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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無艷

2009-01-06 04:55何小竹
百花洲 2009年6期
關(guān)鍵詞:崽兒安娜老婆

1

老婆問我,你真的覺得不幸福嗎?我說,也不是。老婆又問,那你是怎么回事?我說,我可能是有病。老婆說,你是故意這樣吧?我問什么叫故意這樣?老婆說,就是假裝有病。我說我干嗎要假裝有病呀?老婆說,我怎么知道,總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嘛。

我不吭聲了。但不吭聲并不表明我默認(rèn)了自己心里有鬼。不吭聲是我表達(dá)委屈和傷感的一種習(xí)慣方式。

隔了一會,老婆又說,其實我說你在外面有女人那也是氣頭上的話。我也相信你沒有。怎么可能有嘛,你這個樣子,跟我都不行,難道跟別個就得行了?還是黃崽兒說的話有道理,去看看醫(yī)生。黃崽兒說,男人這問題大多數(shù)都不是器質(zhì)性的,而是心理性的。你不也說,有時候做夢也做起過的嗎?那更證明你是心理作用了。昨天我在《家庭醫(yī)生》上看到一篇文章,上面也是這樣說的。

我還是不吭聲。聽她左一個黃崽兒右一個黃崽兒,我心里不大舒服。一定是我老婆把我和她的事情說給黃崽兒的老婆聽了。然后,黃崽兒的老婆就在自己和黃崽兒歡喜的時候,把這事情告訴了她老公黃崽兒。黃崽兒在歡喜過后,點上一支煙,得意洋洋地?fù)е睦掀?對我的病癥開始了一番遠(yuǎn)程診斷。這番診斷又被黃崽兒的老婆在事后轉(zhuǎn)告給了我老婆。現(xiàn)在,我老婆煞有介事,儼然一副鸚鵡學(xué)舌的模樣。

只聽老婆繼續(xù)說道,你別以為,我這樣要求你,好像我是個騷婆娘似的。書上說了,這是生理需求。生理需要,你懂不懂?況且,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句俗話你是聽說過的吧?

老婆說到這里,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說也奇怪,她這一笑,讓我莫名其妙有了反應(yīng)。我欣喜若狂,趕緊伸出手,重新將老婆抱在懷里。

“好像得行了,快點,再試一次?!?/p>

“算了算了。”老婆極不耐煩地說,“哪次不是這樣?說起鬧熱,正兒八經(jīng)上來又不行了。你敢保證你這次就一定得行嗎?”

我想起了我小時候被老師在課堂上抽起來回答問題的情景,我結(jié)結(jié)巴巴欲言又止的回答遭到了老師(一位身材瘦削,薄薄的嘴唇上時時彎曲成一種嘲諷形狀的中年女人)粗暴的呵斥。其實,我內(nèi)心很明白,我是回答得起那個問題的。她只要稍微耐心地給予我一點時間和鼓勵,那個問題是能夠順暢地回答出來的。在全班同學(xué)的哄笑聲中,我很沒面子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獨自品嘗著麻線穿過心臟的那種酸痛的感覺。一次,我十分有把握回答一個問題,也想借此機(jī)會改變一下老師對我的印象,就主動舉手,并以興奮無比的目光懇求著她的鼓勵與支持。但是,老師卻冷笑了一下,手舉得蠻快的嘛。接著,她優(yōu)雅地扭動了一下她那雙瘦削的肩膀,問我,你敢保證你是真的搞懂這個問題了嗎,張自同學(xué)?

2

“張自?!币粋€女人在喊我。不用抬頭,聽聲音就知道是謝安娜,黃崽兒的老婆。最近她經(jīng)常有事無事跑到我工作的儲蓄所來,找些話來跟我說。我在出納柜臺里告訴她,我今天很忙。謝安娜說,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由于黃崽兒的生意越做越大,謝安娜早就辭去了工作。為了解悶,放了些錢在股市上炒,當(dāng)是娛樂。她見我沒工夫和她說話,就跟我的同事聊起了股票。

我一邊替客戶數(shù)錢,一邊聽著謝安娜關(guān)于股票的夸夸其談。曾經(jīng),我的朋友黃崽兒是這樣評價他老婆謝安娜的。他說,你聽她說話就曉得,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瓜的瓜婆娘。黃崽兒的話未免偏激和刻薄了一點。在我看來,謝安娜也沒他說的那么瓜(雖然有些時候她是瓜了一點,比如談股票的時候,在我們這些財經(jīng)專業(yè)人士聽起來,就像小孩子在那里大談房中術(shù),有點假老練)。

“張自,還在忙唆?我要走了?!敝x安娜跟我的同事談完了股票,好像也沒了新話題,便走過來,敲了敲我柜臺上方的玻璃隔板,向我告辭。

“好,慢走哈?!蔽以诓AЦ舭謇锩骖^也不抬地對她說。

“你下班了做啥子?”她并沒馬上走,又問我。

“回家噻,還能做啥子?”這次我抬起頭來望了她一眼。

“你先別回家,我過一會再轉(zhuǎn)回來來找你。我有事跟你說?!?/p>

她像我老婆一樣地給我下命令,好像我理所當(dāng)然地就該聽她的吩咐,而根本無需商量。老朋友了,對她這樣的性格我也沒覺得詫異。事實上,我真的沒怎么猶豫,就聽從了她的吩咐,下班了乖乖地站在儲蓄所門口的一個報攤旁邊等她。我邊抽煙邊等,也沒等多久,她就開著她那輛奧拓車來了。

“有啥子事你說?”上了車我就問道。

“慌啥子嘛,”她說,“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晚飯。你有沒得好吃的地方,推薦一下?遠(yuǎn)點都不要緊,反正開車去?!?/p>

我眼睛看著擋風(fēng)玻璃前方,沒吭聲。

“去下河壩吃毛肚火鍋怎么樣?”她又提議道。

我還是沒吭聲。

“喂,你做起那個樣子是啥子意思嘛?”她從方向盤上騰出一只手來,推了我一下。

“你們黃崽兒呢?”我說,“要不要喊到一起?”

她也像我一樣先不吭聲,而是一邊開車一邊自個兒發(fā)笑。

“你悶起不說話就是在擔(dān)心這個嗦?”她瞟了我一眼,說:“怕啥子,我們未必就不可以單獨一起吃頓飯?”

