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水滸傳》是我國古典四大名著之一,它所散發(fā)出來的有關(guān)性別角色的觀念,應(yīng)該引起我們的重視。本文對《水滸傳》中所描寫的女性加以分析,進而深入去探討形成這種紅顏禍水觀念的深層原因。
[關(guān)鍵詞] 《水滸傳》;女性形象;局限性;根源
《水滸傳》對女性的藐視是有目共睹的,書中所有女性人物都不過是男性人物行為心理的陪襯,本文將對施耐庵所描述的眾多女性形象進行分析,從而深入地發(fā)現(xiàn)、明確地了解封建社會的婦女生活,發(fā)掘明清文人“紅顏禍水”觀念更深層次的根源。
一、水滸傳中的女性人物:萬綠叢中一點紅
《水滸傳》是一個男人的世界,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形象,好似“萬綠叢中一點紅”。從小說有關(guān)女性的形象描寫上可以看出,小說作者對女性是輕視乃至蔑視的。顯然,這是作者歪曲了女性形象而造成的結(jié)果,把《水滸傳》中不多的女性劃分一下,大致可以分為三種類型。
(一)正面女英雄:自因傍墻飛不起,不是女子非英物
《水滸傳》是一本描寫男性英雄的書,它在一百零八個座次里,也給女性留了三個位置:一是排行第59位的地彗星一丈青扈三娘;二是排在第101位的地陰星母大蟲顧大嫂;三是排在第103位的地壯星母夜叉孫二娘。這三個女英雄之所以被留在英雄榜中,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她們都沒有談情說愛的興趣,而這一點正是一般女性形象最熱衷的選擇。這三個女性被強行拉出風花雪月的女性環(huán)境后,作者沒有心思仔細描寫她們的角色演化過程,而是簡單地把男性化動作剪貼到她們身上。
先說顧大嫂和孫二娘,她們的綽號分別叫做母大蟲和母夜叉,性情由此可見一般,兩人都是相貌丑陋,腰粗體胖,行為更是與男人一樣,喝酒吃肉、舞刀弄槍,她們都是男性化的女人,在她們身上看不出絲毫女性的溫柔和嫵媚。第27回便是駭人的“母夜叉孟州道賣人肉”,孫二娘與丈夫在十字坡開了一家專賣人肉的酒店,“將大塊好肉切做黃牛肉賣;零碎小肉,做餡子包饅頭”。魯智深,武松均險些成了孫二娘的饅頭餡。顧大嫂的嗜殺愛好一點也不在孫二娘之下。宋江三打祝家莊時,她“掣出兩把刀,直奔入房里,把應(yīng)有婦人,一刀一個,盡都殺了”。其粗魯?shù)男郧榭梢娨话摺?/p>
扈三娘則是不同于顧大嫂和孫二娘的另一種女英雄,她秀外慧中,更兼武藝高強,可以說是才貌雙全,可施耐庵卻把她塑造得形象粗糙,既無個性,又無頭腦,怎么也讓人喜歡不起來。她本是大家閨秀,許配給祝家莊年少英俊的三公子祝彪,等待著她的是平靜美滿的生活??墒窃谌冶涣荷节s盡殺絕,未婚夫慘死,自己又淪為俘虜?shù)那闆r下,她竟然能毫無怨言地聽從宋江的安排,下嫁給那粗鄙好色、本領(lǐng)低微的手下敗將王英而毫無怨言,這不能不讓人懷疑這個人物的可信度,最后她在戰(zhàn)場上隨夫慘死,她也是不幸的。
(二)淫婦:徒有花顏色,全無正人行
在這幾類女性形象中,著墨最多的是蕩婦形象,這是一組有血有肉的女性,她們有著真實的情感和欲求,包括閻婆惜、潘金蓮、楊雄的妻子潘巧云以及盧俊義的妻子賈氏?!端疂G傳》中的女性人物本來就不多,而被濃墨重彩加以描繪渲染的蕩婦就有三位:潘金蓮、潘巧云、閻婆惜。施耐庵對這類型的婦女的態(tài)度是一片咬牙切齒的憎恨,于是,他便讓先下手的男人占了理,在她們“偷人”、“通奸”甚至殺夫之后,得到了“應(yīng)得的下場”。宋江見閻婆惜借機敲詐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第一刀取了她性命,第二刀割了她首級,“去那婆惜脖子上只一勒,鮮血飛出——那顆頭伶伶仃仃落在枕頭上”。宋江在《水滸傳》中極少親自動手殺人,閻婆惜可能是唯一的一個;潘巧云被“一刀從心窩里直割到肚子上,取出心肝五臟,掛在松樹上”;賈氏被盧俊義“割腹剜心,凌遲處死,拋棄尸首”。宋江和楊雄都因及時殺了不貞的妻子而免受更大的禍患,后來才有天罡地煞的神位可居。武大則因不夠果斷,對蕩婦還抱有幻想,最終送了自己的性命。這些就是作者為淫婦們設(shè)計的下場,沒有給這四位女性一點惋惜、一絲同情。全書字里行間滲滿了這樣的女性就是罪惡源泉的說教。這就使作者的觀點意圖就與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產(chǎn)生了強烈的撞擊。
