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茜,樊 偉

(西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主謂一致中“數”的標記效應

凌 茜,樊 偉

(西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從主謂一致的角度考察數的標記性。通過兩個實驗論述單數可數名詞和復數可數名詞的標記性。結果顯示,單數可數名詞是無標記的,缺乏數的語法特征,復數可數名詞是有標記的,有數的語法特征。

標記效應;主謂一致;單數;復數

標記理論是布拉格學派的兩位大師N.Trubetzkoy和 R.Jakobson創(chuàng)立的。語言的標記現象(markedness)是指一個范疇內部存在的某種不對稱現象,例如就英語名詞的“數”這一語法范疇而言,復數形式是有標記的(marked),一般要加-s這一標記,如 boys,單數形式是無標記的(unmarked),不加-s。概括地講,在“數”這一語法范疇內,復數是有標記項,單數是無標記項[1]。

一、有標記項和無標記項的判別標準

對于一個范疇內有無標記項的判斷,Greenberg詳細列出了13條標準。Croft將它們歸并成4類[2]。

(1)結構標準。一個語法范疇中用來表達有標記的語素數目比無標記項的多,至少也一樣多。例如,英語名詞單數不加標記,復數加-s。

(2)行為標準。①A屈折標準。在詞的形態(tài)上無標記項的屈折變化比有標記項的多,至少也一樣多。如英語第三人稱代詞,單數有性的變化(he,she,it),復數只有一種形式(they)。②B分布標準。在句法中無標記項可出現的句法環(huán)境比有標記項的多,至少也一樣多。例如,主動語態(tài)相對于被動語態(tài)是無標記項,主動語態(tài)幾乎可用于任何動詞作謂語的句子,被動語態(tài)的謂語動詞受限制,不能是belong,resemble等動詞。

(3)頻率標準。無標記項的使用頻率比有標記項的高,至少也一樣多。

(4)中和項。在對立消失的中和值上出現的總是無標記項,或無標記項在某些位置上能包含無標記項和有標記項的兩種意義,如man。其實中和位置上只出現無標記項也就是無標記項的分布范圍比較大,因此這條可算作分布標準之一。

這些標準是否有主次之分,意見不太一致。Greenberg認為頻率標準是最基本的標準,也有人認為該標準并不可靠。把這些標準綜合起來考慮,一般可以判別有標記項和無標記項[3]。

二、英語中的主謂一致

主謂一致(subject-verb agreement/concord)指主語和謂語動詞之間在“人稱”和“數”方面的一致關系,即謂語動詞的形式要隨主語的數而變化。表示單數的主語要求其謂語動詞要用單數形式,表示復數的主語要求其謂語動詞用復數形式。現代英語中,主謂一致要遵循以下三個原則[4]:

(1)語法一致(grammatical concord)。即只從語法形式來考慮主語和謂語的一致關系。不論主語是單數意義還是復數意義,只要是第三人稱的單數名(代)詞或相當于名詞的詞或結構,謂語就用單數形式,否則就用復數形式。語法一致有一個特點:當主語部分有中心詞和表示數量的修飾語(作定語)的詞組時,謂語的單數形式要取決于中心詞。

如:Everybody w ashappy w ith the decision.

(2)意義一致(notional concord)。即從意義著眼,從主語的數的含義來決定謂語的單復數形式。主語的數的含義是單數,謂語用單數形式;主語的數的含義是復數,謂語就用復數形式。特點:主語部分有中心詞和表示數量的詞語作定語時,謂語的單復數形式不決定于主語部分數的含義。

如:Theaudience w erebrought totheirfeet at the sight of superman in hisw heelchair.

(3)就近一致(p roximate concord)。指謂語動詞與緊靠其前面的名詞短語相一致,而不是與主語的名詞短語中心詞相一致,就是說謂語動詞的人稱和數與最近的主語保持一致。

如:Either you or I amresponsible for the mistake.