“你想說啥子,現(xiàn)在就說不也一樣嗎?”我說。

“慌啥子嘛,吃飯的時候再說?!彼悬c不耐煩。又問:“想好沒得,吃火鍋行不行?反正我請客?!?/p>

“行。只要不是我出錢,吃啥子都行?!蔽艺f。

3

在火鍋店,謝安娜點了菜,對我說,你今天有點怪糟糟的,怎么回事?我說,我是擔(dān)心,一會我老婆打電話問我,我怎么跟她解釋?謝安娜說,就說和我在一起吃火鍋,還要怎么說?但是,我又問,她如果問我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火鍋呢?謝安娜有點不高興了。她說,為什么?張自,你那么怕她嗦?我說,不是怕,是找不到理由。謝安娜笑了起來,那你就隨便跟她撒個謊嘛。我問她怎么個撒謊法?她這下是真的生氣了,你白癡呀,撒謊還要人教?你就說你晚上要加班,現(xiàn)在跟同事一起出去吃飯。我說,但事實是我沒有加班呀,她一個電話就問得到的。

謝安娜不吭聲了。她用筷子夾了一根鵝腸在鍋里燙。我提醒她說,要得了,不要燙老了,燙老了不好吃。謝安娜不理睬,像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將那根鵝腸按住不放。我想她可能是剛剛被我的饒舌氣糊涂了。我說,跟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這么容易生氣。謝安娜筷子一松,也顧不得那根鵝腸的命運了,她說,你曉得不,他們兩個都搞上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問,他們兩個是哪兩個?她說,還有哪兩個?你老婆和我老公。我今天喊你出來,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事的。怎么樣,這個消息是不是讓你有點晴空霹靂?

說實話,聽她說我老婆和她老公搞上了,我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驚訝(晴空霹靂)。我倒是覺得,這是遲早要發(fā)生的事,不是黃崽兒,就是李崽兒、劉崽兒。我老婆自己就說過,我再這樣子(陽痿),她是守不住的。我當(dāng)時就說,那隨便你。所以,我現(xiàn)在是完全能夠做到對這個消息不以為然的。但是,為了謝安娜,我總得有所表示,不能當(dāng)著她的面表現(xiàn)得太無動于衷,好像我情操多么高尚,心胸多么寬廣,又多么喜歡助人為樂似的。畢竟,我老婆是和她老公搞上的,我應(yīng)該與她產(chǎn)生一點必要的心理共鳴,分擔(dān)一種相似的痛苦。于是,我假裝很生氣的樣子說,都說朋友之妻不可欺,黃崽兒這樣搞,也太不夠朋友了嘛。

“是嘛,”謝安娜馬上附和著說:“你老婆還是我的朋友呢。”

“耗兒魚好了。”我用漏勺從鍋里撈了一個耗兒魚起來,放進(jìn)她的油碟。然后我又說:“還不是怪你自己?!?/p>

“怪我?他們要搞在一起,我有啥錯?”謝安娜把耗兒魚咬在嘴上,瞪著一雙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你自己經(jīng)常在我老婆面前吹噓你們黃崽兒在那方面如何如何厲害,不怪你怪哪個?”

她沒話說了。我能夠這樣責(zé)怪她,是有根據(jù)的。我老婆多次在床上拿我和黃崽兒做比較。她說,你看人家黃崽兒,哪次不把老婆搞得死去活來的?狗日的謝安娜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埋怨他們老黃太那個了,天天想那個事情。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說,人家床上的事情,你怎么曉得?

“謝安娜自己親口告訴我的。”老婆說。

“她這是在吹牛,炫耀武力。”

“算了張自,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哈,黃崽兒是什么好葡萄?”

“對你當(dāng)然不是,對我們女人,他就是顆好葡萄。我不像你,不敢承認(rèn)事實。我吃不到葡萄也曉得承認(rèn)葡萄是甜的。”

現(xiàn)在,我老婆終于嘗到了甜頭,不怪謝安娜怪誰?

謝安娜這時一聲不吭,埋著頭吃我夾給她的那條耗兒魚,吃得十分的仔細(xì)。我觀察過,每個人吃魚的樣子看上去都是一樣的,那種若有所思心懷鬼胎的樣子。

“喂,”我伸出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想啥子呢?”

“你真的,不得行?”她先吐出魚刺,然后才慢吞吞地問道。

我覺得聽一個人說話是善意還是惡意的,聽的時候你得看著他的眼睛。我看著謝安娜的眼睛,單眼皮,略微有點眼袋,瞳孔半黃不黑的,透出一種秋天常有的光澤,不像是有什么惡意。

“是真的?!蔽页姓J(rèn)。

“你們試沒試過一起看錄像?可能有點用的?!?/p>

看她嚴(yán)肅認(rèn)真的樣子,我笑了起來。

“這樣小兒科的事情,還用得著你說?”

4

我們?nèi)チ艘粭l僻靜街道上的一家不出名的小旅館。這也是謝安娜開著她那輛奧拓轉(zhuǎn)了好多條街才轉(zhuǎn)到的。為什么不去大酒店呢?說實話,我之前從沒跟人去酒店開過房,對越氣派越豪華的地方心里越?jīng)]底。我想謝安娜也跟我是一樣的,她在路上的時候,就膽怯兮兮地問過兩次,曉得要不要結(jié)婚證咯?到了那家小旅館,直到停好車,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迫不及待地跳出車來。我們坐在車上足足抽完一支煙,才打開了車門。進(jìn)旅館的時候,我們對彼此扮成什么關(guān)系還猶豫不決。夫妻?還是情侶?抑或僅僅是兩個一般關(guān)系的同事或朋友?謝安娜先是挽住我的胳膊,但只是一瞬間,馬上就松開了。只那一瞬間,我已經(jīng)感覺到她的身子在輕微地顫抖。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剛剛才抽完一支煙,現(xiàn)在又掏了一支出來,想以抽煙來掩飾內(nèi)心的慌張。狗日的真是沒出息,要像我們這個樣子去搞地下工作,第一次就非露馬腳不可。

旅館的服務(wù)臺里只有一個中年婦女在打瞌睡。雖說是一個不起眼的雞毛小店,但墻上也掛了好多個鐘,分別指明巴黎時間、紐約時間、東京時間和北京時間?,F(xiàn)在北京時間是8點35,當(dāng)然是晚上的8點35。

“哼哼,登個記?!蔽沂乔辶藥紫律ぷ硬耪f出“登記”這個話的。

中年婦女睡眼蒙眬地看著我,一頭蓬亂的頭發(fā)無論怎么說,在此時此刻還是讓人肅然起敬。我甚至覺得她的面孔和我在柜臺外面所能看見的整個上半身也是比較有魅力的。她朝旁邊歪過身去,拉開一只抽屜,抓了一沓表格出來。然后,她坐穩(wěn)了身子,從上面撕下一張遞給我。

“身份證上的姓名、地址、號碼,都填上?!彼f完這些,繼續(xù)張開那張大嘴,很暢快地打了一個呵欠。

上帝保佑,我居然身上還帶得有身份證。

“只填我一個人的身份證就行了吧?”我?guī)缀跻垣I(xiàn)媚的語調(diào)問道,并附加了一條說明:“她是陪我來談點業(yè)務(wù)的?!边@樣一來,就表明了我和謝安娜之間的關(guān)系屬于工作關(guān)系。

“可以。”中年婦女看了我一眼,有點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其沒有明說出來的意思似乎是,你們談業(yè)務(wù)也好,干別的也好,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管收錢。

我填完表格,遞給她。在靜默中等待她伸出手來接表格的時候,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破例地在表格上寫出了一筆工整的楷書。我的潛意識中是不是想以此表明,自己是一個正派人呢?

