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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共產(chǎn)黨宣言》是多年來對我國影響最大、最深遠的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著作,從建國前至今,關(guān)于《宣言》各種版別的不同譯本累計達23種,其中包括1949年建國以前有9種中譯本,建國后有8種中譯本,以及香港、臺灣出版的6種譯本。更多新譯本的涌現(xiàn),不僅更廣泛地傳播了這本改變?nèi)祟悮v史命運的不朽名著,而且有助于中華民族炎黃子孫更準確、更深入地理解這本經(jīng)典文獻。
關(guān)鍵詞:共產(chǎn)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中譯本;文獻;考據(jù)
中圖分類號:A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10X(2009)02-0003-05
2008年7月3日出版的《光明日報》發(fā)表了中共中央編譯局副秘書長楊金海研究員的《〈共產(chǎn)黨宣言〉與中華中族的百年命運》一文(以下簡稱《楊文》),文中就《共產(chǎn)黨宣言》12個中譯本的譯者、特點、出版情況等作了全面、扼要概述,對讀者了解馬克思主義在我國的傳播很有幫助。我從1950年中國人民大學創(chuàng)辦伊始,一直教政治理論課,幾乎年年都要學習、講解《宣言》。對這一本劃時代的最重要的馬克思主義文獻可以說我心有專注,情有獨鐘,長期搜集、收藏不同版別的中譯本,并進行比較研究。《楊文》促使我去盤點核實我所知道的各種中譯本,累計竟有23種之多,足見《宣言》是多年來對我國影響最大、最深遠的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著作。現(xiàn)在把《楊文》尚未提到的11種中譯本簡介如下,并對《楊文》某些不確切和過于簡略之處稍加訂正和補充。
一、1949年建國以前有9種中譯本
早在1998年為紀念《共產(chǎn)黨宣言》出版150周年,我曾在3月4日出版的《中華讀書報》發(fā)表《魅力無窮的經(jīng)典名著》,文中提到“中文先后有過十五種中譯本”[1]。當年5月我到中央編譯局參加中國國際共運史學會常務理事會時,編譯局一位老領(lǐng)導曾經(jīng)問我:“老高,你說《宣言》有十五種中譯本,真有這么多種嗎?”我說,這是依據(jù)我搜集到的資料統(tǒng)計出來的。近十年來,我又查尋到八種中譯本,所以總共有二十三種。本文所補充介紹的這十一種,其出版地點是:兩種在東京,一種在北京,一種在莫斯科,三種在香港,四種在臺北。
第一種中譯本是1907年在東京出版的。由當時留日學生署名蜀魂翻譯的。東京社會主義研究社1906年12月出版的幸德秋水著、蜀魂譯《社會主義神髓》一書曾附有社會主義研究社的“社會主義叢書出版預告”,其中列出全是蜀魂譯的五本書,有一本《共產(chǎn)黨宣言》,德國馬爾克、嫣及爾(即馬克思、恩格斯)合著[2](P274-275)。
第二種中譯本是1908年在東京出版的。由當時留日學生署名民鳴翻譯的。1908年1月15日在東京出版的《天義》報月刊第15卷曾經(jīng)刊出該報關(guān)于出版社會主義書籍的如下廣告:“本報下冊匯列新譯各書成一最巨之冊,其目如下:”第一本書就是《共產(chǎn)黨宣言》,馬爾克斯因格爾斯著(即馬克思恩格斯著),還有克魯泡特金著《面色略奪》等。廣告之末還寫明:“特此預告,不日出版?!痹谶@一期《天義》報上還首先發(fā)表了民鳴譯的恩格斯著《共產(chǎn)黨宣言》1888年英文版序言[2](P286-293)。查1908年3月15日出版的《天義》報第16、17、18、19卷合刊,登載有民鳴譯的《共產(chǎn)黨宣言》前引和第一章全文。但是3月下旬該報???,沒有見到后續(xù)第二、三、四章譯文,也沒有見到此書單行本。
