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楚洲
(張家界市民族事務委員會,湖南張家界 427000)
漫談武陵文化歷史發(fā)展軌跡
戴楚洲
(張家界市民族事務委員會,湖南張家界 427000)
武陵文化產(chǎn)生以后,形成了獨特的歷史發(fā)展軌跡。武陵文化起源于先秦時期,形成于漢晉時期,發(fā)展于唐宋時期,繁榮于元明清時期。
武陵文化;發(fā)生;發(fā)展;軌跡
自武陵地區(qū)有人類以來,武陵文化形成了獨特的歷史發(fā)展軌跡。秦統(tǒng)一中國后,創(chuàng)建了郡縣制度。唐宋時期,朝廷在武陵地區(qū)設置了州縣。元明清時期,武陵地區(qū)設立了土司機構。在延續(xù)兩千年之久的封建體制中,“武陵文化”逐漸發(fā)展,成為底蘊深厚、富有特色的地域文化,成為“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秦漢統(tǒng)一中國以后,漢族統(tǒng)治者不斷以漢文化影響武陵地區(qū)。秦在全國推行統(tǒng)一的小篆。漢定天下,蜀郡太守文翁興學。漢武帝詔令“天下郡國皆立學?!?,從此,武陵地區(qū)文教大興?!度A陽國志·巴志》曾載:“自時厥后,五教雍和,秀茂挺逸,英偉既多,而風謠旁作,故朝廷有忠貞盡節(jié)之臣,鄉(xiāng)黨有主文歌詠之音?!痹撝舅洶腿耸自娮骶褪俏拿鞯慕Y果。東漢光武帝建武年間,宋均降服“武陵蠻”后,“立學?!保俏淞甑貐^(qū)學校教育的最早記載。東漢和帝永元年間,武陵郡太守應奉也在武陵地區(qū)“興學校,舉側陋,政稱俗變”。東晉元帝司馬睿南遷以后,南郡、武陵郡等地成為軍事重鎮(zhèn),漢人與土家先民彼此往來,互相影響。據(jù)《晉書》載:“家貧,不常得油,夏月則練囊盛數(shù)十螢火以照書,以夜繼日?!保?]車胤囊螢夜讀的故事成為我國古代一則文化佳話,澧縣縣城東邊30里的“車渚市”的“聚螢臺”曾是車胤聚螢讀書的地方。南朝時,作唐縣(今安鄉(xiāng)縣)詩人陰鏗是武陵地區(qū)最早以詩名家的文學家,名篇有《渡青草湖》和《晚出新亭》等。
秦漢以后,武陵地區(qū)奇山異水逐步被世人發(fā)現(xiàn)。秦朝推行“焚書坑儒”文化政策時,博士伏勝運出一批秦簡,選中沅陵縣二酉山的巖洞作為“藏書洞”。二酉洞早在漢朝就已成為天下圣跡,成為世人向往的地方?!斗捷泟儆[》載:“山下有古穴,中有書千卷。秦人避地隱學于此?!倍隙船F(xiàn)存“古藏書處”四字碑刻。東晉太守二年(324年),宜都內(nèi)史周級看破紅塵,歸隱故鄉(xiāng)名山天門山,死后葬在天門山西麓。元代張兌賦詩嘆曰:“可憐宜都周內(nèi)史,古冢壘壘在山址;感時撫景亦愴然,周樸短篇焉足擬?!?/p>
佛教傳入武陵地區(qū)始于西晉泰始年后,武陵縣(今武陵區(qū))建了觀音寺,龍陽縣(今漢壽縣)建了凈照寺。東晉時,龍陽縣(今漢壽縣)創(chuàng)建了香積寺。東晉成帝年間,始建太平山寺,距今龍山縣城10公里。東晉永和八年(352年),酉陽縣始建永和寺。南朝梁時,澧縣修建了報恩寺。
