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平（黃山學(xué)院外語系，安徽黃山，245041）

評庫切《兇年記事》的多重敘事視角

汪正平（黃山學(xué)院外語系，安徽黃山，245041）

庫切近作《兇年記事》以書中主要人物C先生為視角，深刻揭示了當今社會民主進程中有關(guān)政治、經(jīng)濟、道德等方面存在的霸權(quán)現(xiàn)象，大膽挑戰(zhàn)了普世的理性法則和價值標準，對人們的心理乃至生理上產(chǎn)生的矛盾和困惑做了客觀深入的描述。平行發(fā)展和交替的多重敘事線，在對立和互補的敘事背后呈現(xiàn)多層次的閱讀視野。在對當今黑暗世界的拷問中，庫切開啟了讀者思想的閘門，并以其敏銳的觀察和深度的反思喚起了人類對理性價值的思考和對各種隱性霸權(quán)的批判。

霸權(quán)；敘事視角；批判

庫切善于運用多層次、迷宮式的敘事方式，在現(xiàn)實主義的平面鏡中折射多棱光柱，從不同敘事視角窺看世界的多彩和奧秘?！秲茨暧浭隆返娜齻€部分視角各不相同：上欄取自C先生政論性散文的批判性視角，中欄取自C先生“在經(jīng)驗的可能性縮小的范圍內(nèi)觀察自我”的敘事視角［1］4，下欄以青春貌美的打字員安雅為補充的、有距離的敘事視角。其中，C先生和安雅的視角具有對等和互補效應(yīng)，而C先生觀察自我的視角和他的批判性視角富有小中見大的彈性和張力效果。三個視角形成的三條敘事線在平行發(fā)展和交替進行中互為影射，如同一首樂曲的多個聲部，既不相融合也不可分割，各自獨立而又彼此相關(guān)，論說和敘事間嵌入互文性的關(guān)聯(lián)。多視角的敘事線使文本在后現(xiàn)代多層次的對話中產(chǎn)生了撲朔迷離的藝術(shù)效果。

一、C先生政論性的批判視角

第一條線通過C先生寫在上欄的政論性散文的批判性視角展開。C先生對與他的夢想背道而馳的世界設(shè)施反擊和批判，諸多出自激情和先入之見的強烈觀點以震耳欲聾的能量帶給讀者極大的震撼。

《危言》以《論國家起源》和《論民主》為開篇。C先生借影片《七武士》談到了國家的起源、公民與國家的關(guān)系及民主的性質(zhì)。國家作為國民共有的政治實體，如果不是充當一個階級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機器，它至少是采取武裝侵略的形式反對他們的敵人，從而保護自己的政權(quán)機構(gòu)。在這類國家的延續(xù)中，反映在權(quán)力的交接和繼承上缺乏多元意象性，非A即B的選擇迫使公民臣服，而所謂擴張的、專制的民主與自由聯(lián)袂出牌并將法律典制化，最終使公民失去自由而淪為國家安分守己的臣民。C先生對這個公民無力廢止和改變的強權(quán)國家及其意識形態(tài)深惡痛絕。繼而，在《論無政府主義》中，C先生一方面喚起臣民們“心甘情愿地被統(tǒng)治”的奴性意識［2］11，另一方面從個體站位角度出發(fā)，提倡“逃避現(xiàn)實，歸隱內(nèi)心，自我放逐”的遁世主義做法［2］11。這種明哲保身的選擇與C先生在《論國家的恥辱》、《關(guān)塔那摩灣》篇章中揭示的個體面對國家恥辱感的憤懣有關(guān)聯(lián)。他認為關(guān)塔那摩灣戰(zhàn)俘營的虐囚事件背后不是所謂酷刑（torture）和強制（coercion）二詞的區(qū)別。C先生借雅典政治家狄摩西尼的話道出了內(nèi)心的感受：奴隸只是怕痛，而自由人最怕的是恥辱。如果恥辱突然降臨，個體的我們該如何拯救自己的榮譽？C先生無法掙脫突降的恥辱感。他感慨道：“當你生活在一個恥辱向你襲來、向每一個人襲來的恥辱歲月，你也只能忍受恥辱了，這是你的彩頭，也是對你的懲罰?！保?］94C先生站在理性之外反觀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恥辱，他發(fā)現(xiàn)了國家機器中暗藏的罪惡和喪失人性的霸權(quán)和酷刑，表達了對人類的關(guān)懷、對任何形式的迫害和不公正的批判。

