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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至1931年貢覺仲尼到京、入藏及駐京:西藏與中央關(guān)系的初步恢復(fù)

2013-02-01 13:53:28
關(guān)鍵詞:蒙藏仲尼班禪

張 皓

(北京師范大學(xué) 歷史學(xué)院,北京 海淀 100875)

一、從英方兩份資料說起:英國對貢覺仲尼、劉曼卿入藏的敏感

1928年6月3日,奉張集團退出平津地區(qū),南京國民政府從割據(jù)政府上升為中國的中央政府,逐步形式上統(tǒng)一中國大陸,開始考慮如何解決邊疆問題。行政院認為“對藏第一要務(wù)即在如何祛除中央與西藏間之隔膜”,[1]328需派人入藏溝通雙方意見。劉曼卿是國民政府所派西藏視察員。她于1929年7月24日從上海啟程,取道川康入藏,1930年2月28日抵達拉薩,7月25日返回上海。貢覺仲尼是國民政府派遣的“赴藏慰問專員”。他于1929年11月7日啟程,經(jīng)海道入藏,1930年1月16日到達拉薩,8月30日返回南京。

英國政府極為注意,宣稱貢覺仲尼、劉曼卿屬于國民政府成立初期“南京派出的許多非官方代表團”。[2]255此調(diào)子強調(diào)他們是“非官方”性質(zhì)的,否認他們?nèi)氩氐恼涡再|(zhì)。但是,英方的兩份資料卻又掩蓋不了英國政府對他們?nèi)氩卣文康牡膿鷳n。

一份資料是英國駐華使館向英國政府提交的《關(guān)于1930年中國局勢演變》的評估報告。該報告首先注意到國民政府派遣貢覺仲尼、劉曼卿入藏的時機,稱:在發(fā)生尼藏沖突時,“中國立即抓住機會,對西藏施加其影響,接連派出兩個使團,其中一名為喇嘛,另一名為漢藏混血的青年婦女。他們攜帶蔣介石和其他國民黨要人給達賴喇嘛的信,于這年初抵達拉薩。”接著注意到他們?nèi)氩氐哪康?,認為“毫無疑問,他們的目的是恢復(fù)中國對西藏的傳統(tǒng)主權(quán)。他們力勸西藏政府發(fā)展同南京的親密關(guān)系;作為回報,在與尼泊爾的斗爭中西藏會得到中國的武器援助”。再接著,認為國民政府達到了一些目的:“達賴喇嘛成功地避免了令人懷疑的中國通過軍事援助的安慰(comfort),告訴使團說與尼泊爾的沖突已在印度政府的友好調(diào)解下解決,因此派遣中國軍隊入藏已不必了。但是,達賴喇嘛敏感地擔心,如果不安撫一下中國政府,它可能會以武力解決班禪返藏問題,因此對它作了一定的回應(yīng)。萊登·拉在藏三個月,匯報了中國影響顯著地增加。在此時,發(fā)生了華北反叛南京的事件,迫使兩個中國使團提早回到他們的國家。如果不出現(xiàn)此種情況,中國會增加對西藏的影響。”[3]304-305萊登·拉(Laden La)是英印政府派遣入藏破壞貢覺仲尼、劉曼卿之行的侵略分子。這份報告總括性地評價了貢覺仲尼、劉曼卿兩人入藏的目的,認為在他們努力下西藏與中央的關(guān)系得到一些恢復(fù),并認為如果不是因為國民黨新軍閥混戰(zhàn),恢復(fù)會更進一步。

