糯米放在石碓里舂,把表層的薄皮舂掉,然后,用泉水淘,淘干凈了,再放在瓦盆里泡幾個小時后,才放在土制的沙鍋里用文火慢慢地?zé)?,大棗和米一齊放下,燉得像就要綻開的花骨朵,絨絨的,柔柔的,香噴噴的,看見聞到,嘴就動,淌口水,過路人非吃一碗兩碗不可。好吃!不貴,一碗五分錢。

我真不知道,我那時候為什么那樣饞,而且那樣能吃。一個人一碗糯米稀飯,我?guī)状罂诰统酝炅?,母親見我還不夠,又買幾個熟芋頭給我吃,我都吃了,還拎著筷子望著母親。

四爺就說:“羔兒,四爺?shù)南★?,好吃不好吃??/p>

不分男女,只要是小孩子,她都一樣地喜歡,都叫做“羔兒”。

她這樣說的時候,就舀起一湯瓢糯米稀飯,倒進我吃過的碗里。母親不讓我伸碗去接糯米稀飯。四爺就嘆口氣,長長地說:“娃娃家,喜歡吃,就讓他吃,吃飽。要是他爹還在世,哪里忍心小小的就讓他出來挑煤賣喲!”

那時,我才十四歲。

四爺這樣說的時候,母親的眼圈兒就紅了;手呢,也就慢慢地縮回去了。

母親讓我接了四爺?shù)呐疵紫★垼?,卻一定要給四爺錢。四爺呢,不要母親的錢,說什么也不要。她說:“他吃得了好多?水水貨?!?/p>

母親說:“你這樣做生意,不賺什么錢呢!”

母親這樣說的時候,四爺就笑了,笑著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錢財么,不過是身外之物……?”

她這樣說的時候,又淡淡地一笑,望著遠遠的地方,望好久,到底也沒有說出什么叫“身外之物”來。

在她攤子上買稀飯吃的,多是進山去砍柴,或是挑煤的人,也有到縣城里趕街回去的山民。大家都說,四爺做生意,很“和平”。

“和平”這個詞兒,在這地方的人的口中是隨和、通融的意思。做生意的人,尤其是做小生意的人,手緊,奸猾——不手緊,不奸猾,善菩薩賺不了大錢。但是呢,四爺卻不。有時,有人挑著煤來到石洞山,餓了,又沒有錢,就去她的攤子上賒,說:“四爺,賒一碗,明后天給你拿錢來,一定!”她看看那人,只要是頭上有汗,說話輕輕的,就是真的餓了;真的餓了,她就賒給了他。她不識個字,賒了,又沒記個賬;賒的多了,賒出去的時間長了,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忘了。老實的,把錢送給了她,不老實的,裝著沒那回事,也就不給了。過一段時間又去賒,她又賒了。

很多人都知道四爺?shù)倪@個德性,知道她心地善良,好說話。有的人,剛放下肩上的擔(dān)子,或是背上的背兜,就跑到她的面前去,一頭的汗水,又故意說得可憐巴巴的,要賒賬。她呢,就信以為真,趕忙賒給了他。

旁邊歇稍的人,知道那人是在騙她??墒?,當(dāng)著面,不好說穿。等那人吃了走了,他們就告訴她,說那個人是騙她的,他有錢。他們這樣給她說:“四爺,行善中也要看看人才行。那種奸詐的小人,餓死兩個少一雙,全都餓死了世道才清靜啦!你以為他真的沒有錢?你上當(dāng)了……”

人家這樣給她說的時候,她的眼簾就垂下來了,臉上有些不悅,很認真地說:“不會的,哪會呢!你們不要背后說人家的長短!”

旁邊的那些人,一片好心,反倒受了四爺?shù)膿尠?,好氣憤。他們不恨四爺,恨那個騙子。他們就拿起扁擔(dān)棍棒追上去,追上那個騙子,把他翻倒在地上,打一頓;打了,又把他抓回來,當(dāng)著四爺?shù)拿嫠阉目诖?。口袋里果然有錢!