“房價120元,押金130元,你一共交250元。明天上午12點以前退房算一天,超出12點按兩天算。上二樓將這張單子交給樓口的服務(wù)員,你喊向阿姨。開水一會有人送上來?!敝心陭D女頭也不抬,如同公共汽車上的售票員報站名一樣,語氣平板地說完上面的一串話,就遞了房卡和一張單子到我手上。

“謝謝哈。”我點頭并連帶哈腰地說,顯得有點多余和可笑的客套。

然后,我和謝安娜一前一后上了二樓。

5

進(jìn)了房間,謝安娜說,你那么緊張做啥子嘛?我說,你現(xiàn)在說起輕松,你不緊張你怎么不去開房呢?謝安娜說,你是男的噻。接著她又說,況且一進(jìn)旅館,我就發(fā)現(xiàn)我忘了帶身份證。我說,那要是今天我也沒帶身份證呢?謝安娜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探進(jìn)身子去看了看。她說,我先方便一下哈。就反手關(guān)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

我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旁邊是一只茶幾。有茶杯和袋泡茶葉,但沒有開水瓶。我想起了登記的時候已經(jīng)被告知,一會有人送開水上來。果然,我聽見了敲門聲。請進(jìn),我應(yīng)道。門被緩慢地推開,是剛才已經(jīng)見過的向阿姨。她毫無笑容地提著一只開水瓶進(jìn)來。我趕忙起身去接,并說了兩聲謝謝。向阿姨說了聲不謝,仍然面無表情地就出去了。向阿姨帶上房門的那一瞬間,我看見她側(cè)轉(zhuǎn)臉來看了一眼衛(wèi)生間的門。

向阿姨剛走,我就聽見衛(wèi)生間里謝安娜在問,走了嗎?我說走了。謝安娜就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她先湊近門上的那只貓眼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反鎖了房門。

“嘿嘿?!彼龥_我笑了笑,神態(tài)顯得有點尷尬。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提起開水瓶泡了兩杯茶。謝安娜此時也走過來,在茶幾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對的對的,”她說,“喝點茶,擺(聊)一下?!?/p>

“要是我今天也沒帶身份證怎么辦?”我又問道。

“就是哈,我沒帶,你也沒帶,那該怎么辦呢?”她邊說邊端起茶杯,準(zhǔn)備喝。我趕緊拉住她,告訴她水還是燙的。她看了我一眼,放下了茶杯。她說:“那就搞球不成?!?/p>

“我從來沒來開過房間?!蔽艺f。

“我也是。”她說。

“不對不對,”她馬上又說,“開過一次,那是跟黃崽兒。就是去昆明旅游那一次。嘿嘿,沒帶結(jié)婚證,還硬不讓我們睡一間屋,黃崽兒氣得差點和酒店的經(jīng)理打起來。”

“那后來呢?”

“后來還是沒睡成一間屋。我們只好開了兩間。但是,黃崽兒半夜三更悄悄跑來敲我的門。我們緊張兮兮地睡了一會,黃崽兒又跟做賊似的,輕腳輕手地又梭回他個人的房間了。”

“嘿嘿嘿,狗日的黃崽兒癮子是大。”

“就是,不曉得怎么搞起的,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他一直就在這方面大得很。我經(jīng)常說他,娃兒都要成大人了,你還老不退火。你猜他怎么說?他說,就剩下這一點好耍的事情,要是哪天搞不成了,他就去死了算了。龜兒子的,他硬是把倒生意在做哦?!?/p>

“所以說,還是你們黃崽兒厲害,討女人喜歡。不像我。”

我嘆了一口氣,悶著頭抽煙。謝安娜看了看我,便搭過一只手來,按在我的膝蓋上。

“對不起,我沒得那個意思哈?!?/p>

“哎呀,”我笑了笑說,“說哪里去了?我也沒得別的意思。不行就是不行嘛,要承認(rèn)人和人有差距?!?/p>

“一點都不行嗎?我還是不大相信?!?/p>

“基本上不行。她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嗎?”

謝安娜這時候的那只手還放在我的膝蓋上。她坐的是另一把椅子,卻要搭過手來按住我的膝蓋,這動作無論如何都是有點別扭的。但她看上去沒半點想將那只手收回去的打算。我也覺得,我如果此時再不對她那只手有所表示,顯然是缺少某種風(fēng)度,甚至是很沒有禮貌的一件事情。于是,我也垂下手來,拉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好燙哦?!蔽艺f。

“是不是哦?可能是剛才喝了點酒的原因?!彼f。

“我也喝了酒的,為啥子手還這么冰呢?”

“要不要我去把空調(diào)開起?”

“好嘛?!?/p>

謝安娜起身之后,她的手才從我的手上離開。她去開了空調(diào),然后走回來,再沒去坐旁邊那把椅子,而是直接坐到了我的腿上。

“你的屁股也很燙?!蔽冶ё∷f道。

“喝了酒的,現(xiàn)在全身都燙。”她說。

“咪咪燙不燙?”我又問。

“你自己拿手試一下噻?!?/p>

“我的手冰得很,怕不怕?”

“不怕,冰起才舒服?!?/p>

但當(dāng)我真的伸進(jìn)去之后,她還是被冰得叫了一下。其實,我還只是摸到她的肚子。

“伸到后面去,”她拉了拉我的手說,“幫我解開?!?/p>

我聽話地將手伸到她的背上,摸到那個扣子,解了半天卻解不開。

“沒幫你老婆解過嗦?”她說,“你手拿開,等我自己來?!?/p>

她便自己反手進(jìn)去,只一下就解開了。

“我老婆也從來是自己解?!蔽艺f。然后,我又問:“你們黃崽兒解這些是不是很熟練?”

