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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井冤魂

2007-12-04 00:00:00張選仁
傳奇·傳記文學(xué)選刊 2007年3期


  丈夫神秘失蹤
  
  代文俊就是青山鎮(zhèn)辦煤礦的一個“煤黑仔”。
  2000年3月18日,妻子秦秀梅為他做好早飯喊道:“文俊,起了吧。”勞累了一天的代文俊想到孩子春季開學(xué)那筆學(xué)雜費,還要買個小豬,硬掙扎著爬了起來。
  青山煤礦原屬青山鎮(zhèn)辦煤礦,已有四十年的歷史,未改制之前,每月有八百到九百元的收入,年底還有一兩千元的獎金?,F(xiàn)在落入私人之手,雖然收入和過去差不多,但勞動量卻是過去的兩倍。
  代文俊去礦上了,秦秀梅也上了街,她花二百三十元買了只小豬,又將剩下的二十元為代文俊買了一斤牛肉打了一斤白酒,她要讓丈夫吃得好些。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一直等到晚上十二點仍不見丈夫歸來。她想到丈夫可能是在井下加班,就躺在火塘邊的木條椅上睡著了。
  秦秀梅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心想,即使是加班也早該回來了,一種不祥之感便涌上心頭。
  這時,代文俊的弟弟代文龍氣喘吁吁地跑來說:
  大嫂,我哥昨晚回來了沒有?昨天晚上青山煤礦又發(fā)生瓦斯爆炸,我哥不會發(fā)生意外吧?
  秦秀梅聽到這一不幸的消息,慌忙向青山煤礦飛奔而去。
  來到青山煤礦,秦秀梅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不知哪來的膽量,她掀開蓋著三具尸體的草席,一個也不是代文俊,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找到老板熊志亮問:代文俊沒事吧?
  熊志亮一臉不高興地反問道:你喜歡代文俊有事嗎?有事你可以重新嫁人呀!可惜他昨天沒來上班。
  昨天沒有來上班?秦秀梅大吃一驚!沒有來上班,昨天他到哪兒去了?
  你只管一個男人都管不住,還來問我,我礦上幾百人,我管得住哪一個,來去自由,我知道他哪兒去了?
  代文俊沒來上班,秦秀梅心中產(chǎn)生疑慮。她想代文俊這么多年來,既不走親,又不串戚,連城里都沒有去過,他會去哪里呢?秦秀梅就在礦上打聽昨晚瓦斯爆炸的情況,熊志亮立即叫保安把秦秀梅轟走。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一年、兩年、三年又過去了,代文俊仍然沒有回家。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代文俊到底哪兒去了?
  
  蒼天有眼
  
  代文俊的失蹤,全村的人都認為有點蹊蹺,但都解不開這個謎。
  凡是青山外出打工的,秦秀梅都通過親戚朋友去打聽,就是沒有代文俊的下落。
  一天,村里來了一個收豬的人,恰好秦秀梅有一頭豬要賣。豬販子來到秦秀梅家中,無意中就問起秦秀梅家有幾個人吃飯,丈夫做什么生意?
  秦秀梅說:我丈夫吃了煤炭黑了心,從2000年那次瓦斯爆炸發(fā)生后,他就失蹤了。
  不會吧,既然是瓦斯爆炸,怎么會失蹤呢?豬販子就問,那次瓦斯爆炸死了多少人?
  不是失蹤是什么?我當時到礦上看了,只死了三個人,可礦上的人說,井下的人全刨出來了。
  豬販子想了想說:不可能吧?瓦斯爆炸那天,我也是來你們青山收豬,在瓦窯村一親戚家吃飯,就回家晚些。當我拉著豬路過青山煤礦時,城里那幾個在醫(yī)院專門幫人家收尸、洗尸的人開著一輛農(nóng)用車在那里幫忙,農(nóng)用車上有一堆死尸,怎么才死了三個人呢?如果你丈夫那天在礦上上班,就不可能是失蹤。
  不是失蹤?難道他死了?她想哭,但沒有哭出聲來。便問豬販子,你可認得他們收尸那幾個人?都叫什么名字?
  豬販子說:領(lǐng)頭的那個周老三,住在小北門街。這年頭的煤礦老板什么壞事都干得出來,要不是他們做了手腳,那次瓦斯爆炸怎么才死三個人?不過,周老三怕不一定會說,你得慢慢去套。
  豬販子的揭秘使秦秀梅重新鼓起了尋夫的勇氣,她接過豬販子給她的賣豬錢說:謝謝你給我提供這個信息。
  豬販子說:你得給我保密,我經(jīng)常在你們這一帶轉(zhuǎn),說出去不好。
  你放心,等代文俊有個水落石出,我還要來感謝你的。
  秦秀梅坐上去城里的班車。代文俊的音容笑貌又在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來。她想起給代文俊買的那斤牛肉,那斤白酒,他沒有吃一點,也沒有喝一口就和家人永別了。想到這些,她倒覺得但愿周老三說的不是事實,丈夫就有生還的希望,她更希望奇跡在城里出現(xiàn),夫妻雙雙把家還。
  她來到城里,邊走邊望,奇跡就是沒有出現(xiàn),她只好去打聽周老三家的住址。周老三家住在小北門街頭巷三十八號。秦秀梅敲開周老三家的門,一個很有殺氣并且古怪的獨眼男人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鼓起勇氣問道:這是周師傅家嗎?
  獨眼男人說: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一件事想來問問周師傅,不知道周師傅會不會幫這個忙。
  獨眼男人說:我們就是專門幫人的,收尸、洗尸、抬人、埋人,專門和死人打交道,要幫什么忙,你就直接說吧。
  秦秀梅說:周師傅,青山煤礦那次發(fā)生瓦斯爆炸,是你們收的尸嗎?
  你一個女人家問這事干什么?
  秦秀梅揩了一把眼淚說:因為我丈夫在青山煤礦上班,從那次瓦斯爆炸以后,我丈夫就在這世界上不見了。青山煤礦的熊老板說,瓦斯爆炸只死了三個人,當時我去看也只死了三個人。所以我來問問你,那次你們是夜間收的尸,到底死了幾個人?
  妹子,你丈夫的相貌有些什么特征?
  我丈夫的門牙比較飛。
  周老三嘆了一聲氣說:妹子,找個人家過日子算了,你要問那次死了幾個人,我確實不好給你說,你回去問劉大憨,他也是我們送進人民醫(yī)院的,死了幾個人,他最清楚。
  秦秀梅從城里返回來到劉大憨家,劉大憨是本地人,就是那次瓦斯爆炸致殘的,妻子也因他致殘而離開了他,剩下一個女兒跟他一起生活。
  大憨哥,那次瓦斯爆炸是不是代文俊也死了,你告訴我吧,免得我天天去找。劉大憨除了哭泣之外,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粗鴦⒋蠛┑谋砬?,再想想周老三的話,秦秀梅已經(jīng)明白了許多。
  