道教傳入武陵地區(qū)始于西晉。泰始年間,桃源縣始建真源觀。桃源縣是武陵地區(qū)較早滲入道教之地,桃花源的形成與中國道教有密切關系。東晉建武元年(371年),今桃源縣創(chuàng)建“黃龍觀”。桃花源建筑在晉代始建,明代《嘉靖常德府志》記載:“桃川宮,晉人建。”桃川宮位于桃源山風景區(qū)東部。
《桃花源記》是中國作家第一次描繪的理想社會,從此,因文傳名。所以,以林壑幽靜聞名的桃花源聲譽益大,成為世人向往的世外桃源。關于《桃花源記》的寫作背景及其所指景點是學術界討論的熱點。通過查閱史料以及實地考察后,我們認為:陶潛聽到民眾避秦世亂而隱耕的傳聞后,經(jīng)過較長時間醞釀,在南朝宋初寫出《桃花源記并詩》,桃花源在晉代武陵郡治所附近,武陵人的生活是陶淵明《桃花源記》的寫作原型。陶潛的《桃花源記》是根據(jù)當年武陵地區(qū)傳說而作,其歷史背景是:戰(zhàn)國末年,秦人攻打楚國時,濮人、巴人和楚人避于沅、澧流域,成為不納賦稅、沒有徭役的“世外桃源”。宋代謝枋得在《秦人洞》一詩中寫道:“尋得桃源好避秦,桃花又見一年春?;w莫遣隨流水,怕有漁郎來問津。”南朝齊人黃閔在《武陵記》中說:“武陵山中有避秦人居之,尋水,號曰桃花源……昔有臨遠黃道真在此山側釣魚,因入桃花源,陶潛有桃花源記?!蹦铣喝宋榘藏氃凇段淞陥D經(jīng)》中也說:“晉太元中,武陵漁人黃道真泛舟自沅水溯流而入(桃花源)。道真既出,太守劉歆與俱往,則已迷路。”黃道真把所見所聞報告了武陵郡太守劉歆。據(jù)明代《嘉靖常德府志》載:“劉歆,舊志以為宋人,曾守武陵。按《陶淵明集》云,晉太元中,武陵漁人入桃花源,既歸,處處志之,詣太守劉歆說其事,太守即遣人隨往,尋向所志?!蹦详柸藙⒆芋K聞言尋找,江西九江陶潛也聞此事。動心之余,寫下著名的《桃花源記并詩》,促使人間仙境桃花源形成。所以說,歷史上武陵郡確有漁人黃道真其人[2]?!短一ㄔ从洝穼崬樘諠撏砟曛鳎一ㄔ葱纬稍谀媳背瘯r。在歷代文人游詠桃花源的詩中,最早的有兩首:一首是南朝詩人徐陵的《山齋》:“桃源驚往客,鶴橋斷來客;復有風云處,蕭條無俗人?!绷硪皇资潜背敝茉娙蒜仔诺摹对伄嬈溜L》:“逍遙游桂苑,寂絕到桃源;狹石分花徑,長橋映水門?!彼?,我們說:南北朝時,千古名篇《桃花源記》的問世和武陵仙境桃花源的初創(chuàng)標志“武陵文化”初步形成。
唐宋時期,朝廷在武陵地區(qū)設立官辦學校,講授儒家經(jīng)典和書學、算學、律學,出現(xiàn)無數(shù)莘莘學子參加科舉考試的局面。唐太宗貞觀年間,各地州、縣已經(jīng)普設統(tǒng)歸地方行政官吏管理的“州、縣之學”。如清代《同治直隸澧州志》載:“安鄉(xiāng)縣學,唐貞觀中創(chuàng)于縣治東部?!彼未檀景四辏?272年),鼎建常德府學。澧州州學“宋建學,城南一里?!彼未B熙二年(1191年),創(chuàng)建武陵縣學。恩施縣自唐宋以來,“歷千余年皆有學,人才炳蔚,已代有傳人矣。”唐末,部分名儒隱居武陵地區(qū),創(chuàng)建書院,聚徒講學,為宋代書院的繁榮奠定了基礎。唐代,桃花源桃川宮東北創(chuàng)建了天寧書院。