“不許說他,現(xiàn)在?!彼Z氣很輕,但我卻聽出了語氣中一種十分不耐煩的嚴(yán)厲。

我乖乖地閉了嘴。她便低下頭來吻住了我的嘴唇。說起來,謝安娜的個子比我還要略微高大一些,她要是不低下頭來,還真吻不到我的嘴唇。到了這個時候,我當(dāng)然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被動,好像完全是人家餓癆餓相地要怎么樣我。于是,我也仰高了頭,好讓自己的嘴唇能夠占據(jù)一點主動的位置。

“我們到床上去?!?/p>

這句話雖然誰也沒說出來,但無疑是發(fā)自兩人的內(nèi)心。我們順從了這個內(nèi)心的聲音。幸好床不遠(yuǎn),我自己又在心里頭加了這么一句。要是這時候再多走上個幾十米,我不敢保證彼此之間就一定不會生出那種窘迫的感覺。

“抱我過去?!敝x安娜說。

天啦,我哪里抱得動她?但我還是堅持將她抱了起來。也幸好床不遠(yuǎn)。這真是奇跡。

6

“你睜起一對眼睛像燈泡一樣想啥子?”謝安娜問我。

“你和黃崽兒結(jié)婚的時候還是不是處女呢?”我也知道這是不該問的,但擋不住的好奇心還是讓我問了。

“說了不提他的?!?/p>

我真是該死。這下完了。謝安娜本來已經(jīng)十分發(fā)燙的身體,一下有了冷卻的趨勢。我一開始就全身冰涼,現(xiàn)在就更散發(fā)不出一點熱氣了。

“你為啥子想問這個?”隔了一會,她將縮回去的手又伸了過來,我們重新抱在了一起。我也順勢將右腳抬起來,纏在她的左腿上。我感覺到她的皮膚還是比我的要燙人得多。

“不問了。是我的錯?!蔽艺f。

聽我這樣說,她竟然笑了一笑,貼過臉來吻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如果告訴你我十多歲就不是處女了,會不會把你嚇?biāo)?”她說。

“嘿嘿,”我笑道,“嚇?biāo)啦粫?嚇個半死?!?/p>

“不許笑?!彼Z氣嚴(yán)厲地責(zé)備道。但是,她自己還是笑了。然后,她又正色地說:“知道嗎,做愛的時候是不能笑的。一笑就笑黃了?!?/p>

“反正都黃了,無所謂?!蔽艺f。

我這樣說,絲毫沒有賭氣的意思。一開始我就有自知之明,沒敢把這次外遇抱太大的希望。我有這方面的障礙,已經(jīng)許多年了。雖說我也沒有過外遇,但我想,這樣的障礙也不是一次外遇就能夠消除的。何況,和謝安娜并非是陌生人,和熟人做這樣的事情,這本身就又是一種障礙。有一次我老婆還異想天開,竟然說允許我在和她做的時候搞點性幻想。我說沒得幻想的。她就說,想一想謝安娜嘛。我也不知道那天她為什么會來這一手,難道是我平常流露出了很想謝安娜?但我還是抱著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就答應(yīng)她說,要得嘛,反正是你叫我想的哈,要真想起來了別怪我。但我真是沒出息。不想的時候還有半點起色,這樣一想,連那半點起色都沒有了。不行不行,我說,越想越不行。我老婆就罵我是扶不起來的阿斗,還很生氣地蹬了我一腳。

“你撒謊?!敝x安娜這時候分開了雙腿,反過來將我纏得緊緊地說:“你看看你自己。你自己摸一摸,黃了沒有?”

真是,她不說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居然也開始燙起來。而且是從未有過的那種,燙得嚇人。我覺得機(jī)會百年不遇,馬上就想翻身上去。但謝安娜卻表現(xiàn)出十分有經(jīng)驗的樣子,她讓我先別忙,說等她用其他的方式再鞏固一下。其實,她所謂的其他方式我老婆在這樣的時候也不是沒用過。但用的時候態(tài)度卻完全不一樣。謝安娜的態(tài)度明顯地顯得體貼,一舉一動都表現(xiàn)出知暖知熱,對我很有信心的樣子。我被這樣的情景感動得一塌糊涂。我說,謝安娜啊謝安娜,你真是太舒服了,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這么神魂顛倒過。

但是,俗話說,天有不測風(fēng)云。我怎么也沒想到,就在那個關(guān)鍵時刻,那個完全不能節(jié)外生枝的危急關(guān)頭,卻橫生出一個枝節(jié),完全出乎意料。

嚴(yán)格說來,這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可就是在彼此情緒都萬分激蕩的時候,我突然聽見謝安娜一邊鼻孔里不斷呼出冷氣,一邊急促地喊著:

“叫我小謝,快叫我小謝!”

我也知道,在這個危急關(guān)頭,她需要有人這樣叫她,以助她一臂之力。但我卻沒叫,因為我毫無思想準(zhǔn)備。非但沒那樣叫,我還破壞了做愛時不能發(fā)笑的戒律。也就是說,小謝處于生死存亡之時,我卻不合時宜地發(fā)出了咯咯的笑聲。以至于我現(xiàn)在想起那番情景,仍然心有余悸,猶如一場噩夢。謝安娜惱羞成怒,一腳將我踹下床來。我靠在床邊還在咯咯地笑個不止。

“有那么好笑嗎?”謝安娜翻起身來,又狠狠地對準(zhǔn)我踢了一腳,便伏在枕頭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哭得是那么傷心,那么無助,那么低聲下氣,悲痛欲絕,像一只被遺棄的狗。而我呢,在笑過之后,其內(nèi)疚之情也是無以復(fù)加。我甚至覺得,這時候就是讓她老公黃崽兒搞我老婆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也是毫無怨言的了。

7

成天數(shù)錢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數(shù)的又不是自己的錢。我從財校畢業(yè)被分配到銀行,干的就是成天數(shù)錢的出納工作。這工作一干就是十年,直到我被提升為所長之后,才基本不做為別人數(shù)錢這樣的事情了。每天從我手上數(shù)進(jìn)數(shù)出的錢少則幾十萬,多則幾百萬。而每個月為自己數(shù)的錢,從剛參加工作時候的幾十元,數(shù)了十多年,才達(dá)到現(xiàn)在的兩千多元。和我一同分配到銀行的還有三個同學(xué),他們中有一個在十年前就辭職離開了銀行。另外兩個于五年前進(jìn)了監(jiān)獄。那個辭職的同學(xué)在解釋當(dāng)初他為什么要辭職的原因時是這樣告訴我的,他說:“我怕自己經(jīng)受不住誘惑?!彼o職了,干了幾年個體買賣,有了一些積累,然后,利用自己曾經(jīng)在銀行工作過的人際關(guān)系,名正言順地從銀行貸款出去,在海南炒地皮,據(jù)說一夜之間就搞發(fā)了。而另外兩個同學(xué)(一男一女),確實就沒能經(jīng)受住誘惑,攜帶百萬公款雙雙潛逃至中越邊境,尚未踏上越南的土地就被抓獲歸案。

我一沒辭職,二沒進(jìn)監(jiān)獄,反而升了職。這一方面可以說是我意志力堅強(qiáng),經(jīng)受住了誘惑。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說全賴我生性膽小,才有了值得慶幸的太平無事的今天。