他們把搜出來的錢,全都給了四爺。四爺呢,仿佛還不相信,或者說還不敢相信。她的嘴張著,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看那些錢??纯磁赃吥切M眉豎眼的人,又看看那個騙子,好驚愕,又氣憤,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興這樣呢?人要學(xué)好哇!”

好不容易才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但是,說了,她卻只收了一碗糯米稀飯的錢,把剩下的,又還給了那個騙她的人。

騙子被轟走了。

“四爺,你真的是菩薩心腸!”

說這話的人,在說這話的時候,卻不住地搖頭,嘆息。四爺呢,仿佛沒有聽見人家在贊嘆她,也搖頭,嘆息,說:

“怎么……興這樣呢?”

四爺真的是菩薩心腸!

埡口上,沒有水井,吃水要到半里路的地方去挑。這水是山泉水,一年四季常流不斷。四爺長得很纖細,身板兒又單薄,一次只能挑兩半桶水。但是,她每天都要燒滿滿的兩桶苦丁茶水,放在路下的大柏樹下,用塊長長的紗布蓋著,放幾個粗瓷碗,也不賣錢,就讓來往的人喝。

“四爺,你真是做好事喲!”

這話,喝茶的人,喝一次說一次,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究竟說過了多少次了。

四爺呢,也仿佛是聽不厭。別人這樣說的時候,她就抿嘴兒笑。她的眉毛本來就是彎彎的,笑起來,更彎,像兩片細長的柳葉兒。

喝茶的人多了,有人就對四爺說:“四爺,你可以收幾個茶錢的。這個地方,渴死了,拿起金子也買不到茶水喝。你應(yīng)該收茶錢!”

別人這樣說的時候,四爺就看著說話的人,好詫異,仿佛是不相信,茶水都可以賣錢!

石洞山的周圍,都沒有村寨,站在埡口上,也看不見一戶人家。四爺一個人住在石洞山,住在這高高的埡口上。那時,我常常替四爺擔(dān)心。

有一次,四爺和母親說話,她說苗鄉(xiāng)長來找她了。鄉(xiāng)長要她回村里去,不能做重活兒,農(nóng)忙時給村民看看小孩兒,村里負責(zé)她的生養(yǎng)死葬。母親也勸四爺搬下山去,可是,四爺不搬。她說:

“這幾個月,生意還好?!?/p>

我就問她,一個人住在埡口上,怕不怕?

她把一只熱熱的手放在我的頭上,反過來問我:“怕什么呀?”

我說:“大貓!”

在我們那個地方,人們把老虎叫做大貓。

四爺?shù)哪樕?,好生嚴肅。她說,說得很認真:“菩薩不開口,大貓不敢亂咬人。我又沒有做過居心害人的事情,我不怕?!?/p>

母親用眼睛瞪我,急忙把話岔開。她罵我:“亂說!我撕你的嘴!”

但是,我的話已經(jīng)說出來了。我說:“你怕不怕‘老二?你一個人……”

我們把小偷叫做強盜,把搶人的強盜,叫做“老二”。

我這么問,四爺就笑了。她笑著說:“老二搶人,還不是要看人才搶,我這屋里,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是開著門放他來搶,他也不來哩!”

四爺這么說,母親都忍不住笑了。

四爺?shù)奈堇?,真是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除了那尊觀音菩薩,別的東西,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那尊觀音菩薩。四爺?shù)哪亲鹩^音,精致,好看,活靈活現(xiàn)。我想,那一定值錢,就說:“四爺,你不怕老二搶你的觀音菩薩?”

四爺?shù)哪?,倏然間煞白,仿佛是老二馬上就要來搶她的觀音。她不看我,低著頭,說話的聲音,也低低的,在顫抖。她說:“不得了……嚇?biāo)镭垉禾炝_!”