  通天無路
  
  這一夜,秦秀梅翻來覆去睡不著,從周老三說話的口氣和劉大憨的哭聲里,秦秀梅斷定丈夫已經(jīng)死了,她忍不住爬起來坐在門前的菜地里號啕大哭起來,她要把心中的苦悶訴給蒼天,訴給村鄰。村民們聽到秦秀梅凄慘的哭聲,都以為代文俊有下落了,個個含淚起來相勸。
  秀梅,文俊有下落了嗎?村民們問。
  一個小伙子說:青山煤礦如果做了什么鬼,就到公安局去告,請他們立案偵破,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
  來到公安局,這天恰好是公安局長接待日。上訪人員排成一條長龍。
  兩個小時過后,終于輪到秦秀梅訴說了。為了贏得公安局長的同情,她一下子跪在公安局長面前。給公安局長記錄的女干警忙把秦秀梅扶起來說:不能這樣,有什么事正兒八經(jīng)地說。
  公安局長聽完秦秀梅的哭訴,一個電話就把當時處理青山煤礦瓦斯爆炸事故的刑警隊長叫來問道:青山煤礦2000年瓦斯爆炸是你出的現(xiàn)場嗎?刑警隊長說:是我出的現(xiàn)場。當時死了多少人?死了三人。公安局長又問:當時有沒有失蹤的人?刑警隊長說:當時煤炭局礦山救護隊的去了,安監(jiān)局的也去了,就是死了三個人,沒說有人失蹤。
  公安局長又指著秦秀梅問刑警隊長說:這位婦女是來上訪的,說她丈夫在那次瓦斯爆炸事故中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青山煤礦不但沒給過一分補償,還說她丈夫自動離崗,連欠的工資也沒有給。
  刑警隊長說:欠工資的問題你可以找法院起訴。
  秦秀梅說:我暫時不管那一千三百元的工資問題,我要請你們立案偵破,那次瓦斯爆炸不可能只死了三個人,我丈夫應(yīng)該是在那次瓦斯爆炸中死的。刑警隊長大吃一驚:你有證據(jù)嗎?秦秀梅說:我有證據(jù)我就不來找你們了,你們一定要為我做主。
  刑警隊長把公安局長叫到一旁說了一陣悄悄話,公安局長過來對秦秀梅說:你回去吧,等我們了解一下再說。
  走出公安局,秦秀梅聽到有兩個上訪者說,今天是公檢法單位領(lǐng)導(dǎo)接待日,再到法院那邊去看看。她就尾隨著那兩個人來到法院。
  
