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麟
(華中師范大學 中文系,武漢 430079)
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略論
楊道麟
(華中師范大學 中文系,武漢 430079)
語文教育要塑造“求真”、“向善”、“崇美”的創(chuàng)造性的人才和“健全的人格”,并有效進入“人的發(fā)展和完整性建構”的全新境域,就必須而且應當注重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的研究。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是指“體驗”、“領悟”、“品味”等彼此諧和的關系。
沉潛方式;體驗;領悟;品味
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是指“體驗”、“領悟”、“品味”等彼此諧和的關系,它們之間雖互相聯(lián)系但又各有側重,施教者運用的目的都在于促進受教者在語文 (語言、文章、文學,下同)[1]中養(yǎng)成探索品質(zhì)、覺醒道德意識和建構自由心靈[2]。它是施教者在語文中引導受教者真正潛入“腦”底,或近距離乃至零距離或遠距離乃至長距離地“觀照”其豐富多彩的內(nèi)容與形式的一種方式。這種方式不知不覺與“出入”說的意義闡釋方式和“俯仰”說的審美觀照方式一起完成了理論上的契合和方法上的回應。語文教育要塑造“求真”、“向善”、“崇美”[3]的創(chuàng)造性人才和“健全的人格”[4],并有效進入“人的發(fā)展和完整性建構”[5]的全新境域,必須著力探究“沉潛方式”這一“寓學于樂”的方略。以下試圖從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體驗、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和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品味等三個方面分別予以闡述。
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體驗就是施教者引導受教者將語文的“意向”與“內(nèi)容”寓于生動形象、趣味盎然的活動之中而獲得“真”的啟迪、 “善”的感悟與“美”的濡化的一種方略。這種方略是施教者與受教者親歷某一事件或情境而形成的新行動、新選擇的方式,不但是他們內(nèi)在的歷時性的知、情、意、行等的親歷、體認與驗證,而且是他們的生理和心理、感性和理性、情感和思想、社會和歷史等方面的復合交織的整體矛盾運動。它主要通過想象、移情、神思、感悟等多種心理活動的交融、撞擊,激活已有經(jīng)驗,并產(chǎn)生新的經(jīng)驗,從而使經(jīng)驗內(nèi)化為自我的感悟,并使感悟到的東西成為個性化的知識經(jīng)驗。因此,這一方式作為語文教育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今天仍然值得我們繼承和發(fā)揚。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方略中的沉潛方式之體驗既要注重語感,又要化育情感,還要把握美感等三個方面。
(一)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體驗要注重語感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體驗”中的“注重語感”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注重語感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在語文中要善于設置語境,通過引導受教者充分調(diào)動自己的儲備,生發(fā)聯(lián)想,展開想象,深入領會和品味作者遣詞造句的匠心,從而提高自己的語感水平。然而,我們不少施教者在語文教育中卻隔斷了受教者語文的多彩生活,脫離了受教者的語文的實際應用,這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語文教育了。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是我們的一些施教者對語文學科的特性悟得不深,沒有從中國上千年的語文教育傳統(tǒng)中吸收有益的營養(yǎng)。因此,我們施教者在語文中必須重視培養(yǎng)受教者良好的語感。語感是在言語實踐中,長期對各種言語材料在反復“沉潛”的方式中習得的。它不僅是對語文本身多項語義的感悟,還包括對言語行為或讀寫經(jīng)驗的感悟,而且它還具有超言語的廣泛意義;它可以幫助受教者知覺自我,知覺社會,形成各種角色體驗,獲得學會學習乃至學會做人的人生感悟。