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火車票實名制是指在購買火車票時必須出示有效的身份證件,賣出的火車票上會有旅客的姓名、證件號等身份信息,檢票時憑有效證件進站。此外,兩地之間一天內(nèi)一張有效的身份證件只能購買一張火車票,代購不得超過三張的規(guī)定,從源頭上杜絕了黃牛黨的倒票空間。但是新的售票制度替代舊的制度存在很高的交易成本,其可行性有待論證。
二、新舊售票制度的成本對比分析
新制度經(jīng)濟學家認為,任何社會的運行都存在兩類前提,即環(huán)境因素前提和經(jīng)濟人行為模式前提。就環(huán)境因素前提而言,存在著資源稀缺性、機會成本、規(guī)模經(jīng)濟、資產(chǎn)專用性、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經(jīng)濟人行為模式前提,則存在著追求自身利益、需求偏好多樣性、有限理性、機會主義傾向。如何讓經(jīng)濟人的各項行為模式在特定的環(huán)境因素下發(fā)揮正的生產(chǎn)效應,應該是研究制度變遷中成本變動的主要議題。在制度變遷過程中所討論的成本主要包括新舊制度的社會運行成本的差額分析、制度轉(zhuǎn)換前后的摩擦成本分析及新制度生成后的機會成本分析這三方面的內(nèi)容,新舊售票制度的成本對比分析就是從以上三方面展開的。
(一)新舊售票制度的社會運行成本的差額分析
按照新制度經(jīng)濟學的委托代理理論,委托人總是風險中性的,而代理人是厭惡風險的。在火車票售票制度實行何種制度問題上,希望其社會運行成本最小化的政府是委托人,但是政府是社會公眾的代理人,所以最終的委托人是社會公眾,而鐵道部則是決策施行制度的代理人。在舊的售票制度下,政府無法證實鐵道部對火車票的分配情況,或證實成本很高,監(jiān)督的不可行讓政府無法衡量該售票制度的社會運行成本是否合理。因此,政府希望能確定一個成本最小的轉(zhuǎn)移支付方式能激勵鐵道部提供某一行動。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知道火車票實名制是一種高透明度的售票制度,為了簡便起見,我們假定鐵道部只有兩種方式可供選擇,透明度高的火車票實名制b和鼓勵瓜分消費者剩余的舊售票制度a。他們給鐵道部帶來的成本用Cb和Ca表示,ib和ia是這兩類行動社會產(chǎn)出效益的概率分布。
假設社會公眾希望鐵道部實施透明程度高的行動b,那么,公眾的問題就是:
若約束條件是:
①
②
式中,Si表示最優(yōu)激勵方案。
上式中①是參與約束。它的意思是,委托人政府提供給代理人鐵道部的效用水平至少必須同他在其他地方可以獲得的最高效用水平一致。由于鐵路屬于自然壟斷行業(yè),在享受壟斷權利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義務,所以,這里參與約束的作用不大。為簡化起見,我們假設該代理人在其他地方可以獲得的最高效用水平為零。條件②是激勵一致性約束。它是指委托人為了自身的利益,希望代理人采取透明度高的制度b,因此,須想辦法讓鐵道部選擇b對代理人自己也是有利的,這樣雙方才能往一塊想。
現(xiàn)在我們來分析鼓勵瓜分消費者剩余的舊售票制度和鼓勵生產(chǎn)的火車票實名制的效益和成本比較。利用包絡定理可以比較好地解決這一問題。通過拉格朗日表達式,可以得下式:
把這一表達式對Ca和Cb進行微分,得
①
②
從包絡定理可以看出,如果委托人采用激勵方式去鼓勵鐵道部會更有效。使激勵行動b更有吸引力,在兩個方面有利于委托人:它可以使參與約束和激勵約束的約束作用減輕。與舊的售票體制相比,在資源稀缺、機會成本客觀存在等的環(huán)境因素前提下,火車票實名制在激勵功能、資源配置功能和約束功能方面更為有效,從而在節(jié)約社會交易成本方面顯得更為有效。
(二)新舊售票制度轉(zhuǎn)換前后的摩擦成本對比分析