另一份資料是侵略西藏急先鋒之一的黎吉生(Richardson)的幾段論述。他在《西藏簡史》(A Short History of Tibet)中首先宣稱,國民政府的成立,使派遣官員入藏的時機來到,并對貢覺仲尼和劉曼卿作了對比:在1929年前,“中央政府仍然是四分五裂,無力采取什么決定性的措施。”在1929年至1930年,“南京建立了一點安定的樣子,才有兩個代表團派到拉薩去?!眲⒙涫恰胺钦降摹保曈X仲尼是“比較重要的”,達賴喇嘛“對這兩個代表團都給予友好的歡迎”。接著,黎吉生談?wù)摿素曈X仲尼入藏的意義和英國的不滿,說:貢覺仲尼“從中國政府帶來一些建議,并探詢有無直接解決的可能”。達賴喇嘛“沒有通知印度政府就和扎薩討論了中國政府的來文和達成一種協(xié)議的可能性。這在1925年以前,還希望一個三方條約時,他是不肯這樣作的。”再接著,黎吉生顛倒黑白地宣稱十三世達賴的態(tài)度:“盡管如此,通過雍和宮扎薩送出的答復(fù),仍然在西藏自治和不承認中國的宗主權(quán)方面,表現(xiàn)了不妥協(xié)的立場。實際上,他是要求在與中國保持密切的外交關(guān)系下,把西藏當作獨立國待遇,中國表示愿意提供實際援助,但碰到一個他們不愿意給予滿足的要求。這就是武器的供應(yīng)。關(guān)于班禪的回藏,達賴喇嘛只準備考慮他個人問題,這就意味著他拒絕班禪的隨從和中國的護送武裝?!蓖瑫r,黎吉生又自相矛盾地宣稱:“的確,這是達賴喇嘛對中國態(tài)度的和緩,他準備討論中國政府的建議而不和印度政府商量,但不應(yīng)當忽視的是,代表中國進行討論的是達賴喇嘛自己的官員,他駐南京的代表。更有進者,從他回答的語氣看來,他希望得到英國人所未能辦到的成就,在不作任何讓步的情況下,滿足自己的要求。把達賴喇嘛招待這些代表說成是達賴情愿接受中國的主權(quán),或者說成是他的態(tài)度是堅決轉(zhuǎn)向中國,簡則(?直)是在抓不足恃的救命草?!保?]114

對比來看,這兩份資料所說不同。英國駐華使館認為國民政府是抓住尼藏沖突的時機,派遣貢覺仲尼、劉曼卿入藏,擔心國民政府插手南亞,而他們兩人是在沖突于1929年12月正式發(fā)生之前就已啟程入藏。黎吉生則認為,國民政府是以其上升為中國的中央政府為契機,派人入藏解決西藏問題的。他雖然認為貢覺仲尼入藏協(xié)商標志著西藏地方政府同中央政府開始直接協(xié)商解決西藏問題,卻又宣稱十三世達賴要求國民政府承認西藏為“獨立國”;這和英國政府所稱十三世達賴對國民政府的要求“作了一定的回應(yīng)”是矛盾的。無論怎樣,這兩份資料說明英國對貢覺仲尼、劉曼卿入藏的極為敏感。

的確,貢覺仲尼、劉曼卿入藏意義重大。曾任國民政府駐泰國大使的李鐵錚指出:劉曼卿“成功地消除了達賴喇嘛對國民黨政權(quán)的某些懷疑,并幫助為拉薩和中國恢復(fù)正式關(guān)系鋪平道路,但是她的任務(wù)是半官方的,對有政治性質(zhì)和關(guān)于西藏的地位的討論就委托給貢覺仲尼”。[5]156李鐵錚所說劉曼卿為半官方的并不屬實,但指出了貢覺仲尼、劉曼卿兩人所起的作用不同。劉曼卿的入藏可以另文探討,這里來分析貢覺仲尼的入藏。

貢覺仲尼(1883-1944年,又譯為棍卻仲尼)在西藏地方與中央的關(guān)系史上擁有獨特的地位。他曾任西藏駐京堪布、雍和宮札薩克喇嘛羅桑策墊、蒙藏委員會委員和常務(wù)委員、立法院立法委員、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對這樣一位歷史人物,學(xué)術(shù)界雖然有所研究,但是尚未專文探討他作為慰問專員的入藏情況,更未分析他入藏前后及期間十三世達賴與國民政府的關(guān)系互動及英國的干涉情況。①因此,本文以貢覺仲尼到京、入藏、回京與駐京為切入點,加以探討。

