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林

（濮陽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河南 濮陽 457000）

那畫那花
——淺析《紀念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的象征主義

王桂林

（濮陽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河南 濮陽 457000）

《紀念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美國著名作家?？思{一篇很有特色很具閱讀性的短篇小說，評論界對其癡迷程度遠遠超出作者的想象。其中所運用的象征主義一向為人稱道。本文從小說中最有典型意義的三個具有象征意義的畫面談起，從艾米麗其人、其家庭環(huán)境和其文化出身三個方面層層跌進闡述了艾米麗這一大家閨秀悲劇一生的根源。

象征主義；典型畫面；悲劇

一、作品與作者簡介

《紀念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是美國諾貝爾文學(xué)獎獲獎作家?？思{的一篇廣為閱讀的短篇小說。威廉?福克納（1897-1962），出生于美國南部密西西比州的牛津小鎮(zhèn)，是繼馬克?吐溫之后又一位美國南方作家，為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說創(chuàng)始人。生于南方，長于南方，?？思{對南方有著獨特的感情。其作品以美國南方為素材，以描寫美國南方風(fēng)土人情見長，彌漫于南方歷史中的悲劇感使其對往事思索，使其對南方蓄奴制，南方莊園主冷靜、客觀、入木三分，在衰落與繁榮、破敗于豪華的對比中領(lǐng)略南方趨勢和舊制度的罪惡。

《獻給愛米麗的玫瑰花》以第三人稱（“我們”，即鎮(zhèn)民）的角度出發(fā)，由愛米麗小姐的葬禮開始寫起，運用大量的寫作技巧，如倒敘、閃敘、閃回、交錯等，并配以廣闊的美國南方畫面為背景。旨在向讀者描繪出南北戰(zhàn)爭后南方人在無可抵擋的歷史潮流之下的反感、抵制、無奈等復(fù)雜的心態(tài)和心路歷程。小說的女主人公愛米麗小姐，是一個性格孤僻、驕傲自負的大家閨秀，幼年喪母，與父親獨自居住在一棟頹敗的大宅子里。專制暴戾的父親自恃門第而趕走了所有鐘意于她的年輕人。以至于愛米麗小姐“年近三十，仍孑然一身”。父親去世后，她不顧世人的非議與一個北方來的工頭荷默·伯隆交往起來，正當她憧憬婚姻，編織美好未來之時，卻一方面得知霍莫出于某種原因無意婚娶，另一方面，周圍人以世俗眼光試圖阻止兩人交往。從那之后的四十年里，愛米麗幾乎完全與世隔絕。直到孤獨終老。最后，當參加葬的鎮(zhèn)民打開已塵封了四十年之久的房間，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用砒霜毒死了荷默·伯隆，與其尸共枕四十年。在小說中，?？思{采用了種種寫作手法，將氣氛烘托得怪異恐怖。讀者通過小說可以深刻感受到愛米麗的父親，以及鎮(zhèn)上形形色色人物的特點，而作者也正是過著力刻畫人物迥異的性格特征，從而烘托渲染各個人物間的矛盾與對立，直至最后升華至主題。本文正是從小說中的主要人物，立足當時大的社會背景。從主公與各個主要人物之間的矛盾沖突之中，揭示出愛米麗悲劇的根源。

二、本文中的象征主義

象征主義，一般指創(chuàng)作方法，表達令人難以捉摸的幻覺，其內(nèi)容則是神秘主義。通過象征，作家所要闡述的不是現(xiàn)實的客觀世界，而是個人主觀的內(nèi)心世界。象征自古有之，它是聯(lián)想的一種方式，即把眼前所見的事物，與以往所感受過的事物聯(lián)系起來，形成獨特的新的意境。一般用具體形象代替一種感情或抽象觀念。象征主義作家常常通過暗示、烘托、對比和聯(lián)想，由此及彼，由表及里，表現(xiàn)出要創(chuàng)造的意境。在語言運用方面，象征主義作家對日常用語中的字、詞加以特殊的、出人意料的安排和組織，使之產(chǎn)生新的意義。象征主義所要達到的藝術(shù)效果是使讀者似懂非懂，恍然若有所悟。

威廉·福克納象征主義手法運用嫻熟，在小說運行中適時地創(chuàng)作出典型的畫面，告訴讀者自己心中想要表達的情感、暗涵作品深意。在《紀念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共有三處觸目驚心描繪深刻的畫面，向讀者從不同側(cè)面展示了艾米麗其人、其心和其所處環(huán)境，從而揭示女主人公悲劇性的命運的根源。