宋代,武陵地區(qū)官辦學校有澧州州學、安鄉(xiāng)縣學、武陵縣學、桃源縣學、辰溪縣學、麻陽縣學和黔陽縣學等縣學。書院起源于唐初,由私人創(chuàng)辦主持,是私學教育的最高形態(tài)。澧州建了溪東書院,龍陽縣建了龍津書院,慈利縣建了清溪書院,靖州縣建了鶴山書院,沿河縣城東50里處創(chuàng)建了鸞塘書院。瀘溪設有東洲書院。官辦學校、書院的發(fā)展造就了一批人才,產(chǎn)生了一批進士、武將。據(jù)清代《同治直隸澧州志》記載:“吳汝納,唐太和間及第”;“厲圖南,大中時舉進士”;“李群玉,光化三年追賜及第”。李群玉,唐代澧州詩人,居住沅澧,崇師屈宋。唐代大中八年(854年),李群玉向宣宗皇帝獻詩300首,敕授弘文館校書郎。李群玉是湖南有名的詩人,《全唐詩》中有李群玉的250多首詩,如《黃陵廟》、《湘西寺霽夜》和《夾山寺上方》等[3]。明代《萬歷慈利縣志》記載慈利縣的進士有:“宋政和年,莫儔;劉甸,字德俊,荊門軍長陵丞;劉畤,字堯咨,太常寺博士?!笔┲荻纪だ锶苏插阍谒握茏谠v三年(1088年)的進士考試中獲第一名,成為博學宏詞科狀元。施州人向九錫在元祐年間考中進士。施州都亭里土人向中之在元祐年間考中進士,宋廷派他為管理文教事務的教授。可見,唐宋時期,武陵地區(qū)出現(xiàn)了少數(shù)學習儒家典籍較好的土家文人和官員。
唐宋時期,武陵地區(qū)旅游文學呈現(xiàn)繁榮局面,留下了許多名人佳句。唐代中葉以后,著名文學家劉禹錫吸收土家民歌的營養(yǎng),創(chuàng)作了獨具一格的“竹枝詞”,名震詩壇,對我國詩詞的發(fā)展增添了新的內(nèi)容。唐代順宗年間,劉禹錫貶任朗州司馬。劉禹錫在武陵地區(qū)為官十年,唯以文章、呤詠陶冶情操,寫下詩文近二百篇。土家先民好巫,每淫詞鼓舞,必歌俚辭。劉禹錫從事于其間,乃依騷人之作為新辭,以教巫祝。這種由文人創(chuàng)作的民歌體的竹枝稱為文人竹枝詞。《新唐書》載:“(劉禹錫)斥朗州司馬。(朗)州接夜郎諸夷,風俗陋甚,家喜巫鬼。每祠,歌竹枝,鼓吹裴回,其聲傖佇。(劉)禹錫謂屈原居沅、湘間作《九歌》,使楚人以迎送神。乃倚其聲,作《竹枝辭》十余篇。于是,武陵夷俚悉歌之?!保?]如《竹枝詞》:“楚水巴山江雨多,巴人能唱本鄉(xiāng)歌。今朝北客思歸去,回入紇那披綠蘿?!薄吧缴蠈訉犹依罨?,云間煙火是人家。銀釧金釵來負水,長刀短笠去燒畬?!薄爸裰υ~”源出巴人“踏蹄”之歌,是巴人七言詩歌體裁,上四下三,牽手踏蹄,悠揚婉轉(zhuǎn),充滿土家的風雅氣息?!短藉居钣洝吩d:“巴人風俗……男唱竹枝歌以為樂?!碧拼娙岁惢苯影阎裰υ~稱為巴人調(diào):“竹枝已聽巴人調(diào),桂樹仍聞楚客歌。”唐代顧況、李涉、白居易和劉商等詩人或居住或來往武陵地區(qū),創(chuàng)作了許多反映土家風情的竹枝詞。如顧況在《竹枝詞》中寫道:“帝子蒼梧不復歸,洞庭葉下楚云飛。巴人夜唱《竹枝》后,腸斷曉猿聲漸稀?!卑拙右自谝皇住吨裰υ~》中寫道:“竹枝苦怨怨何人,夜靜山空歌又聞。蠻兒巴女齊聲唱,愁殺江南病使君。”唐代進士劉商寫有《秋夜聽嚴紳巴童唱竹枝歌》:“巴人遠從荊江客,回首荊山楚云隔;思歸夜唱竹枝歌,庭槐葉落秋風多。曲中歷歷敘鄉(xiāng)思,鄉(xiāng)思綿綿楚詞古;身騎吳牛不畏虎,手提蓑笠欺風雨?!彼未S庭堅說:“竹枝詞出自三巴,其流在湖湘耳?!?/p>