所以,在語文教育中只有抓住語感的培養(yǎng),語文中的深蘊才能充分體現(xiàn)出來。例如范仲淹的《岳陽樓記》,作者用濃墨重彩描繪了三幅“八百里洞庭”的優(yōu)美、壯麗的圖景,同時又融入了自己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感情,真可謂“情隨景移,情景交融”了。教學這篇課文,施教者可引導受教者感悟主要內(nèi)容,并通過對畫面的剖析,引導他們“入境”,不但能讓他們感受到大自然的美,而且能讓他們領悟到作者的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豪情。在語文中體驗“深蘊”,這是受教者作用于言語對象的結果,是建立在言語材料意義被有效接納的基礎上的言語意義的再創(chuàng)造,既包括他們對言語信息的接受與理解,又包括他們對言語信息的反饋與輸出,最能體現(xiàn)他們的語文智慧。因而,施教者在語文教育中培養(yǎng)受教者的語感,需要引導他們在語文中的長期歷練、內(nèi)化,并進而去感受“意義”,這是相當困難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注重語感的訓練畢竟是語文教育的方向,需要我們施教者去努力地思考和實踐,從而使受教者既感受語文而觸發(fā)語感,又品味語文而領悟語感,還實踐語文而習得語感,更積淀語文而生成語感。
(二)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體驗要化育情感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體驗”中的“化育情感”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楦械某翝摲绞骄褪鞘┙陶咴谡Z文中要重視優(yōu)美形象及情感與情趣的情境創(chuàng)設,通過引領受教者走進文字作品 (文章作品、文學作品,下同),以喚醒他們的情感與經(jīng)驗積累,全身心地與文字作品作者進行心靈的對話。但是,在語文教育中,我們有些施教者對語文中所蘊含的情感因素大多忽略并置之不顧,且有意作了泛化、淺化、異化的處理,導致語文課堂沒有智慧的溝通,失卻心靈的碰撞,缺乏理想的放飛,這就使受教者喪失了生命的活力與激情,他們在語文中就如喝無味的白開水,既不會激動也不會動情。因此,我們施教者在語文中必須加強受教者的“化育情感”的教育,它是語文教育中的施教者與受教者深情投入、真情流露、熱情洋溢、激情澎湃的生命演繹。縱觀現(xiàn)行的語文教材,確系“文質(zhì)兼美”,“形神俱佳”,其中貯藏著大量的情感因素:既展示了《大堰河》的母子情、 《背影》的父子情、《王貴與李香香》的夫妻情、《藤野先生》的師生情、《一面》的戰(zhàn)友情,又歌頌了《滿江紅·寫懷》中岳飛的“待從頭,收拾舊山河”的報國之情;《過零丁洋》中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救國之情;《京口北固亭懷古》中辛棄疾的“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效國之情;《與妻書》中林覺民的“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謀永?!钡难硣?《革命烈士詩三首》中李大釗、惲代英等革命先烈的為謀求祖國的自由和解放的愛國之情,還表達了《雷雨》中作者對周樸園的虛偽、兇狠、隨機應變的丑惡靈魂的厭惡之情、《記念劉和珍君》中作者對反動派屠殺革命青年的無比憤慨之情、《皇帝的新裝》中作者對皇帝的腐朽愚蠢與虛偽自私的諷刺之情、《紀念白求恩》中作者對偉大的國際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白求恩的贊揚與崇敬之情、《雄偉的人民大會堂》中作者對社會主義祖國的謳歌之情、《兩棵奇樹》中作者對“舍己為人受人敬,勞動人民創(chuàng)財富”的贊美之情、《出師表》中諸葛亮對蜀漢政權的赤誠忠貞之情與對先主劉備的懷念景仰之情和對賢臣的愛慕渴求之情及對小人的鄙視厭惡之情,等等。可以說,教材提供的是豐富飽滿、疊彩紛呈的情感海洋。這些無比豐富的情感因素為施教者在語文中化育受教者的情感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無不滋潤著、陶冶著、凈化著他們的心靈,是基礎教育階段的其他學科所難以企及的。