從以上敘述可以看出,在英語中,謂語動詞的形式主要取決于該句子主語中心詞的單復數。盡管主語中心詞和謂語動詞常常相鄰,但是二者也可以被插入語的成分分開。例如:the advertisement from the club is colorful。由于插入語成分(from the club),學習者要獲得謂語動詞的正確形式,必須跨過插入語找到句子的真正主語(主語中心詞),才能確定其謂語動詞的正確形式。這樣插入語中心詞的數的情況就會不同程度地影響著學習者獲取正確的謂語動詞的形式:當插入語中心詞的數和主語中心詞的數相匹配時(主語和插入語同單同復),學習者獲取謂語動詞的形式就會相對容易,犯主謂一致的錯誤少;當插入語中心詞的數和主語中心詞的數不匹配時(主語單數插入語復數或主語復數而插入語是單數),學習者獲取謂語動詞的形式就變得較難,學習者往往會因插入語中心詞的數的影響采取就近原則而犯主謂一致的錯誤。如以下兩例中例2就易錯:

例1:The advertisement from the club.匹配。

例2:The advertisement from the clubs.不匹配。

三、實驗設計

由前文可知,單數是無標記的,而復數是有標記的,也可以說,相對于復數,單數的標記性相對較弱。但它和表示單數的數量詞one,each或every連用時,其數的標記就會增強,這些數量詞有著語法上單數的規(guī)定,因為它們不能和復數名詞連用,如one scissors,each pants,every people。相反,定冠詞the既可以和無標記的單數名詞連用,也可以和有標記的復數名詞連用(the scissors,the knives),即在單數和復數名詞前用定冠詞the并沒有增加單數或復數的數的性質。

1.假設

假設一:當主語中心詞和插入語中心詞的數不匹配時,學習者因插入語中心詞的數的誘惑而多犯主謂一致的錯誤。當無標記的主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one,every或each修飾時,學習者是否會基于這些外在的有標記的數的信息而少犯主謂一致的錯誤。該假設在實驗一中進行。

假設二:當插入語的中心詞被表單數的數量詞one,every或each修飾時,學習者是否會因單數的數的信息誘惑而多犯主謂一致的錯誤。該假設在實驗二中進行。

2.受試

從甘肅省靜寧二中高二年級中隨機抽取由同一教師任教的兩個班級部分學生作為受試者,兩個實驗的受試者皆為35人,使用同一教材。兩組受試者只能參加其中一個實驗,測試在2009年6月底進行,當時他們都完成了主謂一致的學習。

3.材料

選取了32個典型例句構成兩個實驗的基本測試項目[5]:

The advertisement from the club(colorful).

The announcement by the director(important).

The article by the w riter(confusing).

The author of the speech(young).

The bill from the accountant(reasonable).

……

4.實驗一

(1)材料。對于實驗一,每個測試的典型例句都包含以下四種實驗項目(以其中一個為例)。

從表1可以看出,每一個例句都包含由介詞短語作為插入成分構成的主語。四個測試項目除限定詞(定冠詞the或數量詞)和插入語中心詞的數(單數或復數)以外,其他成分都相同。三個數量詞為別為one,each和every,根據句意使用相應的數量詞。四個句子中,有兩個句子的插入語中心詞的數和主語中心詞的數不匹配,即主語的中心詞是單數,而插入語中心詞是復數。有兩個句子其主語中心詞和插入語中心詞的數是一致的(主語中心詞為單數,插入語中心詞也為單數)。

表1 實驗一的四個測試項目

(2)操作過程。受試者按試題的要求填充相應的系動詞。

Please com plete the follow ing sentences using the singular or plural form.

①The advertisement from the club____colorful.

②One announcement by the directors____important.

③The article by the w riters___confusing.

④Each author of the speech____young.