(三)善良安分的女人:拂鬢自憐還自嘆,命途多舛奈如何
這類女性往往處于被侮辱、被損害的地位,最典型的莫過于林沖的妻子張貞娘了,她美麗溫順,善良本分,只因被高俅的惡少看中,便被整得家破人亡,林沖因而被陷害,最后不得不投奔梁山,落草為寇。盡管林沖娘子有這樣那樣的優(yōu)點,也不可避免的給人帶來了禍患,林娘子無意惹禍,禍逼亂至?!端疂G傳》還常常把這類婦女當犧牲品,如宋江要迫害秦明,他令人喬裝秦明攻打青州,使慕容知府殺死秦明一家妻小。秦明投降后,宋江又用花榮的妹妹賠償秦明的“損失”,秦明的妻子就做了犧牲品,而花榮的妹妹就做了替代品。這些有一定地位的人尚且如此,那些社會底層的婦女就更加不幸了,比如金翠蓮被鄭屠玩弄,拋棄之后,反倒要賠錢給他,父女二人只得賣唱為生,苦楚不堪,若不是遇到仗義相助的魯智深,她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跳出苦海呢!還有蜈蚣嶺上、瓦罐寺中被強占的婦女,桃花山下劉太公的女兒,大名府畫師王義的女兒等等,只因有幾分姿色,也都在劫難逃。
二、施耐庵忽視女性的深層次根源
《水滸傳》對本來就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采取了忽略甚至蔑視的態(tài)度,可以說,這種忽視女性的思想與作者的時代局限性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從歷史因素看,五千年的中華歷史產(chǎn)生了“男尊女卑”說。中國的婦女觀根源于原始父系氏族社會,自從母系氏族社會向父系氏族社會過渡的那天起,歷史就確定了女子附屬物的地位,“男耕女織”的小農(nóng)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使婦女的價值得不到公正的認可。從文化因素看,源遠流長的文化孕育了“女色禍水”說。中國似乎歷來就有一種視女人為不祥之物的傾向。貌美出眾的女子更不能幸免。美貌是天生的邪惡。因而女色不可近之說頗為盛行。
在《水滸傳》中,那些英勇無敵的梁山好漢只和打抱不平,替天行道有緣,與兒女私情、妻妾女人則全無瓜葛,“女人禍水”的觀點貫穿始終,宋江名滿天下,江湖拱手,卻吃了閻婆惜母女的虧;盧俊義力敵萬人,通今博古,卻險些被發(fā)妻賈氏送了性命。潘金蓮害死了武大郎,并斷送了武松的都頭生涯;潘巧云送給了楊雄一頂綠帽子,且離間楊雄和石秀的結(jié)義之情;白秀英弄得雷橫號令在勾欄門首,還一巴掌將雷橫的老母打了一個趔趄;史進曾被李瑞蘭至于困境;李巧奴對安道全已懷二心;像林沖妻子這樣溫順的人也會給英雄招致禍患。一言以蔽之,女色害人!在作者看來,英雄美人是永遠的冤家,兒女情長必然英雄氣短,所以好漢們對所謂的“色”避之惟恐不及,眾好漢要么是不曾也不想婚娶,要么是曾經(jīng)有過美滿的家庭而后因種種原因家庭破碎,妻離子散。如此種種,真是不一而足。
作者作為封建時代的文人,其婦女觀基本上是屬于那個時代的,即封建的、落后的,這一主導(dǎo)思想貫穿在對各類婦女的形象描述中。施耐庵如此輕易地否定女性價值,這不能不說是《水滸傳》中女性的最大悲劇之所在,探究和分析《水滸傳》中的女形象,揭示幾千年來封建主義和封建禮教在婚姻和愛情問題上所散布的陰霾和迷霧,以提高全社會對這類女性問題的認識和覺悟都將是有益無害的,這也正是筆者不揣冒昧,為她們說說公道話,指出她們悲劇命運的根本宗旨。
參考文獻:
[1]劉敬析.困惑的明清小說[M],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0.
[2]黃菽成.施耐庵與《水滸》[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作者簡介:生國彥(1983—),女,黑龍江省阿城市人,哈爾濱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07級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