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敏
摘要:由于科技的負面作用導致人們生態(tài)意識以及生態(tài)能力的缺乏,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淪為“我—它”關系。為改變這一困境,生態(tài)女性主義在關愛倫理的基礎上以“圣杯”之思行使“關懷”與“聯系”之權,運用“女性原則”,確立“德性主體”進而培養(yǎng)生態(tài)人,為建構和諧自然、和諧地球及和諧宇宙而努力。
關鍵詞:生態(tài)人;生態(tài)女性主義;“圣杯”之思;和諧生態(tài)
中圖分類號:C912.1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1—0079—02
生態(tài)人這一概念是針對“經濟人”、“理性人”而言的,它是以整體主義、和諧理念為基礎,以生態(tài)系統(tǒng)整體利益為最高價值,以積極建構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和諧關系為目的的人類群體或個體。生態(tài)人具備強烈的生態(tài)預警并勇于承擔生態(tài)責任,是以達到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和諧共生之生態(tài)理想為目的的,他們是更加符合人類本質的個體或群體。培養(yǎng)越來越多的生態(tài)人與當下人們對和諧社會、和諧地球及和諧宇宙的需求相契合。
一
之所以提出生態(tài)人并積極培養(yǎng)生態(tài)人是因為科技所帶來的負面因素所致。盡管隨著時代發(fā)展,科技文明為人們帶來了極大的便捷,人們的生活也因之變得多姿而絢爛,但是科技作為一把雙刃劍的確也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在現代科技創(chuàng)造的人文世界中,“高聳入云的高樓大廈是人工的崇山峻嶺,呼嘯奔馳的車水馬龍是人工的湖海江河,縱橫交錯的交通網絡是人工的森林原野,五光十色的燈火霓虹是人工的白天黑夜。自然、地球及宇宙成了遙遠的舊夢,它們在現代人的生活世界中逐漸地隱退了?!盵1]鋼筋水泥筑就的現代文明拉開了人與人的距離,也割斷了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的密切聯系,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之間變得漸生隔膜,人們心靈的棲息地越來越遠離自然、地球及宇宙,越來越多的人們墮入了“經濟人”、“理性人”的陷阱,人們與自然、地球及宇宙之間不自覺淪為“我—它”的非常態(tài)關系;該關系使得人們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自然、地球及宇宙不經意間成了人們最熟悉的陌生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生態(tài)性地近距離接觸似乎僅僅成了人們忙碌生活中的一種點綴,在人們的忙碌中,自然、地球及宇宙成了人們心理上遙不可及的存在。盡管身處其間,但是人們感到了無限的凄涼之感,然而這種凄涼之感卻很難達到宗白華先生所說的“無限的凄涼之感里,夾著無限熱愛之感覺,似乎這微渺的心和那遙遠的自然,和那茫茫的廣大的人類,打通了一道底下的深沉的神秘的暗道,在絕對的靜寂里獲得自然人生最親密的接觸”。[2]可見,在科技大行其道之時,自然、地球及宇宙往往被空零化,被定義為一種欠缺,被視為非主體,被動的、欠創(chuàng)造的和惰性的,要改變這一現狀,每一個體決不可再袖手旁觀,熟視無睹,更不能坐視他者的救贖,而應尋求解決的途徑:培養(yǎng)符合人類自身發(fā)展也更符合人類本質的生態(tài)人,以促進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的和諧共生。為達到這一目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積極地提出了一己之見。
二
生態(tài)女性主義核心內容之一為建構關愛倫理。它認為應賦予女性所擁有的關懷、愛護、友誼、信任等特征以更高的價值,將協同取代沖突,關聯取代分離,把善良慈愛作為道德和人格理想。相對于男性“劍式”思維方式,理安·艾斯勒提出女性及具有女人心性之人所具有的“圣杯式”思維方式最能體現其寬容與博大的心胸,它是一種消除沖突、對抗和權力等男性統(tǒng)治話語,推進溫情、友誼,利于實現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和諧共生的思維方式。它完全不同于男性的統(tǒng)治模式,是女性及具有女人心性之人所能表達的以關愛生命為基礎的平等、和諧共生的良性模式。在此思維方式關照下,對話、互補和共識取代了矛盾、沖突和對抗。從“劍式”到“圣杯式”思維方式的轉向加之女性及具有女人心性之人所有的心性適合思考生態(tài)問題,亦有助于生態(tài)人之培養(yǎng)。
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關照下,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的關系將得到改觀,其間不平等的“我—它”關系將轉向平等基礎上的“我—你”關系。正是“我—你”關系的建構有利于消解人們俯視自然、霸權地球、蔑視宇宙的強勢思維,從而助于人們確立關注整體性的“生態(tài)思維”。具備整體性“生態(tài)思維”的人們將“把個人當作社區(qū)的一部分,把社區(qū)看作社會的一部分,把社會看做是人類的一部分,而人類則是生物社會的一部分,最終是更為廣闊的存在共同體”。[3]在這種存在共同體中,個體及群體間彼此呵護,相互尊重對方的權利,人們更為強烈地體驗到自然、地球及宇宙間乃是密切聯系的有機整體,是具有多樣性的聯合體,在該聯合體內每一個體都在其“生境”或“生態(tài)位”中與他人、他事、他物密切相聯,其間進行著平等的對話交流,是通過相互關聯的多樣性而和諧共生,這正是“生態(tài)共同體”之所謂。