因為母親掐了我一把,我沒有敢再說話。至今,我也不懂四爺說的“嚇?biāo)镭垉禾臁?,是什么意思?/p>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去了。

后來,二姐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我就跟著二姐到城里讀書去了。不用再挑煤賣,也就再也沒有去石洞山了。再后來呢,我長大了,越走越遠,日子一久,漸漸地就把石洞山,把石洞山的四爺?shù)恕?/p>

天底下的事情,有的仿佛是故意地要重演一下,把人自以為已經(jīng)從記憶中消失的往事,重新勾起來。重新勾起這些往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將它們忘去,就好像這些往事發(fā)生在昨天……

我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事隔十多年之后,我會去石洞山,會在那里看到四爺。

那是夏天,我家里一個親戚死了。我借奔喪回了一趟老家。

在我們老家,還保留著一種古老的習(xí)俗——坐夜。奔喪的人,可以打牌、下棋,也可以聊天、說笑,但要坐個通宵,不睡覺,表示對死者的哀悼,也為了讓死者的家里不致太冷清。

奔喪的親朋好友,幫著做這做那,我呢,因為多年沒有回家,又在城里工作,成了貴客,什么都不讓我插手。堂哥到山里去拉煤,我就跟他去了。我上了拖拉機,才突然想起石洞山和四爺。我想看看她。

路上,我問堂哥,四爺是不是還住在石洞山?堂哥這樣回答我:

“在。她現(xiàn)在可以喲!”

在我們老家,“可以”這個詞兒,含意是很寬的,褒貶都有。我不明白堂哥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指四爺?shù)姆孔?,那倒是真的?/p>

四爺?shù)姆孔?,在她原來的房子斜對面,馬路邊。兩間房,青磚、青瓦、玻璃窗,窗上安著粗粗的鐵條。房子側(cè)面,栽了一籠慈竹、兩棵李子、一棵桃。桃李都熟了,桃在椏枝上,很誘人。樹下,攔著很多刺條,誰也別想偷到一個桃子。竹林里,兩只鵝,一群雞,正在啄食。

堂哥告訴我,四爺?shù)倪@兩間房子,是“撿”來的。他說,那年,煤廠要擴修馬路,四爺那兩間偏舍呢,恰好在馬路的中間。煤廠賠她錢,她不要;找房子給她換,她不搬;她一個孤老人,煤廠又不能攆她,只好依她。在馬路的旁邊給她蓋了這兩間磚房。

相隔十多年,石洞山除了那些青石之外,幾乎都變了。青石之間的那些參天的古柏,全都沒了,砍得光光的。四爺老了,老得仿佛連身子都縮小了好多。身上穿的呢,比原先要好:燈芯絨的衣服,也是青色的。從卷起的袖口可以看出來,她里面穿的襯衣是粗白布,但是新的,頭上還搭了塊青絲帕。

她的門口依然擺著攤子,賣煙、茶水和一些糕點,還有桃子、李子。她坐在門坎里一張小竹凳上,像枯藤一樣的手,微顫著,輕輕、輕輕撫摸著懷里的小貓。

我遠遠地看見四爺?shù)臅r候,心里突然間激動起來。我喊了她一聲,她好像沒有聽見。我走到她的攤子前,又喊了她一聲。這一回她聽見了,答應(yīng)了;那聲音很小,像一絲風(fēng)從遠遠的地方吹過來。

她說:“同志,你吃茶?!?/p>

我說:“你還認識我嗎?四爺?!?/p>

她抬起頭來,細瞇著眼睛看著我。

這下,我看清楚了。那張臉——那張長得很像觀音的臉,全是皺紋;橫的豎的,深的淺的,像一張扯亂了的網(wǎng),牙也沒有了。

她看著我,不眨眼地看著,看了好久。

后來呢,四爺終于說話了。她說:“馬路上,人多。同志貴姓?”

我說:“四爺,我小的時候,經(jīng)常吃你燉的糯米大棗稀飯和熟芋頭,喝你燒的苦丁茶水?!?/p>

我這樣說的時候,她仍然細瞇著眼睛;臉上那些褶皺之間,卻漾起了一點兒淡淡的笑。但是,她再也沒有看我,只是聽著,不時又搖搖頭,好像是在說:記不得了,記不得了……

我的心里說不清是一種什么滋味兒。我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不知那是花茶,還是青茶,有些苦味兒,卻沒有回甜,肯定不是苦丁茶。

我說:“四爺,你的耳朵還好么?”