二十多年前,我曾寫信請日本朋友、京都大學狹間直樹教授(研究中國近代史的著名專家)幫我查尋日本各圖書館是否收藏有以上兩種中譯本,承他復信告以均無所獲,并且復印了上述《社會主義神髓》一書的版權(quán)頁和《天義》報所載民鳴譯《宣言》的前引和第一章,寄贈給我。版權(quán)頁上增加的信息有社會主義叢書的代售處為日本東京神田區(qū)駿河臺鈴木町中國留日學生會館?!缎浴返谝徽碌臉祟}資產(chǎn)者與無產(chǎn)者,民鳴譯為紳士與平民。現(xiàn)在我把1907年、1908年這兩種中譯本的信息公諸于眾,深望熱心人繼續(xù)尋覓。
第三種中譯本是《楊文》評介的1920年陳望道翻譯的。在國內(nèi)最早出版的這個中譯本在20年代~30年代多次多處重印,廣為傳播,可以說是培養(yǎng)了一整代馬克思主義者和共產(chǎn)黨人。我也是在1944年上高中二年級前,一位進步老師借給我讀這個譯本,才受到馬克思主義的啟蒙教育。后來直到1980年我才從《紅旗》雜志社圖書資料室借到1965年該社翻印的陳望道譯本的簡體字本復印一冊。陳譯本第一版只印1千冊,現(xiàn)在僅保存有11冊?!稐钗摹妨谐隽诉@11個收藏處,可惜其中有4處寫得不準確?,F(xiàn)據(jù)紅色收藏家范強鳴選編的《紅色中華第一書》(中央黨校出版社2007年版)的圖文解說和有關(guān)資料加以訂正。中國革命博物館已于2003年2月28日改名中國國家博物館,延安革命博物館應為延安革命紀念館(自1950年7月建館起從未改名),山東廣饒市博物館自1995年12月改名山東東營市歷史博物館,浙江上虞縣檔案館應為浙江上虞市檔案館(上虞自1992年10月18日撤縣改市)。
第四種是1930年華崗譯本?!稐钗摹分徽f華崗是“我黨理論家”,這里略加補充。華崗(1903~1972),生于浙江龍游貧農(nóng)之家,1920年小學畢業(yè)考入衢州省立第八師范學校,1924年轉(zhuǎn)入寧波四中續(xù)讀高中,把幼名華延年改名華少峰。這一年春開始在報刊發(fā)表文章,多署名少峰,秋后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不久即擔任團寧波地委宣傳部長,1925年夏因從事革命活動被校方開除,團中央即任命他為團南京地委書記,9月他在南京加入共產(chǎn)黨。從此奔波于大江南北,1928年受命作為代表到莫斯科參加中共六大和中國共青團五大,在會上當選團中央委員兼宣傳部長,還兼任中共江蘇省委的部分工作。1929年黨中央在上海成立華興書局,他受命要按照1888年恩格斯親自校訂的英文版《共產(chǎn)黨宣言》重新翻譯出版。他參照他學習過的陳望道的譯本,字斟句酌,反復推敲,終于在1930年初,由華興書局出版了第一次署名華崗譯的《共產(chǎn)黨宣言》中英文對照本(從這時起他發(fā)表文稿才用華崗)。我是在1973年~1978年因人大停辦,轉(zhuǎn)到北大教書期間,從北大圖書館頭一次借讀到這個譯本。到1982年秋才又從北大借出此書復印一冊。另外,我于1957年年底在東四人民市場舊書店還買到《馬克斯主義的基礎(chǔ)》一書,署名彭漢文編譯,上海社會科學研究社1938年5月出版,內(nèi)容包括華崗譯《宣言》。長期以來我對此書編譯者彭漢文是否華崗別名,難以判明?!稐钗摹芬仓v到:“1930年3月,華興書局又以上海社會科學研究社名義出版了署名潘鴻文的《馬克思主義的基礎(chǔ)》一書。該書除收入華崗翻譯的《共產(chǎn)黨宣言》和上述三篇序言外,還收入恩格斯的《共產(chǎn)主義原理》和馬克思的《雇傭勞動與資本》”,“不難看出,該書的譯者和編者對《共產(chǎn)黨宣言》已有了很深的研究”。按照這種說法,該書編者潘鴻文和譯者華崗似乎是兩個人。我認為,這兩本書的書名與內(nèi)容完全一樣,此書編者潘鴻文與上述我買到的那本書的編譯者彭漢文,發(fā)音相近,可以肯定是同一個人。那么潘鴻文與彭漢文是否華崗的別名呢?前兩年華崗的女兒華景杭來拜訪時我同她探討了多次。