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在魯迅小說《故鄉(xiāng)》中,“豆腐西施”楊二嫂是一個可笑、可氣、可恨而又可憐的人物。為了生存,她通過一些非正常的、為人所不齒的手段獲取這種保證。在這個意義上,她是值得同情的。她原來是開豆腐店的,為了豆腐店能夠賺到更多的錢,她擦著白粉,終日坐著,實際上是用自己的年輕美麗來招徠顧客,“美”,在豆腐西施楊二嫂這里已經(jīng)不再是一種精神的需要,而成了獲取物質(zhì)利益的手段。
關(guān)鍵詞: 小說《故鄉(xiāng)》 楊二嫂 藝術(shù)形象
“豆腐西施”楊二嫂體現(xiàn)的是“我”所說的“辛苦恣睢而生活”的人的特征。她的生活是辛苦的,但這種辛苦也壓碎了她的道德良心,使她變得沒有信仰,沒有操守,沒有真摯的感情,不講道德,自私狹隘。
一、物質(zhì)實利是她人生的唯一目的
為了物質(zhì)實利,楊二嫂可以犧牲自己的道德名義。當(dāng)青春已逝、美貌不再的時候,她就把任何東西都拿來當(dāng)獲取物質(zhì)實利的手段。她的人生完全成了物質(zhì)的人生,狹隘自私的人生。這樣一個人,親近的只是物質(zhì)實利,對別人的感情已經(jīng)沒有感受的能力。在這類人的感受里,“利”即是“情”,“情”即是“利”?!袄蓖鉄o“情”,天地間無非一個“利”字。她感受不到別人的真摯的感情,對別人也產(chǎn)生不了這樣的感情,“感情”也只成了撈取好處的手段。她的眼里只有“物”,只有“利”,只有“錢”,而沒有“人”,沒有感情。
在這個世界上,楊二嫂是能撈就撈,能騙就騙,能偷就偷,能搶就搶。但人類社會是在相互關(guān)聯(lián)中存在和發(fā)展的,人類為了其同的生存和發(fā)展,需要心靈的溝通,需要感情的聯(lián)系,需要道德的修養(yǎng),需要精神品質(zhì)的美化。像“豆腐西施”楊二嫂這樣一個毫無道德感的人,時時刻刻都在做著損人利己的勾當(dāng),是不能不引起人們的厭惡乃至憎恨的。所以,就她本人命運的悲慘而言,她是可憐的,而就其對別人的態(tài)而言度,她又是可氣、可恨的。
二、狹隘自私使她失去了對自我的正常感覺
二十年前的楊二嫂年輕美麗,因此她的豆腐店的買賣非常好,人稱“豆腐西施”,“因為伊,這豆腐店的買賣非常好”;二十年后,她成了“細(xì)腳伶仃的圓規(guī)”,變得潑悍、放肆。為了從“我”家撈點東西,交替著虛偽地吹捧、尖刻地嘲諷,還中傷閏土偷碗碟,變得自私、尖刻、貪婪、勢利,愛搬弄是非,愛嘮叨,想方設(shè)法從“我”的搬家中撈點東西。楊二嫂是庸俗的小市民的典型形象。
楊二嫂把虛情假意當(dāng)做情感表現(xiàn),把小偷小摸當(dāng)做聰明才智。她是屬于世俗社會所謂的“能說會道”、“手腳麻利”、“干凈利索”、“不笨不傻”的女人。但在正常人眼里,她這些小聰明心把戲都是瞞不了人、騙不了人的。所以,人們又感到她的言行可笑。人們無法尊重她、愛戴她,甚至無法真正地幫助她。她是一個令人看不起的人。如果說少年“我”和少年閏土的一切言行的總體特點是自然、純真的話,“豆腐西施”楊二嫂的一切言行的總特點則是“不自然”、“不真摯”。在她這里,一切都是夸大了的,是根據(jù)自己的實利考慮變了形的。
楊二嫂的形象非?;骸耙粋€凸顴骨,薄嘴唇,五十歲上下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著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里細(xì)腳伶仃的圓規(guī)?!薄皥A規(guī)一面憤憤的回轉(zhuǎn)身,一面絮絮的說,慢慢向外走,順便將我母親的一副手套塞在褲腰里,出去了?!本瓦@樣,理想中的人物一旦接觸空氣,就變成了像長大之后的閏土這樣的人物。
三、她不感驚奇而故作驚奇
楊二嫂甫一出場,發(fā)出的就是一種“尖利的怪聲”、“突然大叫”,這是故作驚奇的結(jié)果。她的面貌特征也是在長期不自然的生活狀態(tài)中形成的。她一生只練就了一個“薄嘴唇”,“能說會道”,臉相卻迅速衰老下來,只留下一個“凸顴骨”,沒有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韻。她的站姿也是不自然的,故意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實際上她早已失去了自己的自信心,失去了做人的驕傲,但又希望別人看得起她、尊重她。她對“我”沒有懷戀、沒有感情,但又故意裝出一副有感情的樣子。她能說的只有“我還抱過你咧!”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卻夸大其辭,好像這就對“我”有了多么大的恩情,好像“我”必須對她感恩戴德,牢牢記住她的重要性。她不關(guān)心別人,因而也不會知道別人的生活狀況,不會了解別人的思想感情。她通過自己的想象把別人的生活說得無比闊氣和富裕,無非是為了從別人那里撈取更多的好處。
“豆腐西施”楊二嫂體現(xiàn)的是“我”所說的“辛苦恣睢而生活”的人的特征。她的生活是辛苦的,但這種辛苦也壓碎了她的道德良心,使她變得沒有信仰,沒有操守,沒有真摯的感情,不講道德,自私狹隘。
“豆腐西施”的名稱事出有因,楊二嫂這人當(dāng)然只是小說化的人物。鄉(xiāng)下人聽故事看戲文,記住了貂蟬的名字,以為她一定是很“刁”的女人,所以用做罵人的名稱,又不知從哪里聽說古時有個西施,便拿來形容美人,其實是愛美的人,因為很有些諷刺的分子。近處豆腐店里大概出過這么一個搔首弄姿的人,在魯迅的記憶中留下這個名號,至于實在的人物已經(jīng)不詳,楊二嫂只是平常的街坊的女人,叫她頂替著這諢名而已。她的言行大抵是寫實的,不過并非出于某一個人,也含有衍太太的成分在內(nèi)。
小說意在反映辛亥革命前后二十年農(nóng)村經(jīng)濟日益凋敝.農(nóng)民生活日益貧困的社會現(xiàn)實。為此,作者有意塑造了潤土和楊二嫂兩個典型形象,在寫作上有主次之分,但顯示主題的作用是一致的,即饑荒、岢稅、兵、匪、官、紳,不僅使善良忠厚、勤勞樸實的閏土,而且把精明能干、安分守己的“豆腐西施”也折磨成尖酸、刻薄、貪小便宜的“細(xì)角伶仃的圓規(guī)”,從而更廣泛更深刻地揭露了當(dāng)時的社會現(xiàn)實。
楊二嫂是一個家道敗落的小市民的典型,這已成定論,她在小說中雖然著墨不算很多,但作為主人公閏土形象的一個陪襯,對主題思想的深化所起的作用可不小。盡管她形象鄙俗怪異、語言刻薄自私、行為可鄙可惡,不及閏土忠厚老實、純樸善良而讓人同情,但揭示主題的作用是一致的,甚至比閏土更為感人。這是因為連小市民楊二嫂都生活無著、自身難保,普通的農(nóng)民就可想而知了。由此可見,作者塑造楊二嫂這一藝術(shù)形象有著極為深遠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