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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解放”

2009-05-19 07:16
安徽師范大學學報 2009年6期
關鍵詞:悲劇革命政治

章 池

關鍵詞: 悲劇;政治;革命

摘 要: 新中國初期和新時期之初,中國文藝界先后發(fā)生了關于社會主義

社會悲劇的兩次論爭,雖間隔較久,精神卻一脈相承,都是為厘清社會主義制度與悲劇的關系。這固然與中國現(xiàn)代悲劇觀念發(fā)展不成熟相關,但亦是彼一階段中國文學隸屬于政治、為政治服務的必然結果。

中圖分類號: I0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09)06064905

Emancipation of Tragedy-on Relationship between Literature and Politics from Two Discussions on Tragedy

ZHANG Chi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3, China)

Key words: tragedy; politics; revolution

Abstract: At the early years of New China there emerged two discussions on socialist tragedy in the Chinese literature circle, which focu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ism and tragedy. It is associated with the immaturity of Chinese modern tragedy. Bu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terature and politics, it is an inevitable result for Chinese literature is subordinate to politics and servespolitics.

1948年5月,郭沫若為《白毛女》的演出撰文,認為《白毛女》這個劇本的產生和演出“標志著悲劇的解放”。因為這個封建社會里的典型悲劇,其結局由悲轉喜,并不同于舊式的孟麗君女扮男裝的中狀元名揚天下,后者只是“得到一個虛構的滿足”,而前者則是由于“封建主義本身遭了揚棄”,所以封建主義所產生的典型悲劇也就遭了揚棄。[1]郭沫若的這一論斷

代表著當時中國人的一種普遍認識:將悲劇的有無與社會政治制度的先進落后、清明與否緊密相連,將悲劇藝術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悲劇等同為直接的反映關系。這樣的綁縛與類比,使悲劇一踏入新中國,就被自以為已抵達至善、至美之社會的人們歡欣鼓舞地“解放了”。

新中國的人們“解放了”悲劇,但是剛起步的新社會新生活卻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完美,新的痛苦、新的問題取代舊的記憶一樣滲透在日常的生活中。現(xiàn)實與想象的差距、悲劇性事件的存在,使人們開始困惑,產生了社會主義社會到底有沒有悲劇、社會主義社會為什么會有悲劇這樣的問題,并最終引發(fā)了關于悲劇的兩次論爭。

社會主義時期關于悲劇的第一次討論始于1957年老舍的一篇文章。

1957年3月18日,在“雙百”方針提出以后,在毛澤東《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發(fā)表不久,老舍在《人民日報》上發(fā)表了《論悲劇》一文。雖然彭鼎很快便撰文

同他商榷,但隨著“反右運動”的開始,討論戛然而止。1961年,在經過一系列文藝政策的調整之后,這場由老舍引發(fā)的討論才真正開始。

老舍的《論悲劇》基本上是由一系列設問式表述構成,但其中最核心的發(fā)問則是:“為什么我們對悲劇這么冷淡呢?”[2]79這是當時的老舍最難以理解和接受的一個現(xiàn)實,也是最令他困惑的。

但是,后來人們卻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他最關心的這個問題,反倒是抓住他那些自問自答式表述中的問題重新做著自己的答案和解釋,并最終構成了這次討論的四個主要問題:一、什么是悲劇?二、社會主義社會到底有沒有悲劇?三、人民內部矛盾能不能產生悲劇?四、社會主義時代悲劇有何特征?四個問題中,最核心的是第二個,“社會主義社會到底有沒有悲劇?”雖然“什么是悲劇”具有前提性的理論意義,但由于大家普遍性地持有郭沫若式的社會悲劇觀,將悲劇看成是災難和不幸的代名詞,所以給出的說法大同小異,無可多論。三四兩個問題實則是第二個問題的延伸與強調。

對“社會主義社會到底有沒有悲劇?”的回答,無非肯定、否定兩種意見。

否定論者以細言為代表,1961年他發(fā)表《關于悲劇》,堅定地否定了老舍的看法,認為:“在我們這個已經消滅了人剝削人、人壓迫人的不合理制度的社會主義社會里,……人民已經成為命運的主宰,美的總是戰(zhàn)勝丑的,正義總是戰(zhàn)勝邪惡”,不再有悲劇。他最后的結論是:“社會生活改變了,文學藝術的格式自然也會發(fā)生變革。不能因為悲劇這個格式是‘古已有之的,就將永遠存在下去。如果產生悲劇的社會基礎已經不復存在或正在消滅,悲劇恐怕也不能夠脫離社會生活而永生。在這個唱贊歌的時代里,我們可以歌頌的事物是太多了;即使也有應該揭露、批評的現(xiàn)象,也不能把它當作悲劇來處理。悲劇這種格式,在我們的文學藝術的園地里,應該是已經死亡或即將死亡的東西?!盵3]在他看來,老舍的倡導悲劇顯然已不合時宜。