景杭1947年出生,華崗于1955年因胡風案蒙冤入獄(1972年慘死獄中,1980年徹底平反),她不可能知道往事細節(jié)。從她送給我的向陽著《華崗傳》(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得知:華崗1924年在寧波四中參加革命活動時有一位親密戰(zhàn)友潘念之,本是寧波育德中學教師,比華崗大幾歲,當時他擔任團寧波地委書記,華崗是宣傳部長,“團寧波地委給上級寫了許多報告,署名都是潘楓涂(念之)和華少峰的名字或代號。”[3]我們都認為華崗以潘鴻文為別名出書很可能是為了紀念他的老戰(zhàn)友,至于到1938年又改名為彭漢文,可能由于此書已從上海改為在漢口出版。
第五、六、七種中譯本,就是《楊文》所寫的1938年成仿吾、徐冰合譯本,1943年陳瘦石譯本和博古校譯本。既然博古的校譯本是1943年8月才出版,可是《楊文》又說這個譯本發(fā)行量極大,“自1938年到1949年估計在幾百萬冊”。這里所說的1938年顯然不準確,發(fā)行量也不可能達幾百萬冊。當時各解放區(qū)干部總數(shù)才約有幾十萬人。我于1948年在解放區(qū)華北大學當研究生時,也是研讀這個譯本。
第八種中譯本是喬冠華校譯本。為紀念1948年《宣言》出版百周年,中國出版社在香港出版了這個校譯本。我早知有這個新版本,但是在國內(nèi)一直查不到。直到1988年10月我到香港中文大學講學時才復印一冊帶回。該書仍然署名譯者成仿吾、徐冰。喬木(喬冠華的筆名)在校后記中說:“由于德文版本之不易找到,目前的譯本是根據(jù)英文校的——盡管原譯是根據(jù)德文譯的。除掉誤植和個別的字句而外,比較重要的校正可以說是很少的?!比绻豢催@個說明,就會認為這個新版本不能算是新譯本。但是我粗略比較一番,改動竟有近百處之多。僅舉一例,原譯第二章在表明共產(chǎn)黨與其他無產(chǎn)階級政黨的區(qū)別時說:共產(chǎn)黨“堅持整個無產(chǎn)階級底超出民族的共同利益”,喬木校譯時改為“堅持全然和民族問題無關(guān)的整個無產(chǎn)階級底共同利益。”所以本書盡管喬木謙虛地仍然署名成、徐譯,實際上應該說是一種新的校譯本。
第九種中譯本是蘇聯(lián)外國文書籍出版局在莫斯科出版的《宣言》百周年紀念版。《楊文》說:“1949年初該版本運到中國”,此說恐不準確。該版本里封明確印有“一九四九。莫斯科”,即是說該書最早也是1949年春天才出版。我是1949年3月6日隨華北大學隊伍進入北京城,曾經(jīng)貪婪地多次逛書店,到12月間才買到這個珍本(也可能早幾個月已開始出售)。
二、建國后有8種中譯本
第十種中譯本是1953年成仿吾的校譯本。中國人民大學于1953年12月5日出版了《共產(chǎn)黨宣言》新版本,封面寫明“馬克思誕生一百三十五周年紀念版”,里封寫明成仿吾、徐冰合譯,又加上〔校譯版〕,印數(shù)2349冊,定價0.26元。當時學校發(fā)給我們馬列主義基礎(chǔ)教研室全體教師人手一冊。成仿吾副校長在“重校后記”中說:1938年他與徐冰合譯的本子有很多缺點,直到1944年他從敵后回到延安才利用空閑加以校正,但是這個校正本在胡宗南進攻延安時遺失了,這次校正又是他一人作的。這次校正他又作了很多修改。例如,《宣言》開頭一句,舊譯“一個巨影在歐羅巴躑躅著”,新譯改為“一個魔影出現(xiàn)在歐羅巴”;第一章節(jié)一句,舊譯“一切過去社會的歷史是階級斗爭的歷史”,新譯改為“一切從來底社會底歷史是階級斗爭底歷史。”
第十一種中譯本是蘇聯(lián)外國文書籍出版局于1954年在莫斯科出版的《馬克思恩格斯文選》兩卷本第1卷中的《共產(chǎn)黨宣言》的譯文。粗讀可能以為此書就是采用上述莫斯科1949年初出版的《宣言》百周年紀念版的譯文。細加比較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全書(不包括四篇序言)修改有67處之多,應該算是一個新的校譯本。例如,在《宣言》開頭引言中,百周年版譯為“各國共產(chǎn)黨人”,《文選》改譯為“屬于各種不同民族的共產(chǎn)黨人”,這是重要的訂正。因為1848年世界上只有一個共產(chǎn)黨,即共產(chǎn)主義者同盟,它約有400個黨員,有德、英、法、比等多種民族成員。
