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竹
一覺醒來,沖到大街上,看到奔涌的人流里每個人都拎著一對翅膀。翅膀碰著翅膀,翅膀壓著翅膀,翅膀擠著翅膀……翅膀的河流,人在其中泅渡!
我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也不知不覺地生出了一對翅膀,像一件時裝裹著,緊緊地與我連成一體。
能夠展翅,卻沒有展翅的跡象。
能夠飛翔,卻沒有飛翔的愿望。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仿佛血管里的血停止了流動。
遍地都是翅膀,載物載心,載人:“我跟你歸去!”
高于翅膀的天空像—塊巨石懸于生活之上。
那個將衣食住行與火焰詞語烹調(diào)成一鍋的人,站在秋天的邊境:螞蟻打洞,躲避嚴(yán)寒的利爪,更不需要飛天舞。
貼著地面,一對翅膀是另一對翅膀的復(fù)制與互換。
遍地都是翅膀!
讓云彩被子蓋著,翅膀的兩個夢變作一個夢,另一個夢為日常買單,在大地上吃著五谷雜糧。
十步之外。我的翅膀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你的翅膀。
公園里的石馬
久而久之,我注意起公園里的一匹石馬。在花叢一角,它一動不動,一直蹲在那里,沉默下來,冷漠的眼神,耷拉的尾巴,不見了往日的嘶鳴、狂奔。
任小孩子們騎,向它扔垃圾,大人們在一旁看著笑,留影。
一次,我看見一位老人拍打著它的臀部,一位女人在旁邊像鴿子一樣咯咯地笑。
在火熱的城市,我見慣了夜鶯的歌聲、孔雀的輕盈、整個冬天的香爐、花貓滑過了絲綢的體溫、翅翼的彩紋、一張美麗的臉成為半年的依靠,……我的苦旅不過是一輪月亮浸泡于靜夜思的陰影部分,一葉扁舟劃不開雅致的心湖。
心的草原如此的遼闊、無垠。我想奔跑,攜帶一個時代的歌。
我搖一搖它的頭,這也算作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