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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的原色(組詩)

2009-10-13 03:29唐德亮
廣州文藝 2009年10期
關(guān)鍵詞:故人

唐德亮廣東連山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作協(xié)理事, 清遠(yuǎn)市作協(xié)主席,已在大陸及臺灣、香港、澳門、美國、菲律賓、澳大利亞等海內(nèi)外多家知名報刊發(fā)表文學(xué)作品1700多篇,出版詩集、散文集、短篇小說集共8部,其中詩集《蒼野》獲第七屆廣東魯迅文學(xué)獎、詩集《南方的橄欖樹》獲廣東第八屆新人新作獎,50多篇文學(xué)作品獲全國全省獎,并被《兒童文學(xué)》雜志評選為全國“十大魅力詩人”與“十首魅力詩歌”,《人民日報》和美國《僑報》等國內(nèi)外60多家報刊對其作品發(fā)表100多篇專題評論。其作品入選多種詩歌、散文詩、雜文、兒童文學(xué)年選及小學(xué)語文教輔等100多種選本。2008年被評定為清遠(yuǎn)市專業(yè)技術(shù)拔尖人才?!短频铝裂芯繉<芬延勺骷页霭嫔绯霭妗?/p>

遇見一些故人

一些熟悉的名字年青的名字在眼前飄來晃去

他們無法與我相握他們的花葉已經(jīng)凋敝

凋敝了竟沒能在生命之海濺起一絲漣漪

今夜隔著陰陽之界遇見他們

我屏住聲息傾聽他們被命運女神拋棄

被死神糾纏的恐怖而辛酸的故事

但沒有一絲聲音。聲音已被塵世的喧囂淹沒

被時光的血盆大口吞噬

那縹緲的云霧是他們的居所

居所里有一扇推不開的門

門上,有一把永遠(yuǎn)打不開的鎖

星光漸暗。故人越發(fā)模糊

石板悠悠,老寨幽幽,故人安在?

故人已沿著舊日的足跡走進他們自己的寓言

不眠之夜

陳年的樓板居高臨下

與他們對視我自然是一個弱者

蛛網(wǎng)縱橫網(wǎng)不住疲倦的燈光

犬吠聲聲嚇退鬼鬼祟祟的老鼠蟑螂

一個意念潛進心臟

又一個意念爬進大腦

血液順著夢的管道奔流

黑暗的撒旦將我拽下深潭

光明的天使又托我于云端

沉浮之間,我已涉過苦難與幸福的輪回

我的先人,我的父母,

那萋萋的山丘,那鋪花的庭院

此刻,有裊裊的霞霓彌漫

這爬滿塵灰的老屋頓時涌動光之潮汐

屋外那如鉛濃霧在晨風(fēng)中徐徐潰散

人 氣

我聽到了五千年的人氣

舉著一條河撐著一條江

養(yǎng)著一根血管擎著一朵火光

從泥土出發(fā)

只有始點沒有終點

氣聚為魂在記憶的瞳孔中

釋放痛苦的歡樂

或歡樂的痛苦

人氣囂囂鬼氣郁郁

世界便找到了世界

就像人找到了人

菜 農(nóng)

凝重的色調(diào)

漲滿胸中的暗河

綠焰—土地的語言

在晨風(fēng)中將血

掃描成沁涼的畫意

幻覺隨晶瑩的淚滴落

捧起的是一個雷擊的春天

一頁一頁深匿的血脈

默默地冷卻賁張

一片片綠葉張開翅膀

欲飛不能

一層層的薄霜

在晨風(fēng)中閃著微微的寒光

并非偶然

山風(fēng)拔起樹木

像上帝拔起一根頭發(fā)

暴雨沖決了堤壩

像憤怒鞭笞著心

石頭在歡笑時爆裂

像隕石焚斷了尾巴

——這一切都并非偶然

去年驚蜇今年清明

布谷鳥馱著我走遍每一座山峰

每一道河谷

我將昨天今天明天

一一裝進了行囊

某日早晨打開一看

一個個,都只剩下了眼睛、耳朵與心臟

森林幻象

遍地的綠意將腐爛的氣息

一層層地湮滅

樹與樹藤與藤

在進行一場陽光爭奪戰(zhàn)

被淘汰的被壓抑的

只好乖乖地服從命運

只有松鼠在樹上躥上躥下

嘴唇沾點點陽光

送給干渴的山羊

一只迫不及待的黑狼

撲將過去用鋒利的牙齒

論證:狼之初,性本惡

石頭已蒼老得忘記自己的年齡

斑黑的色塊許是史前期

某次大火的記憶

老鷹站在松濤之巔以凌駕萬物

之氣魄一遍遍地盤旋俯沖

將森林帶進歡樂又痛苦的極致

孤獨山鬼忽然原形畢露

與磷火密謀妄圖

砍伐成熟的紅果

劫持美麗的女神

小紅狐忽然地被發(fā)現(xiàn)

失落的語言與舞影被

發(fā)現(xiàn)

剎那間無數(shù)的風(fēng)鈐不住晃動

深邃的森林無數(shù)的綠葉在飛舞

億萬朵野玫瑰溫柔地歌唱

昨日的古典春天

那春天是灰蒙蒙的

愛激動愛流淚愛打噴嚏

笑容是盛開的桃花

血色是少女的心情

水草做著綠夢

在村前走來走去

霧靄洗浴光潔的額頭

淡白的微光伸出爪子

抓癢了某一顆心

被吹了幾截的樹

從地上顫顫地站起

昨日的古典的春天

滑過我現(xiàn)代的皮膚

所有關(guān)閉的道路

都向著瓷色的天空開放

白龍?zhí)?/p>

張著血盆大口

能吞下有血有肉的軀體

吞下有性有靈的青春

吞下日暈月影

吞下笑聲,哭聲,歌聲

連骨頭都能消化

然后吐出一圈一圈的白沫

白龍?zhí)峨[匿在大山的袖筒里

是一個村子,或一個人的名字

說起它那深遠(yuǎn)的年代

一個又一個的幽魂

至今仍在漩流中打轉(zhuǎn)

白龍?zhí)队忻擅伤F

所以我一直看不清它的內(nèi)心

它的神秘深邃

它的冷酷與莫測……

夜色中的向日葵

追逐太陽

莫非也是過錯?

向往黑暗

才是值得稱頌的美德?

夜色中的向日葵

不約而同地低下頭

拷問自己的良知

晨光曦微

它們又被太陽的光線吸引

不約而同地眺望東方

還有什么比光明更有吸引力呢?

坍塌之后

房子坍塌了大地砸出一個坑

呻吟著將哭聲埋葬

閃光而鋒利的老刀新斧

剎那間失去了光芒

慌亂的河流匆匆掉頭

星星們在嘀咕之后

接二連三爆炸碩果僅存

令守望者眼含淚光

坍塌之后村莊上空的鳥兒

紛紛換了新裝

每一片羽毛都吹著

紫色的風(fēng)鈴

責(zé)任編輯朱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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