最近我又開始數(shù)錢了。所里的小鄭請了產(chǎn)假,小高患了黃疸性肝炎,也住進(jìn)醫(yī)院,一下顯得人手不夠,我這個所長自然得臨時頂上。說也怪,儲蓄所最近的業(yè)務(wù)特別的繁忙,人一坐上出納柜臺,數(shù)錢的手基本上就沒停歇過,每天數(shù)到大拇指發(fā)酸。更讓我納悶的是,源源不斷到來的人流,取的多,存的少。發(fā)生什么事了?直到有一天,謝安娜跑來儲蓄所聊天,我才知道出現(xiàn)這種提款高潮的真相。

謝安娜說,你還不知道啊?大牛市,大牛市,現(xiàn)在這時候,買什么都漲。她說的是股市。小平逝世了,人們以為股市會跌。殊不料,股市不跌反升。各種利好的傳聞層出不窮,刺激著大盤指數(shù),也刺激著股民們的神經(jīng)。一些有詩人氣質(zhì)的股評家更是推波助瀾,報紙上,電視上,盡是他們看高二千五百點乃至三千點的豪言壯語。受此蠱惑,人們紛紛將積蓄投入股市。這就是儲戶的錢為什么在這幾天嘩嘩嘩地從我們銀行流向證券交易所的原因。

謝安娜眉飛色舞,語調(diào)亢奮,讓我想起了前不久我和她在旅館那次,她喊著“叫我小謝,快叫我小謝”的那個情景。

“你笑什么?”她問我。

“沒笑什么。”我數(shù)著錢,仍然忍不住笑,并且不得不將剛剛數(shù)過的錢再數(shù)一次。

“叫你老婆別把錢死捏在手里,也拿去炒一下。機(jī)會難得?!彼f。

“我就不相信,”我說,“下崗工人都能在股市賺錢了,這會是什么正常的事。沒有免費的午餐。瘋狂是會付出代價的?!?/p>

“有錢不賺,你才瘋了。”謝安娜說,“好些老板都將鋪子關(guān)了,專門炒股。為什么?股市的利潤比他賣服裝賣建材大得多噻?!?/p>

“那你去跟她說嘛,炒不炒是她的事,我不管?!?/p>

謝安娜罵了我一句,也沒跟我繼續(xù)糾纏,就扭動著她的大屁股走了。估計她也看出來,我已經(jīng)是一個心灰意懶的人。

我出門的時候不多,都是黃崽兒想起了叫我,我才出門。黃崽兒好像賺錢越來越容易,經(jīng)常呼朋喚友到餐館和歌廳幫他花錢。一到歌廳就進(jìn)包間,一進(jìn)包間就要叫小姐。一人叫一個小姐,你不要他也硬要幫你叫,反正給小姐的小費由他統(tǒng)一付??吹贸鰜?他很享受將百元大鈔一張一張地從錢包里抽出來一一發(fā)到小姐手上時的那種感覺。

“我不要小姐,到時候你把小費發(fā)給我算了。”有一次我這樣對他說。

“你龜兒子是假正經(jīng)還是窮瘋了?”黃崽兒吼道。

我可能確實是假正經(jīng)的成分多一些。那時候,我真的是不適應(yīng)一個我認(rèn)都不認(rèn)識的女孩親昵地坐在我旁邊,還要忍受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廉價香水的刺激。我更不是黃崽兒那樣的嫖客,一叫上小姐就能夠熟練地、毫無廉恥之心地將手伸進(jìn)人家的胸脯。有小姐坐在旁邊,我感到拘束,甚至緊張。但黃崽兒似乎有意要和我過不去。他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便專門找我的弱處下手。由此,他不僅顯示出他的錢比我多,更重要的是,他要借以說明,他雞巴也比我硬。其實我早就向他表明,他這兩樣強(qiáng)項我都心服口服,無需這樣反復(fù)地向我證明。但他還是不肯放過每一次能夠證明的機(jī)會。

有一次,管小姐的媽咪進(jìn)來,坐在我和黃崽兒中間。黃崽兒摸了人家乳房,又叫我摸一下試試。我不摸,他就拿出很多理由來勸我摸。后來,連那個媽咪都說,黃哥叫你摸你就摸一下嘛,難得人家黃哥對兄弟這么耿直,這么照顧。她還說,張哥,也給我一個面子嘛。媽咪的年齡看上去比那些小姐大不了多少,但長得確實比那些小姐要漂亮,且那種氣質(zhì)也不是一般小姐所能有的。她穿的雖然是領(lǐng)班的制服,但身上那股妖艷的味道比那些穿吊帶裙的小姐還要濃烈。而且,說實話,那對在制服領(lǐng)口下掩藏著的乳房,也真的很有誘惑力。不像我老婆那樣大而無當(dāng),也不像蘇無艷那樣罩在衣服內(nèi)根本就看不出。是值得摸一下,我也在心里這樣承認(rèn)。但是,現(xiàn)在被說到明處了(而且是被人命令著)叫我摸,使我感到特別的難堪。我堅持不摸。我對媽咪說,我們喝酒,你隨意,我干了。這樣一來,就讓黃崽兒很生氣。他說,你這樣做是對媽咪不尊重,分明是瞧不起人家。我被搞得下不來臺。

“黃崽兒,你喝醉了。”我說,“你如果肯出去一下,我單獨在這里就可以摸?!?/p>

“是不是哦?你不要騙我哈?!秉S崽兒確實耿直,起身就離開了包間。

我確實也沒想騙他。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讓媽咪覺得我真的是瞧不起她。于是,我伸出手去象征性地摸了一下。而我感覺得到,此時的媽咪也跟我一樣,顯得有幾分不自在。

一會兒,黃崽兒就闖了進(jìn)來。

“摸了沒得?摸了沒得?”一進(jìn)來,他就用手指著媽咪咋咋呼呼地問道。

媽咪一邊看著他,一邊用手整理了一下制服的領(lǐng)口。

“討厭得很。人家張哥摸都摸了?!彼f。

8

后來,我就認(rèn)識了蘇無艷。

蘇無艷在市中區(qū)的一家保險公司上班,而我工作和生活在與之相隔一百六十公里的礦區(qū)上,彼此相會,坐火車要三個小時,坐汽車要兩個半小時。我有老婆和兒子。我不能沒有理由地出門。每次去市中區(qū),我都得找到充足的借口。蘇無艷也有老公和女兒,她要到我們礦區(qū)來,也要有一個合理的由頭。一般來說,蘇無艷到我們礦區(qū)來的時候多一些,因為她是賣保險的,哪里有客戶就往哪里走。不像我,基本上沒有出門的理由。所以,她要離開市中區(qū),比較好找由頭。蘇無艷是謝安娜的表妹,她原先一來這里,總是住在黃崽兒家。我就是在他們家里和她認(rèn)識的。是謝安娜把我叫去,將我介紹給她表妹認(rèn)識的。謝安娜是想讓我買保險,照顧她表妹的生意。她當(dāng)然沒想到,我會與她表妹一見鐘情。真的是一見鐘情。我們眼睛看著眼睛,不用說任何話,就有了那個意思。我們經(jīng)常在謝安娜的眼皮底下眉來眼去。謝安娜真是比較笨,她完全沒看出來。倒是黃崽兒很聰明,一看就看出來了。黃崽兒悄悄對我說,他要贊助我一個將蘇無艷搞到手的機(jī)會。黃崽兒是這方面的熱心人,他一直覺得我沒和老婆以外的女人搞過有點冤枉,很早就許愿要給我發(fā)一張牌??赡苣莻€時候他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和他老婆搞過一次了。

