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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路芳菲(三)

2011-05-14 09:46暮蘭舟
飛魔幻A 2011年2期
關(guān)鍵詞:令狐花神狗尾巴草

暮蘭舟

上期回顧:息昔在閻王閻小玉那里了解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但卻沒得正解,離山出走之后又夢見自己上一世的丈夫書生謝行遠,點滴記憶全失的她驚慌不已,她感覺宿命又重新向她伸開了魔爪!

“別總是臭道士臭道士地叫我,雖然我有幾天沒洗澡,但是……但是我明明是個道姑嘛!我也有名字的,我叫赤槿?!?/p>

灰袍道姑挺了挺胸,示意息昔注意她胸前的溝壑:“而且玄門法術(shù)怎么可能那么狠毒?一出這個光圈就魂飛魄散?”

息昔定睛一瞧,道姑有張精致的面容,之前被寶劍削斷了束發(fā)的頭巾,此時披散著頭發(fā),平添了幾分秀麗柔和,下巴尖且翹,一雙秋水眼含羞帶怒,身形修長,和自己一般高。

赤槿終于脫離了鉗制,趕緊取出巨石后的行李就要開溜。

息昔看見赤槿手中造型如“招魂幡”般的招牌,徹底石化了——這個丫頭到底是不是除妖師?!

竹竿扯起的布幡上用朱筆寫著:

看相算卦,陰宅陽宅

通靈尋親,預測性別

驅(qū)鬼除魔

百年字號,價錢公道

赤槿看著息昔驚訝的目光,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人是妖,但是可以肯定你很久沒有出山了?!?/p>

“如今世道,妖術(shù)再強也斗不過人心叵測啊!”

“厭倦人間喧囂的妖都歸隱山林了,自然用不著除妖師,貪戀紅塵的妖為了留在人間,比人類還聽話守法,妖族商人交給官府的賦稅豐厚而且從不拖欠,那個衙門沒得到它們的好處?”

息昔聽聞,驚訝得半天才緩過神來:“那么,如果妖類觸犯法令、傷害人類怎么辦?”

赤槿驀地眼睛一亮:“有這樣一個地方,是我們這些同道中人的圣地,它叫做恕空堂,直接受官府委托,專職捉邪妖,然后按照律令施以懲戒?!?/p>

“恕空堂每到秋后就會在民間選拔資質(zhì)優(yōu)異的弟子,那真是百里挑一啊。我跋涉千里,就是為了報名參加考試選拔,祖宗保佑,希望我能順利通過。成為恕空堂的弟子,以后就不用為生計算卦看相,我赤槿要繼承父親遺志,堂堂正正地做一個除妖師!”

此時息昔的心情跌到谷底,以前的老本行除妖師看來是做不了了,她也沒有心思去參加什么恕空堂的選拔考試——她現(xiàn)在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看來,一切都得先找到以前的紫電劍。

入夜,息昔滿腹心事呆坐在河畔,看著流水潺潺。

這一世,她仍舊想做除妖師,可是世間變化太大,她連做除妖師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息昔不止一次對自己下過現(xiàn)行咒,可是每次她都是這副人形,她到底是人還是妖?

如果是人,為什么兩百年了,她都沒有衰老?

如果是妖,為什么她可以修煉除妖術(shù),而且不懼怕任何符咒呢?

息昔苦思冥想不解,終于——睡著了。

次日醒來,息昔睜開眼,就看到赤槿蹲在一邊,像是沒睡夠的樣子,黑著眼圈定定看著她。

“你說了一晚上的夢話!害得我下半夜都沒睡著!”

兩個堆得像座墳頭般的鵝卵石“屹立”在赤槿兩邊,誠實記錄著息昔昨晚犯下的“罪行”。

“你說一次人名,我就放一塊石頭?!背嚅戎钢笫诌叺囊欢训?,“你叫了‘令狐晞二十八次!”

而后又騰地站起來,一腳將右邊的“墳頭”踢翻,怒道:“‘行遠你說了三十一次!”

未了,赤槿拾起一塊鵝卵石,揮舞著胳膊將石塊投擲在遠處的溪水中:“他們到底誰是你相公?我都懶得記錄你叫‘相公的次數(shù),那些鵝卵石堆起來都可以把溪水截流了!”