二、貢覺仲尼到京:從三原則的聲明到八款的擬定

國民政府與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首次接觸,可以追溯到蔣介石北伐進入平津地區(qū)、國民政府上升為中國的中央政府之際,即1928年下半年。這年7月,蔣介石到北平,順便游覽雍和宮,接見了在雍和宮的堪布貢覺仲尼,貢覺仲尼陳述了解決西藏問題的看法。十三世達賴得到報告后,立即作出回應(yīng)。當時,西藏傳言蔣介石是文殊菩薩的化身,因而十三世達賴及三大寺大喇嘛“表示著一種很想合一的態(tài)度”。[6]3901929年1月下旬,駐五臺山堪布羅桑巴桑(曾任雍和宮堪布)奉十三世達賴之命,前往南京晉見蔣介石,“備述一切”。羅桑巴桑稱:“余此次代表達賴來京,系為表示吾藏內(nèi)向熱誠。達賴對于中國早已極望和平統(tǒng)一,現(xiàn)在革命成功當更具無窮希望,此后前后藏人決為黨國效力,完成五族真正共和?!边@顯然是十三世達賴的態(tài)度,因而蔣介石立刻回函,由羅桑巴桑帶回。在函中,蔣介石首先檢討了中央政府未遑顧及邊陲的錯誤,稱“民國成立十有八年,徒因軍閥專橫,中原多故,共和真諦,未克實施,而邊遠情形遂多隔閡”。接著,他提出西藏問題的解決已擺在議事日程上,說“今寰區(qū)統(tǒng)一,軍事告終,內(nèi)外相推,勵精圖治,綏遠、熱河、察哈爾、青海、寧夏、西康各區(qū)均已改建新省。西藏為我中華民族之一,政府現(xiàn)正督飭蒙藏委員會調(diào)查實際,用資建設(shè)”。他稱贊經(jīng)過羅桑巴桑的陳述,“藉悉法座高瞻遠矚、傾誠黨國之決心,遙望西陲,至為佩慰?!彼赋鲋腥A民族必須團結(jié)統(tǒng)一,抵御帝國主義的侵略,強調(diào):“昔我總理孫先生創(chuàng)立三民主義,深有鑒于帝國主義者侵略我國所領(lǐng)導(dǎo)之民族使儕于奴隸之列,安南朝鮮可為殷鑒。自非合吾五族之力一致奮斗,不足以圖存,而民族主義之精神,即所以求中華民族自由平等之路也。藏衛(wèi)接壤強鄰,帝國主義者所壓迫久矣,幸賴法座深明大義,內(nèi)向情殷,此后愈當并力一心,修內(nèi)政而御外侮,自不難相與造成民有、民治、民享之中國,以屹立于世界,進而扶助弱小民族,躋于大同,普度眾生,實我佛之弘愿也。”[7]這是蔣介石首次致函十三世達賴,談?wù)撐遄骞埠?,解決西藏問題。

在1928年3月,國民政府就在討論設(shè)置蒙藏會,作為主管蒙藏事務(wù)的機關(guān),[8]但是蒙藏會一直未能成立。直至羅桑巴桑晉京后,蒙藏會才于1929年2月1日正式成立。顯然,羅桑巴桑晉京,加速了它的成立。閻錫山、趙戴文擔任正副委員長,“實際主持會務(wù)者”為委員、總務(wù)處長劉樸忱,而劉樸忱“極注意于西藏問題,思所以與達賴協(xié)商和平解決藏事之道”。[9]53-54因此,蒙藏會在成立后不久即于 2月22日提出:“查解決班禪達賴間之問題及中藏隔閡情形,若非選派佛教中有關(guān)系名望之人入藏宣慰,不足以奏效。今西藏專使人選,以章嘉呼圖克圖為最宜,請轉(zhuǎn)呈派該章嘉呼圖克圖入藏宣慰,以資疏通?!保?0]412這說明國民政府已在考慮派遣專人入藏宣慰,協(xié)商解決西藏問題,人選初定為章嘉呼圖克圖,但是不知何故,他未能入藏宣慰。6月17日,國民黨三屆二中全會又通過《關(guān)于蒙藏之決議方案》,規(guī)定:“派員宣慰蒙藏,由中央特派對黨國有重要資望之專員十人至二十人,分赴蒙古、西藏,宣達中央扶植蒙藏民族之政策與決心,慰問并調(diào)查蒙藏人民之疾苦?!保?1]此決議再次表明國民黨中央要派人入藏宣慰,雖然未提具體人選,但規(guī)定了人選標準。不過,即使能找到這樣的人選,很難說十三世達賴會接受。

十三世達賴在指示羅桑巴桑晉京后,又指示貢覺仲尼、楚稱丹增進一步協(xié)商。兩人發(fā)表談話說:“(西藏)一切交通、郵政機關(guān)都操于外人之手,達賴近已有相當?shù)挠X悟。自革命完成,中國已有鞏固的中央政府。達賴聞訊,對中央絕對的服從。現(xiàn)在對中央第一步即為恢復(fù)原來的關(guān)系,第二步即希望國府能與西藏通達消息?!保?2]61929年5月,兩人會晤蒙藏會專門委員謝國樑,希望到南京接洽,稱:“極愿代表達賴南下參加(孫中山)奉安大典,藉表敬意,并聯(lián)絡(luò)中藏感情,惟切須嚴守秘密,不宜登載報紙,恐惹英人質(zhì)問?!保?3]2471顯然,貢覺仲尼等希望以參加國民政府即將舉行的孫中山遺體安放中山陵大典為契機,南下會談。國民政府極為重視,除了派謝國樑到北平洽談外,還“諭派參軍處籌商招待”。奉安大典于6月1日舉行,而貢覺仲尼等“未能趕到”,表面上是“因病稽延”,[10]238實際上因參加典禮顯目,顧忌英國的干涉和阻攔而作罷。