(三)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體驗要把握美感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體驗”中的“把握美感”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把握美感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在語文中要牢固地立足于語文教育的規(guī)律,引領受教者耳濡目染、潛移默化,使他們在感受、鑒賞、品評和借鑒中不知不覺提高審美能力。然而,在語文教育中,有些施教者一方面進行著大量的無效勞動,是那樣孜孜不倦地追求所謂的理性分析,把一個個活生生的語文現(xiàn)象當作尸體一樣任意宰割;另一方面,有些施教者卻又缺乏有力的措施對受教者的讀、寫、聽、說等能力訓練加以有效的指導,甚至于揮舞“應試”的大棒對其橫加限制。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是我們的施教者對語文學科的特性悟得不深。因此,我們施教者在語文中必須加強對受教者的“把握美感”的教育。這就要求施教者應充分運用各式各樣的手段,喚起受教者對語文表象的多種感覺,從而“誘使”他們的各種感覺進入興奮狀態(tài),讓他們馳騁于廣闊、豐富的想象天地,在美的享受中得到熏陶感染。語文課是一門內(nèi)容豐富多彩的課,我們施教者只有超越實用主義的局限,從受教者的精神的開拓、發(fā)展的高度去把握,才能使他們領會到語文中所包蘊的豐富內(nèi)涵?!拔馁|(zhì)兼美”的文字作品是作者美感的具體反映,施教者要引導受教者深入文字作品之中,讓他們在反復吟詠、再三咀嚼之中不知不覺地感受到美,進而提高欣賞美、評價美、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在語文教育中,施教者不僅要讓受教者了解到文字作品中詞句語匯的含義、修辭手法的運用、篇章結構的特點,更重要的是要對文字作品在熟讀精思的基礎上,潛心體味其中的美感與作者的情懷。如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把握這首詩,施教者先透過“見”、“念”、“愴然”、“涕下”等詞,可讓受教者領略詩人的無不包容著慷慨悲涼的情愫;再通過聯(lián)想和想象去聯(lián)結、補充,讓受教者深刻地感受到詩中的一種蒼涼悲壯的氣氛。在此基礎上,施教者可引導受教者創(chuàng)造性地想象出:在這個圖景面前,兀立著一位胸懷大志卻報國無門而感到孤獨悲傷的詩人形象。對這類課文,施教者應力爭創(chuàng)設一個美感的“心理場”,如果受教者進入這個“心理場”,也就是進入情境、親歷現(xiàn)場,那就會獲得深度的感受與體驗、理解與感悟。
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就是施教者引導受教者將語文的“意向”與“內(nèi)容”寓于生動形象、趣味盎然的活動之中而獲得“真”的啟迪、 “善”的感悟與“美”的濡化的一種方略。這種方略是施教者在語文中引領受教者樹立“要把‘根’留住的信念”而產(chǎn)生的深層次的、活生生的、令人醉迷的并達到凈化后而進入高級階段的方式,包括洞悉宇宙奧妙、體悟人生真諦和提升精神境界等狀況。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一方面要體會語文中所蘊含的“真”,另一方面要體會語文中所蘊含的“善”,除此還要體會語文中所蘊含的“美”。因此,這一方式作為語文教育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今天仍然值得我們繼承和發(fā)揚。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方略中的沉潛方式之領悟既要感受形象又要領略意境還要體味情韻等三個方面。
(一)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要感受形象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領悟”中的“感受形象”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感受形象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在語文中要努力幫助受教者建立一個清晰的內(nèi)心視象,引導他們從語文中看到、聽到、嗅到、嘗到、觸到種種“事象”和“物象”,以使他們在愉悅中吮吸語文的甘露,體會語文的美麗。然而,在語文教育中,我們施教者對語文中的“事象”和“物象”等所蘊涵的非常豐厚的意義,只是引導受教者采用簡單的“顯而易見”方式,以致忽略了它們的更為深刻、更為豐富、更為個性化的意義。因此,在語文教育中,施教者應千方百計地在語文中調(diào)動受教者的生活積累、美感經(jīng)驗,引導他們充分發(fā)揮聯(lián)想力、想象力,對語文的形象給予補充和豐富,使之有聲有色地在腦中活躍起來,從而獲得“感受形象”的教育。