  法院下班了,上訪的人不高興地走了,秦秀梅撿來一張報紙就坐在接待室門邊,等著下午的接待。
  還不到上班時間,法院院長就提前來了。聽完秦秀梅的訴說,法院院長耐心給她解釋:你這個案件,屬于公安管轄,也就是要公安局作出你丈夫的死亡結(jié)論或者說青山煤礦承認你丈夫的死亡。不然,法院立不了案。
  秦秀梅又問:如果公安那邊不管,我這個案件就沒有人管了?
  法院院長心中涌來一層難以驅(qū)散的謎團,如果秦秀梅反映的是事實,公安當時為什么不給予確切的結(jié)論呢?法院院長面對這樣一個弱勢婦女,只好說你還可以請律師,只要能夠為你調(diào)查取證,證明你丈夫就是死在青山煤礦,民事賠償問題法院也可以管。
  秦秀梅說:院長,你說的我聽明白了,謝謝你。
  秦秀梅又來到金輪律師事務(wù)所,金主任說:這個官司我們可以幫你打,我們親自調(diào)查取證,花銷太大,你要出三萬塊錢的律師費。秦秀梅問:能不能少點。金律師說:最少也要兩萬。
  秦秀梅又問,我聽說有個法律援助中心不收錢,真的么?
  金律師說:有一個,那里是不收錢的,但要送禮。
  秦秀梅想,送禮總不會要兩萬吧,于是又到了法律援助中心。
  接待秦秀梅的是剛?cè)〉梅少Y格證的朱律師,他聽完秦秀梅的訴說,對這個案件充滿信心。他要用這個案件給他在社會上造成良好的影響,于是答應(yīng)秦秀梅說,我可以當你的訴訟代理人。
  半個月后,朱律師找到秦秀梅說:你這個案件不是查不明白,而是清清楚楚,我已經(jīng)找證人核實了,但我不能出庭為你訴訟,這個案件背后有特大的背景,還不知道法院那邊敢不敢公正地審判。不過,法院那邊問題不大,一審不公有二審,法律是公正的。你要打這場官司,律師最好到外地去請。為什么呢?秦秀梅問。朱律師支支吾吾:話只能給你說到這里,這個官司我惹不起,你從外地請個律師就明白了。
  
  彩云淡出
  
  想到劉大憨的哭泣不語,周老三的“找個人家過日子”和朱律師的謝絕,秦秀梅腦海里便是一層層謎團,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作出九十九的努力,她又想起公安局長對她的上訪回答:了解一下再說。了解這么長的時間,也許會有個說法。
  秦秀梅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又來到公安局,人家早已下班了。她只好找個親戚家住下。好心的親戚對她說:你和煤礦老板打官司,咋個打得贏人家。
  秦秀梅還是不甘心,大清早爬起來,還是往公安局趕去。公安局長沒見著。秦秀梅恰好碰上那位記錄的女干警。秦秀梅問:你知不知道我那個案子研究了沒有?女干警說:我一個小兵咋個會知道,你去問問刑警隊,如果研究了,他會告訴你的。
  秦秀梅又到刑警隊去問。刑警隊長說,你找局長去吧,局長說立案就立案。如果你有證據(jù),你就到法院起訴,賠償問題是法院的事。
  秦秀梅又急急忙忙地趕到法院立案庭,立案法官告訴她,起訴賠償要有死亡結(jié)論,你還是去找公安局或者有證據(jù)證明。
  連續(xù)一個星期,秦秀梅就在公安局與法院之間往返地跑著,一家也沒有立案。有人給她提醒,法院有個庭長叫陽剛,專審人身損害賠償案的,你去問問他,這個人比較正直。如果他說能辦就能辦,如果他說不能辦,這個案件也就無望了。
  秦秀梅真的找到了陽剛。陽剛是西南政法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在法院競爭上崗中,他競爭為民事審判第三庭的庭長,專審人身損害賠償案件。
  陽剛拿出筆和紙耐心地聽著秦秀梅的傾訴,秦秀梅就像遇到一個可信的人把事情的經(jīng)過完全傾吐出來。
  朱律師答應(yīng)當你的代理人為何又不當了呢?
  朱律師沒有說不當我代理人的原因,他只說請律師最好到外地去請。
  你說的那個豬販子能夠找到嗎?
  能夠找到,他家住在青山,名字叫李樹科,經(jīng)常收豬來城里賣。
  那幾個收尸的人能夠找到嗎?
  能夠找到。領(lǐng)頭的那個周老三住在小北門街,我已經(jīng)找到了。
  陽剛又問:你分析一下,朱律師說事實已經(jīng)清楚,他為什么又不當你的代理人?
  秦秀梅回憶說:周老三好像說過,礦長熊志亮的哥哥就是副市長熊志明。
  陽剛“哦”了一聲,問題可能就出在這里。
  