在深刻批判霸權(quán)暴行的同時，C先生不僅看到了強權(quán)對弱勢的欺凌，更是看到了以強欺弱的背后暗藏的道德問題。在《論宰牲》中，C先生通過人類宰殺動物的行為拷問人類的人性。他犀利地批判了人類為滿足自身的需要無辜宰殺動物的殘酷行為。對C先生來說，維護和捍衛(wèi)動物的權(quán)利和人的權(quán)利一樣重要。這與庫切對待動物的權(quán)利觀是一致的。庫切在《雙重視角》中說：“我作為一個人，一個存在的人，感到很不安。這個世界上的苦難，不僅僅是人類的苦難，讓我思緒混亂無助［3］?！比绱说谋б庾R同樣反映在他的作品《恥》中。主人公盧里起初并不熱衷在動物福利診所那些事兒，他對待動物的態(tài)度多少有點無所謂，他認為那些屠宰場的人早已磨出了硬心腸。然而，“隨著他幫助殺掉的狗越多，內(nèi)心就越焦躁不安［4］”。于是，星期天傍晚，他把那些裝在卡車上的動物尸體運回女兒露茜的農(nóng)場過夜，等周一一大早再送到焚化場去。由此看來，無論是庫切還是C先生抑或盧里，他們在文明中都看到了理智的人們?nèi)绾螝埲痰赝罋游锏男袨?，因此他們主張尊重人的同時，也尊重動物。

C先生的視角是豐滿的，他擁有冷嘲熱諷的利劍，真知灼見中潛藏犀利的批判。在有關(guān)“恐怖分子”和“基地組織”的論說中，C先生指出美國政府出于自身的目的而讓基地組織作為一個神話繼續(xù)存在別有用心，因為“凡事只要是扯上基地組織，莫須有即必定有［2］27”。在談到恐怖襲擊時，C先生說恐怖分子并不代表某個國家也沒有國土家園，部分極端組織的行為只是弱勢一方為維護自己的尊嚴而發(fā)起的不得已的、絕望的反抗，因此他強烈譴責政府發(fā)動的所謂的“反恐戰(zhàn)爭”。在《政治的喧嘩與騷動》中，C先生就即將實行的安全法發(fā)表意見，其中有一段話尖銳地揭示了關(guān)塔那摩灣虐囚和反恐戰(zhàn)爭背后殖民霸權(quán)和種族主義的實質(zhì)。他指出：“在種族隔離時期的南非，所有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還要過分。這一切都是在所謂反恐斗爭的名義下進行的。我曾想，這些人設(shè)計出能讓真正的法律準則失效的法律，準是道德上的野蠻人?，F(xiàn)在我明白了，他們倒是社會先驅(qū)，走在他們這個時代的前面［2］137。”這是庫切以C先生為替身的第二個自我發(fā)出的聲音，是同志式、兄弟式的對話關(guān)系，雖同負重軛，卻不逃避現(xiàn)實?！栋驳賮啞た坡宸ァ分?，C先生表達了同樣的作戰(zhàn)勇氣。他在科洛伐身上發(fā)現(xiàn)了脫離黑暗通往幸福的密鑰：“轉(zhuǎn)向孩子，轉(zhuǎn)向人類未來，轉(zhuǎn)向永遠自我更新的生命本身［2］157。”

