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撒尼爾·霍桑(Nathanial Hawthorne,1804-1864)是美國十九世紀浪漫主義時期代表作家。他的主要的作品有《故事重述》(Twice-Told Tales,1837)、《古屋青苔》(Mosses from an Old Manse,1843)、《紅字》(The Scarlet Letter, 1850)、《七個尖角閣的房子》(The House of the Seven Gables,1851)、《福谷傳奇》(The Blithedale Romance,1852)及《玉石雕像》(The Marble Faun,1860)。1霍桑最初是以短篇小說家著稱的,后來才步入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的巔峰。他的短篇小說精美絕倫、令人贊嘆,具有神奇般的魅力和魔力。但以往國內研究者多把注意力放在其長篇小說研究上,對他的短篇小說除了幾篇名篇外卻少有人問津。故筆者試圖通過分析霍桑短篇小說中的多重沖突,挖掘其作品蘊含的藝術魅力。
一、宗教沖突
《歡樂山的五月柱》是霍桑短篇小說里描述宗教沖突有代表性的一篇。故事描述了一群歡樂上的信徒們(即貴格教友)圍繞鮮花裝點的五月柱在夕陽西下的五月山上為慶祝五朔節(jié)而狂歡,這時恩迪科特和他帶領的清教徒們闖進來用利劍砍倒了五月柱,鞭笞狂歡的人群,并剪掉五月王的頭發(fā),將該領域徹底納入清教主義的管轄之下。故事中作者不惜筆墨將崇尚歡樂、自然、和喜慶場面的貴格教徒與崇尚刻板、冷酷、禁欲主義的清教徒進行了鮮明的對比。作者是這樣描述清教徒的,“不幸的是,來到新大陸的人當中,有些人比五月柱的信徒們信仰更嚴格。距歡樂山不遠,有塊清教徒的定居地,住著些死氣沉沉的倒霉蛋。”2在敘述這場宗教沖突的過程中,霍桑無疑是歡樂山信徒的同情者和憐憫者。在霍桑的筆下清教徒們都是一些死氣沉沉的倒霉蛋,而這場非同小可的糾紛最終結局只可能有兩個:“任灰溜溜的圣徒凌駕于輕狂的罪人,他們的精神就會陰森森籠罩這塊土地,將它變成烏云滿天、苦勞苦作、沒完沒了的講道和唱圣歌的地方。但要是歡樂山的旗桿占了上墳,陽光會普照山川,鮮花會裝點森林,子孫后代也會對五月柱頂禮膜拜。”3從這段描寫我們不難看出作者對極端清教主義的態(tài)度,作者譴責和批判它是因為它壓抑了人類的自然天性,視貴格教徒為異己,為了拓展政治控制領域,他們不惜迫害異己來達到自己卑鄙的政治和宗教目的。
當最終清教徒達到了自己的政治和宗教目的的時候,作者這樣描述:“由于世人道德的陰郁壓倒了一切又組織的歡樂,就連可悲的荒山野林之中,人們狂歡的家園也變得滿目凄涼。他們一去不返?!?4清教徒的勝利是道德陰郁的勝利,是殘酷的加爾文教政教合一體制的勝利,是迫害異己的勝利,是殺死歡樂的勝利,是人性中陰暗、邪惡的勝利。就是在這種塑風刺骨的濃烈的宗教氛圍下貴格教徒不得不繳械投降,任憑嚴酷的請教徒的處置。
二、政治沖突
《恩迪科特與紅十字》是霍桑短篇小說中反映政治沖突的一篇力作,在該短篇中作者描述了以恩迪科特為代表的清教徒移民反對英國殖民統(tǒng)治的場景?!抖鞯峡铺嘏c紅十字》講述了以恩迪科特為代表的殖民地移民當?shù)弥蓙砜偠焦茌犞趁竦厝嗣癫⒋蛩愦_立英國大主教掌管的崇拜體制時,恩迪科特便召集所有的殖民地移民把消息告訴眾人并用劍刺穿英國國旗,決定誓死捍衛(wèi)新英格蘭殖民地移民的政治權利和宗教信仰權利,他的言論得到了所有在場追求政治自由的清教徒的熱烈響應。這篇短篇小說的亮點在于霍桑對殖民地時期新英格蘭政治風云變幻的如實反映。作為一名作家,霍桑有強烈的愛國意識和民族自豪感,正如霍桑在小說里描述的那樣“回首往事,歲月如云,我們認識到,從新英格蘭的旗幟上扯下那個紅十字,便是我們獲得解放的第一個征兆。至于先輩們圓滿完成這番大業(yè),則是這位嚴峻的清教徒長眠地下一個多世紀之后的事。”5小說中作者通過對恩迪科特的著意刻畫作者贊揚了以恩迪科特為代表的追求政治自由和捍衛(wèi)宗教信仰權利的殖民地人民。他們不畏英國的堅船利炮,不畏殖民當局的威逼利誘,決心誓死捍衛(wèi)上帝賜予他們的“流著奶和蜜”的新伊甸園,并宣誓永久忠實于自己的清教信仰。通過該小說作者一方面贊揚了早期殖民地清教徒勇于追求自由的可貴精神,另一方面作者也不乏對清教徒懲罰異端分子所用酷刑和手段進行了一番嘲諷。