  法官尋蹤
  
  陽剛沒有給秦秀梅當即立案表態(tài),原因不是他懼怕副市長熊志明,而是他對這個案件心中沒底,他想先摸摸情況再說。
  他根據(jù)秦秀梅提供的線索,帶著書記員到青山找到了豬販子李樹科。
  李樹科說:在你們法官面前我不會講假話,那次瓦斯爆炸不可能只死三個,如果說只死三個人,那農(nóng)用車上的死尸如何解釋?!我認為秦秀梅看見的那三個人就是他們向社會公開的那三個人,其他的可能被他們轉(zhuǎn)移了。至于具體死了幾個人,我不清楚,要收尸的那幾個人才曉得。
  陽剛又問:假若開庭時需要你出庭作證,你能履行這個法定義務(wù)嗎?
  李樹科說:只要你們提前通知,我有什么不敢的,人活在世上要講點良心。豬販子接過筆錄,我說的就是這些。
  最令陽剛掃興的是劉大憨,支支吾吾,一句實質(zhì)性的話也沒有。
  在周老三家里,周老三問陽剛: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前幾天有個小婆娘來問我,后來又有個朱律師來問我,今天你們又來問我?
  陽剛說,那個小婆娘叫秦秀梅,他丈夫在青山煤礦上班。我們今天來找你,就是核實一下2000年3月18日那次瓦斯爆炸的情況,那次瓦斯爆炸到底死了多少人?說假話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知情不說也是要負法律責(zé)任的,你明白了嗎?
  周老三說:明白了。小婆娘的丈夫看來是死了,那天她來找我,我問她丈夫有什么特征,她說她丈夫的門牙是飛的,我們收尸也收著了,其中一個就是因門牙飛著閉不下嘴來,當時我還開玩笑說這個人真是日怪,死了還在想著他老婆,和我一起去的人都笑了起來。那次瓦斯爆炸總共死了七個人,礦上叫我們轉(zhuǎn)移了四個。轉(zhuǎn)移的那四個人是外地人,放在煤礦東邊的一個老枯洞里了。
  陽剛說:你們當時知道他們是為了隱瞞重大責(zé)任事故嗎?
  不知道,他們說放在那里再通知家屬來領(lǐng)。如果知道他們是隱瞞重大責(zé)任事故,我們也不敢,我們雖然干死人活收活人的錢,但也不是亂來的。
  如果法院需要你出庭作證,你敢嗎?
  周老三說:我們?nèi)サ娜硕几页鐾プ髯C,關(guān)鍵的是你們法院的要主持點公道,不要像朱律師那樣,一聽說熊志明是熊志亮的哥哥,就熊了。
  周老三在陽剛的筆錄上按了手印說: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們可以隨時來找我,既然你們法官出面,我相信法律這個背景比副市長的背景大,所以我不顧一切地說給你們。
  你能不能和我們?nèi)タ匆豢匆剖F(xiàn)場?周老三說,可以。
  周老三和陽剛等人來到現(xiàn)場,現(xiàn)場早已被破壞。據(jù)村民們說,老枯洞早已被煤礦用炸藥把洞口炸了。
  在調(diào)查的過程中,還有人反映青山煤礦是熊志明兩百萬元買的,熊志亮當?shù)V長只是一個名。有人還對陽剛說,青山一帶的煤礦老板每一個身后都有一個政治后盾,不是書記就是鎮(zhèn)長,他們具有雙重身份,當?shù)V長的只是一個名。要不,青山一帶的煤礦年年死人,年年都是生產(chǎn)安全先進單位,秦秀梅的案件一旦開庭審理,無疑要掀起一個巨大的波浪,有人會從浪尖浮出,有人會死于浪底。
  
  驚雷無聲
  
  熊志明正在盤算著青山煤礦的經(jīng)濟收入,四個井口一天產(chǎn)煤不下千噸,按每噸煤純利五十元計算,一天至少有五萬元的收入,一年生產(chǎn)三百天,年利就有一千五百萬元,不要幾年就可成為億萬富翁。
  就在這時,熊志亮拿著一份訴狀副本走了進來:“哥,不好了。秦秀梅把我們告到法院了,要礦上賠償代文俊死亡補償費二十萬元?!?br/>  秦秀梅的起訴猶如一聲驚雷,當他回過神來,便問熊志亮:天衣無縫,秦秀梅哪來證據(jù)起訴我們。
  熊志明嘆了一口氣:日怪,沒有證據(jù)?法院怎么會給她立案呢?
  熊志明操起手機就撥蘇院長的電話:蘇院,聽我兄弟說,有個秦秀梅起訴青山煤礦?蘇院長說:有這么一回事。
  
  熊又問:她有什么證據(jù)嗎?蘇院長說:現(xiàn)在還說不清楚。
  法院沒有證據(jù)可以立案嗎?熊志明有點火了。只要屬于法院管轄,法院無權(quán)把當事人拒之門外,至于結(jié)果,不一定所有原告都能勝訴。
  如果秦秀梅沒有證據(jù)證明她丈夫死在青山煤礦,她能勝訴嗎?如果沒有證據(jù),當然不可能勝訴。
  蘇院長不明白熊志明繞來繞去要表達一個什么樣的主題,就主動問道:秦秀梅是你的什么人?
  熊志明反問:秦秀梅如果是我的親戚,法院可以照顧一下嗎?
  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nèi)至少從時間上可以抓緊。
  熊說:我要的就是這句話。蘇院,想和你商量一下,秦秀梅不是我的親戚;被告倒是我的親兄弟,要請你多關(guān)照一下。
  我的熊副,就這么一件小事,和我繞了半天,你怎么不直說呢。
  我現(xiàn)在不是直說了嗎?
  蘇院長說:那就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依法辦事。
  這個案件是哪個法官審理?
  蘇院長說:是民三庭的陽剛,很有水平,是競爭上崗的庭長,科班出身。
  熊志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提到陽剛,他就憂心忡忡,總覺得這個法官不好對付,除了法律,他眼里什么也沒有。但他沒有直接對蘇院長說,他只說了一聲,那就請?zhí)K院多多關(guān)照。
  熊志亮有點膽小怕事,對熊志明說:哥,要么把秦秀梅喊來賠掉算了,免得扯出更大的麻煩。
  熊志明在辦公室里踱來踱去,猶豫不定。最后橫下一條心:兄弟,這事你要冷靜,如果賠了秦秀梅,這不是單純錢的問題,還關(guān)系到隱瞞重大責(zé)任事故和強權(quán)購買煤礦,甚至還牽連著更多的人和事。賠了秦秀梅,問題就徹底暴露了。
  那怎么辦呢?
  這事由我來擺平。熊志明信心十足地說。
  
