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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刊評(2012年第9期)

2012-04-29 20:42:53徐妍
西湖 2012年9期
關鍵詞:格非小說

徐妍 等

看《收獲》2012年第3期

徐妍孫巧巧

本期《收獲》小說閃亮與黯淡互現(xiàn)。同是先鋒作家的轉型之作,卻有成有敗。

格非的《隱身衣》(中篇)是繼2011年出版的“江南三部曲”之一《春盡江南》后,讓作者感到創(chuàng)作過癮、且迅速征服讀者的一部佳作。

比較格非以往的小說,這部中篇一如既往地聚集了他小說所特有的豐富意蘊,且更為有效地處理了他以往小說中形而上意蘊和形而下經(jīng)驗相疏離的傾向。小說主要講述了一位居住在京城、專門為音樂發(fā)燒友制作膽機的小人物對古典音樂的癡迷,以及他所經(jīng)歷的種種遭際,由此,牽連出生存困境、人情冷漠、聽力失聰、詞與物錯位、現(xiàn)實荒謬等等困擾于人心的不同層面的問題。它們被纏繞、并置、兼容在一起,構成小說的多重主題。其中,非常值得稱道的是,作者在隱喻敘事中,借助于民間手藝人的敘述余光,繼續(xù)不露聲色地暴露并揶揄我們這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種種癖好:自說自話,杞人憂天、指東說西、自戀、龜毛等。在此一瞥中,說身兼著名高校教授之職的小說家“臥底”于知識分子之中,又反戈一擊,彈無虛發(fā),并不為過。但是,如果小說單憑知識分子靈魂自剖這一主題,將算不上具有什么特別之處。要知道,現(xiàn)代文學史上選取這一主題的經(jīng)典性作品并不少見。事實上,格非似乎無意重復如此沉重的現(xiàn)代知識分子靈魂自剖的經(jīng)典性主題,更不用說塑造出與時代發(fā)生親密關系的“弄潮者”或“落潮者”了。自從事小說創(chuàng)作以來,他從不強行承擔小說多余的意義,但也不縮減小說的意義。他只是如實敘寫他所置身的這個時代不同群體的生存狀態(tài)。僅此而已??稍捳f回來,這樣一個既不承諾寫實主義悲天憫人的寫作立場,又不追求現(xiàn)代主義深度剖解的創(chuàng)作觀念,憑什么贏得一片叫好聲?又憑什么帶給人揮之不去的痛與快樂?

小說的形式意蘊道出玄機。曾經(jīng)最為醉心的形式實驗在此小說中處理得低調、內斂,甚至由前臺退隱于社會、歷史,以及哲學的幕后?;蛘哒f,格非經(jīng)由“江南三部曲”至《隱身衣》,形式已經(jīng)轉化為內容,即這部小說的形式自律性始終是與小說家對整體的社會認識密切相關的。不僅小說主人公由以往玄奧世界的冥想者,轉換為現(xiàn)實世界的小人物,而且在形式設計上,也在以往先鋒主義的迷宮中鋪墊起寫實主義的堅實底色。譬如:“我”陪護母親最后一晚時所發(fā)生的一切——母親塞給兒子定期存單,囑咐和牽念,譖語和寬慰,都堅實得令人叫絕。再如:主人公“我”固然誕生于格非的自我生命中,但又無不是生存在與姐姐、母親、哥們兒、客戶的糾結關系中。當然,小說核心意象——“隱身衣”的懸而未決、黑道人物丁采臣的死而“復活”、“我”的前妻玉芬的下落不明、蒙面女被嚴重損毀的臉等安排,疑竇叢生,驚險神秘,依舊充溢著先鋒主義的形式探索精神。但格非顯然不會走先鋒主義單極化的小說路線,而是完好地實現(xiàn)了先鋒主義與新寫實的聯(lián)姻。在此意義上,小說的全部情節(jié)可以概括為:古典音樂如何對抗流行音樂。格非以慧黠、細膩以及感傷的淡淡哀痛,表達了他對這個時代無可奈何的認知:這個世界已然變成個聽力喪失的荒謬之地。至于為什么?怎么辦?格非和他小說中百無一用的主人公一樣,無法提供任何確定性的答案。但這并不妨礙小說所有的形式要素都隱含在這樣的意蘊之下:曾經(jīng)的先鋒作家在這個無可把握的時代,如何重新出發(fā)?這樣的形式意蘊既構成了小說的整體性隱喻:試圖繼續(xù)以先鋒精神對現(xiàn)實社會的各種流行樣式低調反抗,也實現(xiàn)了它的價值所在:以先鋒的“后退”方式遞進,為先鋒小說尋找到了新的落腳處——現(xiàn)實生活。