怎么樣的思戀,可以讓溪水斷流?

“令狐晞?行遠?”息昔念叨著這兩個名字,覺得陌生而又熟悉。

一個剛認識的丫頭讓她覺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息昔苦笑一聲:“叨擾你一晚,真是抱歉,我有急事要辦,告辭?!?/p>

“你告訴我玄狐已離開毋逢山,算是幫我個大忙,昨晚的事情咱們就扯平了?!背嚅却蠓降財[擺手,“你這是要去那里?”

“空空山?!?/p>

“那正好,我們可以結(jié)伴而行啊?!?/p>

“我要去空空山。”息昔強調(diào)道,“你不是說要去參加恕空堂除妖師選拔嗎?”

“咳!你果然很久沒出山了?!背嚅群苡心托牡亟忉尩溃奥劽煜碌乃】仗镁徒ㄔ诳湛丈桨??!?/p>

三天后,結(jié)伴而行的兩人才開始第一樁生意。

話說兩個大腹便便的孕婦驕傲地挺著肚子相約在茶館里閑聊,被赤槿手中“招魂幡”招牌吸引,將為人母,自然關(guān)心未出世孩子的性別,便吩咐店伙計將兩人請過來。

赤槿先是觀看兩個婦人面相,還詢問了丈夫的生辰八字,最后算出圓臉?gòu)D人會生男孩,尖下巴婦人肚子里是女孩。

最后付錢時,兩個婦人團結(jié)一致,堅持將價格壓到五枚銀幣,毫不妥協(xié)地將銀幣擱在桌子上,自顧自地嗑瓜子,不再理會目瞪口呆可憐的赤槿。

赤槿的手剛碰到銀幣,就被一旁默不作聲的息昔攔住了。

“這個錢不能拿,我們走吧?!毕⑽衾嚅鹊男渥?,眨了眨右眼。

“不是我不想收銀幣,只是我們修道之人雖然貧寒,但至少都能得到善終,而這兩個孩子——唉!”

息昔緩緩道:“其實兩個孩子一身都會平安,只是婚姻上會頗為坎坷。我?guī)熋蒙朴谙嗝?,預測胎兒性別,而我則精通姻緣一事?!?/p>

想到孩子以后會在婚姻上栽跟頭,婦人哪有不急的,忙著詢問有什么挽救的辦法。

“姻緣天注定,除了月下老人,神仙都做不了主,不過呢,孩子們都還沒出生,改命的機會還是有的,只要找到了貴人,我自有破解的辦法?!毕⑽艄逝摚闶墙o赤槿剛才的尷尬報仇了,“貴人其實就在眼前?!?/p>

“肯定是道長您了,還請道長您施法幫幫孩子?!?/p>

“我只是云游四方的除妖師,不是什么貴人?!毕⑽魧蓚€婦人的手搭在一起,“你們就是彼此的貴人。如果你們腹中的胎兒能結(jié)為夫妻,就能化解虐緣,結(jié)一世佳緣?!?/p>

“道長是說如果我們結(jié)為親家,孩子們就能平安一生?”

“當然?!毕⑽魪男渲谐槌鲆桓t線,“貧道偶得一根月下老人的紅線,現(xiàn)在我將它拴在兩位夫人的小指頭上,兩個孩子的姻緣就是天注定,即使相隔天涯海角,終究也能結(jié)為夫妻?!?/p>

息昔將紅繩一頭綁在圓臉?gòu)D人左小指,另一頭綁在尖下巴婦人右小指,微閉著眼,口中默念有詞,過了一會,猛地睜開眼,將兩個小指和在一起。

待息昔挪開手,婦人們小指頭的紅繩已然消失,只余微紅的勒痕,像是紅繩鉆進了血液里,形成一條無形的牽連。

太神奇了!婦人先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挺著肚子就要拜謝恩人兼媒人。

“也不知怎么感謝道長,這是我們姐妹的一點心意,還望道長不要嫌棄。”兩人將兜中所有的錢幣掏出來,湊成五枚金幣,恭恭敬敬地奉上。

赤槿第一次主動背著笨重的行李,跟著息昔走出茶館。

出城后不久,天色就暗下來,兩人尋了平整的草地一起喝酒。

在酒精的緩和下,赤槿試探地說:“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月下老人紅線,我一直以為只是傳說而已?!?/p>

“起初我也不相信紅線之說?!毕⑽籼拱椎溃斑@是一個老朋友送給我的,說是這一世,如果我看上了什么人,就把這個線拴上,我們結(jié)為夫妻,這輩子都不會分開?!?/p>

“你的老朋友是誰啊?她有那么大本事能得到紅

線?”