為了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和諧共生之目的而培養(yǎng)生態(tài)人,需要具備“圣杯”之思的人們培養(yǎng)更多的個體以“圣杯”之思關愛自然、地球及宇宙。只有越來越多的個體具備這一思維方式,才可能在該思維的引領下行使生態(tài)女性主義分析所要求的“聯系”和“關懷”[4]之權,這種權力亙古以來就是以“圣杯”為標志的,其特征是給予生命而不是奪取生命,是以“聯系”和“關懷”促進自然、地球及宇宙的和諧共生,而非以之壓迫自然、地球及宇宙。正是這種“聯系”和“關懷”之權使得人們更為清楚地認識到科技發(fā)展所帶來的負面因素并對之加以生態(tài)批判,當然,這種批判非要完全否定工業(yè)和科技本身,其目的是從批判的角度確立人們的生態(tài)預警,使更多的人們意識到人類現存的工業(yè)文明和科技文明的致命缺陷,促使人們思考和探尋發(fā)展工業(yè)和科技的正確道路。在關愛自然、呵護地球及宇宙的意義上使用之以開創(chuàng)一種全新的生態(tài)工業(yè)和生態(tài)科技。在具備生態(tài)意識的基礎上,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關照下,人們更有意識地關懷他人、他事、他物,呵護自然、地球及宇宙以勇敢而堅決地承擔其作為人類一分子而應具備的生態(tài)責任。
三
生態(tài)責任的承擔要求人們確立德性主體?!霸诘滦灾黧w的視野中,人與自然、地球、宇宙是一體的,而不是對立的。在這種價值指導下,科技中的人文因素也就容易得到開發(fā),而人文之中亦能容納科學精神。”[5]可以看出,深具移情行為、“圣杯”之思的德性主體能夠更好地作為“行使母愛者”,這意味著他們將積極地“行使母愛”。當運用女性原則的德性主體以“圣杯”之思“行使母愛”,他們能夠自覺打通自我與他者的密切聯系,在充滿愛與關懷的情境中,在“我—你”關系的基礎上更好地關照他人、他事、他物,尊重生命存在的神圣性、多樣性及整體性,勇敢地承擔起人類的生態(tài)責任及使命:作為人類一分子而對全人類負責,作為生物一分子而對所有的生命負責,作為自然的一分子而對整個地球負責,作為宇宙的一分子而對整個宇宙負責,在關愛生命的層面上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正如“一個負責任的人類應當把大洋里的島嶼當作寶貴的財富來對待,當作載滿了美麗而神奇的造物杰作的自然博物館來呵護。它們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其他地方可以復制它們?!盵6]在強烈的生態(tài)責任與濃郁的生態(tài)使命敦促下,“人們由狹隘的、僅僅關注自我的意識轉變到地球意識,這樣人們才能使用其大腦去理解生命之網,才能作為維護者生活在這個生命之網中?!盵7]在該生命網中,人們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相互合作、相互照料、長相廝守。當人們具備逐漸承擔起生態(tài)責任并與自然、地球及宇宙融為一體時,此時人們可謂初具生態(tài)人的規(guī)模,他們必將能夠建構起一種“新的宇宙觀和新的人類學,這種宇宙觀和人類學承認自然、地球及宇宙中的生命是合作、相互照料和用愛來維護的。”[8]新的宇宙觀與人類學喚起生態(tài)人對他者的關愛,并促使其積極地作為,從而使得人們清楚地認識到自然、地球及宇宙是相互關聯的有機整體,是密切相關的聯合體。
四
對于具備生態(tài)批判意識、承擔起生態(tài)責任的生態(tài)人而言,為達到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間和諧共生之生態(tài)理想,我們尚需“全人類的生態(tài)智慧,這種生態(tài)智慧存在于每一獨特個體尚待開發(fā)的潛力之中”。[9]對每一個體來說,這種潛在于個體的生態(tài)智慧需要從小持續(xù)地加以培養(yǎng):家庭、學校、社會形成一致認可的合力,在生態(tài)教育環(huán)境一以貫之的渲染下,顯性與隱性生態(tài)教育共同努力,其目的在于:每一個體逐漸形成“德性主體”,并以“圣杯”之思與自然、地球及宇宙進行生態(tài)性對話,在相互交流中,個體逐漸認識到整個自然、地球乃至宇宙都是一個生態(tài)系統(tǒng),在該系統(tǒng)中“一切事物都是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人類只是這一系統(tǒng)中的一部分,人既不在自然之上也不在自然、地球及宇宙之外,而在自然、地球及宇宙之中”。[10]這正是生態(tài)人與自然、地球及宇宙在“我-你”關系基礎上的共容、共生。這種共容共生使得生態(tài)人積極地關愛周邊的他人、他事、他物并自覺地將這種愛延及我們的自然、地球及宇宙,正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所有已有的,會讓它越來越多?!盵11]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關照下,生態(tài)人更兼具這種“好生之德”,他們積極行使著對生命的尊重與關懷,這必將感召并引領著越來越多的人們跳出“經濟人”、“理性人”的陷阱,更為重要的是促使他們以“民胞物與”之心積極為和諧共生的生態(tài)理想之實現而行動。
參考文獻:
[1]孫正聿,李璐瑋.現代教養(yǎng)[M].長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6:301.
[2]宗白華.藝境[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166.
[3]王諾.歐美生態(tài)文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47-48.
[4]理安·艾斯勒.圣杯與劍——男女之間的戰(zhàn)爭.中文版前言[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7:3-4.
[5]蒙培元.人與自然——中國哲學生態(tài)觀[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14.
[6]RachelCarson.TheSeaaroundUs[M].New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96.
[7]Rosemary R.Ruether. Gaia and God: an Eco-feminist Theology of Earth [M] Harper San Francisco,1992:250.
[8]劉兵.在激進的理論中尋找啟示——讀Mies與Shiva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J].婦女研究論叢,1999,(1):62.
[9][11]倪勝利.大德曰生——教育世界的生命原理[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166、125.
[10]雷毅.深層生態(tài)學理想研究[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1:28.
(責任編輯/彭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