雖然上期刊發(fā)的馬原的《牛鬼蛇神》(長篇)上部已然毫不留情地呈現(xiàn)出馬原復歸后的諸多致命問題,但還是為下部留存一線希望:那個曾經(jīng)讓馬原神氣無限的藏地,是否會為他奄奄一息的小說帶來轉機?然而,與格非從先鋒主義的“高地”上步步“后退”、穩(wěn)扎穩(wěn)打的低調敘事策略不同,馬原依舊高調地自信于他昔日的王者之風。結果,下部在敘事水準一路下跌之時,終于喪失了最后翻盤的可能。

應該承認,如果僅從故事情節(jié)而言,下部圍繞人物命運展開的玄秘詭異、酸甜苦辣的情節(jié)很有吸引力。久居海南的李德勝接受了大元的邀請,來到西藏,并鬼氣十足地破解著主人公大元的內心困惑,然后重回海南。分別之后,大元從西藏回到了東北,又遷移到上海和海南,做節(jié)目、開公司、當教授,離婚又再婚,且死而復生。而且,下部的結構很是考究,并帶有令人嘆服的馬原式的氣魄。它以拉薩的神性世界為中心、延展到海南的鬼魂世界、又穿插了上海的人性世界,鋪排出神、鬼、人三方共享的哲學空間。不僅如此,小說再次延續(xù)了馬原一如既往的不屈服的執(zhí)拗性格,以試圖還原被遮蔽的人類常識經(jīng)驗世界??梢哉f,馬原回歸,是帶有不遜色于當年的敘事野心的。如果說馬原在八十年代中期所創(chuàng)造的“馬原敘事圈套”是為了反叛既定的文學體制,那么,二十年后復出的馬原所撰寫的“馬原經(jīng)驗哲學”則是為了反叛既定的歷史文化觀念。只是,這一超級恢宏的構想如何實現(xiàn)?馬原全力以赴了,但力不從心。

先看馬原新開發(fā)的海南的鬼魂世界和上海的人性世界:非但沒有精湛的敘事技巧,反而時有被冗長、拖沓或枝蔓的情節(jié)所羈絆的現(xiàn)象;非但沒有提供富有啟迪的人生洞見,反而充溢著庸常的陳詞濫調。譬如阿霞的賣檳榔生意,大元海甸島騎單車,海甸島歷史的百度式介紹等情節(jié)明顯游離于小說的整體性結構,與鬼氣和人性沒有多少關聯(lián)。而“老婆是個狗東西”、“給孩子一個玩沙的地方”、“人與其他動物最大的不同是創(chuàng)造和破壞”等發(fā)現(xiàn),實在不能算作新知。所以,當作者因個人化的日常經(jīng)驗和生命體驗而興奮不已或痛徹心扉時,讀者卻感到莫名其妙或無動于衷。再看馬原一直最為迷戀的拉薩神性世界,更是讓人大失所望。敘述者竟然變身為導游者,讀者被強行視為游客。一次重返拉薩的神奇之旅,竟變成一次乏味的蜻蜓點水般的游覽。青藏高原、雅魯藏布江、大昭寺廣場、八角街、色拉寺的石刻、青稞酒等意象描寫,皆停留在文化的表淺層面,折射不出任何神性的靈光。其中,反復被描寫、本該神韻無窮的八角街,竟是一條顯示人物討價還價高超本事的商業(yè)街。即便是為李德勝餞行的那個本該意味豐富的晚宴,也成了向讀者顯擺各種珍奇禮品身價的臺面。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作者的敘述能力和語言的駕馭能力蛻化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而作者卻不明就里地不斷地用空洞的囈語給虛弱、貧乏的作品充氣,徹底由昔日的“裝神弄鬼”墜入到今日的故弄玄虛。這使得小說下部猶如游樂場上充氣滿滿的橡皮床:外形膨脹,內里虛空。其實,當馬原切斷了先鋒精神與社會、歷史、現(xiàn)實的秘密通道時,也就注定了他小說的死亡。