“她是冥界的王,閻王閻小玉,她給的東西不會有假。”

赤槿寧愿被雷劈兩次,也很難相信閻王的名字會如此秀氣,“小玉?”哈哈!她咬住舌頭不讓自己笑出來。

息昔摸了摸靴間的寶劍燼炎,它仍舊在沉睡,燼炎和兩根紅線是閻小玉一同托鬼差送給息昔的,外加一封如何使用紅線的信件。

“閻小玉送給我兩根紅線,告訴我如果對第一個不滿意,可以有一次反悔的機會?!?/p>

“那么你還剩一根?”赤槿覺得紅線非常具有誘惑力,如果她有一根紅線——嘿嘿!

“給今天的那對婦人了?!毕⑽舯н^酒壇輕抿一口,“還有一根去年就送人了?!?/p>

“啊?!背嚅群苁?,仍舊不死心地追問道,“送給誰了?不知他用了沒有?”

“那根紅繩也是我親手系上的,當初我也不相信是真的,結(jié)果山神娘娘和蜘蛛私奔去了昆侖山?!毕⑽魧⒕茐f給赤槿,“你在昆侖山遇到雇你來毋逢山除妖的老太婆,她就是以前毋逢山的山神娘娘。”

“那根紅線真厲害!”赤槿驚得酒壇都拿不穩(wěn),神仙和妖都抵擋不住,“可是——可是說實在的,我對今天那個尖下巴的婦人沒有把握,她可能會生男孩,你這樣牽了紅線,那以后豈不是,豈不是兩個男人在一起?”

“嗯?!?/p>

息昔兩百年沒喝過酒,今晚半壇梨花釀她就醉了。

到了后半夜,息昔終于支撐不住,倒在草地上,半醉半醒之間,有人挪開她手中的酒壇,將她裹在毛毯中,息昔醉得睜不開眼,模模糊糊道了聲謝謝,然后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時,兩人都覺得昏沉沉的,而且舌頭發(fā)硬,將頭埋在溪水里泡了很久才緩過來。

赤槿抬頭用袖子擦干臉上的水珠,一股勾魂攝魄的肉香味鉆進鼻尖,赤槿吸著鼻子,望見不遠處有輕煙升起,和香味同源,不知不覺挪著步子走過去。

一個布衣書生轉(zhuǎn)動著剛烤好的野雞,小心翼翼吹氣散熱,然后扯下雞翅和雞腿擱在荷葉上,遞給同樣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烤雞的息昔。

書生很大方地說:“兩位姑娘若不嫌棄在下的手藝,今天早飯我請?!?/p>

息昔也不推辭,直接接過荷葉。

書生望著低頭啃雞翅的息昔,笑意牽動著嘴角,暖聲道:“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

書生聽聞眼睛驀地一亮。

息昔埋頭說道:“你就是前些天去毋逢山拜山神老頭的書生?!?/p>

“哦,小生謝行遠,你——你可以叫我行遠。”書生的臉色暗淡下來,嘴唇嚅動良久,終究沒說什么,最后沒話找話的問道,“這雞翅的味道你還喜歡嗎?”

嗯,息昔含含糊糊地應著,繼續(xù)啃著雞翅。

“這只野雞我是用梧桐木烤制的。”謝行遠笑道,“梧桐木最適合做瑤琴,今天我算是‘焚琴煮鶴了?!?/p>

焚琴煮鶴?息昔覺得這個詞很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細想?yún)s了無痕跡,反而覺得煩悶起來,嘴里的雞翅仿佛沒有了滋味。

息昔放下半根雞翅,拿出手帕擦干凈手指,從袖兜里取出一枚銀幣遞給謝行遠:“謝謝你。”

謝行遠默然伸出右手接住,息昔將銀幣放在他手掌的瞬間,食指指腹輕輕劃到他的掌心,謝行遠身形一顫,右手緊握,像是要留住她手指的溫暖。

“息昔姑娘?!?/p>

息昔停住腳步,不解地問:“一枚銀幣還不夠嗎?”