由于新中國成立以來,生活中的悲劇并不像人們當初想象的那樣絕跡,全盤的否定已然難以令人信服。與細言的否定論相比較,肯定論者明顯占多數,他們基本上都能夠從現(xiàn)實出發(fā),承認社會主義社會也還有悲劇。不過,其承認有一個根本性的前提,

即社會主義社會的悲劇,無論在本質上,還是在根源上,都與社會主義制度無關。一方面承認社會主義社會有悲劇,另一方面更要證明這悲劇與社會主義制度無關,如何梳理好這二者之間的關系便是他們論證的著力點所在。不約而同地,他們都選擇了在悲劇的性質和特征上做文章的方法。如蔣守謙所論,社會主義社會的悲劇同傳統(tǒng)的舊悲劇有“質的差別”:“新悲劇主人公的流血犧牲是為新的理想所鼓舞和支配,他們犧牲的代價,是換來了革命斗爭的勝利,或者是作家在描寫這個悲劇人物的時候,他的目的在于進一步肯定和歌頌新的理想、新的社會制度;而舊悲劇主人公的死亡,其意義往往僅是對舊社會的抗議與否定?!盵4]至于它的性質,則是樂觀主義的,而且“悲劇的形成只能是局部的”,“悲劇沖突也只能是暫時的”。[5]顧仲彝對此還作了明確解釋:社會主義時代的悲劇之所以都是“樂觀的、鼓舞的”,是因為“它們帶給觀眾的不是沮喪,不是害怕,而是鼓舞,而是激勵,使我們更憎恨敵人,更愛社會主義”。[6]

肯定論者給出的答案似乎與否定論者頗有差別,但仔細推敲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區(qū)別只是表面的肯定、否定而已,在本質性前提上他們同否定論者是一樣的,最終性目標也相同,即從根源上將悲劇從社會主義制度上剝離掉,以維護社會主義制度的純潔性和神圣性。也正是因此,他們才會特別強調,在社會主義社會里,悲劇“不再是戲劇的主要的樣式,而是次要的了。正劇和喜劇,……將取過去悲劇的地位而代之。”[6]

在《論悲劇》中,老舍曾痛心而憂慮地說,悲劇是“用不著我來提倡”的,只是“我卻因看不見它而有些不安”。因為“二千多年來它一向是文學中的一個重要形式”,“這么強有力的一種文學形式而被打入冷宮,的確令人難解,特別是在號召百花齊放的今天?!盵2]7980更讓老舍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社會一樣有悲劇性現(xiàn)實,也一樣有喜歡上戲園的觀眾,他們依然會為古代的梁山伯、祝英臺的悲情故事掉眼淚,而且,現(xiàn)代悲劇《雷雨》也依然很叫座。但為什么就再沒有出現(xiàn)新的悲劇作品呢?[2]7879他困惑而無奈:“我們反對過無沖突論??墒?我們仍然不敢去寫足以容納最大的沖突的作品,悲劇。是不是我們反對無沖突論不夠徹底,因而在創(chuàng)作上采取了適可而止與報喜不報憂的態(tài)度呢?假若這是真情,那么,誰叫我們采取了那個態(tài)度呢?我弄不清楚?!盵2]80是啊,是什么讓人們人為地回避了悲劇,不談不寫呢?幾年過去了,他的回應者,無論是早期的彭鼎,還是后來的細言他們,都避重就輕地偷換了話題,所謂的討論,不過是在為社會主義社會的悲劇做著這樣那樣的辯駁,對悲劇,則依然是冷淡有加。

回顧這次討論,與其說它是對悲劇的理論探討,不如說是對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越性的重申與強調,“解放了”的悲劇,仍然在放逐中。

如果說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那次討論,人們是在竭力為社會主義社會存在悲劇尋求某種制度外的原因,努力消弭社會主義社會悲劇的存在和悲劇的價值;那么“文革”后這場因為沉重的痛苦記憶和壓抑不住的苦難敘述而被推上前臺的悲劇討論則坦然了很多,人們關注的不再是社會主義社會有沒有悲劇,而是悲劇為什么會發(fā)生?