語文學習,不像繪畫、影視藝術那樣直觀具體,必須把文字作品的文字符號轉(zhuǎn)化為頭腦中生動鮮明的形象。這時,文字作品已不再是文字符號的集合,而是化為受教者心目中的一種特定的場景,一種鮮活的“影像”。我們施教者引導受教者閱讀文字作品,有時會感到“文”已盡而“意”無窮,這正是所謂的“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藝術境界。感受形象的沉潛方式是語文教育的基點,它是深入挖掘、引發(fā)情感、產(chǎn)生審美體驗的一種獨特方式。例如都德的《最后一課》通過韓麥爾先生在課堂上的語言、動作和神態(tài),表現(xiàn)了他對祖國的厚愛、對自己工作的熱衷、對學生的無限希望,以及對國土淪喪的深切悲哀和痛苦心情。這里的韓麥爾先生已經(jīng)不是一個現(xiàn)實生活中的簡單還原與復制,而是來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一個藝術形象。其特定的背景就是19世紀70年代,法國在普法戰(zhàn)爭中慘敗,被迫將阿爾薩斯全省和洛林東部地區(qū)割讓給普魯士,亡國之恨激起了法國人民強烈的愛國之情。施教者只有引導受教者體會到這一點,才會把韓麥爾先生從一個普通教師上升為一個愛國戰(zhàn)士的形象,從而使他們的“清晰的內(nèi)心視象”更趨于深層:或者知道時間的發(fā)展,或者知道空間的移動,或者知道事物的運動,等等,這就是形象感受。這里,受教者必然會得到一種全新的審美體驗,受到一次徹底的審美熏陶,進而產(chǎn)生更為強烈的美感追求。
(二)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要領略意境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領悟”中的“領略意境”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領略意境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在語文中要引導受教者從文字作品中體味作者所展示的情景交融而又空靈深遠的藝術氛圍,以使他們切實領略意境的內(nèi)涵。然而,在語文教育中,我們施教者往往把組成意境的各個要素人為地加以分開,或“得魚忘筌”或“得意忘言”或“庖丁解牛”或“得意忘形”地去進行所謂追本求源的探討、條分縷析的解說,這就嚴重脫離了受教者學習語文的實際,忽略了對文字作品意境的直接、整體的感悟。因此,我們施教者必須引導受教者進入文字作品的特定意境,使他們似親眼所見、親身所歷,似言出己口、情出己心,通過自己的體悟,深入認識文字作品的思想底蘊與美學價值,從心里頭說出一個“好”字和一個“美”字來。語文教材中有不少意境深邃的篇章,如何引導受教者來領略文字作品的隱含在深廣、多層的審美空間里的意境,顯得尤為重要。如教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時,施教者可讓受教者反復誦讀,積極思維,閉目遐思,展開想象。這樣,他們眼前便會浮現(xiàn)出一幅北國雪景圖:遼闊的北疆曠野迷茫,玉龍狂舞;天寒地凍,粉裝玉砌;滔滔黃河,偃聲息威;逶迤群山,游若銀蛇;雪霽日出,紅白交映……這是何等絢麗而又壯觀的畫面,能使他們完全沉浸在祖國山河壯美的意境之中,從而滋生出強烈的喜愛之情。又如教周敦頤的《愛蓮說》,施教者為使受教者領略蓮的冰清玉潔、暗香浮動的風骨,步入高雅雋秀的意境,可先引導他們背誦已學過的楊萬里的《曉出凈慈寺送林子方》:“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接著,施教者可布置受教者認真觀察課本中的彩圖,思考課文中是用哪些語句從哪些方面來寫出蓮之美的。然后,施教者可選播多角度展現(xiàn)蓮之豐姿的錄像:那粉紅的荷花搖曳多姿,那碧綠的荷葉露珠閃爍,那筆直頎長的莖稈,那微波蕩漾的一池清水……這就使課文中的“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意境得到了直觀、動態(tài)的展現(xiàn),“不染”、“不妖”的抽象,“不蔓不枝”的模糊,全被細致逼真的畫面所化解,使受教者自然而然地認同作者的贊嘆,從而情不自禁地沉浸在真善美的藝術境界之中。