8月7日,貢覺仲尼、楚稱丹增提出“準于十日內(nèi)由國樑(即謝國樑)隨同赴京”。[10]238按此,他們應(yīng)在8月17日前抵達南京;也可能是指到太原去后10天內(nèi)到京。8月中旬,他們和翻譯巫懷清一塊到太原拜見蒙藏會委員長閻錫山,強調(diào)十三世達賴對中央政府絕對誠意服從,現(xiàn)在首先應(yīng)該恢復(fù)原來的政治關(guān)系。貢覺仲尼表示,達賴喇嘛函令他聲明三原則:“(一)達賴并無親英之事,其與英國發(fā)生關(guān)系,不過系因英藏壤地毗連,不能不與之略事敷衍耳。(二)達賴仇華亦屬誤傳,民六、民九、民十三達賴均有派員來華并發(fā)有護照,內(nèi)中言明中藏親睦,現(xiàn)有護照可證。(三)達賴、班禪感情素愜。其始之發(fā)生誤會,系因班禪部下之人行為不法,達賴逮捕數(shù)人,班禪遂懼而出走,并非達賴所逼?!保?0]271三原則,可以說是十三世達賴在國民政府成立之后首次對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的關(guān)系、達賴系統(tǒng)與班禪系統(tǒng)的關(guān)系的公開表態(tài)。

恰在此時,報紙稱“達賴受英人之慫,進兵犯巴安”。貢、楚二人對此強調(diào):“僅有少數(shù)藏兵駐扎察木多,并無進犯巴安事。如查明果有此事,請政府先治我二人之罪。顯系有人捏造,欲破壞大局,使中央無和平解決藏事之余地,應(yīng)請?zhí)貏e注意為要?!保?0]328-3299 月初,劉曼卿自成都致電國民政府,也證實“所有前日各報記載藏兵進逼巴塘,均屬傳聞失實,別有作用”。[10]394這是否與英國造謠有關(guān),尚不能確定。但是在9月2日貢覺仲尼、楚稱丹增、巫懷清三人到京并受到蒙藏會副委員長趙戴文的熱情歡迎后,英國注意到他們晉京,認為他們“是達賴喇嘛指定的特別代表,目的是解決(effect)西藏政府和中國政府之間的友好關(guān)系(rapprochement)”。[14]

9月10日,貢覺仲尼等晉謁蔣介石,再次聲明“達賴不親英人、不背中央、愿迎班禪回藏”三原則。蔣予以肯定,一方面表示“此事自當實現(xiàn)”,一方面強調(diào)“中央應(yīng)本德理寬大之主義,許藏人完成自治”。[10]408在晉謁蔣介石后,貢覺仲尼要巫懷清與劉樸忱密談,將三原則具體化為六條,即:“一、達賴確實愿輸誠中央;二、誠意歡迎班禪回藏;三、將來行政系統(tǒng),軍政、外交歸中央辦理,益派遣駐藏長官,藏人有充分自治權(quán);四、軍事可以邊防軍名義,由班禪率少數(shù)軍隊回藏;五、森姆拉草約,原系藏人主張,將來達賴可聲明由中央主持解決,則英人方面自難藉口;六、將來達賴派正式代表,必須西藏三大寺承認,始能有效?!保?0]412-413這幾條都很重要,明確提出了如何劃分西藏地方與中央的權(quán)力,并提出了九世班禪可以率領(lǐng)少數(shù)軍隊返藏,作為國防軍戍守邊疆。依此,西藏與中央的政治關(guān)系當然可以基本恢復(fù)。