在黃崽兒的精心策劃下,我和蘇無艷如愿以償?shù)厣狭舜病?/p>

那天一早,黃崽兒就帶著謝安娜以及他們的兒子黃小強(qiáng)去石象湖旅游去了。而我手上早就有了一把他家的鑰匙。上午10點半,我拿著這把鑰匙進(jìn)了他們家的門。與此同時,蘇無艷從市中區(qū)出發(fā)。中午12點,我們就已經(jīng)脫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躺在他們家的床上了。

那以后,蘇無艷再來礦區(qū),就沒讓她表姐謝安娜知道了。她一般是坐火車來,然后在火車站附近找一家旅館住下,再打電話給我。黃崽兒是知情者,他對我和蘇無艷的這種幽會很感興趣。他問了我很多細(xì)節(jié)。他坦白承認(rèn),他自己也很想搞蘇無艷,現(xiàn)在讓我搞了,作為朋友,他一方面替我感到高興,一方面也心有不甘。所以,特別有興趣知道那些細(xì)節(jié)。我覺得黃崽兒在這件事情上對我不錯,尤其他保證,既然朋友已經(jīng)搞過了,他不會再搞。有點報答他的好意的意思,我就十分慷慨地將所有細(xì)節(jié)都講給他聽了。雖然,我也覺得,他說話中有很虛偽的成分。什么朋友搞過了不搞?他事實上就已經(jīng)搞了我老婆。

一開始,不僅我老婆被蒙在鼓里,謝安娜也完全被蒙在鼓里。她幾次三番約我再去旅館開房間,我都借故沒去。這一方面是上一次的“笑場”造成了我們之間的隔閡,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了陰影。但更主要的還是,我和黃崽兒在這方面是有區(qū)別的人。我不是一個濫交者,不像黃崽兒那樣完全以追求感官刺激為目的。我覺得我和蘇無艷之間是有愛情作為基礎(chǔ)的。我們?yōu)閻鄱?做不起也無所謂。我和謝安娜之間就沒有產(chǎn)生出這種愛。我還分析出,我那次在和謝安娜搞的時候,之所以會發(fā)生“笑場”那樣的尷尬事情,也是因為我和她還沒有摩擦出愛的火花的緣故。在那個時候,只有愛能讓人昏頭。只有昏了頭才能夠進(jìn)入角色。只有進(jìn)入了角色,才不會發(fā)笑。蘇無艷在要到高潮的時候也有個習(xí)慣,不是要我叫她小蘇,而是自己一個勁地喊“糟了糟了”,好像汽車快要掉下懸崖一樣,那么急迫,那么心慌。每次聽見她這樣喊叫,我都沒有發(fā)笑(不可能發(fā)笑,因為我也是那樣急迫,那樣心慌)。所以,一聽見她喊“糟了”,我便更加賣力地轟足油門,隨她一起掉進(jìn)深淵。但要是謝安娜也這樣喊,我想我可能還是忍不住會笑。

常言說,紙是包不住火的。這道理真是無可辯駁。我和蘇無艷的私情在三個月之后就泄露了。而且是鬧得滿城風(fēng)雨。先是謝安娜找到我鬧。我問謝安娜,我是你什么,你又是我什么,就算我和蘇無艷有這關(guān)系,你憑什么找我鬧?謝安娜說,你搞過我。我說,我是搞過你,但你老公也搞了我老婆,算是扯平。謝安娜頓時啞口無言。可能她也清楚,我和她之間僅僅就是搞過,并無愛情基礎(chǔ)。這樣一來,我老婆就開始找我鬧了。這顯然是受到了謝安娜的指使。我當(dāng)然不能像對謝安娜那樣,對我老婆說,你沒有找我鬧的理由。

黃崽兒對我的苦惱持嘲諷態(tài)度。他尤其對我說的和蘇無艷是基于一種愛情的感覺這句話大加嘲諷。他說,你把你那點偷雞摸狗的事情貼上個愛情的標(biāo)簽,你想騙誰?不就是老二想要調(diào)皮才弄出這些事來嗎,你還搞成真的一樣了?我問你,你們怎么個愛情法?每次都是心驚膽戰(zhàn)急吼吼地搞兩下完事,你怎么個愛情?寫過情書嗎?在月光下散過步嗎?有什么什么頭發(fā)呀香袋呀諸如此類的信物嗎?別跟我說你們曾經(jīng)山盟海誓過。嘿嘿,搞的時候心血來潮,說句話不得掉肉,這種把戲我也會,哄人開心而已。

見到他說得唾沫四濺,又是一副懂完了的樣子,我很不以為然。

我說,我不否認(rèn)做那個事的時候是倉促了點,環(huán)境也不舒暢。但愛情和做不做事是沒關(guān)系的。而且,正是因為不好做事,難得有機(jī)會做事,彼此才產(chǎn)生了一種強(qiáng)烈的思戀,以及每次匆匆見面都是那么依依不舍。這就是愛情。你有這樣的感覺嗎?我問黃崽兒。他愣了一下,搖搖頭。我說,你搞了就巴不得馬上跑,是不是?他笑了,笑得還有點靦腆。所以,我告訴他,你說的那些什么情書啊,信物啊,月光下的散步啊,我和她通通有。黃崽兒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從來沒跟我說過?

我用得著跟你說這些嗎?我心想。對于你這種只能用老二去衡量一切的實用派,說了你也未必懂。

最后,黃崽兒試探性地問我,那你是不是想和你老婆離婚呢?