唐宋時期,桃花源已經(jīng)成為馳譽天下的名勝,被尊為道教圣地的“第三十五洞天”,受到朝廷保護。唐玄宗時,建成主體建筑“桃源觀”,形成“秦人洞”、“桃源洞”、“桃花溪”、“佳致碑”等勝跡,吸引李白、王維、孟浩然、張旭、韓愈和杜牧等名人前來踏尋游覽,題詩詠賦。宋代,桃花源發(fā)展到歷史上鼎盛時期。宋太宗趙匡義下詔修復桃花源。南宋《玉?!吩疲骸按净辏?90年),朗州官奉詔,修桃源觀五百仙人閣,成名望仙閣”,就是記載此事。宋徽宗時,更大規(guī)模地修建桃花源。據(jù)《重修桃川萬壽宮記》載:“政和元年(1111年)……建景命萬年殿及福壽二星、經(jīng)鐘樓閣、齋寮、廚庫、廊廡、方丈,凡一千三百三十楹。明年,賜‘桃川萬壽宮’額,設提典掌之,以便祝厘?!彼未?,桃花源盛極一時,名聲沸揚于海內(nèi)。著名詩人蘇軾和黃庭堅曾到桃源,寫下名篇《和陶潛桃花源詩》和《水調(diào)歌頭》,至今桃源留有“蘇黃溪”和“蘇黃渡”等地名。
唐代開元年間,著名詩人李白聽說邊塞詩人王昌齡被貶為龍標縣(今懷化市洪江市)尉,寫下《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楊花落盡子規(guī)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蓖醪g到龍標縣后,賓朋酬唱,作詩四十多首,代表詩作《龍標野宴》為:“沅溪夏晚是涼風,春酒相攜就竹叢;莫道弦歌愁遠謫,青山明月不曾空。”芙蓉樓向有“楚南上游第一勝跡”之稱。芙蓉樓為紀念唐代詩人王昌齡而建,因王昌齡曾作《芙蓉樓送辛漸》詩而得名。清代曾經(jīng)維修芙蓉樓,并建冰心玉壺亭、送客亭、半月亭和覽翠樓等建筑物群,樓側豎立八十多塊歷代名人題詩作賦的碑石。
五代后晉處士周樸見藩鎮(zhèn)割據(jù),朝廷腐敗,遂登上天門山靈泉院拜佛參禪,賦詩言志:“華亭參后最幽元,一句能教萬古傳。猿抱子歸青嶂外,鳥銜花落碧崖前。雖知物理無窮際,卻恐滄溟有限年。為報五湖云外客,何妨來此老林泉?!焙髞?,周樸隱居天門山,賦詩彈琴,留有《天門南樓》詩二首和《吊李群玉》等名詩。故《萬歷慈利縣志》載:“(后)晉周樸隱居天門山,以耕讀自娛。屢征不起,所著有《靈泉詩集》行于世。”[5]周樸死后葬在天門山南麓,石砌古墓至今猶存。
唐宋時期,武陵地區(qū)宗教文化開始昌盛。佛教傳入武陵地區(qū)以后,創(chuàng)建寺廟五十多座。唐代貞觀二年(628年)在沅陵縣西郊虎溪山麓創(chuàng)建龍興寺。唐初,朗州(今常德市)德山始建乾明寺。位于慈利二中的興國寺創(chuàng)建于唐代,為尉遲敬德所建,現(xiàn)存梅花殿已被列為湖南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唐代肅宗年間,旦子和尚奉敕領建了天門山寺,并鑄七星銅劍以作鎮(zhèn)山之寶。