本期短篇小說欄目刊發(fā)的是旅居加拿大的作家薛憶溈的《文盲》和福建女作家須一瓜的《國王的血》?!段拿ぁ分v述了一位文盲老婆婆愁苦、抑郁的心理狀態(tài)。婆媳不和、夫妻隱私、晚輩爭吵等瑣屑的家務事,整日纏繞著她,并構成小說盤桓不去的陰郁氛圍。篇末道破老婆婆因文盲而造成的命運之謎,在技法上,與德國作家哈德·施林克《朗讀者》中文盲女看守的編排方式有些相通,但謎底所引發(fā)的回味卻大有差別?!秶醯难穭t講述了一位少年因為意外交通事故撞死人后因無力賠償而最終自殺的故事,引發(fā)出生命的卑賤和高貴、命運的承諾和無常等思考。雖然作者竭力借助于現(xiàn)代主義的多種手法,但刻意為之,反而缺少小說素樸的力量。

《收獲》2012年第3期推薦篇目:格非《隱身衣》(中篇)

看《人民文學》2012年

第5~6期

魏冬峰

第5期雜志刊登了四部中篇小說。

鄧一光的又一篇“深圳小說”《你可以讓百合生長》將目光投向了外來務工家庭子女的成長上。蘭小柯,14歲,有著吸毒的父親,不靠譜的母親,智障的哥哥,靠社區(qū)照顧得以繼續(xù)讀書,并勤工儉學養(yǎng)家糊口。生存問題勉強解決了,但內心的陰冷一時卻難以化解,因此她對外來的關懷有著本能的敵意和警惕。所幸世界為她留下了音樂這扇門,酷愛音樂的她在執(zhí)著善良、病痛纏身的著名音樂人左漸將以生命為代價的引領下,終于破蛹為蝶,釋放出生命的正能量,與世界握手言和。這看上去像個響應主旋律的、改良版的挽救“失足”少女的故事,結尾部分甚至陷入一種近乎強硬的說教,但小說對物質貧困和心靈貧困、愛和平等、音樂和現(xiàn)實人生關系的理解,卻發(fā)人深思。

《捕風者》(海飛)是作者近年來駕輕就熟的一個類型小說,在此類諜戰(zhàn)小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基本套路熟悉了之后,小說在此層面上的想象空間基本已經(jīng)窮盡,只能在人物關系的復雜性上多做文章,卻不免落入另一種審美疲勞。此類小說若想咸魚翻身,東山再起,大概得換一種角度和境界。

聰明如楊少衡者,總是打著“官場小說”的旗子,輕倩圓滑地蜻蜓點水,在人物之間周旋,打擦邊球般“常在河邊走,卻能不濕鞋”。《隱隱作痛》看上去是寫兩名官場中人郝志國和陸承家相互較勁、彼此制衡卻又互相依存的關系,但其實若去了官場這層外衣,小說所書寫的人物關系不免帶有某種更廣泛的適用性,那些各種場合的合伙人、搭檔,未必沒有郝志國和陸承家的關系這般精彩。當然,像作者的其他“官場”小說一樣,《隱隱作痛》仍然俏皮好看,不沉重、不憤激的那種好看。

本期《新浪潮》欄目中刊登了孫頻的《菩提阱》。這是一篇警世小說,年輕女子康萍路每次千辛萬苦攢起來的一萬元總是被別人輕而易舉地騙/偷去:第一個一萬元因為對老板顧松濤抱有情感和婚姻的期待而被騙,第二個一萬元因為貪圖便宜的機票被釣魚網(wǎng)站所騙,第三個一萬元因為執(zhí)著于被偷走的錢包里和母親的一張合影再次被偷……她因此而悟“道”——每個人都是自己最大的陷阱——成為涉案一千多萬的傳銷頭目。小說所探討的話題有某種普遍性,構思巧妙,敘事沉著,層層推進,頗見功力。

第6期雜志刊登了三個短篇、兩部中篇小說。

老作家王蒙的《山中有歷日》(短篇)通篇彌漫著濃郁的京郊山野氣息,父母離異、母親再嫁、父親續(xù)娶的姑娘白杏的成長經(jīng)歷,和20世紀80年代以來京郊農(nóng)村的變遷史一起,構成了敘事者“老王”長達十五年的一次觀光體驗。