9月11日,謝國樑建議:“中央對達賴先取和平解決一切,然后調(diào)停班禪與達賴之誤會,使班禪得以回藏。一致團結(jié),對付外交,庶可保全領(lǐng)土,恢復(fù)主權(quán)?!保?3]24799月12日,劉樸忱與貢覺仲尼等人會商,提出“解決西藏問題之預(yù)辦事項”,其中提出:先決條件為“諾那呼圖克圖與格桑澤仁兩委員之去留,擬調(diào)委相當?shù)匚唬缺荛_藏事之關(guān)系”;派遣代表方面,“擬先派棍卻仲尼偕同我方派員到藏疏解,二次再派江卜桃梅及中央大員入藏宣慰”。還擬定《解決西藏之具體辦法》:“一、西藏與中央關(guān)系恢復(fù)如前。二、達賴、班禪應(yīng)加入中國國民黨,并負責籌劃西藏黨務(wù)之進行。三、達賴、班禪加入本黨后得為政府委員。四、外交、軍事、政治均歸中央辦理。五、中央予西藏以充分之自治權(quán)。六、班禪回藏,由達賴派員歡迎,中央護送。七、達賴、班禪在西藏之政教權(quán)限一切如前。八、中央以達賴、班禪為西藏政教之首領(lǐng)。九、班禪歸藏時,擬派國防軍隨同入藏,以資保護。十、達賴在京設(shè)立辦公處,經(jīng)費由政府發(fā)給。”[10]433、434-435

可以說,這十條是對上述六條的具體回應(yīng)。9月13日,蔣介石再次接見并宴請貢覺仲尼、楚稱丹增二人,對十條表示認可,“惟諾那、格桑兩委員之去留及班禪成立衛(wèi)隊兩事,須于棍等回藏、達賴有派正式代表之電文后再辦?!必曈X仲尼還“面陳達賴渴欲輸誠之內(nèi)因有五:一、藏人吃茶,全用中國品,中藏絕交,茶價貴至十倍。二、藏邊駐兵,不能購用中糧,邊民困苦,時生怨言。三、班禪日思借兵報怨,現(xiàn)欲借俄以逞。若英俄相爭,藏地糜爛。四、藏幣重三錢余,英幣重七錢余,惟藏幣十四五元方能兌得英幣一元,出口必用英幣,經(jīng)濟損失太大。五、前者有廿余俄人潛入藏地,借名學(xué)佛,實則陰傳赤化。藏預(yù)言者言漢人來好,俄人來藏地大亂。此言藏人甚信?!保?0]474-4759 月 15 日,劉樸忱、張至心與貢覺仲尼商定:“先請政府派棍卻仲尼入藏,留楚稱丹增駐京。其手續(xù)如下:一、國府給特派狀。二、主席致達賴書。三、主席致達賴禮品。四、閻委員長致達賴及察絨葛布倫書。五、棍赴藏旅費二千五百元。六、西藏駐平堪布辦公費月供給一千五百元,棍楚等預(yù)支六個月共九千元。七、國府發(fā)給密電本。八、棍楚等擬赴普陀山即逕回平,給旅費六百元。九、預(yù)定于明年四月前由藏回京?!保?5]13-14蔣介石當即批準,貢覺仲尼入藏宣慰的時機成熟。

9月16日,文官處公函蒙藏會:“主席諭,達賴喇嘛代表棍楚二堪布不日回藏,應(yīng)由蒙藏委員會選派專員一人隨同入藏宣達中央意旨,并資考察。”要求蒙藏會“迅即選派”,并要求考慮一下“該專員應(yīng)以何種名義及該員銜名”。[10]490巫懷清提出:貢覺仲尼、楚稱丹增和當時住在雍和宮的江卜桃梅“均極愿由中央派遣回藏,因此事可邀達賴之嘉慰”。趙戴文在向閻錫山匯報此點時首先認為從中“可想見達賴之極愿輸誠”。接著,他分析說:“江卜桃梅系達賴最信任之人,事易見功。棍系總葛布倫信任之人??偢鸩紓愐蚯坝芯冗_賴性命之特殊關(guān)系,故居總揆,握有軍政大權(quán)。后以親英關(guān)系,達賴奪其實權(quán)?,F(xiàn)總葛布倫仍謀恢復(fù)舊日信任,亦欲順達賴意,以作成中藏和好。是江卜桃梅與棍卻仲尼二人,均有由政府正式派遣回藏之必要。”[10]417-418