庫切賦予C先生批判性的政論視角可以使作家以“局外人”的身份毫無保留地傾瀉對存在于當今社會各個領(lǐng)域的霸權(quán)現(xiàn)象的憤懣。表面上似乎削弱了批評的力度，但是，縱觀庫切以往較為溫和的政治態(tài)度和常用的隱喻創(chuàng)作手法，《危言》第一次從正面以短小精悍的政論文體猛烈抨擊了西方以美國為主導(dǎo)的“文明神話”和所謂的普世價值標準。完全可以認為，無論形式還是內(nèi)容，這是庫切入籍澳大利亞后創(chuàng)作方向上的一次巨大突破。

二、C先生審視自我的敘事視角

C先生邂逅貌美女郎安雅為第二條線。當C先生在公寓洗衣房遇見安雅，一個魅力四射、具有異國情調(diào)的菲裔女子時，受欲望驅(qū)使，他迅速地聘她為自己的打字員。庫切在小說中真實地袒露了老作家面對全身散發(fā)性魅力女性時那種按捺不住的生理和心理沖動，揭示了寡居老年遭遇的情欲與孤獨的尷尬，展現(xiàn)包括C先生及以C先生為代言的一類人的真實狀態(tài)。

弗洛伊德在“人格結(jié)構(gòu)理論”中把人的心理視為一個多層次的、相互作用的系統(tǒng)，在“超我”中實行道德原則，在“自我”中實行惟實原則，在“本我”中實行惟樂原則［5］。人的欲望和本能并非罪惡，壓抑這種欲望和本能才是罪惡。C先生的欲望是初次見到安雅時產(chǎn)生的，是無意識的“本我”的亮相?！拔掖蛄恐?，心里滋生著一種痛感，一種形而上的痛感，爬滿我全身，讓人無法自己［2］6”。C先生的這種欲望竟然有痛楚，而且還是形而上的，是擺脫了身體屬性的。繼而，受欲望折磨，加上這年輕打字員扭腰擺胯的大膽挑逗，C先生癡迷到了癡心的程度，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里波動。不過，C先生終究能把持人性中本能的欲望，停留在將癡迷對象化為心理期盼的幸福體驗。他沒有輕舉妄動，他明白在他這個年紀如果還弄出個濃情艷史來，那就沒時間翻身做人了。安雅也說他是個紳士，有教養(yǎng)，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但對C先生來說，出格的事不只是以行為定論，就算是意淫或綺念也算是恥辱，因為“恥辱不用去詳察細辨的。恥辱是突然間降臨的，一旦它找上了某人，再怎么聰明的辯解也不能把它驅(qū)除［2］31”。C先生在與日俱增的迷離中仿佛陷入情感的泥潭，不能自拔。就在C先生欲罷不能的時候，那個當初用性感挑逗他的安雅，以樸實、真摯的行為救他走出了“本我”的世界，步入“超我”的境界。C先生和安雅之間并沒有發(fā)生風花雪月的故事，充其量是一種脫離性愛層面之上的、柏拉圖式的理想的愛戀。C先生是一個“節(jié)制主義者”，是一個“注重秩序”的人［2］153，他懂得在灼熱情感的躁動中仍能保留一絲不易覺察的冷靜。中欄結(jié)尾處，雖沒有直接描述安雅離開后他低沉的心境和迷亂的狀態(tài)，但他善于借外力來改變或提升自己的動機。在安雅發(fā)來的電子郵件中，他似乎找到了情感得以慰藉和寄托的方式，所以C先生從此不必壓抑自己的欲念，只消好好珍藏那份彼此建立在真誠基礎(chǔ)上的好感，也不妨用心里的存儲器想象記憶中的那個姑娘。誰說老年C先生孤獨？生前不寂寞，死后也會不孤單。這個多才、多愁善感、老態(tài)龍鐘的C先生甚至在彌留之際也將有曾經(jīng)愛戀的人拉著他的手微笑著吻別人世。他不必擔心公寓里凌亂不堪的家什無人打理，更不必擔心來自世人的閑言碎語，老年C先生美妙的人生將會在甜美的夢中畫上句號。