第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種中譯本,就是《楊文》所說的中央編譯局于1958、1964、1972、1995、2008年先后重新校譯的5個譯本。這是出版數(shù)量最大、影響最大的譯本。
第十七種中譯本就是《楊文》最后簡略提及的1978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成仿吾根據(jù)德文重新校譯的新譯本。本來自1953年1月中央編譯局建立以來,人民出版社通常出版中央編譯局翻譯的馬列主義經(jīng)典著作,為什么1978年能夠另外出版成仿吾翻譯的《宣言》呢?內(nèi)中秘情現(xiàn)在可以披露。原來是成老對中央編譯局的譯本不大滿意。他從1954年起先后調(diào)任東北師大和山東大學校長,“文革”中橫遭批斗。1972年8月毛主席見到山東省委上報的要保護的老干部的名單,其中就有成仿吾,毛主席特批“此人來北京”。9月他來京,可是到翌年2月仍未安排工作,只好又回濟南。1974年7月他寫信給毛主席,談到馬克思、恩格斯原著的翻譯問題,又說自己有德、英、法、俄、日五種語言文字能力,愿意從事這方面的翻譯工作。8月間毛主席批示同意他專門從事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文本校正工作,“在中央黨校安排一個位置,給幾個助手”,并且要他來京參加國慶大典。12月間他出任中央黨校顧問,調(diào)李逵六、白曉明等熟諳德文等外文的年輕同志協(xié)助他重新校譯《共產(chǎn)黨宣言》、《哥達綱領(lǐng)批判》、《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fā)展》等原著。1975年8月《宣言》校譯本初稿鉛印出來后,成老曾派人到北大國際政治系找到我(1970年人民大學停辦后我于1973年調(diào)到北大教書)。他還記得我這個當年的“年輕小伙子”,要我參加初稿的討論。他甚至還約請喬冠華同志參加討論(喬當時擔任副總理兼外交部長,無暇顧及)。這個校譯本經(jīng)過三年努力、三易其稿,到1978年11月才問世,初版印數(shù)5萬冊,1979年3月18日我收到他贈書一冊。這個新譯本對中央編譯局的譯本作了很多、很大修改。成老在討論中多次對我們講:《宣言》開頭一句原來譯為“幽靈”,這是博古1943年根據(jù)俄文本改的,改壞了,幽靈是死人的靈魂,馬克思用的德文Gespenst不是這個意思。1938年他把此詞譯為“巨影”,1953年改為“魔影”,1978年又改為“魔怪”。可見《宣言》中的重要詞語,他在幾十年之中一直都在不斷推敲應該如何準確、鮮明、生動地譯為中文。當然,1978年他這個新譯本也并非別人都能同意的,都認為譯得最好的。近30年前我曾擬好了要點,準備就這個新譯本寫一篇書評,提出一些不同看法。我親自到中央黨校成老寓所找他面談。當時中國人民大學復校剛一年,成老是校長兼黨委書記,全面主持學校工作,極為忙碌。但是他依然熱情地同我交談《宣言》中的好多譯文問題。沒有料到,他認為“譯文只有是否準確問題,不能百家爭鳴”。由此我想拙文只有留待成老百年之后再寫了。1984年5月17日老校長仙逝,享年87歲。如今,我也已年過八旬,每次到西郊人大,見到矗立在校園的成老的塑像,對這位參加過長征的老革命家、老教育家都充滿敬意,至今還不便下筆。
三、香港、臺灣的6種譯本