唐懿宗咸通十一年(870年),禪宗高僧善會在石門縣東南15公里的青嶂嶺創(chuàng)建夾山寺。唐懿宗、宋神宗和元世祖曾經(jīng)下詔敕建,享有“三朝御修”盛名。唐代咸通年間,朗州刺史薜廷望在德山孤峰嶺創(chuàng)建乾明寺,延請宣鑒法師講《金剛經(jīng)》,成為云門宗和法眼宗共同祖庭。寺前的“鐵經(jīng)幢”建于北宋建隆年間,今已移置常德濱湖公園。唐代貞元年間,衡山禪宗高僧惟儼法師在澧陽縣(今津市市郊棠華鄉(xiāng))創(chuàng)建藥山寺,為曹洞宗祖庭。唐代,洛浦元安在石門縣東北11公里處創(chuàng)建洛浦寺,文邃在澧縣縣城西創(chuàng)建欽山寺。五代時,今永定區(qū)始建玉泉寺,后晉周樸寫有《宿玉泉寺》詩。五代前蜀咸康元年(925年),來鳳縣修建了仙佛寺,成為江南最早的石窟寺。宋代,今張家界市境內(nèi)建有鐵佛寺和寶峰寺等寺廟。唐代,慈利縣草創(chuàng)五雷山道觀,鼎城區(qū)河洑山始建太和觀。五代后晉天福年間,在永順縣老司城始建祖師殿。北宋天圣年間,溆浦縣創(chuàng)建了景星觀。南宋時,慈利縣始建紫霞觀和高貞觀。
元明清時期,封建王朝對土司加強政治控制的同時,又對土司實行文化控制,采取各種措施,使其逐漸接受漢文化。元明清時期,武陵地區(qū)修建了許多官辦學校和書院,各民族子弟紛紛上學讀書,取得了豐碩的成績。元代,除常德路學外,在施州、建始、慈利州、武陵縣、桃源縣、辰溪縣、麻陽縣、黔陽縣等地設立學校。常德建沅陽書院,龍陽建龍津書院,澧陽建學殖書院,臨澧建道溪書院,大庸建天門書院,慈利縣建環(huán)溪書院?!度f歷慈利縣志》載:“慈利州學在治西,元至正辛卯毀于兵。壬辰,知州樊益建?!保?]明太祖十分重視教育,大力興辦學校,認為“治國以教化為先,教化以學校為本?!痹谡紊蠈嵭小皩W而優(yōu)則仕”,規(guī)定選官必須經(jīng)過科舉,而“科舉必由學?!碑a(chǎn)生。明太祖于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下令“諸土司皆立縣學”。據(jù)《明史·土司》載:弘治十四年(公元1501年),明孝宗下令規(guī)定:“土官應襲子弟,悉令入學,漸染風化,以格頑冥。如不入學者,不準承襲?!边@些措施有利于土司王、土官文化的提高,不僅促進了各民族之間的文化交流,而且使各民族出現(xiàn)了一批頗有造詣的文人學士。明代建成常德府學、澧州州學、施州衛(wèi)學、巴東縣學、長陽縣學、武陵縣學、桃源縣學、龍陽縣學、安鄉(xiāng)縣學、石門縣學、慈利縣學、辰溪縣學、溆浦縣學、沅陵縣學、辰州府學、黔陽縣學、沅州州學、麻陽縣學、辰溪縣學、永定衛(wèi)學、九溪衛(wèi)學等。永樂年間,興建酉陽宣撫司司學。清代統(tǒng)治者比較重視學校教育,官辦學校在清代前期有了新的發(fā)展。明清時期,武陵地區(qū)興辦了為數(shù)眾多的書院。