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 宏
西德尼·謝爾頓(1917~2007),生于美國芝加哥平民家庭,高中畢業(yè)后入西北大學,后因貧困輟學。此后,為“留下人生的印記”,他曾去紐約寫過歌詞,又去好萊塢寫過電影劇本。1970年.他的長篇處女作《裸臉》問世,次年獲得埃倫坡獎提名和《紐約時報》最佳小說獎。謝爾頓一生創(chuàng)作小說共計十八部,其中許多作品名列暢銷書榜首。他還創(chuàng)作過二十多部電影劇本、二百五十部電視劇本和幾部舞臺劇,曾獲托尼獎和奧斯卡獎。他的小說曾被譯成五十一種文字,遍布一百八十多個國家,全球總銷量逾三億冊。2007年1月30日,謝爾頓在洛杉磯病逝。
記不得第一次讀西德尼·謝爾頓的小說是哪一年了,大約是在高中末期與大學初期之間。時間如此久遠,但閱讀的印象卻仍然鮮明。那時狂啃了幾年名著,忽然某一天從某期《譯林》雜志上看到《天使的憤怒》,通宵未眠讀完了它。天泛白時,小說結尾處,經歷了愛與恨、生與死的浩劫,詹妮弗看完電視直播自己曾經的情人、亡故兒子的父親亞當總統就職典禮后輕輕關掉電視機,一個人走向風雪之中的大街。這里是生她養(yǎng)她的故鄉(xiāng),然而她卻早已沒了親人和朋友。這一場景久久地在我眼前晃動,至今讓我難以忘記。一個美麗而又聰慧的女人,一個善良而又充滿了理想的女人,一個熱烈追求愛情卻又被愛情有意無意地拋棄的女人,一個追求正義卻又被正義玩弄的女人,詹妮弗的命運讓我?guī)状螠I流滿面。
那本是一個只屬于名著和經典的年代,雖然已經改革開放,但禁區(qū)還很多,來自海外的信息遠不如現在這樣豐富而全面及時。是西德尼·謝爾頓和阿瑟·黑利,為我們這一代文學青年打開了另一個寶庫,讓我們得以從中深刻了解美國當代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比起古典名著所描述的生活,這種生活更光怪陸離,離我們更近,也更易為我們所接受。從那時開始,只要是西德尼·謝爾頓的書,我見一本買一本,買一本讀一本,有的書過幾年又會翻出來讀讀,如上面提到的《天使的憤怒》、《假若明天來臨》、《滴血的鉆石》、《世無定事》以及最近的《你怕黑嗎》等等。只要國內出版過的他的書,幾乎都讀過。后來在英國去書店、去圖書館,查資料作論文累了,也會找一本謝爾頓或阿瑟·黑利的書來讀。就這樣,在異國他鄉(xiāng),我把謝爾頓的書幾乎又讀了一遍。
謝爾頓和黑利,是我的通俗小說的標準。他們的小說,故事情節(jié)曲折緊湊,人物形象鮮明生動,敘事語言流暢簡潔,這些,都是一本好小說必不可少的要素。但只有這些還不夠,比起其他通俗小說來,這兩位大師的作品有更強的思想性。在一個廣闊的社會背景下,謝爾頓更關注人物尤其是女性的命運與抗爭,而黑利則更重視對一個行業(yè)的全景式描繪。一般的女性讀者,會更偏愛謝爾頓的小說。讀他們的書,你或者會有一種感悟,或者會有一種共鳴,或者會引你掩卷思索片刻。而這種種,是其他許多西方通俗小說所沒有的。所以,被謝爾頓和黑利寵壞之后,對以后的許多其他西方通俗小說作家,如羅賓·科克、約翰·格里森姆、丹尼爾·斯蒂爾和當紅的丹·布朗等等,雖然也是出版一本讀一本,但基本上純粹是消遣了。他們的缺陷在于,或者思想性不夠,或者結構不太嚴謹,或者故事十分單一,或者人物比較臉譜化。雖然同是通俗小說,謝爾頓和黑利的作品里,有一種可以稱作純粹的東西。這種純粹,原本應該是文學的本質。
現在,謝爾頓去了,而阿瑟·黑利也于2004年先他而去,一個時代標桿倒下了。未來的通俗小說走向如何,還會有些什么類別和特點,我并不關心。但謝爾頓和黑利,在我心里永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