篝火堆旁的謝行遠恢復了他一貫隨意爽朗的笑容:“如果下次我們再次相逢,希望你能叫出我的名字?!?/p>

早說嘛,不是向她要銀子就成,息昔松了口氣:“好啊,你叫謝行遠,我記住了?!?/p>

直到息昔和赤槿的身影完全消失,謝行遠才坐下啃著剩下的烤雞,思緒飄回到很久以前的一個下午。

兩人行了約一里路,赤槿問道:“我覺得他人也很好,你為什么對他那么冷淡呢?”

“他是個書生?!毕⑽粝肫鸪跻娭x行遠時,他的竹筐里滿是書本和紙硯,“我最討厭書生了?!?/p>

息昔厭惡秀才,原因她自己都不清楚,就是看見書生模樣的人就想遠遠躲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此時息昔和赤槿又累又餓,前方有一株看起來有百年之久的柳樹,幾個村婦在樹下編織蘆葦席,手指間蘆葦翻飛,嘴巴一刻也不停,家長里短閑聊,偶然抬頭看一眼河水里戲水的孩童。

赤槿行走江湖多年,深知越是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越信八卦風水,而且即使自己算錯了,也絕然不會找麻煩退錢——那時她早就溜掉了,鄉(xiāng)下人也沒盤纏去城里追她。

于是她便把行李全扔給息昔,整了整衣冠,煞有氣質(zhì)地將“招魂幡”招牌展開,搖響銅鈴。

很少外地人經(jīng)過這個村落,二人的道士打扮很快就引起眾人注意,一群光溜溜的孩童前呼后擁跟著她們,拍掌用鄉(xiāng)音唱著童謠:“蘆葦高,蘆葦長。蘆葦蕩邊編織忙。編成卷入我行囊,伴我從此去遠行。”

村婦們見是兩個年輕的道姑,便請她們坐在剛編好的蘆葦席上,奉上清水和剛摘下的蓮蓬菱角甜瓜等物。

七八個婦人將赤槿圍在中間,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

“小師傅,我的死鬼丈夫走了五年,這些天他的兄弟老七說要和我一起養(yǎng)兩個兒子,你幫我問問他同意我寡婦再嫁不?”

赤槿掏出一小把糯米,口中念念有詞,片刻后撒在蘆葦席上:“你丈夫說了,如果這把米是雙數(shù),他就同意你改嫁,如果是單數(shù),你就老老實實守著兩個小子過吧?!?/p>

說罷,將糯米收起,當場開始數(shù)米:“恭喜恭喜,正好是五十八粒!”

眾人連聲祝賀,赤槿也笑得眉飛色舞,趁大家都沒注意,偷偷將指縫里的最后一粒米藏在兜里。她連閻王的閨名是閻小玉都不知道,肯定沒去過地府,只是她赤槿向來是成人之美,很少烏鴉嘴。再說了,死人怎么能阻擋活人的幸福呢?

前幾個問題還比較靠譜,到了后來,林林總總的奇怪問題令一旁靜坐的息昔詫異不已,這才明白為什么赤槿的招牌會寫得籠統(tǒng)雜亂。

赤槿從小隨父親混跡街頭巷尾,精通三教九流,什么刁鉆問題沒聽過?她為了賺得去空空山的路費,還幫一戶農(nóng)家的母豬接生過七頭小豬崽。今天應付這群村婦當然是輕松自如,竟有一番“舌戰(zhàn)群儒”的意境!

息昔的眼睛越睜越大,擁有兩世記憶的她,自愧不如赤槿這番“博學”。

不負息昔“厚望”,“正經(jīng)”生意終于上門。

聽聞村里來了道士,村長親自邀請捉妖。

此時,她們身處村長家的“花園”中,眼前的花園不見花木,滿是金褐色的狗尾巴草。假山都無一幸免,密集的狗尾巴草掩蓋住碎石小徑,如同一塊金褐色的地毯鋪滿整個花園。

三天前,這里桃樹還結(jié)著果子,荷花池里開出了一對并蒂蓮,假山上爬滿牽牛花,院墻邊是梔子花,花園的玫瑰、紫薇、木槿、茉莉、草石竺今年開得最好??墒蔷驮谧蛲恚@些花木全部消失!