武陵縣有沅陽書院、朗江書院;桃源縣有桃溪書院、漳江書院、龍川書院、沅南書院;龍陽縣有龍津書院、龍池書院;澧州有車渚書院、澧陽書院、文山書院;安鄉(xiāng)縣有深柳書院,石門縣有秀峰書院、有絲書院;慈利縣有環(huán)溪書院、月川書院、聚奎書院、九溪書院、漁浦書院、陽山書院、清溪書院;永定縣有嵩梁書院、城東書院、瀛州書院;桑植縣有澧源書院、蘿洞書院;辰州府有崇正書院,沅陵縣有陽明書院;萬歷年間,永順宣慰司在老司城設立若云書院;保靖建崇文書院;龍山縣建云從書院;瀘溪縣建文峰書院;鳳凰廳建敬修書院;韓州廳建鎮(zhèn)溪書院。巴東縣有文昌書院,秀山縣城建有鳳鳴書院,思南府治建有鳳儀書院,利川在清江北岸修建鐘靈書院,來鳳在百福司創(chuàng)建桂林書院,酉陽在龍?zhí)缎藿埾钑?。學校、書院的興建推動了各民族文化交流,因而出現(xiàn)了一批文化較高的土人。從元代到清代,武陵地區(qū)各民族考取進士、舉人的不乏其人。
元明清時期,武陵地區(qū)文學創(chuàng)作出現(xiàn)了百花齊放的局面,特別是土司文學和山水文學更是武陵文學百花園中的兩朵奇葩。桃源縣文學家江盈科為明代詩歌革新派“公安派”主將,有《雷濤閣集》、《雪濤叢談·詩評》等傳世,《雪濤小說》藝術成就甚高。明代武陵縣(今武陵區(qū))人龍膺創(chuàng)作遍及詩詞曲賦,有《龍?zhí)H穫魇馈C鞔钢菘h雜劇作家許潮所作《泰和集》有17個單折雜劇。
土司時期是土家文學發(fā)展的時期,以永順土司、容美土司和酉陽土司為代表的土家文人創(chuàng)作的大量文學作品是土家文學發(fā)展的精品。明代正德年間,永順土司王彭世麒在顆砂爽巖洞洞口刻下律詩兩首。其一為:“古洞爽開處,藏春別有天;百壺酬勝景,一笑了塵緣。”其二為:“偶與仙人游,邀我洞中宿;夜久月明孤,風吹巖下竹。”永順土家人彭世麟在其兄彭世麒于明代正德元年(1506年)帶兵外出征伐期間曾經(jīng)代行土司職,在老司城觀音閣鐘上鑄《觀音閣鐘銘》:“維虛有容,厥聲斯洪。隨其所扣,應之無窮。以啟昭昭,以覺夢夢。晨昏之節(jié),永惟茂功?!庇理樞渴古硎厉柚优砻鞯烙谡履觊g在三家田庹姓屋后石壁上留下《白竹山石刻》:“泰山之固,磐石之堅。子修高隱,明道成仙。月樓其號,萬古千年。是何名矣,十三洞天?!鼻宕滴跏四辏?679年),容美宣慰使田舜年將其祖先及自己詩集編成《田氏一家言》,刻印成書,傳于后世?!短锸弦患已浴酚商锞琵g的《紫亭詩草》、田宗文的《楚騷館詩集》、田玄的《秀碧堂詩集》、田圭的《田信夫詩集》、田沛霖的《鏡池閣詩集》、田既霖的《紫芝亭詩集》、田甘霖《敬簡堂詩集》、田舜年的《白鹿堂詩集》等組成,共存古詩五百多首。酉陽土家冉氏留下的詩作都是土司時期的作品。最早留下作品的是15世紀的酉陽宣撫使冉云。冉云著有詩集,現(xiàn)存七律《題仙人洞》。其后,酉陽宣撫使冉舜臣、冉儀、冉元祖孫三人都有詩作。如冉元在《題大酉洞》中寫道:“一自逃秦別有天,洞門關鎖白云邊;春來鼓曳桃花水,莫道漁郎盡是仙?!泵鞔绲澥哪辏教煊u其父冉御龍為酉陽宣撫使。冉天育的詩編為《詹詹言集》,刻印傳世,今存詩31首、詞8首。