  杯酒釋權(quán)
  
  案件雖然與熊志明有關(guān),但一切顯得風(fēng)平浪靜。陽剛心里有一種預(yù)感,久晴必有暴風(fēng)雨,必須在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做好防范準備工作。
  陽剛正著手調(diào)查報告和司法建議的起草,蘇院長送來一封信說:小陽,你看看這封信怎么處理?
  陽剛接過信封,那是一個蒙山地委的信封。陽剛打開信封念了起來。
  
  蘇院長:
  你們的熊副市長給我打來電話,知悉貴院正在調(diào)查秦秀梅訴青山煤礦的死亡賠償事件,法院“司法為民”的態(tài)度是無可非議的,但要注意社會影響。青山煤礦是蒙山地區(qū)私營企業(yè)的一面旗幟,我們必須與中央保持高度一致,鼓勵和鞭策非公有制經(jīng)濟的蓬勃發(fā)展,對非公有制企業(yè)中出現(xiàn)的新問題,要用新觀點、新理念去審視。希望你們在處理案件時注意個體與集體的關(guān)系,集體與國家脈博的關(guān)系……
  
  陽剛讀完地委副書記祈洪發(fā)的來信,把信返還蘇院長說:信是給你私人的,還給你吧。
  這不是私信,這是上級對下級的指示,裝入你們的卷宗吧,蘇院長說。
  陽剛明白了蘇院長的意思,心里又舒暢了許多。
  又是一個周末的下午,蘇院長邀約陽剛說:今晚翠花小樓有請,咱們一起去吧,東道主是副市長熊志明。
  陽剛有些語塞:不合適吧,院長,我原來沒有直接告訴你,秦秀梅訴的那個案件,礦長就是熊志亮,熊志亮又是副市長熊志明的親兄弟,熊志明與祈洪發(fā)又是官場上的把弟兄,要不然,祈洪發(fā)怎么會給這個案件作指示呢?
  蘇院長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內(nèi)幕了,回避也不能解決問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熊志明確實站在法律的對立面,去了也可以摸清底細。
  翠花小樓是熊志明的表妹翠花開辦的,依傍著熊志明這棵參天大樹,首先是熊志明分管的單位在這里定點,隨后擴大到市直各單位。
  熊志明對蘇院長和陽剛的宴請在東樓一個特殊的雅間里,陪同熊志明的還有市委組織部長李劍。
  熊志明未提出案件的事,兩瓶五糧液稀釋著每一個人的血液,熊志明還要推杯換盞,陽剛有點支撐不住了,便說:熊副,我不能再喝了,我的血管里除了酒精,恐怕什么也沒有了。
  熊志明說:好,這樣就好。不過,我最后一次敬酒,點到為止。
  熊志明終于道出了他請客的用意:蘇院長,今天我邀請你,是想挖你的墻腳,剛才李部長說了,我們也要學(xué)點法律知識,但苦于沒有人才,所以想從你們法院調(diào)上兩三個法官,成立五嶺市法制工作局。
  熊志明又對蘇院長說:這次成立法制工作局,我想讓小陽去當局長,小陽這個人我瞧得起,那年我在鄉(xiāng)下當黨委書記時,他執(zhí)行我們的一個案件,對我窮追不舍。現(xiàn)在當著小陽說句實話,當時我是想考驗一下,法院有多大的能耐,故意拖著不辦,結(jié)果硬被小陽拿下了,法治社會就是要有小陽這樣的一批勇于執(zhí)法的隊伍。所以,我喜歡小陽的性格,讓他來當法制局局長。
  從內(nèi)心講,我舍不得小陽,他是法院中層干部的骨干,但從培養(yǎng)干部角度出發(fā),我舍得他到政府部門去鍛煉,對他的政治前途有好處,但是得尊重小陽的意見。
  陽剛最后說:謝謝三位領(lǐng)導(dǎo)對我的關(guān)心,但我學(xué)的是法律,我舍不得離開法院。
  李部長說:當組織上看準你的時候,一切就得服從組織,對個人來說就沒有挑選的余地。熊志明說:讓小陽考慮一下吧。
  在回家的路上,陽剛對蘇院長說:院長,我真的不想去。你聽說過“杯酒釋兵權(quán)”的故事嗎?熊志明的用意是怕因秦秀梅的案件暴露他的問題。
  蘇院長安慰道:熊志明是有點獨斷,飯前他也沒有對我說你的調(diào)動問題,酒桌上使出這一招,我也沒有想到。至于秦秀梅的案件,蓋子是捂不住的,即使你走了也會暴露出來。
  