由舊的售票制度向火車票實名制的轉(zhuǎn)換,必然會遇到阻力,以往的學者認為,這種阻力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原有體制下的受益者,二是體制本身所內(nèi)含的保險模式。這兩大阻力構(gòu)成了制度變遷中的摩擦成本。
在存在道德風險的現(xiàn)實世界中,各級代理人,從鐵道部到各鐵路局,再到黃牛黨、關系單位、旅行團等,他們之間可以采取行動默契或一致的方式來謀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他們之間相互的保險行為會對政府產(chǎn)生兩種影響:一是使政府的利益受損,二是使政府的利益遞增。在舊的售票制度下,由于鐵路部門是自然壟斷行業(yè),上述提到的各級代理人都處在委托人提供的同一狀態(tài)水平的保險集內(nèi),經(jīng)過比較長時期的反復試錯,各級代理人一旦遇到有不同的邊際收入效應,他們之間就可能相互勾結(jié),形成一個互惠的保險方案,這樣就可能使委托人政府的利益受損,增加社會運行的摩擦成本。
而在火車票實名制下,鐵道部的內(nèi)部成本外部化得到了有效控制,政府與各級代理人之間的摩擦成本減少。雖然在新售票制度確立之初,政府需要更新火車票出票、檢票設備,需要增加人力去檢票,但是從長遠來看,這些成本能夠分攤到以后的設備壽命年限內(nèi),是遞減的。與舊售票制度相比,火車票實名制下,社會運行的摩擦成本是遞減的。
(三)新制度生成后的機會成本分析
2010年春運期間,新舊制度并存,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新制度利益代表的發(fā)言權,但是舊制度的利益主體仍然掌握著規(guī)則的制定權,他們還是新制度推行、實行工作的領導者(主要是中間層級的領導者),這就決定了各項改革措施必然會面臨巨大的交易成本。
新制度生成后的機會成本因舊制度利益獲得者在新制度推進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而變異為向新制度設租的成本。在火車票實名制下,其試行需要更新廣州、成都鐵路局的設備,增加檢票口和檢票人員等,在這個過程中,就很可能出現(xiàn)尋租成本的浪費:購買了高于市場價格的設備,錄用了較低素質(zhì)的員工等等。因此,要想提高制度變遷后的社會經(jīng)濟運行的總體效率和利益,就必須對成本進行約束。
火車票實名制在試行階段的成本就已經(jīng)高達上億了,高額的推行成本可能再次將該制度扼殺在搖籃中。如果該售票制度全國推行,其成本將高達幾十億,如果不進行成本約束,將會造成更多的浪費,降低社會運行效率和社會福利。因此,我們需要嚴格控制成本,將成本的浪費控制在最小化。
三、新舊售票制度的收益對比分析
制度變遷的過程,實質(zhì)上也是利益格局重新分配的過程。本節(jié)通過博弈論的方法,論證了制度變遷應當以人為本:新的售票制度應向公眾偏好所構(gòu)造的目標值收斂。
在火車票售票制度變遷過程中,鐵道部是制度的決策者,而社會公眾是制度的參與者。沿用上文的假設:符合公眾偏好的火車票實名制是b,而舊的售票制度是a,鐵道部決定實施b的概率是p,而實施a的概率為q,p+q=1。
假設博弈有兩個階段,這樣,整個博弈的時間順序和收益情況可以分別表述如下:
(1)在火車票售票制度改革問題上,鐵道部一般有兩種方案:一是與公眾偏好相吻合的火車票實名制,使絕大多數(shù)人在實際福利和意識形態(tài)偏好兩方面都能得到基本的滿足。二是舊的售票制度,該方案保留了鐵道部在售票權上的壟斷地位,同時也給黃牛黨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但是它在意識形態(tài)上與公眾形成了沖突。
(2)社會公眾(參與人)在觀察到鐵道部的決策后,采取行動,分別是L和R,這里,L=積極合作;R=不積極合作。
現(xiàn)在,我們分析如下。