我點點頭。這已經(jīng)是遲早的事情,我說。

勸和不勸分,黃崽兒說。我跟你們兩口子都是十幾年交情的朋友,看著你們夫妻過了這么多年的日子很不容易。尤其莫玉蘭,她更不容易,比你還不容易,這你最清楚。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犯不著為個剛認(rèn)識的女人而拋棄一個……黃崽兒一時想不好對于說到我老婆,應(yīng)該加個什么定語。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上去真的很關(guān)心我的家庭幸福,尤其說到“莫玉蘭”三個字的時候,神色黯然,完全不像他平常談?wù)撆说臅r候那種嬉皮笑臉。如果我是一個不怎么了解他的人,也一定會被他的古道熱腸所打動。是啊,這么好的朋友哪里去找?但恰好就是這個朋友,搞了我的老婆,還以為我不知道。所以,他此時做什么樣的動人表情,我都一眼能夠看穿,那不過是鱷魚的眼淚。

11

其實,說我和蘇無艷之間寫過很多情書,甚至在月光下散過步,都不是真的。我那樣說,只不過是想在黃崽兒面前挽回些面子。回想起他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也確實達(dá)到了預(yù)期的效果。他搞過的女人很多,用他自己的話說,可以穿兩條紅內(nèi)褲了(民間說法,男人搞上一百個女人,就可以穿上一條紅內(nèi)褲)。但他獨獨缺少的是愛情。我說我和蘇無艷有很多情書,這讓他有一種挫敗感。至少是,在這個問題上,我贏了他一回。就算我說的是假話,我也是用假話贏了他一回。

蘇無艷曾經(jīng)問我,我愛她什么?這恰好是我想問她的,只不過被她搶先問了。

“我愛你的額頭,”我的手逐一摸過她臉上的器官,“愛你的眉毛,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和牙齒。”

“還有呢?”

“你天鵝般的脖子,鴨梨一樣的乳房,旋渦似的肚臍,面包一樣的小肚子,還有……”我的手深情地向下滑去。

她捉住我的手,并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你愛的都是我的身體,不是我這個人?!彼f。

“難道這身體不是你的?難道你這個人是空的,沒有身體?”

“貧嘴?!憋@然她對我的辯解不甚滿意,但又沒法反駁。

蘇無艷是一個能干的保險經(jīng)紀(jì)人,據(jù)說每年都被公司評為展業(yè)能手。那么,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愛她的才能,她的敬業(yè)精神?但那樣的話,我豈不是在愛一個展業(yè)能手?難道展業(yè)能手就是她這個人了嗎?那似乎更不真實和具體,還不如她的眼睛鼻子乳房小肚子那么可感可觸,有血有肉。

“蘇無艷。”

“嗯?!?/p>

“什么是你這個人呢?”

“你在問啥子?”

“我是說,我愛你這個人?!?/p>

“愛我這個人的啥子?”

這個問題又把我難住了。我如果要回答這個問題,難免又會回到這個問題的老路上,等于兜圈子。人真的就這么不好確定?

“算了,”我說,“我說不清楚,反正我真的是很愛你。一種說不出的愛。很難受的愛。難受得心痛的愛。心痛得發(fā)酸的愛?!?/p>

“這么難受,啥子愛哦?”

“就是愛得很的愛。”

“那你還要難受?你難受什么呢?”

“因為,”我握住她的手,感到喉嚨有點哽咽地對她說:“因為我不敢確定,你是不是也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

蘇無艷的手十分冰涼。她的手從來就是冰涼的。第一次握她的手就是這樣。也許正是這樣一只冰涼的手,讓我確定不了,她是否也像我愛她那樣地愛我。

“傻瓜,我這不是在愛你嗎?”

蘇無艷的嘴唇恰好與她的手相反,總是燙得嚇人。我有時候懷疑,是不是因為她的嘴唇太燙了,以至于手腳才那么冰涼?

“那你愛我什么呢?”我問。

蘇無艷這時候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那神態(tài)看上去特別的無辜,也特別的嫵媚。她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她知道,她只要用這樣的眼神看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的智商就等于零。

“你愛我什么,我就愛你什么噻。真是傻瓜。可愛的小傻瓜。”

12

黃崽兒說得對,蘇無艷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而且是極其聰明。我還補(bǔ)充認(rèn)為,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女人。此話并非隨意而說。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到,她有可能(甚至注定了)是要給我?guī)硗纯嗟呐恕5瑫r,我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的確確又是我一直在冥冥之中等候的那個女人。

開春了,氣候忽冷忽熱。這期間,老婆對我的態(tài)度也跟這天氣一樣,變幻莫測。稍微應(yīng)對不好,就要感冒。

有一天,老婆興致勃勃地提回一大袋壯陽藥。她說,她要挽救我。她還說,吃藥沒什么可恥的,他們單位好多男同事都在吃,就當(dāng)是有病治病,無病補(bǔ)身子,這也是現(xiàn)在的時尚。我聽她說話的口氣,似乎全中國的中年男人都患了跟我一樣的流行病。而我只是其中之一,不比別人好,也不比別人差,我應(yīng)該感到安慰,應(yīng)該坦蕩起來才是。

但是,面對那一大堆壯陽藥,我卻感到恐懼。如果吃了也還是起不來呢?

“你總是諱疾忌醫(yī)?!崩掀耪f。

“沒用的,這挽救不了什么。”我說。

“那你在她面前硬不硬得起?”老婆問。

“這不重要?!蔽艺f。

“什么叫不重要?”老婆抓住不放。

“我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關(guān)系?!蔽艺f。

“那你們什么關(guān)系?”她指的是我和蘇無艷。

“愛情。你懂嗎?愛情關(guān)系?!?/p>

我想,老婆是萬萬想不到我會這樣回答的。這種冷不防的以攻為守,讓她至少在最初的一瞬間變得無力抵抗。但是,老婆就是老婆,她假裝無所謂地冷笑了一聲。等她緩過這口氣之后,她的歇斯底里癥就開始大發(fā)作了。

“你吃不吃?你敢不吃!”她拿出一把刀來,逼著我將那兩粒藥丸吃下去。

“你把我殺了算了?!睂λ呐e動我一點不驚訝。

但老婆說,現(xiàn)在殺了我是便宜我了。她諒我不會像她一樣地犯歇斯底里,便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改為用手卡我的脖子。說實話,我老婆一雙鋒利的手指,在我心目中,自來就比水果刀更具威懾力。她一手卡住我的脖子,一手捏著兩粒藥丸硬往我嘴里塞。我緊咬牙關(guān),藥丸就在我的牙齦上蹭來蹭去。

“再不松口?再不松口我可真卡了哈?!彼娴氖站o了她的手指。

這時候,我就算還能用鼻孔呼吸,但我的喉嚨仍然感受到了那種要命的窒息。我閉上了眼睛,并終于松開了口。

吃了那兩粒藥丸,我和我老婆就并排躺在床上等待著藥性的發(fā)作。

春光無限好,窗外有鳥叫。這本來是一個美好的星期天,但我卻猶如身陷囹圄一般,內(nèi)心無比晦暗。我想到了蘇無艷。我在想她是否也在想我?但她就算也在想我,也萬萬想不到我和我老婆現(xiàn)在這樣的場面。老婆不時地用身體來試探我一下,看我起沒起反應(yīng)。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臥室墻上那只掛鐘的滴答聲顯得異常清晰),但我是真的沒有一點反應(yīng)。我是不是在故意克制?天地良心,我要有那樣的克制力就好了。要不就是藥有假?但這個時候我可沒那個膽子問老婆,你是不是買到了假藥?我寧愿坐以待斃。

“不會吧?”老婆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怎么了?”我問。

“是不是我把我買的感冒藥也混在里面了?”