元明清時期,五雷山道觀逐步發(fā)展。元代至正年間,慈利籍翰林、國史編修張兌歸隱五雷山,重修真武祠,增修太子宮、火宮殿,布施福地,勝境初成。明代永樂年間,蓋世名道張三豐云游傳道南武當五雷山等地。明代萬歷年間,常德榮定王和澧洲華陽王游覽五雷山后,稱其為“楚南名山”。明神宗聞奏后,封五雷山為“洞天福地”。遂將道教宮觀擴建成36宮、72殿。清《嘉慶慈利縣志》載五雷山建筑有一天門、二天門、朝圣門、王爺?shù)睢②w爺?shù)?、溫爺?shù)?、靈官殿、五龍宮、太和殿、文昌閣、玉皇殿、觀音堂、關圣殿、紫金宮、三元宮、白衣閣、萬福寺等。明代崇禎年間,華陽王朱敬“為文敕碑”,稱“楚南名山數(shù)五雷”。清代,張兌后裔接管五雷山,將原36宮更名,除祖師殿、觀音堂外,概被稱為“內(nèi)八家”和“外八家”。五雷山既是道教昌盛之地,又是文人雅士旅游勝地。因此,不僅留下了《五雷山賦》等描寫五雷山風景區(qū)的曲賦佳作,而且留下了百余首游覽五雷山的古詩。
元明清時期,天門山旅游活動有所發(fā)展。元初,土家文人田希呂首創(chuàng)天門書院于天門山麓。從此,本境文風漸盛,人才輩出。元代至治年間,天門山翰林楊辀按天門山十六峰名分別賦詩一首,使天門山廣泛傳播。元代至正年間,翰林張兌旅游天門山后,在《題天門山圖》詩中贊道:“今年直上天門峰,始覺從前興猶淺;天門洞開云氣通,江東峨眉皆下風”。由于元代兩位翰林賦詩贊美天門山,開了明清以來詩人墨客歌頌天門山的先河,致使描繪天門山的詩歌、散文多達數(shù)百首(篇)。明代弘治年間,岳州知府李鏡感于天門山風景奇特,把元明以來贊美天門山的詩文編成《天門山集》,掀起宣傳天門山風光的一次高潮。明末清初,南明湖南巡撫堵允錫曾經(jīng)聯(lián)合闖王余部轉(zhuǎn)戰(zhàn)天門山下,賦詩銘志。大順軍余部被圍后,李自成部將李過削發(fā)為野拂和尚,從石門縣夾山寺來天門山寺任住持,擴建大佛殿、觀音堂、祖師殿等寺廟,香客每日多達千人,民間有“三進堂、六耳房、磚墻鐵瓦鍋如塘”之說。從此,天門山寺成為聞名天下的古剎。清代中葉,貢生王師麟游覽天門山后,寫下名篇《游天門山記》。
索溪峪是馳名古今的風景名勝區(qū)。雖然正史很少提到索溪峪,但是方志卻有許多關于索溪峪名勝古跡的記載。明《萬歷慈利縣志》最早記載索溪峪:“索溪在九溪西”。明《弘治岳州府志》最早描寫百丈峽風景區(qū):“百丈崖—名百丈峽,在(慈利)縣西一百六十里、九溪衛(wèi)西南七十里。山崖對峙,高逾百丈。中有小峽,長三十里。流泉峻急,古木槎枒”。《民國慈利縣志》認為索溪峪“萬石筍立,高秀入云,石并赭赤,連峰高卑,彌漫皆遍,闖眼突兀,奇甲天下”[7]。明清時期,一些文官、儒將發(fā)現(xiàn)天下奇觀索溪峪后,競相題詩撰文。明代萬歷年間,永定衛(wèi)通判夏子云寫下了第一首《游百丈峽》的古詩:“遠山凝碧洽幽襟,小徑牽蘿度積陰;峰似劈成侵紫昊,磴當懸絕夾青林。獨沖飛雪輕軒過,誰伴尋之古峒深。不為憂時勤使節(jié),結廬何惜買山金?!保?]索溪峪百丈峽至今仍有明代詩人胡桂芳的詩刻:“峽高百丈洞云深,要識桃源此處尋;戎旅徐行風雪緊,誰將興盡類山陰”。清代,慈利縣土家詩人吳肇端在《詠索溪峪》詩中對索溪峪風景區(qū)作過形象的吟詠:“人游山峽里,宛在畫圖中;壁愛雙屏列,天看一線通。猿啼聲處處,古木葉叢叢;日夕歸來晚,泉聲兩岸風?!?/p>