討論從1978年開始,一直延續(xù)到1985年才告沉寂。據《新時期文藝學論爭資料》[7]和《新中國40年文藝理論研究資料目錄大全》[8],直接討論社會主義時期悲劇的文章主要集中在1979-1981年,關注的焦點問題是:作為一個已然消滅了人壓迫人、人剝削人的不合理制度的新社會,社會主義中國為什么會產生悲劇?緊承著這個問題的,就是如何去寫社會主義時期的悲劇?它們的相連,就像當年的學者在承認社會主義社會有悲劇后,馬上全力分析這悲劇的產生不屬于社會主義制度一樣,實質上都是出于對于社會主義制度的維護。以上這兩個問題實際上構成了這次討論的核心,而所謂的悲劇定義,則是為這兩個問題的解答作鋪墊。

1978年11月3日《光明日報》刊登了向彤的《文藝要不要反映社會主義時期的悲劇一文。關于第一個問題,他分析了三方面原因:其一,“社會主義社會還存在階級和階級矛盾,存在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社會主義道路和資本主義道路的激烈斗爭”;其二,“在人民內部的矛盾的斗爭中,也可能發(fā)生悲劇”,“而且,在社會主義時期復雜尖銳的階級斗爭中,敵我矛盾和人民內部矛盾常?;ハ嘟徊妗?其三,“舊社會剝削階級思想的殘余以及一切舊的傳統(tǒng)和習慣勢力,也嚴重地妨礙著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新生事物的成長,也是造成悲劇的因素之一?!盵9]從向彤的論述可以看出,他并未能脫去階級斗爭、路線斗爭的革命思維,而且堅定地將它貫徹到了第二個問題的研究中。同“文革”前的討論者一樣,向彤堅信,作為光明理想社會的象征,社會主義社會本身不可能產生悲劇。因此,他特別強調了社會主義時期悲劇的特點和創(chuàng)作:“社會主義時期的悲劇與舊時代的悲劇有本質的不同:舊時代的悲劇是當時的社會制度的產物,社會主義時期的悲劇絕不是社會主義制度本身的產物,而是舊社會遺留下來的剝削階級殘余勢力和社會主義的敵人造成的?!彼?“我們時代的革命作家反映社會主義社會中的悲劇”,應該“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意志”,“揭露和批判社會主義敵人,促進社會主義制度的發(fā)展。”[9]本著這樣的前見和思維慣性,注定了向彤對悲劇問題的闡述不可能超出“文革”前的水平。

不獨是向彤,接下來的理論文章基本上都停留在這一層次上。如,劉季星還認為社會主義社會的悲劇是現(xiàn)代階級斗爭生活的暴風雨造成的結果,是“階級敵人打入黨內長期不能予以清除,居然讓他們以陰謀手段竊取高位而不能及時制止,居然無力保護我們的杰出的領導人和優(yōu)秀的同志而聽任他們摧殘”,造成的不可彌補的重大過失。說社會主義有悲劇,“未免褻瀆我們的先烈和我們都愿意為之奮斗終生的共產主義理想”。[10]言下之意,悲劇是階級敵人造成的,我們的社會主義制度本身決不可能產生悲劇。這種認識和觀點,在細言的帶有反省意味的文章中表達得更清楚。1978年12月12日,細言(王西彥)在《文匯報》上發(fā)表

《悲劇的成因》。他首先推翻并檢討了自己當初的結論,“‘四人幫的產生和橫行,是一個有力的證明:社會主義社會不僅有悲劇,而且是極大的悲劇”,“面對這種現(xiàn)實,我那個在社會主義時期,悲劇是‘已經死亡或即將死亡的東西的論斷,就顯得十分錯誤、十分可笑了。”簡言之,社會主義社會的確有悲劇,罪魁禍首就是“四人幫”。這論調正是當時的主流。在林彪、“四人幫”成為眾矢之的之時,一直在苦苦尋找社會主義社會悲劇根源的人們也“茅塞頓開”,而且蠻欣慰,因為終于發(fā)現(xiàn)了

