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濱
(蘇州科技學院教育與公共管理學院,江蘇蘇州 215009)
論網絡討伐的形成機制及其社會效應
張海濱
(蘇州科技學院教育與公共管理學院,江蘇蘇州 215009)
網絡討伐作為一種網絡社會行為方式,在其發(fā)展過程中需要滿足相應的條件,在一定環(huán)境影響下產生,且在其發(fā)展、實踐的過程中帶來相應的社會影響。一方面起到了增強個體道德自主性、充分表達民意、銳化社會監(jiān)督、補缺社會救助的積極影響;另一方面,網絡討伐的發(fā)展也潛存社會信任危機、累積暴力性傾向等消極影響。
網絡討伐;特性;形成機制;社會效應
網絡討伐是網絡主體利用互聯(lián)網實時、延時的信息交流工具,對道德事件及道德事件實施的主體進行道德判斷并通過顯性言論方式的表達,形成具有社會影響的網絡行為。網絡討伐的主要過程是網絡主體依據個體道德認知水平以及善、惡評判標準對事件客體進行道德評判,形成道德意見并把這種意見在聊天室、論壇、空間博客等互聯(lián)網空間使用網絡語言表達出來,在互聯(lián)網上進行傳播,最終產生社會效應。
隨著網絡深入社會生活、工作的各個領域,網絡討伐、人肉搜索、網絡暴力等網絡行為方式相繼出現(xiàn),不斷豐富網絡生活內容。網絡討伐、人肉搜索、網絡暴力都屬于網絡行為方式的一種,都以互聯(lián)網為依托,在網絡空間進行,彼此之間存在一定的相似性,但是由于各自的側重點不同,也存在一定的差異。人肉搜索注重信息搜索功能,通過網絡在全世界范圍內檢索網絡主體所需要的信息,滿足主體信息查找的欲望,可能搜索到隱私信息等內容,存在一定的負面效應;網絡暴力是網絡行為方式的異化,屬于產生負面效應和消極影響的網絡行為方式;網絡討伐既不同于人肉搜索的搜索功能,又不同于網絡暴力的不健康行為方式,突出表現(xiàn)在對不良道德的譴責和社會道德的監(jiān)督上。
網絡討伐作為網絡生活的一種形式,已經深入社會生活之中。例如虐貓事件、“范跑跑”事件、“遼寧女”事件、李剛事件等,已經在社會上產生多方面影響,引起人們普遍關注。
1.網絡討伐產生的環(huán)境
(1)社會背景
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社會財富的不斷積累和個人利益邊界的越發(fā)清晰,人們普遍意識到公正、和平、安定的社會環(huán)境對個人發(fā)展至關重要,這些因素使得人們保護自身利益、表達自己意見和觀點的愿望變得空前強烈,輿論尤其是網絡輿論走向了一個蓬勃發(fā)展的時期。
首先,社會輿論方式發(fā)生走過了從前網絡時期到網絡時期的發(fā)展過渡,社會輿論方式經歷了由傳統(tǒng)廣播式輿論向現(xiàn)代交互式輿論的轉變,輿論內容由單一化走向多樣化、輿論工具由簡單化走向信息化、輿論環(huán)境由封閉式走向開放式的發(fā)展。
傳統(tǒng)輿論受傳播條件與資源等因素限制,參與人員往往較少,傳播關系相對簡單,顯得單調且距離生活較遠,缺乏社會影響力。網絡的開放性、匿名性和交互性優(yōu)勢相對滿足了人們對信息的渴求和欲望,通過與傳統(tǒng)媒體的交叉互動,逐漸形成了強大的網絡輿論力量和廣泛的民間輿論場。網絡傳播模式下,人們可以主動篩選并獲取信息,改變了傳統(tǒng)模式下被動接受信息的狀況。自由、開放的網絡使輿論的媒介觸角延伸到了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人們在網絡空間享有充分的言論自由權。
傳統(tǒng)言論環(huán)境下,人們發(fā)表言論、表達觀點時,受感情、社會、家庭等諸多現(xiàn)實因素的影響,言論存在一定的保守性和不真實性;一部分社會個體盡管對社會現(xiàn)象持有看法,但是在社會的層層監(jiān)督之下拒絕表達出來,處于輿論的潛在意識階段。埃瑟·戴森說:“匿名是一種非常有用的機制,人們可以在把后果降至最輕微程度的同時,肆無忌憚地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對各種主張或幻想加以摸索和嘗試,并避開社會的非議”[1]。網絡的匿名性為網絡行為主體提供了一定的保護,行為主體通過網絡環(huán)境同其他行為主體展開討論,進行意見的交流和溝通都處在匿名的保護之下,無需顧慮情感、家庭、社會等因素的影響,觀點也相對開放,真實程度較高。