(三)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要體味情韻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領悟”中的“體味情韻”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體味情韻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在語文中要引導受教者領悟獨有的迷人氛圍和人性魅力,使他們產(chǎn)生著迷的快樂體驗,從而主動地、富有創(chuàng)意地建構起芳香充盈的心靈空間,進而產(chǎn)生強大的表現(xiàn)力和美妙的情韻。然而,在語文教育中,我們施教者對文字作品分析得云里霧里、頭頭是道,講得天花亂墜、口干舌燥,但受教者對文字作品卻沒有自己的真實體驗,只是被動地接受,不知這些分析對自己到底有何收益,結果忽略了文字作品的更為深刻、更為豐富、更為個性化的情韻的體味,其收效甚微是顯而易見的。因此,我們施教者必須引導受教者深入地領略文字作品中所蘊涵的獨特情韻,并讓他們從中獲得如品香茗的美感。比如讀冰心的《南歸》,他們會禁不住流淚;看巴金藏報紙的事,他們會滿懷辛酸;隨著李健吾去登泰山,他們會覺得苦樂相隨;跟著劉白羽在母親河上航行,他們也會激動不已。又如郁達夫的《故都的秋》,表現(xiàn)出了“秋”的獨特的風姿、獨特的色彩、獨特的音響、獨特的韻味、獨特的意境,抒發(fā)了對北國秋色的無限向往和眷戀之情,別有一番情韻,尤其是文中對槐樹的描寫就創(chuàng)造了無窮的詩意。作者的行文既像輕輕飄浮的白云,又像叮咚作響的山泉,自然的韻律和音樂的節(jié)奏融化在平靜細膩的描繪中,字里行間暗暗地滲透了秋的意味、秋的情調(diào)、秋的美。這是自然界里最美的一種情韻,我們施教者要善于在“不起眼”的細微之處引導受教者悟出作者的匠心,在咀嚼中體味情韻、把握情感,從而帶領他們沉浸到美的氛圍之中。再如王勃在《滕王閣序》一文中細致刻畫、盡情渲染、著力烘托了“物華天寶”和“人杰地靈”的洪州、“層臺聳翠”和“飛閣翔丹”的滕王閣、“云銷雨霽”和“漁舟唱晚”的三秋景色,等等,真是色彩艷麗、辭章華美。這與作者高昂的意氣、積極向上的熱情和諧一體,氣勢奔放而又流暢自然。《滕王閣序》原是一篇游宴詩集的序,其主體部分先寫滕王閣的宏偉建筑和贛江的明麗秋色,然后由景而生情,以低回反復的手法抒寫作者“不見長安”之嘆和仕途絕望的情懷。受教者讀到這個地方,只要大致了解作者因戲為《檄英王雞》一文而被逐出京都,此后又坐事除名這番經(jīng)歷,大概能感受到字字句句都充滿了英雄末路之悲,從而產(chǎn)生一種語近情遙、語簡意豐、含吐不露,甚至是讓自己動容、動情的美。
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品味就是施教者引導受教者將語文的“意向”與“內(nèi)容”寓于生動形象、趣味盎然的活動之中而獲得“真”的啟迪、 “善”的感悟與“美”的濡化的一種方略。這種方略是施教者在語文中引導受教者所產(chǎn)生的品嘗玩味、品嘗體味、品嘗回味等方式。語文不同于其他學科,只有細品、深品,才能品味其中的奧妙。有學者這樣形容:語文不但是一杯濃茶,愈品味道愈悠長;而且是一瓶美酒,愈品香味愈醇正。施教者與受教者只有擁有打開無數(shù)扇語文大門的萬能鑰匙,才能品味它的那份博大精深的美!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的方略中的沉潛方式之體驗既要著眼內(nèi)涵又要著重意韻還要著力精髓等三個方面。
(一)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品味要著眼內(nèi)涵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品味”中的“著眼內(nèi)涵”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著眼內(nèi)涵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在語文中引導受教者要有意識地關注文化的開掘,認識文化的特征,理解文化的價值,這樣才能最有效地發(fā)揮語文教育的文化功能。然而,在語文教育中,我們某些施教者唯“教參”是從,對語文中所蘊涵的文化因素有所忽視,致使語文教育成為“應試”的附庸,這就失去了語文的更為深刻、更為豐富、更為個性化的文化內(nèi)涵。因此,我們施教者必須在語文中引導受教者以期撥正那種時下流行的“非語文化”的傾向。從文化的視角考察,有學者認為,語文本身是一種文化,它負載著文化,傳承著文化,語文教育在某種意義上就是文化構建的過程。比如解讀《阿Q正傳》,從政治的角度分析,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阿Q與趙太爺屬于兩個階級,二者是壓迫與被壓迫的關系,其間的對立與沖突十分尖銳,顯然,這種理解易于形成公式化,流于表面化甚至概念化;如果從文化的角度思考,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阿Q與趙太爺在文化心理上有相似的一致性:阿Q具有“主子性”,決不放棄統(tǒng)治別人、凌辱別人的機會,而趙太爺失意的時候也逆來順受、奴性十足。實質(zhì)上,阿Q與趙太爺都具有同樣的精神勝利法,魯迅抨擊的正是這種民族的劣根性,即失意時任人宰割,甘于屈辱,在獸面前顯示出“羊”性;得勢時則趾高氣揚,以強凌弱,在“羊”面前顯示出獸性。 