  群情激憤
  
  陽剛被調(diào)離法院的消息不脛而走。不知情的人說,陽剛升官了,知情的人說,陽剛因秦秀梅的案件被熊志明采取調(diào)虎離山了。
  陽剛被分配到離城一百三十多公里的龍骨鄉(xiāng),并任駐村工作隊的隊長。
  陽剛經(jīng)過半個多月的反復(fù)調(diào)查論證,龍骨山的經(jīng)濟發(fā)展就種植、養(yǎng)殖都沒有潛力可挖,遙遠的運距也不可能使豐富的巨石成其為建材轉(zhuǎn)化為人民幣,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勞動力輸出。他正在和村委會成員們研究勞動力輸出問題,有四個婦女找上門來了,其中一個就是秦秀梅。
  秦秀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陽庭長,為了我的案件,他們把你攆到這里來,我對不起你呀!另一個婦女也補充說:我們還以為沾梅姐的光,遇上了好心人,想不到會害你得了這樣一個結(jié)果。
  聽完四位婦女的哭訴,在場的人們都被激怒了。天底下怎么還有這種壞事?村支書說,陽隊長,我們需要你來幫忙,但這四位更需要你為她們伸冤,相比之下,她們更需要你,你回去把案件結(jié)了再回來吧,你的工作思路我們會照著辦。
  村主任說:我們聯(lián)名寫信聲援你回法院主持公道,為民做主。
  秦秀梅插話:過去出了秦香蓮,今天有我秦秀梅,告到北京,我也要把你告回法院。又一個婦女說:我們四姐妹一起告,不怕我們是外省人,我兄弟是省法制報的記者,過去苦于沒有線索,現(xiàn)在有線索了,我要叫他來,我就不信這個案子會捂得住。中國的法律只有一個,我不相信五嶺市還另有一個法律。
  陽剛問:你們?nèi)齻€是……
  其中一個說:我們?nèi)齻€是青州省寧威縣人,男人都是和秀梅姐的男人一起死的,找了幾次青山煤礦,他們都說我們的丈夫從來沒有在那里上過班。秀梅姐的丈夫有了線索,所以我們就來請你出個主意。
  秦秀梅說:陽庭長,因我的案件使你受到拖累,連青山一帶的老百姓都不服,他們已捐款支持我上訪,上訪信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有一百六十人簽名。
  看著可憐兮兮的四位婦女,陽剛后悔當初沒有及時通過審判委員會把司法建議發(fā)出去,現(xiàn)在連寫司法建議的權(quán)力也沒有了。只能以公民的身份向組織反映,盡一個共產(chǎn)黨員的責(zé)任。他攤開紙寫了兩封信,一封是寫給市委陳書記的,另一封是寫給地紀委的。
  在給陳書記的信中,他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心里話。
  陳書記:
  我是五嶺市人民法院的一名法官,現(xiàn)任龍骨鄉(xiāng)工作隊隊長。因為受理秦秀梅訴青山煤礦死亡賠償一案涉及著副市長熊志明的腐敗線索,熊志明便和組織部李部長勾結(jié),以服從組織原則的名義把我調(diào)到法制工作局,并許愿我為法制局長。我熱愛審判事業(yè),但我不敢違背組織原則。
  
  你是書記,我是黨員,有話只能對你說。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官法》“依法審判案件不受行政機關(guān)、社會團體和個人干涉”之規(guī)定,熊志明把我調(diào)離法院屬于調(diào)虎離山計,這種計謀本身就是一種干涉,只不過是被“組織原則”遮掩了。在組織上還未免去我的庭長、法官之時,我給你寫信的目的是想回法院履行我的職責(zé)……
  