源頭所在,社會主義社會存在悲劇不再令人痛苦、恐懼。

社會主義制度的確與悲劇無關,社會主義制度的完美性將得以重塑。

從首發(fā)的向彤到自我反省的細言再到走向深入的劉季星,雖然他們的觀點有差異,

但只是具體的分析有所不同,整體上都是圍繞著社會主義社會階級敵人、階級矛盾的復雜性做悲劇文章,

與“文革”前的討論相比,對悲劇的認識并沒有什么新的進展,悲劇的價值也依然只在于為現(xiàn)實鼓與呼。所有的不同僅在于,悲劇不再被諱莫如深,它獲得了初步的解放,被誠懇地請出了冷宮,并予以了相當熱烈的歡迎。但繁榮熱烈只是表面的,喧囂過后,悲劇研究收獲的依然是一片荒涼落寞。

1980年代中后期,在總結這兩次討論時有觀點認為,它們,尤其是新時期的這次,對于中國文藝理論或者悲劇理論來說,非常重要,因為它們使社會主義悲劇這一概念真正確立了起來。[11]

今天再讀到這樣的評價、再看這所謂的“貢獻”,相信認同者了了。事實也是如此。隨著歷史的發(fā)展,這個政治與藝術硬性聯(lián)姻的概念早已成為一個被遺棄的名詞,無奈地見證著自己和一個時代的記憶,很悲情,也很耐人尋味。

有關社會主義時期悲劇的兩次論爭,在某種意義上說,就是社會主義悲劇概念的發(fā)生、成長史。

它以其悲情發(fā)展史,為文學與政治關系從革命年代到和平年代的微妙演化作了一次完整的另類演繹。

文學與政治的關系似乎是個老話題,學界也多有論述,筆者比較認同這類觀點:在正常存在的態(tài)勢下,文學與政治之關系理應是一種相互緣起的想象關系,它們因想象一種好的生活而有所關聯(lián)。落實到具體的政治生活和文學創(chuàng)作時,兩者同樣以一種相互想象的關系而存在。它們彼此在對對方的想象中實現(xiàn)自己的存在。文學因想象政治而參與了政治,政治因想象生活而借用了文學。文學與政治的這種互緣的想象關系在革命中表現(xiàn)得最為突出。關于革命,英國政治學家彼得?卡爾佛特認為它包含了四個方面的內容:“首先,它指一個過程:一些重要集團不再留戀既有政權,并轉向反對這一政權的過程。其次,它指一個事件,一個政府被武力或威脅使用武力而推翻的事件。再次,它指一個計劃,新成立的政府試圖改變它所要負責的社會的各個方面。最后一個但并非最終一個方面,它指一個政治神話,討論得更多的應該是什么而非實際上是什么?!盵12]革命的這最后一方面同文學一樣,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想象與描畫,也正是緣于此,它與文學達成了一致。但這種一致又因政治家與文學家想象的不同而顯得非常脆弱。政治家不同于文學家,他不是純粹的想象者,他同時還是實踐者,他要將想象貫徹到實踐中。在政治家的具體踐行過程中,先前的想象必定會因為現(xiàn)實的限制而萎縮、褪色甚至變形。當“應該是什么”變成“實際上是什么”時,政治與文學的想象間的差距便不可避免地形成,并最終帶來二者的分離。

文學與革命之間這種始合終離的關系注定了它與現(xiàn)實政治之間關系的微妙。如果說在革命階段,文學與政治因想象的聯(lián)結而形成一種共進退的親密關系,那么在革命取得成功之后,文學與政治之間便主要是相互依存的合作關系,但這是正常健康狀態(tài)下的理想情景?,F(xiàn)實中,它們卻常常是矛盾、沖突的,原因很簡單,文學所想象的政治,始終來自于現(xiàn)實又超越于現(xiàn)實,帶有人類理想政治的特點,這使文學的政治想象具有極大的自由,它“可以在理想的境界中來表現(xiàn)一種宏大的政治藍圖”。[13]現(xiàn)實與想象的差距必然使文學會對現(xiàn)實的政治進行監(jiān)督、批判甚至否定,雖然它本意是為了政治的更好建設,但現(xiàn)實政治如何來理性地認識、面對文學的這種超越性的否定和理想化的要求則向來是見仁見智的。就社會主義悲劇概念的發(fā)生發(fā)展歷程來看,當時中國的政治完全是一種強勢話語,文學從屬于政治、文學為政治服務是被規(guī)定了的,文學必須表現(xiàn)政治,而且只能表現(xiàn)符合現(xiàn)實政治意圖的政治,為它宣傳歌唱。這時候的文學已不能自主,要么沉淪于枯寂,要么開口唱贊歌,以想象中的“應該是什么”粉飾、歌頌現(xiàn)實中的“實際上是什么”。把握了這一點,也就不難理解,那些學者們?yōu)槭裁匆弑M全力為社會主義社會存在悲劇進行辯解,為什么一定要將悲劇從社會主義制度上剝離。悲劇的毀滅敘述、悲劇的憂傷恐懼、悲劇的否定批判等等,根本不合當時現(xiàn)實政治的需求。不僅如此,悲劇甚至還令它心有余悸,因為其所獨具的緊張的矛盾沖突和它所張揚的執(zhí)著的自由反抗精神。