第十八種中譯本是1998年4月香港新苗出版社為紀念《宣言》發(fā)表150周年而出版的。這家出版社是香港的托洛茨基派共產(chǎn)主義者辦的,這本《共產(chǎn)黨宣言》是作為“新苗叢書”第13種,用優(yōu)質(zhì)紙張,且印刷精美,封面采用一張罕見的馬克思正在凝神點燃含在嘴中的雪茄煙的半身照片。內(nèi)容增加了比利時托派理論家曼德爾的《共產(chǎn)主義的前途》(寫于1990年初,許由譯)和托洛茨基的《共產(chǎn)黨宣言九十周年》(寫于1937年,劉宇凡、向青譯)兩篇文章作為導讀,列在前面。《宣言》本身的譯文沒有署名,經(jīng)我對照,基本上是采用中央編譯局1995年版的譯文,但是修改有82處之多,應該也算是一個新的校譯本。例如,第一章中“現(xiàn)代的國家政權(quán)不過是管理整個資產(chǎn)階級的共同事務的委員會罷了?!备淖g為“現(xiàn)代的國家的行政部門不過是管理整個資產(chǎn)階級的共同事務的委員會罷了。”
第十九種中譯本是臺灣《當代》雜志于1998年4月1日發(fā)行的第128期(復刊第四期)作為“《共產(chǎn)黨宣言》150年專輯”而全文特載的譯文。這份雜志是我于2000年5月在美國訪問考察時從友人處借來復印的。這一期的專輯還發(fā)表了《邁向〈共產(chǎn)黨宣言〉》、《〈共產(chǎn)黨宣言〉與現(xiàn)代性》、《幽靈與精神》、《韋伯論〈共產(chǎn)黨宣言〉》、《正義的條件》、《永遠的死對頭》六篇紀念文稿。全文特載的《宣言》,經(jīng)我核對,基本上是采用中央編譯局1958年的第一次譯文,但是又修改了幾十處,也應該算是一個新的校譯本。這本譯文總的看來是把口頭語較多地修改為書面語。例如把“同它”改為“與之”,把“把它”改為“將之”,把“前后”改為“前夕”等。
臺灣在蔣經(jīng)國晚年從1987年7月1日起逐步開放報禁、書禁,言論自由和信仰自由得以漸漸實現(xiàn)。90年代以來自愿學習馬克思主義者慢慢增多。我于1995年~1996年到臺灣考察、講學兩個月,看到好幾所大學已開設(shè)馬克思主義課程,已涌現(xiàn)一批馬克思主義學者。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1998年《宣言》發(fā)表150周年時《當代》雜志才出特輯,可能還另有其他刊物登載紀念文章。不久前北京紅展網(wǎng)主任、主編范強鳴同志,還幫我從網(wǎng)絡(luò)上查到新世紀以來臺灣新出版的三種《宣言》新譯本,我都已買到。這三種新譯本都是小32開本,封面封底設(shè)計獨特,色彩鮮艷,印刷精美,內(nèi)容除了《宣言》本文和7篇序言之外,都附有解釋性的文字說明。這些特點使得原著既能吸引讀者,又便于讀者閱讀和攜帶、收藏。
第二十種中譯本是唐諾譯,臺灣臉譜文化出版社2001年7月10日出版。譯者是臺灣宜蘭人,1958年生,臺灣大學歷史系畢業(yè),寫過推理小說,目前從事出版和自由寫作。這本《共產(chǎn)黨宣言》是譯者翻譯的“人類最偉大的聲音”五本叢書之一。這一套叢書大概原是美國人選編的,其中有四本全是美國人的作品:1776年杰弗遜起草的《獨立宣言》,1854年《西雅圖酋長的談話》、1950年《??思{諾貝爾文學獎致答問》、1963年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即便美國人的眼光局限在本國,然而還不得不把德國人寫的《共產(chǎn)黨宣言》視為“人類最偉大的聲音”。這一套叢書注明“適用對象:高中學生,以及對知識仍有熱望的普通人”。既是普及本,所以每本都附有譯者編寫的“說明”,對原書作者和歷史背景、內(nèi)容要點、思想價值等作了介紹,而且每本書都是中英文對照,這樣便于讀者同時學習英文。這本《共產(chǎn)黨宣言》有很多新譯法。例如,第一章資產(chǎn)者與無產(chǎn)者,改譯為資產(chǎn)階級與無產(chǎn)階級;第二章末尾那句話改譯為:“我們將擁有一個每個人為已身自由發(fā)展、而且以之為所有人自由發(fā)展條件的聯(lián)合體。”封面在《共產(chǎn)黨宣言》書名之上加上一行“先知的文件”這樣高度評價的標題。譯者的“說明”長達2萬字,但是在我們看來,并沒有對《宣言》的歷史意義和當代價值作出準確的闡釋。