《語文課程標準》指出:“增強文化意識,重視優(yōu)秀文化遺產(chǎn)的傳承,尊重和理解多元文化,關注當代文化生活,學習對文化現(xiàn)象的剖析,積極參與先進文化的傳播和交流?!边@就要求我們施教者一定要引導受教者善于捕捉語文中的文化信息,并深刻領悟其中的文化內(nèi)涵。除此,還要從先賢今人對宇宙、自然、社會以及人生的思維結晶中感受到他們的“高尚”、“淡泊”、“豁達”的胸襟,體悟到人類勤勞勇敢、誠信智慧、不畏艱難、熱愛和平的傳統(tǒng)美德和崇高道德的價值取向,并在語文的積累中吸收文化智慧,豐富文化素養(yǎng),認識到中外文化的豐厚博大,繼而為完善自我人格、提升人生境界、形成健康美好的情感和奮發(fā)向上的人生奠定“精神底子”,為塑造熱愛中華文明、獻身人類進步事業(yè)的精神品格服務。
(二)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品味要著重意韻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品味”中的“著重意韻”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著重意韻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要引導受教者暢游在五彩繽紛的語文海洋之中,讓他們盡情享受語文的蕩人心魄的流動曲線,傾心觸摸語文的熱烈歡跳的至美感覺,從而把語文中所隱含的意韻揮灑得淋漓盡致。然而,在語文教育中,我們不少施教者對語文中所蘊涵的非常豐厚的意韻卻只是引導受教者采用抽象思維的判斷、推理方式進行,以致忽略了它們更為深刻、更為豐富、更為個性化的美學蘊涵。因此,我們施教者必須引導受教者深入地領略文字作品中所蘊涵的獨特美學意韻,并讓他們從中獲得如嚼橄欖的美感。例如《過巫山》是陸游的《入蜀記》中的一節(jié),記錄了作者乾道六年十月二十三日乘船經(jīng)巫山凝真觀,拜謁妙用真人祠的所見所聞。作品精練而又形象地描述了巫山及巫山神女峰的奇麗風光。作品一開始便點明了作者所要描述的對象——巫山及巫山神女峰:“峰巒上入霄漢,山腳直插江中”,僅這兩句就把巫山及巫山神女峰的雄峻壯偉烘托出來了,并以人們對泰山、華山、衡山、廬山的議論與之相比,襯托出巫山及巫山神女峰的無與倫比之奇。接下來,作者通過比較,突出了巫山神女峰之“纖麗奇峭”:據(jù)碑記,描述奇峰中繚繞的仙樂;聽傳說,稱贊神女助大禹治水。……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特別精心地刻畫了巫山神女峰上的幾朵白云,晴空萬里,四宇澄清,無一絲云彩,忽見巫山神女峰那奇幻靈動的美麗景色展現(xiàn)于欣賞者眼前,從而引發(fā)出欣賞者對巫山神女峰的景仰之情。作者把眼前所見之景與關于巫山神女峰的神話傳說巧妙地融為一體,這就為欣賞者鋪開了一幅夢幻般的仙境畫面:高峻干云直插江中的巫山,中秋時節(jié)仙樂繚繞峰頂;萬里晴空中悠然飄來的幾朵白云,如鸞似鶴,飄逸自得……其影其色,其聲其光,其動其靜,其虛其實,節(jié)奏強烈,韻律和諧,令人如醉如癡。作品最后寫了過去有幾百只烏鴉,不知為何到現(xiàn)在卻忽然看不見了;如果遇上年旱,大家都要到清水洞去求雨,聽說還非常靈驗。作者著墨雖不多,卻形狀神會,有比較,有襯托,有描繪,有想象,層次是那么分明,卻又融合得那樣自然。所有這些,對于作者表現(xiàn)巫山及巫山神女峰的奇麗風光,都是一種不可或缺的陪襯,能使作品形成無窮的意韻美,讓欣賞者讀過之后,既能真正把握住作品的思想內(nèi)容,又能真正領悟到作品的特有韻味。
(三)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品味要著力精髓
在美學視野下的語文教育中,實施“寓學于樂”的方略,必須抓好“品味”中的“著力精髓”這個不可或缺的方式。著力精髓的沉潛方式就是施教者要放心大膽地在語文中深入到受教者的心靈深處,從宇宙人生的理解、認識層面上進行人生的切磋、交流。然而,我們不少施教者在語文教育中只是引導受教者張口閉口談哲學、動不動就引用哲學家的言論和術語,卻沒有很好地把哲學原理運用于語文教育問題的探究之中。因此,我們施教者必須引導受教者深入地領略語文中所蘊涵的獨特哲學精髓,并讓他們從中獲得“言有盡而意無窮”的美感。語文教材中所選的文字作品具有很豐富的哲學含量:中國古代儒家、道家的思想作為中國社會幾千年的核心思想,維系了中國幾千年的穩(wěn)固;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成為我國現(xiàn)代的思想理論基礎,為中華民族的崛起指引了方向;現(xiàn)代科學理論下的時空觀,從科學技術的角度給我們詮釋了最新的宇宙觀,為人類的發(fā)展找到了新的突破。例如《老子》、《莊子》的樸素辯證法,《荀子》的唯物主義,《孟子》的比喻推理……這些文字作品中往往因含有不少育人的哲理美,無不給人們以深刻的啟迪。