  利劍出鞘
  
  陳書記正在讀著陽剛的來信,信訪局秦局長拿著一摞信件走了進來:陳書記,這些信件要請你抽時間過目。
  陳書記接過信件問:有些什么內(nèi)容?
  秦局長說:近段時間反映青山煤礦的較多,有反映青山鎮(zhèn)煤炭企業(yè)改制資金流失的,有反映青山煤礦發(fā)生特大死亡事故隱瞞不報的,有反映法院不立案解決死亡賠償問題的,有反映熊副市長和青山鎮(zhèn)黨委書記、鎮(zhèn)長、煤管所長利用權(quán)力低價購買煤礦的,問題比較重大,整不好就要出亂子,所以要請你過目。
  陳書記說:信訪局是政府的耳目,你們要體察民情,多注意一下老百姓的動態(tài)。就說這些吧,我看完再把意見反饋給你們。
  讀著這些信件,陳書記深感有一種不可推卸的責(zé)任猶如長江的巨浪沖擊著腦海,這些事實如果存在,紀委、公安、檢察、法院干什么去了?
  陳書記正想與紀委張書記電話聯(lián)系,蘇院長來到了陳書記的辦公室:陳書記如果你有時間,我想?yún)R報一下工作。
  陳書記說:真是湊巧,你不來我也要找你的。
  蘇院長說:陳書記,我們最近受理了一件民事賠償案現(xiàn)在有點騎虎難下,所以要向你請示匯報。這個案件本來應(yīng)由公安先處理刑事案件,我們再處理民事案件,但由于公安遲遲不給當事人立案,我們法院那個陽剛從司法為民的角度考慮,就先把民事案件立起來了。案件是起訴青山煤礦的,礦長是熊志亮。2000年3月18日青山煤礦發(fā)生瓦斯爆炸,當時向社會公開的是死了三個人,還有四人下落不明,青山煤礦不承認另外四個人到礦上上班。其中一個下落不明人的妻子秦秀梅經(jīng)過幾年的走訪,找到了其夫死于那次瓦斯爆炸的線索。根據(jù)秦秀梅提供的線索,法院查明了秦秀梅的丈夫確實死于那次瓦斯爆炸。但這個案件一旦開庭審理,我怕收不了場。因為這個案件的被告是青山煤礦,據(jù)說青山煤礦是熊副市長私人買下的煤礦,還來不及開庭審理,主辦這個案件的陽剛庭長被熊副市長和李部長調(diào)到政府組建法制工作局,報到后就被安排到龍骨鄉(xiāng)當工作隊隊長去了。如果我們先審理民事,就有可能帶出串案、窩案或者腐敗瀆職案件……
  陳書記打斷蘇院長的匯報問:你說的騎虎難下,怕收不了場是因為涉及著有人循私舞弊?
  蘇院長說:也不完全是,我的意見還是按照正常程序,先由公安把特大責(zé)任事故徹底搞清,我們再審理民事賠償,作為基本事實,法院的已經(jīng)搞清了。
  陳書記說:蘇院長,我不知道你的“正常程序”以什么標準來衡量,依我看來,只要出自“司法為民”,我認為程序就正常。就秦秀梅這個案件而言,如果公安的不立,檢察院的不管,法院的再睜只眼閉只眼,秦秀梅不是就永遠蒙受不白之冤了嗎?陳書記又問,陽剛這個同志怎么樣?
  蘇院長說:陽剛是個好同志,很有現(xiàn)代司法理念,剛直不阿,秉公正直,是一年前通過審判業(yè)績競爭上崗的庭長。
  陳書記說:我剛才看了他給我的來信,從口氣上是很有責(zé)任感的,我的意見是征求一下黨委們的意見,統(tǒng)一意見后由組織部通知他回原單位履行職責(zé)。
  蘇院長激動地說:謝謝書記對我們的支持。
  陳書ffFyvC69N4pzURuHLMf1GgWFupfwNiJuhfyY0wbA4eo=記又問蘇院長:對這個案件下步有何打算?
  蘇院長說:如果陽剛調(diào)回法院,這個案件仍然由陽剛繼續(xù)審理,但先審民事案件,對于本案所牽連出的刑事案件,我們是無權(quán)管轄的。
  這個問題無需你擔心,該哪一家負責(zé)就由哪一家負責(zé),你們不是有司法建議嗎?到時給我一份。
  說到這里,秘書走了進來:陳書記,地紀委李書記在紀委辦公室等你。
  在紀委辦公室里,地紀委李書記向陳書記說明來意:近幾個月來不斷收到反映青山鎮(zhèn)煤礦改制資金流失問題,特大傷亡事故問題,雖然有的是匿名信,但信中反映的問題又覺得有鼻子有眼,近日又收到法院的陽剛因辦理一起民事賠償案件涉及市府要人被調(diào)離法院,據(jù)說這位市府的要人是案件幕后的被告人,黨政干部不準經(jīng)商,但這個要人還擁有私人煤礦。因此,經(jīng)請示地委,由紀委牽頭,組成工作組來你們五嶺市,希望你們給予支持。
  陳書記說:我代表中共五嶺市委、市人大、市政協(xié)、市人民政府、市紀委歡迎你們。
  紀委李書記說:這次來五嶺市,食宿我們自己安排,住所不固定,不到一定的時候,除了你和市紀委的老張,不得公開我們的來意。另外,法院那個陽剛,你們要想辦法通知他,我要親自和他談話。
  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旅館里,陽剛找到了地紀委的李書記,陽剛怎么也想不到地紀委的領(lǐng)導(dǎo)會來住這樣的小旅館。陽剛來李書記的房間,自我介紹,我是法院的陽剛。李書記與陽剛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陽剛問李書記:你們怎么來住這樣的旅館,到法院去住也比這里好。
  李書記說:你能和民眾打成一片,有多少百姓為你請愿,難道我就高民眾一等嗎?住在這里自由,還可聽到一些民眾呼聲。有一天晚上,我們在這還聽到青山的幾個老百姓在隔壁議論你是個好法官,公安的不管、檢察院的不管,最后你來管就管出來一個大案,可惜還不等收場,你也受冤了,有這回事嗎?
  老百姓也不太了解,只不過是對我的調(diào)離感到有點蹊蹺,所以我才給你們寫信反映。
  正因為看到你的情況反映,所以今天才找你來核實。
  我反映的情況應(yīng)該說是屬實的,只是有些問題要通過職能部門采取職能手段才能得到證明,但不論如何,我斷言熊志明與這個案子是有牽連的,地委副書記祈洪發(fā)也不例外。
  根據(jù)陽剛和有關(guān)群眾的舉報,地紀委工作組經(jīng)過一個月的調(diào)查,請示地委同意,工作組由秘密轉(zhuǎn)為公開。為了深層揭開五嶺市的腐敗問題,地委加大了工作組的力度,要求以地紀委為龍頭,審計、公安、檢察密切配合,各行其職,該由哪個部門發(fā)揮作用的就由哪個部門去發(fā)揮,不準互相推諉。
  李書記和陳書記交換了意見,市委決定召開全市副科級以上干部動員大會。會上,市委陳書記作了反腐動員報告,地紀委李書記和地檢察分院周副檢察長分別就黨的政策和法律相關(guān)問題作了宣講。大會進入最后一個議程,地紀委馬副書記宣讀了地委對熊志明停職檢查的決定。
  