赤槿搓了搓手心,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息昔你就等著看我赤槿降伏花妖吧!”

她打開裝著狗血的葫蘆,對著空中一灑,喝道:“何方妖孽!先嘗嘗本道的狗血!”

沒有動靜。

“何方妖孽,還不快出來見本道,是不是要嘗嘗本道的符……”

赤槿話說一半,頓住了。

狗尾巴草叢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赤槿拔出祖?zhèn)鞯膽托皠?,嚴陣以待?/p>

花園深處,一個土褐的身影緩緩走過來,所到之處,齊腰深的金褐色狗尾巴草自行讓開道路,又在他身

后合攏,感覺此人是被金褐色的浪尖推行而進。

這個青年男子不緊不慢地前進,閑適怡然,仿佛他才是這個花園的主人。他的頭發(fā)短且硬,乍一看還以為是直接剝了刺猬的軟甲套在頭上。

“我問你?!贝┻^狗尾巴草地毯陣的短發(fā)青年男子問赤槿,“狗尾巴草是不是花?”

赤槿怔了怔,道:“當然不是花了,它要是花,就不能叫做狗尾巴草了?!?/p>

青年男子像是聽了無數(shù)遍這種回答,他略帶疲倦地說了聲謝謝,然后轉(zhuǎn)身去問息昔:“狗尾巴草是不是花?”

息昔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皺著眉頭認真想了很久:“我覺得狗尾巴草的確是花,至少,它曾經(jīng)是花?!?/p>

“……如果沒有開花,又怎么會有種子呢?沒有種子,這滿園的狗尾巴草又從何而來?”

息昔的話音剛落下,只見金光一閃,似乎有什么東西鉆進青年男子腰間的香囊里。

“哈哈哈哈——”青年男子狂喜萬分,“一百多年了!我狐幃終于功德圓滿,位列仙班!”

這樣也能成仙?息昔啞然問道:“你——飛升了?”

狐幃重重點點頭:“芳主說過,只要這人間有一百人親口說出狗尾巴草也是花,我就是仙界第一個狗尾巴草花神,我辛苦在人間輾轉(zhuǎn)百年,你是第一百個說出這句話的人?!?/p>

“今日結(jié)識狗尾花神,實在三生有幸,如今你功德圓滿,飛升在即,就把這花園恢復原狀吧,我們也好給吳村長一個交代。”息昔回神拱手一拜,將自己能想到的客套話搜刮一遍,再華麗麗地吐出來。

狐幃揮一揮衣袖,帶走滿園的狗尾巴草。

“今日我就破例一次,饒過他們?!焙鼛畾v時百年,終于達成愿望,心情大好,他看著息昔夕陽下的側(cè)影,有些恍惚地說道,“息姑娘和我們?nèi)悍妓痉贾鞯故怯行┥袼?。?/p>

“哦?”息昔暗喜,理了理額前散亂的發(fā)絲,謙虛道,“我怎么能和掌管百花芳主相比呢,她是能讓百花折服的仙子,必然是天界最美的女子吧?!?/p>

“現(xiàn)任的芳主是男仙,不是仙子。”狐幃開始滔滔不絕地八卦起來。

三百年前,前任芳主放棄仙籍,只為與一凡人男子白頭偕老。群芳司芳主之位空缺,百位花仙內(nèi)部矛盾重重,一直推舉不出新芳主,她們又不服從群芳司以外的神仙管束,所以芳主之位輪空了整整一百年。

后來有位功勛卓著的戰(zhàn)神自請做芳主,他法力高強,在飛升前曾經(jīng)以己之力,除掉在凡妖兩界興風作浪的惡龍族。他突然“棄武從文”,好好的戰(zhàn)神不做,愿意舍棄戰(zhàn)劍,拿起輕飄飄的花鋤。

天帝正愁沒人管理群芳司,自然不會反對。群芳覺得他在天界有足夠威懾力,是個好靠山。他的原身是白狐,相貌姣好,許多花仙子看見了都會神魂顛倒,如何不服?而且群芳司從來沒有男仙做過芳主,覺得很新鮮,便一致通過他登上芳主之位。