……

(3)數據收集。評分可分為三類:若受試者按照題目的要求正確地寫出了系動詞的形式(單數或復數),記為正確(correct),若受試者錯誤地寫出了系動詞形式(本來用單數,而用了復數或本來用復數而錯誤地用了單數),記為錯誤(error);若受試者未按題目的要求而用了其他的形式如情態(tài)動詞 should,could,would等,記為無法診斷(ambiguous)。

(4)分析結果。將受試者對主謂一致的使用正確和錯誤情況分別統(tǒng)計在表2中。

表2 實驗一的三種評分統(tǒng)計情況 個

從表2可以看出,學生共出現1 503個錯誤,錯誤率為33.5%;正確數為2 977個,正確率為66.5%;0個無法判斷。另外,當插入語中心詞為復數時要比插入語中心詞為單數時出現的錯誤數多(錯誤率分別為62.6%,37.4%)。當插入語中心詞為復數時,其錯誤數分布也不同,當主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時,出現的主謂一致的錯誤少(26.5%〈36.1%)。

實驗一自變量為主語短語的類型(有無標記性)和插入語中心詞的數(單數還是復數),因變量為學生所犯主謂一致的錯誤數。由于涉及到兩個自變量,每一個自變量又有兩個水平,所以可以采取方差分析,結果如下:

表3 組間效果檢驗方差分析結果應變量:錯誤數

從表3可知,主語類型對學生所犯主謂一致錯誤影響不顯著(F值為3.607;P值為0.060〉0.050);而插入語中心詞的單復數情況對學生所犯主謂一致錯誤的影響顯著(F值為102.788;P值為0.000〈0.050);另外,主語類型和插入語中心詞單復數情況之間的交互作用顯著(F=33.078,P=0.000〈0.050)。

(5)討論。從實驗一得知,插入語中心詞為復數時學生所犯的主謂一致的錯誤多一些。然而,當主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成為有標記時,盡管插入語中心詞為復數,學生所犯的主謂一致的錯誤要少。所以可以說,單數名詞前被數量詞one,every或each修飾要比the修飾傳遞的單數的信息更加有效。當插入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時的情況,在實驗二進行。

5.實驗二

(1)材料。實驗二的例句都是從實驗一的例句轉化過來的,其主語中心詞都為復數,不同之處在于插入語中心詞的數和修飾插入語中心詞的是有標記的數量詞還是無標記的定冠詞the。

(2)操作過程同實驗一。

(3)數據收集同實驗一。

(4)分析結果。從表5可得知,學生共出現主謂一致的錯誤數為707個,錯誤率為21.0%;正確數為2 653個,正確率為79.0%;0個無法判斷。大多主謂一致的錯誤(45.7%)主要出現在插入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時,沒有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其主謂一致的錯誤率較小(30.0%)。

表4 實驗二的例句

表5 實驗二的三種評分統(tǒng)計情況 個

實驗二自變量為插入語中心詞的類型,有三個水平:復數,單數和有標記單數,因變量為學生所犯主謂一致的錯誤數。采取單因素方差分析,其分析結果如下:

表6 事后多重比較檢驗(薛費法)結果 應變量:錯誤數

表6事后多重比較顯示,復數和單數之間的概率為0.069,未達到顯著性水平,說明插入語中心詞為單數或復數時,學生所犯主謂一致的錯誤平均值之間并不明顯。復數和有標記單數之間的概率為0.000,達到了很高的顯著水平,單數和有標記單數之間的概率同樣為0.000,也達到了很高的顯著水平?？梢?有標記單數分別與復數和單數的平均值之間的差異非常明顯。

(5)討論。實驗二說明,當插入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one,every或each修飾時,學生所犯主謂一致的錯誤要比局部名詞前被the修飾時多。該結果說明了由于單數可數名詞缺乏數的特征,才使得學生所犯主謂一致的錯誤多一些。

根據兩個實驗得出的結論,用主謂一致的判斷機制和樹形結構圖進行分析:主謂一致機制的任務是明確動詞的數,這就需要明確主語中心詞的數的特征。數是名詞的特性,復數是由-s來實現的,把-s稱為可激活的數的特征。如果中心名詞沒有可激活的數的特征,該機制就認為主語短語是單數;相反,如果有可激活的數的特征,該機制就用這些外在的數的信息來判斷動詞的數的情況。在本實驗和日常學習中學生會出現如此多的主謂一致的錯誤大致有三方面的因素:

(1)激活水平的衰退。Bock和 Cutting認為,激活水平隨著時間的推移就會下降,并且認為隨著插入語的長度的增加,學生犯主謂一致的錯誤數量也隨之增加。

(2)更能影響主謂一致判斷的因素是整個主語短語所包含的節(jié)點中,除主語短語的中心詞所含的節(jié)點外,看其他的節(jié)點是否有可激活的數的特征。如果其他節(jié)點有可激活的數的特征,其可激活的數的特征會產生干擾,從而降低了主謂一致機制的判斷能力。另外,Vigliocco和Nicol認為,如果某節(jié)點有數的特征,它就會傳到上一個節(jié)點上,使得該節(jié)點也具有數的特征,如圖1中的①處為復數,其復數特征就會傳到②處,使得②節(jié)點也具有復數的特征[6]。同理,③的單數特征就會傳到節(jié)點④上,使得節(jié)點④具有單數特征。這樣,在判斷主謂一致時,節(jié)點④的單數特征就會受到節(jié)點②的復數特征的干擾,即插入語中心詞的可激活的數的特征(復數the clubs)干擾了主語中心詞短語缺乏數的特征(單數one advertisement)的判斷。而插入語中心詞為單數時,因缺乏數的特征,在干擾主語中心詞數的信息的判斷上沒有復數那么有效。這也就說明了實驗一中例句(4)比例句(3)錯誤多的原因。在圖2的實驗二例句中,節(jié)點③的復數特征傳到節(jié)點④上,使得節(jié)點④具有復數特征,同理,節(jié)點①的單數特征傳到節(jié)點②上,節(jié)點②就具有單數特征。這樣,在判斷主謂一致時會受到節(jié)點②的單數特征的干擾,從而使得學生犯主謂一致的錯誤概率大一些。

圖1 實驗一例句

圖2 實驗二例句

(3)數的特征的來源。來自主語中心詞的數的特征比來自插入語中心詞的數的特征更易激發(fā)。因為主語中心詞包含的信息比插入語中心詞包含的信息更重要。同時,與復數特征相比較,來自主語中心詞前的單數的數量詞特征更易導致主謂一致錯誤的發(fā)生;當在插入語中心詞前出現單數的數量詞時,在導致主謂一致的錯誤發(fā)生率上遠沒有復數有效,這就說明了實驗二中例句(3)比實驗一中例句(4)發(fā)生主謂一致錯誤少的原因。

四、結 論

實驗一表明,當主語中心詞為單數,插入語中心詞為復數時,學習者因復數名詞的數的信息的誘惑而更易犯主謂一致的錯誤。但當主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時,學生所犯的主謂一致的錯誤要少。從實驗二可以看出,當插入語中心詞前被表單數的數量詞修飾時,學生所犯主謂一致的錯誤要比插入語前被the修飾時多,這說明其單數的數的信息增強。

所以,從本文的實驗可以得知,單數可數名詞是無標記的,缺乏數的特征;復數可數名詞是有標記的,擁有數的特征。也可以說,單數相對于復數,其數的信息沒有復數的數的信息那么明顯。

[1] 沈家煊.不對稱和標記論[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22-23.

[2] Croft W. Typology and universals[M].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70-94.

[3] 王立非.語言標記性的詮釋與擴展[J].外語學刊,2003(2):87-92.

[4] 李基安.現代英語語法[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0:333-336.

[5] Gabriella V,Janet N.Separating hierarchical relations and word order in language production:Is p roximity concord syntactic or linear?[J].Elsevier,1998,68(1):B13-B29.

[6] Fromkin V,Rodman R,Hyams N.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M].Beijing: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7:121-158.

Marked Effect of Number on Subject-Verb Agreement

L ING Qian,FAN We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 730070,China)

Themarked effectof number is discussed from the angle of subject-verb agreement.Themarked effectsof singular and plural countable nounsare explored by two experiments.The resultsp rovide evidence that singular count nouns are unmarked or lack a grammatical feature for number w hile plural count nouns aremarked or possess a feature.

marked effect;subject-verb agreement;singular;plural

H 043

A

1008-9225(2010)02-0054-05

200-09-25

凌 茜(1963-),女,安徽蕪湖人,西北師范大學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

【責任編輯 李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