第一幅，“愛米麗小姐坐在那里，燈在她身后，她那挺直的身軀一動不動像是一尊偶像。”充分展現(xiàn)了一個偏執(zhí)、孤獨、孤傲、不可一世、凜然不可欺的美國南方大家閨秀形象，以至于她成了一個“偶像”，成了“一個傳統(tǒng)的化身，是義務(wù)的象征”。她偏執(zhí)，她拒絕對古老房子做現(xiàn)代化的裝飾，依然保持著南方舊貴族的傳統(tǒng)；她拒絕用現(xiàn)代化的通信工具，為唯一一個不用免費郵寄的人；她孤身一人，離群索居。她孤獨，唯一的庇護人父親離她而去，只留給她一座空空的大房子，她難捱悲痛，拒絕承認這個事實“（她）衣著和平日一樣，臉上沒有一絲哀愁。她告訴她們，她的父親并未死。一連三天她都是這樣，不論是教會牧師訪問她也好，還是醫(yī)生想勸她讓他們把尸體處理掉也好。正當他們要訴諸法律和武力時，她垮了下來?！敝蟠蟛×艘粓觥Ｎㄒ簧類鄣娜藚s無意婚娶，她孤身一人，只留一個黑人侍奉，獨自生活了40多年直到終死。這一生中，唯一一個真正庇護過她的人卻是個頑固的曾經(jīng)趕走她身邊所有追求者的家長專制代表的父親。她孤傲，她為自己的南方貴族的身份而錚錚鐵骨，她用自己特有的冷漠“連人帶馬”地趕走了前來收稅的官員；她用自己特有的冷冽的目光震懾了藥劑師而買下砒霜；她用自己的冷漠來應(yīng)對幾乎所有關(guān)于她自己的流言蜚語，閉門鎖窗，完成了自己一個南方大家閨秀的應(yīng)有的儀態(tài)和氣度。她凜然不可欺，一個矮個子的胖女人三言兩語趕走了前來收稅的官員；一個面容枯萎的弱女子使藥劑師望其目光而膽顫；她不容許背叛感情的存在而毒死荷默·伯隆，以實現(xiàn)“白頭偕老”的“美好”畫面。她就是這樣一個弱女子，孤身一人，倔強的抵抗者生活中的一切。

第二幅，“身段苗條、穿著白衣的愛米麗小姐立在身后，她父親叉開雙腳的側(cè)影在前面，背對著愛米麗，手執(zhí)一根馬鞭，一扇向后開的前門恰好嵌住了他們倆的身影。”艾麗米小姐曾經(jīng)很美麗很優(yōu)雅的窈窕淑女，為眾男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而嚴厲苛刻的父親卻用自己的馬鞭趕走了所有前來是的追求者，認為無人能配得上自己天性高貴的女兒，認為女兒是自己的私有財產(chǎn)，即使感情也應(yīng)該由家長控制。這是艾米麗小姐悲劇的根源。愛米麗的愛情悲劇發(fā)生在美國南北戰(zhàn)爭前后，這正好是南方傳統(tǒng)的轉(zhuǎn)型期。南方傳統(tǒng)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是清教主義父權(quán)制。在散發(fā)著濃郁的葉子和根藤腐爛的氣息的南方，人們信奉的上帝是《舊約》中那個嚴厲的“部落的神”，他是父權(quán)社會和家庭的楷模，這意味著統(tǒng)治家庭的是一個下命令的嚴父，像國王一樣統(tǒng)治著他們的王土。在《獻給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愛米麗的父親正是父權(quán)制度的代言人，他憑借家庭制度和傳統(tǒng)觀念賦予的權(quán)力君主般的統(tǒng)治著自己的家庭小王國，牢牢地控制了愛米麗的一切。驕橫自私的父親將女兒看作是自己的私有財產(chǎn)，他“手執(zhí)一根馬鞭”，趕走了她所有的追求者，剝奪了她作為正常女性愛與被愛的權(quán)利。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下，父親成了愛米麗唯一的精神支柱，甚至在父親死后也拒絕將他下葬，還把他的肖像放置在臥室的醒目處，可見父權(quán)觀念對愛米麗的深刻影響。后來?？思{在“?？思{談創(chuàng)作”中不無傷感地指出：“我為愛米麗的悲劇感到惋惜。她的悲劇在于她是那樣父權(quán)當?shù)兰彝サ莫毶保℉arris and Fitzgerald 232）。在鎮(zhèn)上人的眼里，她不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權(quán)過正常生活的女人，而是南方婦女的典范，是傳統(tǒng)的象征。父親死后，鎮(zhèn)上 的婦女們——清教主義婦道觀的表親——出來干涉愛米麗的愛情。當出身高貴愛米麗同拿日工資的北方佬荷馬·巴倫乘著漂亮的輕便馬車頻繁出雙入對時，婦女們認為“這是全鎮(zhèn)的羞辱，也是青年的壞榜樣”（?？思{）。們請浸禮會牧師去勸她，并寫信搬來了愛米麗遠親進行干預(yù)，因為愛米麗小姐體內(nèi)涌動的情動搖的不僅是老處女的完整性，而且是舊南方道的根基。盡管愛情遭到重重阻撓和反對，愛米麗還是不顧一切地拋開世俗的偏見，勇敢地和荷默·伯隆走在一起。然而由于戀人的背棄，愛米麗不能實現(xiàn)與戀人結(jié)合的愿望。棄婦的悲慘命與性的極度壓抑使“她的內(nèi)心永遠失去寧靜，精神上永遠背上一個巨大的包袱”（魏玉杰 6469），她的性格心理逐漸發(fā)生了扭曲畸變，最終成了一朵浸潤著毒計的罌粟花，產(chǎn)生了以毒死人的手段來留住愛情的變態(tài)之舉，并以與戀人尸體共枕來使其飽受壓抑的情欲得到補償。