自我審視的敘事視角展現(xiàn)了老年C先生糾結(jié)繁雜的內(nèi)心情感世界。庫切從來不回避老年人的情感問題。在庫切的其它作品中曾多次呈現(xiàn)這一母題，如《等待野蠻人》（1980）中的帝國地方長官、《恥》（1999）中的盧里教授、《慢人》（2005）里在車禍中失去一條腿的老攝影師。因各種原因寡居的老年男人究竟是認同世俗的眼光徹底讓內(nèi)心中隱形猶在的情欲隨著身體的衰老一并退卻，還是挑戰(zhàn)人類社會約定俗成的道德底線超然地去擁抱愛情？其實，庫切探討的絕不是老年男人風花雪月之趣聞軼事，而是以人性中不可泯滅之天性來追問生命存在之意義，因為事業(yè)對這些老年男人來說已經(jīng)不是生命之重了，占據(jù)其內(nèi)心之重的卻是恥辱、尊嚴、意義等不可承受之輕。

三、安雅的補充敘事視角

取自平凡人物安雅的視角，展現(xiàn)打字員與C先生交往的故事，這是小說的第三條線，與第二條線形成平等的對話關(guān)系。安雅的敘述并不出彩，但視角上與C先生的視角同等有效。小說中安雅的出場是在C先生第二次與她見面并雇她為打字員之后。盡管小說以C先生為中心，但是庫切通過安雅在小說中從不表現(xiàn)出處于中心的位置，向讀者傳達了“反聚焦”下的聚焦人物安雅這個形象，這在下欄以安雅為視角的敘事線中可見一斑。

安雅最初接打字這個活只想做一個讓 C先生養(yǎng)眼的秘書。C先生寫的那些政治性的東西，使她看得無精打采、哈欠連天。她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個漂亮的物質(zhì)女孩，并不懂得人之于她的肉體產(chǎn)生的意識，“像是對一朵鮮花的最清晰的意識——其光鮮耀人，其含苞怒放，其炫耀于世［2］66”。憑著撩撥男人的經(jīng)驗和本能，她只懂得如何利用美艷和姿色達到自我滿足。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安雅在給C先生打理文字的日子里，不時地自作主張不斷“修改或更正”作家的文本，甚至對C先生的言論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她說C先生話語中有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腔調(diào)，“好像什么都知道。說什么都那么尖刻而又干澀：我就是掌握所有答案的人，事情就是這樣，別來跟我爭辯，你不會有結(jié)果的……我希望你能去掉這種腔調(diào)。如果你非要對這個世界發(fā)表自己的看法，我希望你能尋求一種更好的方式［2］64”。C先生當然不會全然接受安雅的建議，但C先生承認安雅在某種程度上參與了編著，是“無處不在，無處不在卻一無所在”的編輯［2］146。同時，安雅也在枯燥無味的政治中找到了平衡自己思想和生活的砝碼。她在寫給C先生的信中說：“你多少讓我打開了眼界。你讓我看到了另一種生活方式，善于思想，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思想［2］163?！卑惭旁?jīng)欣賞艾倫身上的那股不要命的勁兒，但現(xiàn)在，她學(xué)會了對艾倫說“不”。這是C先生給她灌輸了新鮮的精神營養(yǎng)液，使她沒有和艾倫那等俗物搞在一起。安雅懂得珍惜那份彼此建立在真誠基礎(chǔ)上的美好感覺，雖然安雅說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但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最終讓她走出了狹隘的愛情圈，與艾倫分道揚鑣。從中欄結(jié)尾處安雅寫給C先生那封內(nèi)容閑雜、感情真摯的電子郵件里，我們看到了一個自尊、富有同情心、善解人意的姑娘。與之相襯的是下欄以安雅的眼光描繪了她與C先生之間那份微妙的、純潔的情感花絮。安雅承認自己是老年C先生的愛戀之人，是他的“秘而不宣的詠嘆調(diào)秘書”［2］172，而C先生成了一個冥河上“乘伐而去”的男孩［2］174。這對老少之間似有才子配佳人的姻緣佳話，又有梁祝似的浪漫傳說。