《往生》(蔡東,短篇)別有一種動人的心酸。六十多歲的兒媳康蓮長期精心伺候著八十多歲的公公,“糊涂的老人、重復的勞動、經(jīng)久不散的屎尿氣”,被困于斗室的憋屈,以及空氣里生命即將油盡燈枯的冷寂,時時都會讓康蓮抓狂,但將心比心的“不忍”,卻讓康蓮生出一種當“娘”的責任感來……小說寫出了康蓮對老人亦愛亦厭的復雜心理,尤其是老人“指著她,忽地冒出一句話:‘你對我這么好,你肯定是我娘。他響亮地、自信地沖著面前的女人叫了一聲:‘娘!”而康蓮“本來是要笑的,可頭皮一麻,鼻子酸酸脹脹的,沒笑出來”。把老人視為自己身上的“一粒贅疣,一處增生,一顆粉瘤”“和血脈連成一體”的康蓮,最終在除夕夜被身穿壽衣端坐在黑暗中的老人驚得心臟病發(fā)作,在最后的一絲意識里,還惦記著帶老人“一同往生極樂”。以如此耐心細致的筆墨書寫這樣的題材,在中國大陸的當代小說中是少見的。

被歹徒劫色的女司機賀妮最終和兇殘的劫匪、滿車麻木的乘客一起共赴懸崖是《萬丈崖》(王小木,短篇)要講述的故事。小說有著一個預設的主題,如此慘烈的布局指向的也顯然是現(xiàn)實中慣見的“看客們”及其后更深層的價值取向。

《憤怒的小鳥》(余一鳴,中篇)以作者慣有的穩(wěn)扎穩(wěn)打、層層推進直面了青少年犯罪這一現(xiàn)實的復雜性。網(wǎng)絡游戲、網(wǎng)絡犯罪、為了個iPad誤殺他人、少女“援交”等社會新現(xiàn)象指向的是學校和家庭教育與社會現(xiàn)實的價值觀矛盾甚至脫節(jié)導致的悲劇,小說因此設置了兒子金圣木的網(wǎng)絡江湖和父親金森林的現(xiàn)實世界兩條敘事主線,使之相互映照、互為因果,而結尾的含混表述也再次讓小說的主題顯得變化莫測。

《得夫記》(向祚鐵,中篇)講述了發(fā)廊小姐橙橙如何謀求理想丈夫陳質的故事。雖然陳質的形象有些單薄,但整個小說的日常、自然以及細節(jié)里的溫情流露依然讓人印象深刻。

《人民文學》2012年第5-6期推薦篇目:孫頻《菩提阱》(中篇),蔡東《往生》(短篇)

看《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2012年第6~7期

錢益清

6~7月份的《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似乎也同這入伏的天氣一般,進入了讓人略感低壓沉悶的階段,所選篇目較多,題材也五花八門,但花哨紛繁的外在并不能掩飾內在的問題和欠缺,以下就試作一些簡單的分析。

先來看6月的篇目,葉廣芩的《唱晚亭》(《民族文學》2012年第5期)依然延續(xù)作者一貫的家族小說傳統(tǒng),將獨特的家庭身世和生活經(jīng)歷,在貴族化與平民化結合的視角下娓娓道來。鐫刻著“唱晚亭”的石頭,于“我”這個金家遺老是一份珍貴的回憶見證和情感凝聚,于一幫金家的不肖子孫卻成了心醉神迷你爭我搶的發(fā)財夢的投影,而這塊被送進玉石廠千刀萬剮最終粉身碎骨的石頭,何嘗不是傳統(tǒng)文化血脈在現(xiàn)代語境中的遭際折射?昔年“唱晚亭”畔詩禮傳家的風流韻致,到后代眼中只剩下抽筋挖髓的經(jīng)濟目的,油滑、諂媚、市儈、淺俗、無知兼可笑,一群人的“不肖”被作者通過金家大院“尋寶”和玉石廠“鑒寶”兩個場景描繪得栩栩如生,宛如滑稽大戲,讓人在笑看諸般丑態(tài)的同時又不禁為之心酸。小說的結尾,戲劇化地讓“我”為悼念“唱晚亭”之亡而撿回去的碎石“變廢為寶”,借好友鑒石專家白描之口點出其中蘊含翡翠,但此情節(jié)設計不免有些蛇足和牽強。當然,作者也明白這一點,故在創(chuàng)作談中指明,這不過是為了好玩而特邀生活中的朋友來小說里客串。也許有人會失望于這種創(chuàng)作上的游戲心態(tài),但又能怎樣呢,人家都說了自己這一系列是應群友而寫的“輕松好看的小說”,深刻性、嚴密性自然不能同其之前代表性、經(jīng)典性的舊作相提并論,問題恐怕更多還是在于我們的選刊吧:就是不知是為某些“盛名”所惑呢,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奈?這恐怕是個值得好好思考的問題。