提起芳主,狐幃滿是敬仰之情:“其實我以前沒有姓氏,只有一個名字‘幃,后來為了感激芳主接納我為花神,我取了芳主姓名的一個‘狐字,稱自己為‘狐幃?!?/p>

息昔悟道:“原來你們芳主姓‘狐啊?!?/p>

“我怎么能跟芳主相提并論?不敢和他同姓啊!”狐幃搖搖頭,“我們芳主復姓‘令狐,單名一個‘晞字?!?/p>

息昔雙手一顫,喃喃自語道:“他就是令狐晞?”

息昔是第二次聽到“令狐晞”這個名字,赤槿曾經(jīng)說她做夢時反復念叨過,今日卻聽新晉的狗尾巴花神說這是群芳司芳主的名諱。

這時花園中的池塘澹澹生煙,空中彩云翻飛,隱隱覺得有樂曲和著一陣芳香飄來。一粉一紅兩個影子從云端紛紛而來。

為首的男仙穿著純白色長袍,外罩淡粉色細紗,豐神俊朗,表情淡然,他雙手遞過一卷書軸給狐幃:“恭喜狐幃入主群芳司一百零一位花神之位!芳主命我和薔薇君來人界接引狗尾草花神歸位?!?/p>

狐幃恭敬彎腰接過書軸:“多謝芳主,多謝二位仙友?!?/p>

趁此時機,息昔拉著傻眼的赤槿落荒而逃,也沒顧得向吳村長討要剩下的酬金。

三位仙人到了群芳司,九十八位花神在議事廳靜候,半盞茶時間后,門口的仙童朗聲道:“芳主駕到!諸位花神行禮!”

芳主令狐晞緩步走向主位,一身簡單的墨色長袍沒有任何紋飾,腰間習慣性地佩著一柄長劍,乍看去,他的面容在一百位花神中談不上驚艷,卻有一種讓人肅然起敬的神色,單是“美麗”二字形容他的容顏都感覺是褻瀆。

“狗尾草花神狐幃,拜見芳主,見過諸位花神?!焙鼛蜷_香囊,純白無瑕的曼珠羅華冉冉升起,在殿中央上空飛速旋轉(zhuǎn),記錄百年多來一百個凡人認為狗尾巴草也是花的情形逐一重現(xiàn)在眾仙面前。

畫面一:一個村婦說:“狗尾巴草當然是花!想當年我還是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寶娃他爸在麥田里送給我一大束狗尾巴草,說是鮮花贈美人,那年冬天我就做了他的新娘?!?/p>

畫面十八:老人撫了撫胡須道:“我自幼雙目失明,沒有親眼見過狗尾草,不過根據(jù)你的描述,老朽肯定狗尾草就是花?!?/p>

不知不覺,到了畫面一百:

某個滿是金褐色狗尾巴草的花園,穿著淡青色道袍的女子折了根狗尾巴草在手:“我覺得狗尾巴草的確是花,至少,它曾經(jīng)是花。”

“哦。”狐幃充滿期待地問道,“姑娘為何這般認為?”

“很簡單啊,如果沒有開花,又怎么會有種子呢?沒有種子,這滿園的狗尾巴草又從何而來?”

一百個畫面回放完畢,眾花神心服口服,紛紛起立恭賀狐幃。

誰都沒有注意到,剛才還閑適地斜靠在寶座上的芳主令狐晞見到畫中女子的瞬間,平靜似湖水的眼眸頃刻間變成巨浪滔天的汪洋。幾次啟唇欲言,右手倏地緊握住腰間的劍柄,面色幾經(jīng)變化,最終海浪漸漸平息,沉淀為深不可測的潭水,只余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戚和落寞,清風般撫過水面,但不再有任何漣漪回應。