其次,社會發(fā)展的產生了重要的影響。社會輿論是以社會文化為基礎,與一定的社會經濟活動密切相關,同時體現(xiàn)社會的發(fā)展狀況。因此,社會發(fā)展與輿論之間存在緊密的關系。
一方面,封建殘余思想的影響在當前社會發(fā)展中突出表現(xiàn)在一些政府工作人員的官僚作風上,一些執(zhí)法不公、行政失當、態(tài)度冷漠的現(xiàn)象不時出現(xiàn),導致人們對政府、社會工作不滿;表現(xiàn)在社會公共權力行使中,存在不同程度的以權謀私、奢侈浪費等現(xiàn)象,引起人民群眾的抗議。另一方面,“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確立,社會結構各種矛盾凸顯,導致‘物質利益矛盾大量化;群際矛盾明顯化;干群矛盾突出化;思想政治矛盾多樣化;民族宗教矛盾復雜化;經濟矛盾尖銳化;矛盾沖突激烈化’”[2]。改革開放的深化、經濟建設的發(fā)展,產生于各種經濟主體之間以及各種經濟主體內部之間的社會矛盾逐漸激化,這類關系國計民生的現(xiàn)實問題容易被社會所關注,易于被人們所討論,屬于當前社會的熱門話題,也是敏感話題,與之相關的一些事件可能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成為社會輿論的焦點。
(2)科技背景
網絡討伐是在網絡平臺上進行的,不能因此說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決定了網絡討伐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確切地說網絡環(huán)境只能是網絡討伐產生和發(fā)展的一個必要條件,是一個技術的基礎,網絡僅僅為其發(fā)展提供了一個工具,一個發(fā)展的平臺。麥克盧漢認為:“任何技術都逐漸創(chuàng)造出一種全新的人的環(huán)境,環(huán)境并非消極的包裝用品,而是積極的作用進程”[3]。網絡的發(fā)展同樣不例外,互聯(lián)網在全球范圍內傳播的瞬時性、高效性為網絡討伐在全球范圍內的開展提供了技術環(huán)境。
隨著互聯(lián)網技術的更新及普及,3G網絡等在社會上的廣泛使用,行為主體可以通過更多有線、無線通訊方式從網絡中獲取信息,并隨時隨地地發(fā)表見解和觀點,表達意見和想法,向社會反饋信息,積極主動地參與各項社會話題的討論。
2.網絡討伐形成的必要條件
道德事件發(fā)生并被媒體傳播之后要激發(fā)網絡討伐需要滿足兩個要求,當每個要求都被滿足之后,遞進式搭建起討伐的階梯,網絡討伐由此形成。
第一,生動性要求。道德事件需要足夠生動,能強烈刺激社會個體的道德情感,引起社會普遍關注。在網絡刷新速度極快的網頁、論壇中,足夠生動的事件信息能被網民快速、準確地篩選出來。例如,“虐貓女”的殘忍行為觸發(fā)人的惻隱之情;“遼寧女”張雅視頻辱罵汶川災區(qū)人民,其令人發(fā)指的言論、喪失道德情感的行為令人憤慨。道德事件無論是何種方式的生動,只要能引起行為主體的關注,并在社會范圍內成為關注的焦點,就有可能誘發(fā)網絡討伐,這是一個基礎性條件。
第二,敏感性要求。道德事件要處于當前社會矛盾的敏感境地之內,與當前社會或是民眾普遍關注的信息視野產生共鳴,才能使得事件成為焦點信息,引起全社會的普遍關注。每一時期內社會的信息敏感視野可能是不同的,是變化的,只要焦點事件處于該視野之內,就可能引起社會性的關注,形成網絡輿論,誘發(fā)網絡討伐事件。
網絡信息的傳播能夠引起行為主體的關注,很快就會在社會上產生反應,人們爭相發(fā)表意見,不管是贊成認可的觀點還是竭力反對的見解,網絡討伐的氣氛在輿論的烘托下始終都是活躍的,它的活躍性是由網絡主體意見的關注程度激發(fā)的,并受關注范圍的影響。
3.網絡討伐形成的兩個階段
網絡討伐在一定的社會環(huán)境和科技背景下形成。對于網絡行為主體來說,網絡討伐的過程是行為主體將道德情感和道德愿望付諸社會實踐的過程,是網絡主體的倫理行為從心理確定到實際執(zhí)行的過程,包括了兩個階段的內容:
第一階段是網絡主體的潛在輿論形成過程,也是網絡討伐倫理行為動機確定的心理過程階段,亦即倫理行為目的與手段的思想確定階段,也就是倫理行為的思想確定階段[4]。網絡主體從傳統(tǒng)媒體或是網絡媒體中獲取信息,依據自身的道德認知水平和道德價值判斷標準在一定道德心理影響下做出某種倫理行為的決定,包括行為目的與行為手段兩方面的內容。網絡主體的道德觀念,無論贊成、褒獎還是反對、批評,都是由網絡主體的認知水平以及個體道德情況決定的,受個體動機和當前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黑格爾說:“在公共輿論中真理和無窮的錯誤直接混雜在一起”[5]。網絡行為主體的動機一方面是善良的,一方面也可以是惡的,所以倫理行為目的與手段的確定一方面可以表現(xiàn)為“善”,另一方面也可以表現(xiàn)為“惡”。所以,最終形成的網絡討伐輿論中包含了善、惡兩種觀點。
第二階段是輿論由“潛”向“顯”轉化的過程,是網絡討伐倫理行為實踐的過程,亦即網絡主體將第一階段形成的倫理行為心理付諸實踐的過程,是倫理行為動機執(zhí)行的心理過程階段,可以稱之為“執(zhí)行倫理行為決定”或“執(zhí)行道德決定”階段[4]。在這一階段中,網絡主體將已經形成的個人觀點、帶有價值傾向的意見,通過網絡途徑以個人言論的方式在論壇、博客等網絡環(huán)境中表達出來,成為網絡討伐的一股力量。在個體倫理行為付諸實踐的過程中,“善”動機作用下的倫理行為付諸實踐將起到道德譴責、社會監(jiān)督的作用,帶來積極社會影響;“惡”動機影響下的言論,可能傷害個體、影響社會,帶來消極影響,且其本身也是逾越道德底線的失范行為,需要道德的監(jiān)督。
4.網絡討伐的反饋互動
網絡討伐的發(fā)展及其影響力的與日俱增和互聯(lián)網輿論的發(fā)展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同步。網絡媒介及時、快速、高效的輿論傳播和信息反饋是傳統(tǒng)媒體無法比擬的,也是紙質、廣播、電視等傳播工具很難實現(xiàn)的。網絡輿論可以在網絡平臺上依靠技術的力量實現(xiàn)信息的多次互動甚至是多級互動,其互動的范圍也極其廣闊,不受地理界限的制約,在自由的網絡空間中,網絡主體之間可以形成意見交互,或是認同、或是否定,可以進行觀點交流,或是褒獎、或是譴責,在信息的層層互動下最終形成網絡輿論。
網絡輿論與媒體不斷挖掘、搜索出來的信息產生關聯(lián),形成信息的反饋交互。產生社會影響的輿論為敏感的媒體所察覺,會引起媒體的進一步的調查訪問和網絡信息的搜索,尋找出更深層次的事實。被調查訪問的信息經過網絡的傳播與反饋、多次反饋,不斷形成輿論傾向。例如,“虐貓事件”進入網絡空間之后,立刻在社會上引起轟動,相關傳統(tǒng)媒體則根據網上提供的線索,對“虐貓女”及其虐貓行為的相關信息進行探訪追蹤,挖掘出更多信息。面對網絡媒體、傳統(tǒng)媒體的同時關注和社會的強烈譴責,當事人不得已在輿論壓力下,向社會致歉,正面接受社會的譴責。
信息的層層挖掘、社會民眾的廣泛參與、傳統(tǒng)媒體的不斷關注、網絡評論者的及時介入,使來自多方的信息和多元化的觀念形成交互,在激烈的爭辯、討論中形成多元化的網絡討伐意見,并以輿論的方式表達出來。
網絡討伐作為網絡行為方式的一種,其行為必然產生正、負兩方面的社會效應。
1.增強個體道德自主性
道德自主性包括個體的道德形成和這種道德觀對個體的行為指導和約束?!暗赖伦灾餍允菑娭菩耘c自主性的統(tǒng)一,一方面它體現(xiàn)了道德規(guī)范的強制性,另一方面它又是道德行為的自主性,道德的強制性是道德主體自覺接受的強制,是通過道德主體內在的道德意識而實現(xiàn)的對道德主體自身所施加的強制性影響。道德強制性在作用上是道德主體的自我強制,在這種強制中道德主體同時又是強制性的作用客體,或者說是無客體的強制”[6]。網絡討伐增強個體的道德自主性是在網絡行為主體參與網絡討伐行為的過程中實現(xiàn)的,也就是說,網絡討伐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和客觀條件為個人道德自主性的增強提供了基礎。