第二十一種中譯本是臺灣啟思出版社2003年2月出版,封面與封底基本上一樣,都是桔黃色,上端都印有白色《共產(chǎn)黨宣言》五個特大號漢字(其中“產(chǎn)黨”二字是繁體字),封面書名之下引用恩格斯在《宣言》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概述《宣言》基本思想的一句經(jīng)典名言:每一歷史時代的經(jīng)濟生產(chǎn)以及必然由此產(chǎn)生的社會結(jié)構(gòu),是該時代政治的和精神的歷史基礎(chǔ);因此全部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封面當中印有馬克思恩格斯著。最底下一行是啟思出版集團國際華文版。封底當中印有“全世界無產(chǎn)者,聯(lián)合起來!”本書沒有署名譯者。對照譯文,是對中央編譯局1995年的譯文作了上百處修改。如把引言中的“教皇”改為“教宗”,“當權(quán)”改為“當政”。把第一章中“各民族的精神產(chǎn)品”改為“各民族精神活動的創(chuàng)造物”。
第二十二種中譯本是管中琪、黃俊龍譯,臺灣左岸文化出版社2004年6月出版。本書是該出版社編輯室選編的“人類的經(jīng)典”叢書第34種。封面上在書名《共產(chǎn)黨宣言》之下還加印有“最偉大的社會主義文件”作為副標題。《宣言》本文是管中琪從德文翻譯的,譯者畢業(yè)于臺灣德國語文研究所,后在德國哥廷根大學游學一年,譯有《賈(歌)德談人生》等多本論著。《宣言》的譯文有不少新奇之處。如第一章的標題為“布爾喬亞成員與普羅分子”,第四章標題為“共產(chǎn)黨回應諸多反對派的態(tài)度”,最后一句話譯為“全世界普勞分子,聯(lián)合起來!”書前列有臺灣大學國家發(fā)展研究所教授洪鐮德寫的《推薦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杰作〈共產(chǎn)黨宣言〉(1848)及其新譯》的評介文章和英國著名歷史學家霍布斯邦(我們譯的霍爾斯鮑姆)寫的《〈共產(chǎn)黨宣言〉導論》,此文本是作者為《宣言》出版150周年英文紀念版寫的導論,由黃俊龍從英文翻譯,譯者為蘇格蘭圣安德魯大學國際學院博士生。這兩篇評論中的某些論點是有失偏頗的。
在2001年至2004年短短三年之中竟有三種譯本面市,可見臺灣社會學習馬克思主義者在增長。
第二十三種中譯本是香港三聯(lián)書店2005年9月出版的。該書是作為“改變世界的宣言”叢書之一。這套叢書共有四本,其余三本是美國的《獨立宣言》、美國梭羅著《公民抗命》和美國卡遜著《寂靜的春天》。叢書主編是美國尼┒?騰布爾,他囿于民族眼光,只把美國人寫的三本書視為“改變世界的宣言”。
即便如此,他不得不承認馬克思恩格斯這兩個德國人寫的《共產(chǎn)黨宣言》也是改變世界的一本宣言。這一套叢書每一本除編入原著外,還另加有序言、背景和作者、直接影響、深遠影響、參考讀物和網(wǎng)站、索引等,便于讀者深入理解原著?!豆伯a(chǎn)黨宣言》這一本的有關(guān)資料是左濤譯的,經(jīng)我查對《共產(chǎn)黨宣言》原著基本上是采用中央編譯局1995年的譯文,細加對照發(fā)現(xiàn)修改有84處之多。例如,“等級君主制”改為“半封建君主制”,“國家工廠”改為“國營工廠”,“大量的教育因素”改為“啟蒙和進步的新因素”等等。應該說這也算是一種新的校譯本。
北京紅展網(wǎng)(http://www.181855.com)主編范強鳴同志,多年致力于收藏馬克思主義和黨建文獻文物,他辦的馬克思展廳展出《共產(chǎn)黨宣言》中外文珍本120多種,還有1949年后出版的120多種,以上我所列的中譯本基本上都有。
總之,更多新譯本的涌現(xiàn)不僅更廣泛地傳播了這本改變?nèi)祟悮v史命運的不朽名著,而且有助于中華民族炎黃子孫更準確、更深入地理解這本經(jīng)典文獻。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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