又如杜甫《春夜喜雨》中的名句“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無不為人們所津津樂道;陸游《游山西村》中的佳句“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是被人們千古傳唱而不衰、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和聞一多的《色彩》都因飽含哲理而影響深遠……這些文字作品中往往因雋永悠長而給人們以智慧的思考。在語文教育中還有一個重要內(nèi)涵,那就是“世事洞明”的具體實踐,或者說是思辨性思維在實際中的運用。比如閱讀《竇娥冤》、《哈姆雷特》、《老人與?!返缺瘎∽髌?,其中所蘊含的黑暗與光明、邪惡與正義、成敗與榮辱等相對性、依存性的哲理,最能打動人心,我們只有運用哲學思辨來看待,才能獲得更為通透的認識。又如鑒賞西方現(xiàn)代派作品,既可以看到人事的荒誕,又可以看到人性的扭曲,還可以看到社會的變態(tài)。這里面折射出來的哲學內(nèi)涵,就是哲學層面的事物間相互聯(lián)系的觀點、相互對立的觀點、互相依存的觀點的運用。所有這些,正是“洞明”的利器,也是“洞明”的突破點。學界認為,思考語文問題時是應該談談哲學精髓的,沒有一定的哲學方法,幾乎無法展開語文問題的思辨。哲學可以指導我們在語文中提高認識能力、思維能力,也可以指導我們在語文中提升人文素質(zhì)、審美素質(zhì),還可以指導我們在語文中洞察人生、理解人生。
筆者以上論述,表明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體驗既要注重語感,又要化育情感,還要把握美感;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領悟既要感受形象,又要領略意境,還要體味情韻;語文教育的沉潛方式之品味既要著眼內(nèi)涵,又要著重意韻,還要著力精髓。它們之間互相聯(lián)系,各有側重,施教者運用這些的目的,都在于促進受教者在語文中“探索品質(zhì)的養(yǎng)成”、 “道德意識的覺醒”和“自由心靈的建構”,以期有效進入“人的發(fā)展和完整性建構”的全新境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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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Immersing Method of Chinese Education in the Perspective of Esthetics
YANG Dao-lin
(Chinese Department of CCNU,Wuhan 430079,China)
In the perspective of esthetics,the aim of Chinese education is to train creative students with ability to seek truth,be kind,explore beauty,and to cultivate students with perfect personality to enter a new phase of personal development and reconstruction of characters.For this reason,it is necessary to do a research on the immersing method of Chinese education in the perspective of esthetics.The immersing method of Chinese education refers to the experiencing,the comprehension,the savoring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the relations between the three.
Immersing method;experiencing;comprehending;savoring
B83-05
A
1673-9779(2011)04-0442-07
2011-05-23
楊道麟 (1959—),男,湖北潛江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語文教育哲學和語文教育倫理學及語文教育美學的研究。
E-mail:yangdaolin@sina.com
[責任編輯 王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