網絡主體的道德譴責是行為主體自主、自發(fā)的行為,出于明確的理性意識而做出的自覺、自愿的行為。行為主體必須認識到當事人的行為是道德失范行為,才能做出譴責性的道德評價,如果其道德水平低于當事人的道德水平,則很難形成道德譴責的價值判斷。行為主體的道德譴責,存在道德審查和價值評價的過程,對于網絡行為主體來說這是一個不斷提高道德水平、積累道德品質的過程,促使網絡行為主體對自我道德認知不斷進行重新審視,達到高尚的社會道德境界,在個人行為服從社會道德規(guī)范的過程中,提高個體的道德認知水平。
2.充分表達民意
“網絡在匿名的庇護下有助于發(fā)掘真正的民意、推動真正的民主?!盵7]網絡討伐的道德實踐過程中反映出種種社會道德關系,網絡討伐的道德譴責則包含了道德判斷和道德評價的內容,體現(xiàn)了網民的道德價值判斷能力和水平,表達了行為主體的道德價值趨向,根據行為主體的道德準則,通過具有善惡意義的行為方式自然而然地表達出來,具有一定的道德征兆性,表現(xiàn)出當前社會的道德邊界和道德輪廓。
網絡行為主體的觀點是多種多樣的,但是其最終表現(xiàn)出來的道德方向是眾多觀點的矢量觀點,指向大多數網民的意愿,也就是具有社會普遍性的觀點,通俗地講就是大多數網民的意見。隨著中國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和網民數量的不斷增長,網絡討伐反映社情民意的功能越來越得以彰顯。網絡討伐在當前社會背景下成為各種利益訴求和言論表達的空間,交流、爭辯的觀點包含了行為主體的想法和意見,表達了個體的情緒和理念。
3.創(chuàng)新社會協(xié)調機制
相對于傳統(tǒng)社會協(xié)調的強制性、局限性,網絡討伐的社會協(xié)調體現(xiàn)行為主體的自主性、自愿性和自發(fā)性,協(xié)調過程中包含諸多道德因素。網絡討伐將社會矛盾和沖突通過劇場舞臺表現(xiàn)出來,再以“應當怎樣”的道德準則、譴責性的道德態(tài)度協(xié)調個人、社會之間的關系,相對于法律、政治的強制性準則“必須怎樣”、“不能怎樣”,顯示出一定的道德柔性,是一種創(chuàng)新的社會協(xié)調機制。
一方面,社會矛盾、沖突和個體的不滿情緒等通過行為主體帶有價值判斷的語言表達出來,并在網絡空間復制、轉播,行為主體之間可以在網絡空間溝通思想、交流觀點、交換意見。網絡討伐在信息的交互傳播中引導行為主體從多角度進行思考、從理性層面進行分析,弱化偏激思想、平息怨憤之氣、削弱不滿情緒,協(xié)調社會動態(tài)平衡。另一方面,政府機關等依據網絡討伐反映的社會狀況,及時做出應對,適時干預社會事務。網絡討伐的信息交互在政府、社會和行為主體之間搭建起溝通的橋梁,起到整合信息、溝通意見的作用,從而疏導社會關系、調節(jié)社會矛盾。
4.補缺社會救助
社會救助是網絡討伐的間接社會效應,是對傳統(tǒng)社會救助的補缺。網絡討伐的社會救助不是按照法定的程序和標準執(zhí)行,也不是一種固化的社會制度,是指其最后的行為結果,為陷入社會困境和無法伸張權益的社會成員予以救助,其行為是社會主體自發(fā)形成的。
網絡討伐對惡的譴責批評所存在的另一層意義就是使被惡的道德行為所損害的弱者成為被救助的對象,這種社會救助是間接的救助,救助效果相對微弱,且具有一定局限性。其一,持續(xù)性條件。事件需要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在網絡空間被傳播、討論,需要保持一定的持久性,此處的持久性不是絕對的持久,是指在快速刷新的網絡空間中,信息能夠在一定的時間段內被社會關注,存在著一個過程階段;其二,敏感性條件。這種敏感性包括情感敏感性和社會敏感性兩個方面的內容,事件要能廣泛激發(fā)人們的惻隱之情,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事件處在當前社會矛盾的敏感區(qū)域范圍內,短時間內能夠引起社會的關注,調動起網民們的情緒,以最快的速度參與事件的討論,形成社會焦點事件。
1.信息真?zhèn)坞y辨引發(fā)社會信任危機