在博弈的第一階段,決策者鐵道部先行動,而社會公眾則對制度的改革方案進行觀察。如果改革順應民意,推行火車票實名制,(一個)平均意義上的公眾選擇“合作”配合實名制的實施,則可得到收益。如果鐵道部仍然實施舊的售票制度,不順應民意,公眾則可得收益k,>k。一般來說,鐵道部是理性的,傾向于選擇符合民意的售票制度而因此得到的收益是δ。但是鐵道部也是有限理性的,其決策也可能受到壟斷權的誘惑,實施不合乎公眾偏好的舊售票制度,此時其收益是α,δ>α。
博弈的第二階段,如果社會公眾看到鐵道部出臺的售票制度是實名制,那么他們則會選擇“合作”,從而得到收益,而如果公眾看到的依然是舊的售票制度,而選擇“不積極合作”,他的所得將會是k1,此時,鐵道部的收益為α1。相反,如果公眾得知鐵道部依然執(zhí)行舊的售票制度,仍然要選擇“合作”,最終可得到的收益是k。經(jīng)過第一階段的博弈后,公眾知道在舊的售票制度下仍然選擇“合作”,鐵道部就不會有任何改進,消費者剩余被嚴重瓜分,自身的公平購票權無法得到保障,積極的合作態(tài)度將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選擇“不積極合作”的收益k1>k。設r為兩階段的貼現(xiàn)率。表1為決策者與參與人的收益表。
根據(jù)社會公眾對出臺的售票制度的反應,鐵道部將有兩種選擇:
一是將通過各種方式出臺符合公眾偏好的售票制度b,體現(xiàn)社會公正原則,盡可能讓售票制度為最大多數(shù)人帶來最大利益,因而火車票實名制將以清晰的條文和充分的可行性展現(xiàn)在公眾面前。明智的決策者知道,保持新制度的清晰性和可操作性會優(yōu)化和改進公眾對未來的信心,從而使公眾作出正確的選擇——積極的合作態(tài)度。因為參與人調(diào)整了他的預期,即p=1,q=0。
二是鐵道部的決策人受各方面因素的影響,仍然采取背離民意的售票制度a,而參與者公眾的最優(yōu)反應是R。因為此時他將信念調(diào)整到p=0,q=1。
如果鐵道部在第二階段推出的制度是火車票實名制b,公眾的最優(yōu)選擇是“合作”。這樣鐵道部在第二階段博弈結(jié)束后將得到總收益為:
Ug=(p·δ+q·α1)(1+r)+δ ①
如果鐵道部在第二階段博弈后仍然執(zhí)行舊的售票制度a,參與
者公眾的最優(yōu)選擇是不積極合作,這樣鐵道部在博弈后的總收益為:
Ug=(p·δ+q·α1)(1+r)+α1②
要比較①和②的大小,即比較δ和α1的大小,由于符合民意的改革總是具有潛在的效率上的優(yōu)勢,而且經(jīng)過一次博弈后,這種效率上的優(yōu)勢會被鐵道部所發(fā)現(xiàn),所以δ>α1。即可推出①>②,順應民意的火車票實名制具有帕累托改進的效率。
同理,如果考慮并比較參與者社會公眾的收益,可以得到: > k1。參考表2。
注:S=1,S=2/2’表示博弈的第一階段及博弈的第二階段。
事實上,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決策者理性地選擇合乎公眾偏好的售票制度要比舊的售票制度贏得更好的收益。這正好論證了上文的參與約束與激勵相容條件。鐵道部必須明確地出臺與公眾偏好一致的售票制度并以可置信承諾讓公眾相信這一點。公眾在鐵道部出臺火車票實名制后必須采取積極的合作態(tài)度,以激勵鐵道部堅持一系列改進社會福利的改革方案。只有當公眾選擇積極的合作態(tài)度,鐵道部的收益才會更高。在此,委托人(公眾)與代理人(鐵道部)的利益是一致的。
四、結(jié)束語
通過新制度經(jīng)濟學的角度,運用了委托代理、博弈論等理論,分別對比分析了新舊售票制度的成本及收益,我們知道火車票實名制比舊的售票體制更為有效可行。從試行效果來看,火車票實名制確實還有諸多細節(jié)有待完善,而且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運力。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在根除黃牛黨和推進稀缺資源的公平分配上具有積極意義。因此,實名制不能因噎廢食,需要其在試行中不斷尋找不足,不斷完善。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