一萬年前,令狐晞還是青丘山千萬狐族中一只毫不起眼的二尾白狐,他安靜而孤僻,自從化為人形后就獨自在落雁潭中的小島修煉。

拂曉時分,天上劃過一顆流星般閃亮卻又無形無質(zhì)的透明狀物事,輕盈如雪花,它隨風飄搖,恰好落在令狐晞頭頂?shù)撵`珠之上。

“咦?!绷詈鼤劚犻_眼睛,取過靈珠瞧去,只見一枚珍珠大小的物事貼在靈珠之上咕嚕地滑動,還變化著各種形狀,煞是可愛。

一千年后的月圓之夜,令狐晞已經(jīng)是十四五歲少年模樣,面色蒼白,身材瘦弱,他吐出靈珠,神情暗淡,對著附在靈珠上的小珠兒說:“一千年了,哥哥修煉到了五尾,而我還是老樣子,長老們說你以我的靈力為食,如果還將你留在靈珠上,我肯定一無所成,還可能會魂飛魄散。

這樣好不好,哥哥說長老祠里有一個泉眼,吸收天地靈氣,是冶煉法寶的地方。他把你放在泉眼中心,每日吸收的靈力肯定比我強,這樣你我的修行都能長進。而且每到月缺之夜,我都可以去看你?!?/p>

小珠兒很不情愿地在靈珠上滾了幾圈,最后還是落到令狐晞的掌心。

“交給我吧,十五天后你還可以去長老祠看它。”旁邊穿著緋紅長袍的少年淡淡說道。

“我早就警告過你,所謂玩物喪志,這個東西雖然不是邪物,但對修行不利,妄自荒廢千年時光?!绷詈l(wèi)原身是火狐貍,看到弟弟法力毫無進展,無數(shù)次來落雁潭勸令狐晞扔掉來歷不明的小珠兒,最后協(xié)商找到了這個折中的辦法。

千年來,令狐晞第一次獨坐在黑曜石上修行,月華依舊,可是他覺得心煩意亂,那個小珠兒像是長在腦子里,將他的思緒打了個解不開的死結(jié)。

天一亮令狐晞就偷偷溜進長老祠,卻發(fā)現(xiàn)泉眼空空如也,泉水清澈見底,只有幾株半透明的龍須草。

“你太讓我失望了。”泉水邊令狐衛(wèi)恨鐵不成鋼,細長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我昨晚將它扔到西邊的黑沼澤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黑水玄蛇的美餐了,事到如今,你還不死心嗎?”

令狐晞聽聞,發(fā)出一聲輕叱,化為原形奔向黑沼澤。

二個時辰后,他銜著錦囊從黑沼澤一躍而起!

上岸后,錦囊自燃,頃刻間化為青煙,小珠兒驀地光芒巨盛,令狐晞不由得閉上眼睛。

待他睜開雙眼,一只小玄狐在草地上滾了幾圈,學著他的樣子蜷著身體,黑亮的尾巴在空中晃晃悠悠,戲弄著幾只白粉蝶。

二百年后,青丘山,落雁潭。

“這個名字也不行嗎?”令狐晞用毛筆蘸著清水在黑曜石上寫下他想到的第五十七個名字。

“不好。”玄狐掃了一眼,無精打采地搖搖頭,第三十九次提議道:“我和你一樣就叫晞晞吧。”

“不行?!绷詈鼤劦谌糯尉芙^了,看著玄狐頹廢的樣子,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兩人又陷入沉默,令狐晞突然道:“你真的愿意叫晞晞?”

“嗯,我就喜歡這個名字?!毙蛄颂蛄詈鼤勀妹P的手,她剛剛化成人形,還沒改掉老習慣。

“你——”令狐晞身體一顫,提筆在在黑曜石寫下“息昔”兩個字,“這兩個字的讀音和‘晞晞一樣。‘息是停止的意思,‘昔指的是過去,‘息昔二字合在一起就是停止過去,我不知道你從天上掉下來之前有什么樣的過往,但是這些都無所謂,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息昔你說是不是?”

息昔似懂非懂地笑了,她拿過毛筆,照葫蘆畫瓢,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一萬年后,天界群芳司。

芳主令狐晞站在空無一人的議事廳回憶往事,喃喃自語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息昔你說是不是?”

子夜,無量山。

下期預告:

令狐晞望著息昔顫動的睫毛,隱忍許久的情感趁著瞬間的心動鉆出來,“我一直都是令狐晞?!?/p>

盡管過了兩世,盡管你早已不記得我,但我還是想要來見你一面,哪怕我們早已經(jīng)隔著前世今生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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