“社會信任是社會制度和文化規(guī)范的產物,是建立在法理或倫理基礎上的一種社會現(xiàn)象?!盵8]社會信任中包含了相互承諾、言而有信的倫理基礎,倫理的缺失、道德的失范都有可能引發(fā)信任危機。
首先,網絡信息來源多樣化且無法掌控,未經把關人確認的信息其真實性無法確保;一部分網絡信息是被諸多自信的“推理專家”預測、聯(lián)想出來,或是根據一點點的信息線索推理、想象出來,隨著信息在網絡空間的傳播、復制,網絡信息的真實性隱患越來越嚴重。網絡言論的日益自由、開放,在網絡信息的真實性得不到保障的環(huán)境下,社會信任面臨危機[9]。這種信任危機在多數人參與的網絡討伐行為中表現(xiàn)的尤為明顯。
其次,網絡的匿名性、開放性和自由性決定了網絡討伐環(huán)境中存在著缺乏理性、不道德或是極端尖銳的言論,一些網絡主體甚至主觀臆想,肆意地杜撰出一些與現(xiàn)實狀況不符的行為規(guī)范或是倫理準則,企圖魚目混珠,混淆公正、客觀的道德判斷和評價;也有一些行為主體在表達意見、譴責批評他人時帶有強烈的個人情感色彩,這些行為主體的言論觀點往往帶有偏激性,會歪曲事實、混淆是非。網絡討伐中的信息真?zhèn)坞y辨,帶來了網絡環(huán)境下的社會信任危機。
2.不滿情緒累積潛存暴力性隱患
網絡討伐雖只是道德的譴責,卻帶有濃厚的火藥氣味,可能存在暴力性隱患。一方面,網絡信息傳播范圍廣,傳播渠道多,隨著譴責力度的深入,監(jiān)督范圍的變廣,不可避免地觸及個人信息、隱私信息的敏感境地,甚至引發(fā)言論攻擊。此時,網絡討伐已經從批評譴責性的討伐升級為攻擊性的討伐,變異為網絡暴力行為。網絡討伐一旦控制失當,可能帶有強烈的攻擊色彩和顛覆欲望,就不再是譴責道德、監(jiān)督社會,可能會引發(fā)對社會個體的人身攻擊,存在暴力性隱患。
另一方面,網絡討伐表達社會民意,反映社會存在。一般來說,網絡討伐的道德譴責、社會監(jiān)督功能是善意的,也是社會發(fā)展所需要的,其目標都是為了公眾的利益,為了通過監(jiān)督促進社會的道德進步。但是如果社會公共權力對社會信息、譴責輿論回避躲讓、不聞不問,甚至對一些信息封鎖、屏蔽,不做任何溝通、回應就可能造成網民不滿情緒的暴漲,激發(fā)社會矛盾,誘發(fā)社會不穩(wěn)定。網絡討伐的信息量大、交互性強,帶有譴責意味的語言可能會進一步加重網民的不滿情緒,激化社會矛盾,甚至誘發(fā)網絡討伐的變異,成為網絡暴力事件。
3.信息挖掘引發(fā)隱私泄露
網絡討伐的反饋互動過程中,被社會普遍關注的信息會引起媒體的進一步調查訪問和網絡信息的搜索,挖掘、搜索出更深層次的信息,不可避免牽涉?zhèn)€人信息的傳播、復制。例如“虐貓女”被道德言論征討譴責之后,與之相關的個人信息全部被公布出來,網民將虐待動物網站的注冊信息、域名注冊公司的辦公地址、辦公電話、法定代表人聯(lián)系方式,甚至法定代表人的車牌號碼、私人手機、大學專業(yè)、中學所在地、網絡購物記錄等,都被公布于眾。隱私權中將隱私界定為“不受干涉”或“免于侵害”的“獨處”的權利[10]。網絡討伐對個人信息的搜索、挖掘并在網絡空間傳播、復制違背了“不受干涉”、“獨處”的原則,導致隱私信息的泄露。網絡的公開性和便捷性及其多媒體傳播功能,對個體信息的泄露導致其對私有信息控制權的丟失,最終導致網絡對其個人信息和隱私權的侵害,可能給受害人造成嚴重的精神和財產損害[11]。網絡討伐對信息的層層挖掘、持續(xù)追蹤,致使個人信息、隱私信息暴露在網絡空間和現(xiàn)實社會,并被不斷傳播和復制,對當事人的工作和生活都可能造成不利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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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06
A
1671-4970(2012)01-0085-05
2011-11-28
張海濱(1982—),男,安徽宿州人,碩士,從事應用倫理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