尤鳳偉的《歲月有痕》(《十月》2012年第3期)則可視為其《中國一九五七》的中“五七人”的后傳來閱讀,當屬反思文學,卻更多地著眼在“現(xiàn)在”——即一般人眼中苦難看似早經(jīng)平復的當下。退休工人姜承先平靜刻板的生活,因曾將其打成右派的老干部周國章的突然拜訪而陡起波瀾,周被姜拒之門外,中風住院,而小說就圍繞此事對姜一家的影響展開。小說試圖向我們展示那些特殊歲月的“痕跡”,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時代的悲劇不僅在姜身上留下烙印,也延續(xù)到了其下一代,從而引發(fā)我們對歷史和現(xiàn)實的進一步思考。但是,小說卻并沒有給予這一殘酷的因果鏈妥善的表達,或者說,深埋于歷史中的“因”并未很好地和當下發(fā)生在現(xiàn)實中的“果”對接起來。中風事件之后,造成姜一家惶惶不可終日的憂慮狀態(tài)的,歸根結底并非當年周的身份或作為,而是當下的社會法則:權力階層對市民階層的天然威壓。因為周現(xiàn)在的身份是市人大副主任——即使已退休,周的兒子則是財富的掌握者——某老總,所以在姜的街坊鄰居朋友的眼中,如若周家追究責任打起官司老姜絕對無可幸免。敗訴、賠款的必然,證人的無可覓,兒子媳婦釜底抽薪的資產(chǎn)轉移計劃,沉重的精神壓力和日漸尖銳的家庭矛盾,都成了姜當下生活的痛苦來源。綜觀全文,如果剔除周和姜當年的歷史根結,故事似乎依然可以順理成章,也因為缺乏了深刻、緊密的聯(lián)系,小說所探討的主題就顯得有些游離在歷史表層,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在《杰西卡,回家吃飯吧》(《小說月報·原創(chuàng)版》2012年第5期)里,川妮向我們展現(xiàn)了當下社會所推崇的“成功”,到底給下一代造成了怎樣的影響。文中的杰西卡和“我”,都成長在看似已然取得“成功”的家庭里,一為富二代,一為官二代,但物質層面的光鮮亮麗,無法掩飾精神世界的破碎蒼白,一者以放縱、墮落、叛逆對抗老板父親的不斷漁色和再娶,一者以消極、沉默、疏離嘲諷著高官父母貌合神離的“模范婚姻”,兩顆孤獨的心縮在一起互舐傷口,也不過就是靠一顆水煮蛋的溫情取暖罷了。雖然小說表現(xiàn)的面仍稍顯狹隘,對兩個被成功毒化的家庭的分析探究也始終不脫婚姻感情生活,甚至某些情節(jié)略顯堆砌和刻意,如杰西卡心目中理想女性——老師MISS李成為其“四媽”后,對其精神世界憧憬美好的一面的徹底摧毀,如“我”父親為政治前途拋棄殘害初戀,母親為維護父親政治生命不惜出賣尊嚴乃至肉體,最終卻因為父親的暴病而終成泡影,等等。但不管如何,作者還是向我們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全社會都在追求成功,而成功的定義為何,我們是否不知不覺間,在消費主義和功利主義的誘導下開始出現(xiàn)價值觀上的偏離?個人病也是時代病,當喪失了多元化的價值觀,成功只能用“權—錢”這種簡單粗暴的評判標準來衡量的時候,也許有人成功了,整個社會卻只能充斥著壓抑和失敗。

