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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生,再也不愛你

2009-11-03 06:02張曉芳
中外文摘 2009年19期
關(guān)鍵詞:講學(xué)大夫蓮花

張曉芳

他家貧,大學(xué)是靠自己打零工和賣血的錢念完的。

她富有,是城市姑娘,父母是高干,家里有保姆。第一次去鄉(xiāng)下時,她認(rèn)不清麥苗和韭菜。

他們纏纏綿綿地談了四年戀愛,她試圖幫他,而他不肯

男人哪會用女孩子幫忙?

畢業(yè)時,他們本來免不了天各一方,但她死心塌地地跟著他走。家里人反對,幾乎與她反目,她卸認(rèn)定這男人是她想要的。

不久,她懷孕了。見她反應(yīng)厲害,他跑到附近的山上為她摘山杏,不料一腳踩空,從山上摔了下去。這一拌,幾乎摔掉了她和他的未來。她常常這樣想:如果他不去摘山杏呢?可是,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如果。

為了給他治病,她賣掉了母親給的鐲子,接受父母給的錢。到底是父母啊,看見固執(zhí)的女兒這么苦,心疼了。

他們在小城過著貧苦的日子,她當(dāng)中學(xué)教師,他病退在家翻譯一些書。她早已沒了大城市姑娘的驕傲,與當(dāng)?shù)氐呐瞬o二致。

大夫說她丈夫不可能再站起來了,可她還是堅(jiān)持給他按摩,十幾年如一日。她并不指望奇跡發(fā)生,只希望他的腿不萎縮。

35歲那年,她聽說有位大夫針炙功夫好,但要翻過一座山才能找到那位大夫。她找來一輛平板車,每兩天就拉著他翻山去扎一次針。風(fēng)雪中,她弓著背,艱難地往前走。他看著她的背影,哭了:“下一輩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再也不愛你。因?yàn)?,你太苦了。?/p>

奇跡是一年后出現(xiàn)的。他的腿居然有了知覺,慢慢能走了。

好事成雙,他寫的論文在國際上獲了獎。他開始四處講學(xué),同時講這十幾年自己在輪椅上的生活,講自己背后的那個女人。

法國請他去講學(xué)三年,他猶豫了。她說:“去,一定要去!這是千載難連的機(jī)會。”

這時,36歲的她已初露滄桑的端倪,再也沒有了當(dāng)年的樣子,而他,正是最好的時候。

法國,是多么浪漫的國度啊!有人擔(dān)心他一去不回,問她:“你不怕嗎?”她輕輕搖頭:“不怕?!彼f,他和她的愛情如果經(jīng)歷了這么多還這么脆弱,那就一定不是愛情。

三年后,他準(zhǔn)時回來了,留在了北京。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城接她,但沒有告訴她準(zhǔn)確的到達(dá)時問,只是說這一兩天回來,想給她驚喜。誰知下了火車,他就看見了她。

他驚喜地跑過去:“你怎么知道我乘這趟車?”

她說:“我每天都在這里等你,凡是從北京來的車,我一輛也不會放過?!?/p>

這次,他說:“來生,我再也不會讓你愛,因?yàn)槟愕膼圩屛倚奶?。你的愛?shí)在太苦?!?/p>

她卻說,愛情從來都是苦的,如果愛是一朵蓮花,最美麗的愛一定是那清苦的蓮心,一直苦到心里,然后才能有那朵美麗的蓮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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