第三幅畫面，“一朵玫瑰花”。一般，玫瑰是愛情和美女的象征，如蘇格蘭詩人彭斯那首膾炙人口的詩《我的愛人就像一朵紅紅的玫瑰》，愛人的美麗和愛情的美好躍然紙上。小說《紀念愛米麗的一朵玫瑰花》雖沒有一處寫到過玫瑰，卻使人聯(lián)想到女主人公的鮮艷俏麗的美和對純真美好愛情的向往以及悲慘命運的愴然，終其一生猶如那鮮亮而又脆弱的玫瑰，劃過了，消失了，留給人們的是思索，是惋惜，是慨嘆。?？思{本人在談到故事標題的含義曾說：“這兒有一個遭遇悲慘的女人，她的悲劇是無法改變的，任何人也無能為力。我可憐她。這是向她表示敬意，就像你在這種情形下要向作出某種姿勢、行個禮什么的一樣。對一個男人你會敬他一杯酒，而對一個女人，你則會獻上朵玫瑰?！薄耙欢涿倒寤ā睉?yīng)該是作者和所有的讀者向艾米麗這個美麗孤傲的悲劇靈魂的深切致意。愛米麗的死，是一豐碑的倒下，宣告了一個舊時代的結(jié)束，象征著莊園經(jīng)濟的瓦解及南方古老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滅亡。小鎮(zhèn)的人們?nèi)绱饲f重地向她的遺體，實際上是在向業(yè)已湮滅的南方舊傳統(tǒng)依依。由此可見，故事標題中的玫瑰花代表了人南方傳統(tǒng)的一種滿懷敬意的緬懷之情，一種可奈何落花去的悲切之嘆。福克納寫下這意味長的標題，是出于內(nèi)心不由自主的需求，它反映內(nèi)心深處對業(yè)已湮滅的南方傳統(tǒng)的追懷和悼念。這朵玫瑰花是獻給愛米麗小姐的，也是獻自己魂牽夢縈的那片南方故土的，是?？思{為已去的種植園主傳統(tǒng)和貴族精神譜寫的一曲哀傷歌。

三、結(jié)語

福克納主要以長篇小說聲操文壇，而其短篇，尤其是《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卻成為人們一讀再讀的絕唱。主人公那孤苦的身影、冷酷的眼神、冷厲的話語、其父飛揚跋扈的馬鞭、堆成骷髏的荷默、那一綹干燥發(fā)臭的灰發(fā)以及題目觸目驚心的鮮紅的玫瑰花都成了人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影像。

偉大的作家總是用最簡潔的語言涵蓋全部，打動人心?！东I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雖是一個短篇，卻把整個南方的風(fēng)土人情以一個縮影的形式在世人面前展開。三幅畫面，分別從艾米麗本人，艾米麗的家人及周圍環(huán)境和整個社會背景—美國南方三個層面揭示了艾米麗悲劇人生的根源。三個畫面有點到面，層層推進向人們展示了一個廣大的壓的人透不出氣的悲劇氛圍。三個畫面雖用語簡單、三言兩語，卻立竿見影把這個短篇小說的主旨表達地酣暢淋漓。艾米麗猶如一朵鮮紅的玫瑰，美麗、倔強、孤傲、鮮亮，然而并不豐美的土壤和嚴寒的天氣阻遏了她的正常發(fā)展，中途枯萎、凋零，最終夭折，令人扼腕嘆息。其所奮力追求的美好愛情也猶如這玫瑰香消玉殞了。

[1] 福克納. 楊豈深譯.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M]. 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

[2] 史志康. 美國文學(xué)背景概觀[M].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8.

[3] 朱春玲. 威廉·福克納和他的《獻給愛米麗的玫瑰》[EB/OL].http://07b1228ha.blog.163.com/blog/static/513639920081 l681726943/2010～2—14 22：28.

[4] 魏玉杰. 上帝與撒旦的沖突——?？思{《獻給愛米麗的玫瑰》主題分析[J]. 國外文學(xué)，1998，4.

[5] 劉辰誕. 西方文學(xué)術(shù)語詞典[M]. 河南大學(xué)出版社，1996.

[6] 何瓊. 南方情節(jié)與“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J]. 世界文學(xué)評論，2010，1.

The Pictures and the Rose

WANG Gui-lin

“A Rose for Emily” a very widely--read short novel by American Nobel Prize winner William Faulkner, is so enchanting for its language, style and techniques that many critics wrote a lot of articles to showed their love and respect to this novel as well as to the novelist.This article emphasizes one of its most prominent techniques---symbolism, choosing three typical “pictures”, analyzing from three aspects---Emily herself, her family and the whole cultural background, trying to get the reason of her tragedy.

symbolism, typical pictures, tragedy

I106

A

1008-7427（2011）02-0078-02

2010-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