包光寒的《谷地之光》(《上海文學》2012年第5期)對和平年代士兵所背負的生活的沉重和在大災變前表現(xiàn)出來的軍人的堅守,刻畫得比較傳統(tǒng)。羅偉章的《城門》(原載《紅巖》2012年第2期)在情節(jié)上的懸疑、奇情上花了大力氣,女扮男裝、畸異戀情、沉重過去和迷茫前路等要素交織,有可看性卻流于表面。而鄧一光的《你可以讓百合生長》(《人民文學》2012年第5期)可算是一則現(xiàn)代社會的教育兼成長小說,表達了對反叛少年生存狀態(tài)和心靈世界的關懷。

7期小說中,任玨方的《貓》(《星火》2012年第3期)再度揭示了現(xiàn)代社會中人的精神健康問題。文中屢屢出現(xiàn)幽靈般的黑貓,無時無刻不散發(fā)著寂寞、頹喪、迷失的氣息,它既是“我”眼中患有心理疾病的趙挺的化身,也代表著在更多在現(xiàn)實的齒輪中強撐著疲憊肉身汲汲奔營,精神卻早已疲憊、破碎乃至潰敗的人群。趙挺對“我”近乎病態(tài)的依賴,和他作為社會物質方面成功者的形象是如此格格不入,以至于成為普通人如“我”者眼中的乖僻異類,他渴望尋找安撫的精神訴求,被我一再輕視,甚至發(fā)展為簡單粗暴地對待。最后的趙挺之死,敲響了“我”心頭的警鐘,讓“我”重新審視了自己對其看法和做法的錯誤,并在結尾用一個頗有象征意義的場景表達了作者的祈愿——我向作為趙挺精神化身的黑貓伸出了手,帶它回家。

蔣韻的《琉璃》(《人民文學》2012年第4期),取“彩云易散琉璃脆”之意,大抵講述了一個關于女主人公為“理想”堅持的崎嶇坎坷的一生,而“理想”究竟為何呢?大抵就是當年的女孩在北京做客十余天后,所看到的那種不同于鄉(xiāng)下的生活方式吧。是斯文的普通話,是優(yōu)雅的西餐,是文學詩歌和愛情,是精致和美,是對平庸凡俗的逃離。小說的情節(jié)、腔調讀來都似曾相識:意外被啟蒙的生活,回歸后的苦悶與格格不入,落難他鄉(xiāng)的城市青年,相互的吸引及初戀約定,注定的分手,退而求其次的婚姻,多年后的偶遇,男主人公的墮入庸俗,女主人公的夢醒……兜兜轉轉之后,所謂“理想”,在現(xiàn)實面前總是灰燼。對讀者來說,其所堅持的東西有無價值尚待討論,但其堅持過程中自私卻決然、疼痛而無悔的姿態(tài)卻別有一種審美。同樣是一種捍衛(wèi)和堅持,青禾的《時代英雄》(《小說界》2012年第3期),想表現(xiàn)的不是作為作為愛國英雄的烈士汪明亮,而更多是他身為閩南青年路“歹囝頭”的阿狗的那一面,兩者自然相去甚遠,但英雄只是被誤讀,終其一生,阿狗都是那個不惜一再毀掉俗世幸福,只為追求、捍衛(wèi)和三妹注定無望的愛情的莽撞青年。事實上,對阿狗這類在社會最底層茍且掙扎的人來說,所謂“理想”、“追求”或“意義”是一些很遙遠的名詞,但他們用樸素的身體語言最好地詮釋了它們。在這些人簡單的心靈里,愛與美、詩性與崇高這些空泛名詞只是具化為了一些人和一些事,而他們就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前去守護,所以也許這不能算一個單純的愛情故事,卻更多摻雜了某些“殉”的意味。

楊小凡的《大米的耳朵》(《鐘山》2012年第3期)仍然著眼于對城鄉(xiāng)關系的審視,通過淳樸善良的農(nóng)村人大米和耳朵在城市打工的際遇,將生存的艱難和誘惑,堅守道德底線的無力無奈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文中充斥著焦躁、糾纏、混亂、迷惘的暗色情緒,但在問題核心的分析上仍顯得泛泛。向春的《河套軼事》(《作家》2012年第5期)借河套地方譜寫了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蒙漢愛情故事,兼涉商家、王室、大家小戶的暗斗算計,傳統(tǒng)的野史逸聞寫法,熱鬧有余,深刻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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