“你的意思是我吃的是康泰克?”

老婆沒有理我。她光著屁股就下了床,直奔客廳而去。

“搞清楚了嗎?是不是康泰克?”我躺在床上朝外面大聲問道。

老婆沒有吭聲。隔了一會,她拿了一個打開的藥盒進(jìn)來,果然是康泰克。老婆很少這樣失敗,我完全能夠理解她當(dāng)時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要不,我再重新吃一次?”我說。

“算了,”她從床頭拿過內(nèi)褲,開始往腿上套?!斑@是命。我們離婚吧,張自。我給你自由,你去找你的狐貍精?!?/p>

13

我打電話給蘇無艷,說有好消息告訴她。但她卻在電話上說,她有壞消息要告訴我。這又是一個春光無限好的星期天。但是我卻只能懷著跟冬天一樣的心情,行進(jìn)在去往火車站旅館的路上。

我們這座小城本來就是因為有了煤礦才建起來的。先是有一些棚屋,后來棚屋多了,又建起了樓房。這樣,幾十年下來,更多的棚屋和更多的樓房混雜在一起,整個城市要多亂有多亂。而離城區(qū)三公里的火車站,更是亂得不堪入目。這主要是一個運煤的貨站,客運只是其中的一個附屬功能。整個火車站的地皮全是黑的,火車也是黑的?;疖囌疽粠Щ旧蠜]有栽種什么樹木,要不然,樹也會是黑的。我一直將我和蘇無艷幽會的那個旅館看成是一座白色的宮殿。但是今天心情不好,我看見的也是它本來的黑色。

進(jìn)了旅館,我直接往樓上走。因為總是蘇無艷先開好房間,我無需將自己的身份暴露給這家旅館,只要找到房號敲門進(jìn)去就行了。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透風(fēng)的墻了,如此安排已顯得多余和可笑。我敢說,旅館的那些先生小姐們,沒有哪個不知道我來這里是干什么的。

“你臉色真的不好。”進(jìn)門我就這樣說。

蘇無艷在一件旗袍的外面套了一件薄毛衣。她總是打扮得古里古典的。

“我還沒吃飯。”她說。

于是,我跑出旅館,去給她買了兩盒方便面。我當(dāng)然知道,就算她再餓,也是吃不了兩盒方便面的。只是我確定不了,此時此刻,她是想吃辣的還是不辣的。為保險起見,我就辣的買了一盒,不辣的也買了一盒。我想,總有一盒是她可以吃的。

但是,當(dāng)方便面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又說,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同意離婚了?!蔽艺f。我以為這消息一定能夠幫助她開胃。

“離了又怎樣?”她面無表情,對此完全無動于衷。

“你先把方便面吃了。”我勸道?!耙钡倪€是不辣的?”

“都不要?!蹦樲D(zhuǎn)向一邊,一副徹底絕望的模樣。

我一下覺得事情可能比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想快點知道。但如果她老是這樣悶著不開口,我也不能問。我怕我問急了,那個比想象中更嚴(yán)重的事情會經(jīng)受不住而轟然倒塌,以至于不可收拾,這是更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此時最明智的選擇是以逸待勞,做好充分的思想準(zhǔn)備,以不變應(yīng)萬變。

“我們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她說。

我不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而且,這結(jié)果還不是我思想準(zhǔn)備中最壞的。但是,這樣的結(jié)果對我來說仍然是毀滅性的。尤其對我此時的那個“好消息”,不僅是一種摧毀,而且也是一種諷刺。

“為什么?”我確實想知道為什么。

“現(xiàn)在你別問,以后我會給你解釋?!?/p>

“先讓我知道一點點為什么都不行嗎?”

“你放心,這與你沒關(guān)系。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不會牽連你?!?/p>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說了以后會給你解釋?!?/p>

“我們真不能見面了?”

“……”

“永遠(yuǎn)嗎?”

“我不知道??辞闆r吧,如果我們有緣,也許會?!?/p>

她流了眼淚,而且?guī)缀跏菧I流滿面。我用了一盒紙巾幫她把淚水擦干。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時候,我特別想和她再做一次愛。但是,她拒絕了。她將我已經(jīng)解開的那幾顆紐扣又一顆一顆重新扣上。動作緩慢而堅決。

“不要搞得像最后一次一樣?!彼@樣說,并不可思議地笑了一下。

我不好意思地住了手,希望把沖動留到下一次。但還有下一次嗎?對此我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14

我曾經(jīng)問黃崽兒一個問題,人為什么要活著?黃崽兒先是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出,活著舒服噻,活著有搞頭。但他馬上又覺得不對,因為人活著也有不舒服的時候,也有不好搞或者搞不成的時候。

“簡直沒得意思?!秉S崽兒擺動起腦袋說。

“那你為什么還要活著?”我問他。

黃崽兒平時口若懸河,道理比哪個都多,有人說他是滿腹經(jīng)綸,他也自認(rèn)為自己是個儒商,因為在他那個生意圈子內(nèi),他是唯一讀過《紅樓夢》的人。但我敢保證,他從來沒有思考過人為什么要活著這種本質(zhì)性的問題。

“兄弟,你讀的書比我多,你說為什么?”他做出謙虛的表情問道。

“我也不曉得?!蔽艺f。

“龜兒子,你耍老子嗦?”他惱羞成怒。

我笑了笑,告訴他:“我不是在耍你,我確實是想過這些問題,但始終沒有想出個答案?!?/p>

他嘻嘻一笑。

“算了,張崽兒,不就是個蘇無艷嘛,何至于把你搞成這個樣子?人為什么要活著,想這些,跟個寶器一樣?!?/p>

我沉默不語。

“我對女人的態(tài)度從來就是,動家伙不動感情。”他不無得意地說。

我知道他說這話是自己在給自己提勁。我不相信他就沒有動感情的時候。要不就是,像他那樣的人,就算動了感情也未必知道吧?

我最后對他說的一句話是:“黃崽兒,認(rèn)識自己是一件很難的事。”

何小竹生于重慶市彭水縣,詩人、小說家,代表作有詩集《6個動詞,或蘋果》、長篇小說《藏地白日夢》等?,F(xiàn)居成都。

責(zé)任編輯 王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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