元明清時期,武陵地區(qū)學者編寫了許多史學著作。明代正德年間,永順宣慰使彭世麒著有《永順宣慰司志》,其子彭明道著有《逃世逸書》。清代康熙年間,容美宣慰使田舜年治學廣博,著述頗多,計有《二十一史纂要》、《二十一史補遺》、《六經(jīng)撮旨》、《田氏一家言》、《白鹿堂詩文集》和《容陽世述錄》。卯洞土司編有《卯洞土司志》,桑植土司編有《桑植土司志》,董儒修編有《康熙九溪衛(wèi)志》,楊顯德撰有《康熙永定衛(wèi)志》,永順土司張漢杰著有《南渭州土知州譜》。幾乎所有土司修有譜書,較為著名的有容美土司修的《田氏世家》、桑植土司修的《向氏族譜》、茅岡土司修的《覃氏族譜》、永順土司修的《彭氏族譜》等。元明清時期是我國纂修地方志書的高潮時期,武陵地區(qū)各州、縣修有一部以上志書,成為重要的文化遺產(chǎn)。
[1](唐)房玄齡.晉書:卷八十三\[M\].
[2]陳致遠.常德古代歷史研究\[M\].北京:北京圖書出版社,1999.
[3](清)曹寅,彭定求.全唐詩·李群玉傳\[M\].
[4](宋)歐陽修.新唐書:卷一百六十八\[M\].
[5](明)陳光前.萬歷慈利縣志:卷十五\[M\].
[6](明)陳光前.萬歷慈利縣志:卷十一\[M\].
[7](民國)吳恭亨.民國慈利縣志:卷四\[M\].
[8](明)隆慶岳州府志:卷七\[M\].
責任編輯:楊光宗
The Trace of the Hisotrical Development of Wulin Culture
DAI Chu-zhou
(The Committee of Zhang Jiajie National Affairs,Zhang Jiajie 427000,China)
Wulin culture has formed its unique trace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fter it had come into being.The trace of the Wulin culutre has experinced the following stages:it originated in Pre-Qin dynasty,formed in Han and Jin dynasties,developed in Tang and Song dynasties,and prospered in Yuan,Ming and Qing Dynasties.
Wulin culture;formation;development;trace
G03
A
1004-941(2010)03-0060-05
2010-01-28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課題“‘武陵民族走廊’多元文化互動與社會和諧發(fā)展研究”(項目編號:06BMZ028)成果之一。
戴楚洲(1963-),湖南省慈利縣人,主要研究方向為區(qū)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