  法祭冤魂
  
  3月18日中午,灰蒙蒙的天空給正午的陽光掛上了一層面紗,頓時灑下了幾滴小雨,隨著云層的慢慢散去,法院四周的月季花耀眼奪目,又一派明媚的春光。一位前來旁聽的群眾說,今天是代文俊遇難四周年的祭日,法祭冤魂,開庭日子選得好。純屬巧合的開庭時間使法庭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景觀,秦秀梅及其另外三位死者的親屬身穿白素服,村鄰好友胸帶白花,猶如一個追悼會,使人有一種凄涼之感。
  秦秀梅的訴訟代理人宣讀完民事起訴書,審判長陽剛問熊志亮:有什么需答辯的?
  熊志亮說:事到如今,尸體也被公安的刨出來了,還有什么可答辯的,現(xiàn)在只能由法律說了算。
  庭審較為順利,對于李樹科、周老三和公安機關(guān)的死亡結(jié)論證明,熊志亮幾乎沒有反駁。
  法警突然報告:審判長,有兩個青山的人抬著一個殘疾人,是那次瓦斯爆炸致殘的,他想出庭作證,允不允許。
  陽剛說:情況特殊,可允許他出庭作證。
  殘疾人被抬到證人席上。
  我叫劉大憨,法庭的同志和秦秀梅都找過我,我沒有告訴你們真實情況,我怕熊志亮迫害我,因為他哥哥是副市長。再說,煤礦實際是熊副市長買的,我清楚,所以我不敢講,現(xiàn)在法院既然能為老百姓做主,從良心上我過意不去,所以今天來彌補。那次在井下上班的是八個人,就剩下我一個,除了他們公開承認的三個外,其余四個被他們埋在錫洞丫口的老枯洞里,后來那個老枯洞被熊志亮派人炸了,除了秦秀梅的丈夫,另外三個是青州寧威縣人,親屬也來找過我,我當時不敢說,我對不起法官,對不起死者親屬。
  陽剛問熊志亮:對證人陳述有什么意見。
  熊志亮說:沒有意見。
  法庭進入調(diào)解階段,陽剛問秦秀梅是否請求調(diào)解?
  秦秀梅答:只要他如數(shù)賠償,我就請求調(diào)解。
  熊志亮答:請求調(diào)解。
  陽剛問秦秀梅如何調(diào)解?
  秦秀梅說:訴狀寫的是二十萬,現(xiàn)在我丈夫的尸體找著了,還要增加一萬元的移尸安葬費。
  熊志亮說:只要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我都同意。經(jīng)法庭調(diào)解,熊志亮同意賠償秦秀梅十九萬六千元。
  陽剛宣布閉庭,兩位警察來到熊志亮身邊:熊志亮,你涉嫌重大責(zé)任事故案,公安機關(guān)對你實行刑事拘留,請你簽字。熊志亮怒目圓睜:你們搞錯了。
  警察說:不會錯,你是青山煤礦的礦長。
  熊志亮說:我只是掛個名,青山煤礦是地委祈副書記和我哥哥熊志明合資的,有本事你們?nèi)ゾ辛羲麄儭?br/>  警察說:你別激動,你是青山煤礦瓦斯爆炸的直接責(zé)任人,你可能不知道,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你哥哥熊志明已經(jīng)被檢察機關(guān)批準逮捕了,祈洪發(fā)也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熊志亮乖乖地上了警車,警笛聲終于在五嶺市陽光大道上拉響,猶如一聲春雷,劃破五嶺上空的寂靜。
  〔本刊責(zé)任編輯 馮 因〕
  
  〔原載《通俗小說報》總第27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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