通過“反聚焦”轉(zhuǎn)換小說主人公的地位，在C先生尋求正義的背后，讀者認同了平凡人物安雅聲音中合理的成分。通過 C先生和安雅的視覺折射出作者自我意識的自由迸發(fā)至有理節(jié)制的過程。同時兩位敘述者在嚴肅和流暢、對立和互補的敘事背后呈現(xiàn)多層次的閱讀迷宮：C先生激進的政治觀點，情感上本我、自我和超我的輪轉(zhuǎn)，安雅人生觀和世界觀的變化等。三條敘事使三個層面的故事依次呈現(xiàn)：斑駁利落中C先生內(nèi)心虛妄的愛慕在動態(tài)發(fā)展中轉(zhuǎn)換為人類純潔的情感，所謂的“老年的無能”的訴求最終在崇高中得到快慰式的釋放［1］7，而安雅也在C先生寫作的世界里聆聽到“他低吟的愛情歌曲”，最終走向找尋真正自我的歸路。

如果說C先生自我審視的敘事視角實現(xiàn)了“主觀”上的真實，那么安雅的補充敘事視角則達到了“客觀”上的真實，畢竟，在最為隱蔽的情感問題上，老年C先生和年輕貌美的安雅有著完全不同的心理預(yù)期。安雅的敘事猶如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徹底解剖了C先生的內(nèi)心情感世界。不僅如此，在中下欄占據(jù)次要篇幅的這部分敘事還是調(diào)和劑，舒緩了讀者在閱讀上欄政論文章時的壓力和亢奮。當讀者掩卷回味之時，不禁心領(lǐng)神會，敬佩庫切匠心獨具的安排。

《兇年記事》一書既是庫切文藝表現(xiàn)形式上的一種創(chuàng)新，也是他哲學(xué)思考的一個小結(jié)，表達了作為學(xué)者的庫切對當今社會在民主進程中的深刻憂慮，同時也為當今全球化語境下的當代文藝批評及理論研究提出了思考。在謀篇布局上，作者把頗為嚴肅的政治問題和平凡的生活瑣事溶為一爐，論說和敘事互為指涉和滲透，使政論性的文章無論在權(quán)威性上還是尖銳性上更添一份穩(wěn)重、練達，也使以C先生為替身的作者庫切與其作品人物之間形成一個堅固的鏈接，每個鏈接處都濃縮了真實世界的點滴精華。尤其是《危言》和《隨札》中到處充滿了作者睿智的眼光和激情的靈魂，傳達了作者在對現(xiàn)實的觀照中潛藏的深思遠慮。

［1］ 許志強.老年C先生與“小故事”寫作：讀庫切新作《兇年記事》［J］.中國圖書評論，2009（3）.

［2］ 庫切.兇年記事［M］.文敏，譯.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9.

［3］ Coetzee，J.M.Doubling the Point：Essays and Interviews［M］. Attwell，David.Ed.Harvard UP，1992：248.

［4］ 庫切.恥［M］.張沖，郭整風，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2：160.

［5］ 徐葆耕.西方文學(xué)十五講［M］.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3：294.

On the Multi-Narrative Points of View of Coetzee's Dairy of a Bad Year

WANG Zheng-ping

Taking Senior C as the main narrator，Coetzee's recent novel Dairy of a Bad Year has profoundly exposed the political，economical，and ethic hegemony in the social democratic development of current society.It has also challenged the universally accepted rationality rule and value standard with its insightful description and analysis of the human conflict and perplexities，both physiological and psychological.The paralleling narrative point of views has presented an alternative narrative structure in which a multi-level reading experience is achieved in the process of contrast and complementation.In the examination of the current society，Coetzee has successfully broadened the readers'view and mind，evoked people's reflections on rational values and realized his criticism on the different latent hegemonies with his acute observation and profound reflections.

hegemony；narrative point of view；criticism

I06

A

安徽省黃山學(xué)院科研項目“庫切的小說敘事藝術(shù)和寓意”(2008xsk007)；安徽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項目“庫切小說敘事藝術(shù)研究”（2010sk449）

汪正平（1968-），男，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xué)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