四爺把手指伸進狗的毛里——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腳邊,還躺著一條大黑狗。她看著我,答應(yīng)了我一聲,我也說不清她是答應(yīng)我呢,還是在警告我。

“口安——”

我想努力引起她對我的回憶,就問起她那尊很精美的觀音。她細瞇著眼睛,望著遠遠的地方,望了好久,才說了話——

“被那些鬼崽崽打爛了,那些年……”

她這樣說,我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這在那個年代是常有的事。意外的是,她說得那么漠然,仿佛是在說別人家的一件小事。而且,她還用同樣漠然的口氣,說出一句話:

“打爛了,也好,免得放著占地方?!?/p>

四爺在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是望著遠遠的地方,久久地望著。

一朵云飄過來,遮住了熠熠的陽光。對面,遠遠的一片山林,顯得更幽深了。

我沒有再說話,直到堂哥拉著煤回來。

聽到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我剛剛站起來,想看看是不是堂哥的拖拉機。我還沒有動腳,就聽到四爺輕輕地喊了一聲:

“黑虎……”

“呼”的一聲,蜷縮在她腳下的那條黑狗,一下竄上來,兩只前爪伸直了,緊緊地抓著地面,呼嚕著。頭呢,就低下去,幾乎伏到前爪上了,眼睛卻瞪著我,尾巴直直地伸著,伸得老高。

我嚇了一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堂哥急促的喊聲:

“快把錢給她,茶錢!你喝了她的茶……”

那天下午,我吃了很少的一點飯。堂哥說我是累了,不要我“坐夜”。他叫我去睡,我并不累,也不想睡;我只是感到心里沉沉的,很壓抑,回到城里好久,這種心情一直揮之不去。

堂哥來信了,說他搬到石洞山之后也在路邊開了個小店,賣些飯菜、面條、日用小百貨,生意不錯。他還打算買一套做冰棒的設(shè)備,問我能不能幫他聯(lián)系一下。信上還說,四爺死了,陰歷的二月十八死的,整整活了九十五歲。

四爺死的時候,堂哥他們不知道。那幾天,他們從早到晚都在山上種樹,連店門都關(guān)了。等他們想起她時,她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死了。她仿佛事先就知道她要死,穿得好好的,里外五層全是新的,躺在床上,好像是睡著了……

堂哥說,四爺沒有生病。他們是聽到她的黑狗在門里哀哀地叫,覺得奇怪,跑過去喊她,喊不答應(yīng),才打開門進去的。他們進去的時候,貓、狗和雞,把屋子里都攪得亂七八糟的……在信的末尾,堂哥這樣寫著:

……大家說,誰出錢給四爺辦喪事,四爺?shù)膬砷g房子就歸誰。我拿出五百多塊錢來,把四爺安葬了。安葬了四爺之后,才在她的鋪草的下面,發(fā)現(xiàn)了六百七十塊錢,全是新票子。我只留下七十塊錢,打算給四爺立一塊石碑。那六百塊錢,我決定用來買茶葉;每天,燒兩桶茶水放在路邊,誰想喝誰就喝,不要錢。誰謝我,我就給他說,買茶葉的錢,是四爺留下的。

我是這樣想的,等四爺這六百塊錢的茶葉吃完的時候,我現(xiàn)在栽的那些泡桐、桂花都已經(jīng)長大了。那時,我就不在乎那幾個茶葉錢了。至于水,我明年用管子把它引過來;再說,就是挑,四爺都是一直在挑水用,我也不缺少力氣,也能跟四爺當(dāng)年一樣挑水燒給過路人喝!

堂哥在信的右下角的空白處,又附了一筆,仿佛是信已經(jīng)寫完了,才忽然間想了起來。堂哥是這樣寫的:

我打算清明節(jié)那天給四爺立碑。請你給她寫幾句碑文,你是知道她的。

是的,我是知道四爺?shù)?。我?guī)缀鯖]有考慮,就給四爺寫了這樣一個墓志:

“她曾經(jīng)信仰過菩薩……”但我又劃去了,寫成:

“善良的昨天,冷漠的今天——她走完了從窮到富裕的歷程。”

還是不對勁!也許,四爺這墓志,不是一兩句所能說得清楚的。倒不如把我所知道的石洞山,和石洞山的四爺,忠實地寫出來,讓人們自己去評說!

——于是,我就這樣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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