三、人性沖突
《人面巨石》是霍桑短篇小說中鮮明反映人性沖突的短篇小說,人面巨石是一個出現(xiàn)在大山上的天然石像,遠遠望去,酷似一張人臉。這個石像相貌堂堂,表情既莊嚴又可親,仿佛它博大溫暖的胸懷熠熠生輝,慈愛的擁抱著全人類還綽綽有余,只要看著它就受到教育。一個古老的預言說這一帶將要誕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注定要成為他的時代里最偉大最高貴的人,而且,等到成人之后,他的臉就會長的跟人面巨石一模一樣。于是,人們熱切的盼望著這位偉人的出現(xiàn),富豪的商人“積金”,叱咤戰(zhàn)場的“咆哮將軍”,聲勢顯赫的政客“老石面”,都曾被當做偉人而轟動一時。然而這全是誤會,這些人實際上只不過是些凡夫俗子罷了。正當人們漸感失望之時,以為不凡的詩人慧眼識英雄,發(fā)現(xiàn)了一個酷肖人面巨石的真正偉人,他就是在這偏僻山村中土生土長起來的一個農(nóng)夫—歐內斯特。6這篇小說中作者把人性中善惡的沖突刻畫的十分鮮明,作者先向我們描述了一位富可敵國、積金如山的“積金”先生,當他榮歸故里時幾個討飯的在他車馬前祈求施舍,作者這樣描述他所做的“善舉”:“一只黃黃的爪子—正是撈了那么多財富的那只手—從車窗伸了出來,朝地上撒了幾個銅板。這樣一來,這位大名‘撈金的人物,稱為‘撒銅倒也合適。”7就是這樣一位富有的商人在對窮人施舍的時候,比葛朗臺都吝嗇,由此我們可以知道他那顆被金子鑲嵌的心有多么冷酷和無情。而對于叱咤戰(zhàn)場的“咆哮將軍”作者是這樣描述的“看到的只是一張久經(jīng)沙場,飽經(jīng)滄桑的面孔,精力充沛,意志如鋼,全不見寧靜的睿智,深沉溫厚的憐憫心腸。即使人面巨石能裝出這幅冷峻威風的神氣,它溫和的本性也會使之變得平易近人。”8作者筆下描述的這幾個“贗品”都是自私自利,為一己之私謀福利的人,他們虛偽、高傲、冷酷、將自己凌駕于他人之上只為顯示自己優(yōu)越于他人,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為鄉(xiāng)親謀哪怕一丁點福利。而與之相反,歐內斯特是集博愛、仁慈、謙遜、淳樸和智慧于一身的理想人物,是人面巨石在世間的化身。他自覺的承擔起牧師的職責,深入淺出的向人們傳播偉大的真理,作者甚至說由于他的存在使世界獲得了進步。在這篇短篇小說里,霍桑向我們展現(xiàn)了什么是真正的善與惡,美與丑,人性的善惡沖突在作者的筆下涇渭分明的渲染出來。
四、結尾
霍桑的藝術錘煉是從短篇小說開始的,這些作品篇幅短,常為作者一氣呵成,因而結構精巧,題材各異,效果上也達到“藝術性的統(tǒng)一”?;羯6唐≌f中反映出來的宗教沖突、政治沖突以及人性沖突等各種沖突開拓了小說主題的深度和廣度,為其小說增添了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如果借用霍桑自謙的說法將其短篇小說比喻為“偏僻山谷中帶有蒼白色彩的花朵”9的話,那么霍桑小說中的各種沖突無異于構成這些蒼白花朵的花蕊,正是因為有這些沖突的存在,他的小說才美輪美奐、芳香撲鼻。
參考文獻:
[1]常耀新:《美國文學教程精編》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67頁
[2] 以上引文引自http://www.woyouxian.com/b07/b0716/hawthorme_story_cn4.html
[3]以上引文引自http://www.woyouxian.com/b07/b0716/hawthorme_story_cn14.html。
[4]陳慧君 :象征·寓言·小說—《霍桑短篇小說集》拾零,第97頁
[5]以上引文引自http://www.woyouxian.com/b07/b0716/hawthorme_story_cn28.html
[6]毛信德:《美國小說發(fā)展史》,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53頁
作者簡介:孫建紅(1981-),上海大學外國語學院2007級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翻譯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