同所有的文學樣式一樣,悲劇也以“想象一種美好生活”為目標,但作為“一種經營人類的絕望和悲傷的藝術形式”[14],悲劇對美好生活的想象是另出蹊徑的,它是通過否定來進行肯定的批判性藝術。在絕望悲傷的交織中,在矛盾沖突的撞擊中,悲劇以主人公執(zhí)著不悔的挑戰(zhàn)勇氣和自由不屈的反抗精神歌頌著想象中的美好生活。不久前的革命年代,悲劇正是借此而頗受青睞,郭沫若社會-歷史悲劇的成功與巨大影響力至今還讓人們記憶猶新、津津樂道。這是悲劇的特色,也是悲劇的魅力,但對于剛剛奪取政權正處于轉換建設中的新政治而言,尤其是當它還在延續(xù)著戰(zhàn)爭年代的思維時,悲劇的存在便不僅僅是善意的監(jiān)督,更意味著一種潛在的威脅和挑戰(zhàn)。

對于新中國的文學和文化,陳思和曾從戰(zhàn)爭文化心理角度作過精辟的解讀。他將“抗戰(zhàn)爆發(fā)——1949年后——‘文化大革命”這40年看做是中國現(xiàn)代文化的一個特殊的階段,認為這是“戰(zhàn)爭因素深深地鉚入人們的意識結構之中、影響著人們的思維形態(tài)和思維方式的階段。這個階段的文學意識也相應地留下了種種戰(zhàn)爭遺跡”。[15]也即,戰(zhàn)爭文化心理的存在直接影響了新中國的文學和文化,這分析可謂深中肯綮。聯(lián)系悲劇來看,社會主義時期悲劇的第一次討論從否定的粉飾到肯定的辯解,從拒絕承認社會主義社會存在悲劇到努力地尋求制度外的根源,表面看好像是學者們在對自己的政治理想、對理想中的社會主義制度的堅持和維護,但實際上這些討論者已成為強勢的新政治的理論代言人,于是,他們整齊劃一的強調與重申所體現(xiàn)的不過是建設中的政治制度對鞏固、穩(wěn)定和統(tǒng)一的需要。否定與批判是不被容許的,因為那不僅僅是對一個群體的理想、對現(xiàn)存政治制度的“褻瀆”,更意味著質疑和挑戰(zhàn)。否定悲劇,在某種意義上也就是否定社會主義社會存在矛盾和沖突,否定戰(zhàn)爭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其實新時期的討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而且還是一種完全無意識的自覺延續(xù),盡管它發(fā)生在一個解放思想、全面反思的時代。長久浸淫于階級斗爭、政治批判的生活中,人們的政治化思維幾成慣性,再加上參與者自身對新社會的由衷“愛護”,短時間內他們根本難以抽出身來作冷靜、客觀的反思、批判,不能自拔的陷入與摯愛,使他們重塑社會主義完美形象的努力與堅持格外動人,惟其如此,他們自說自話的無奈結局也就格外令人傷感。

進入1981年后,隨著悲劇論爭的寥落、馬克思主義悲劇觀討論的深入、西方各種悲劇藝術和理論的引入,困擾了中國人幾十年的階級斗爭思維和政治話語魔幛終于從悲劇的舞臺上慢慢退出。備受抑壓的中國現(xiàn)代悲劇觀念開始了它的全面發(fā)展期,并最終迎來了它的真正解放——不是來自于人們善意的放逐,而是來自于自由、寬松、包容的政治環(huán)境中悲劇觀念的開放、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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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鳳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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