國民政府基于噶廈內(nèi)部政治關(guān)系的考慮,決定以貢覺仲尼一人入藏慰問。9月11日,謝國樑即建議:“中央解決藏事如取和平方法,則棍卻仲尼來京最為重要。以職分論,彼為札薩克堪布,較普通呼圖克圖為優(yōu),以關(guān)系論,彼有親弟彭措熱墊最為達賴所親信,現(xiàn)任察戍(?戎)噶不倫,英人極端籠絡(luò),曾為親英首領(lǐng)?,F(xiàn)達賴有意親華,彭欲迎合達賴意旨,又欲居親華首領(lǐng),屢函棍設(shè)法向中央政府疏通。政府對于棍如特別優(yōu)遇,將來解決西藏事可期順利?!保?3]2479此建議得到國民政府的采納,謝國樑后來就此指出:“政府原擬派棍卻仲尼、楚稱丹增二人回藏,嗣棍向國樑表示,謂伊與察戎噶不倫系兄弟,擬請主席密與察戎一函,以促達賴信任。國樑素知察戎系親英首領(lǐng),前年受英人賄使,欲加不利于達賴,遂被削去總司令及總噶不倫職位。因與英人親密,故得仍留現(xiàn)職。去歲,察戎屢次函托國樑援助棍卻仲尼,想以親華之功,迎合達賴,恢復(fù)舊職。國樑密陳政府,將計就計,遂改派棍一人回藏,以促藏事之進行?!保?6]476-477

在確定以貢覺仲尼入藏宣慰后,國民政府進一步確定了解決西藏問題的具體政策。9月22日,趙戴文致電閻錫山,匯報已與貢覺仲尼商定八款問題,經(jīng)蔣介石認可,“交棍以非正式之名義帶回,作達賴派大員來京時之責任范圍”:[13]2482“第一款,西藏與中央關(guān)系應(yīng)如何恢復(fù)?第二款,中央對于西藏統(tǒng)治權(quán)應(yīng)如何行使?第三款,西藏地方自治權(quán)如何規(guī)定?范圍如何?第四款,達賴、班禪加入中國國民黨。第五款,達賴、班禪在西藏政教上地位與權(quán)限一律照舊?抑或另有規(guī)定?第六款,班禪回藏,達賴如何歡迎?中央如何護送?第七款,達賴是否在京設(shè)立辦事處以便隨時接洽?至于經(jīng)費,可由中央發(fā)給。第八款,西藏對于中央有無其它要求?”[17]88-89這樣,《解決西藏之具體辦法》具體定為八款。

貢覺仲尼隨身攜帶蔣介石的兩封和閻錫山的一封共三封信函入藏。蔣介石在致十三世達賴的信函中,稱他為“達賴大師法座”,對其“傾城內(nèi)向,愛護共和,至為佩慰”,再次闡述了國民政府的治藏政策,即一方面強調(diào)“自先總理領(lǐng)導(dǎo)革命,創(chuàng)立民國,一以力求中華民族自由平等為職志。政府秉承遺訓(xùn),奠定寰區(qū),對于藏衛(wèi)人民,無時不思以至誠博愛之心為謀安定”;一方面強調(diào)“際此赤白帝國主義鯨吞蠶蝕之秋,我中華民族務(wù)必團結(jié)一致,共同對外以爭存。法眼精詳,必能遠矚高瞻,則外人拓植之陰謀,當無所施其狡矣”。最后,蔣介石說:“特派雍和宮堪布棍卻仲尼赴藏慰問,并宣布中央意旨,希與接洽”,盼望十三世達賴“選派負責大員來京商洽一切”。[18]379在致察絨(即察戎)函中,蔣介石除了稱贊他“擁護共和、傾城內(nèi)向”外,主要是強調(diào)中華民族的團結(jié)與統(tǒng)一問題,指出:“藏衛(wèi)雖遙,其地為中華民國之領(lǐng)土,其民為中華民國之國民,無不盡力扶植地方自治之基,以爭存于世界。方今帝國主義以侵略弱小民族為急務(wù),如印度、緬甸、安南、朝鮮均被其蠶食鯨吞,可為殷鑒,能不寒心?執(zhí)事匡扶藏族,威望夙孚,必能遠矚遐觀,深明時事?,F(xiàn)在中央政府勵精圖治,歐美各國已另訂條約,尊我主權(quán),藏衛(wèi)服從中央,外人何敢輕于窺伺?”最后表示:“執(zhí)事有所提議,并望隨時見告,以便商榷進行,共圖幸福也?!保?8]379對比來看,兩封信函都強調(diào)了中華民族必須團結(jié)與統(tǒng)一的問題,指出了西藏是中國不可分割的領(lǐng)土,要求十三世達賴和察戎為中華民族的團結(jié)與統(tǒng)一作出貢獻,共同反對英國侵藏。

尚無資料說明蔣介石的兩封信函內(nèi)容與貢覺仲尼有何關(guān)系。但是,在閻錫山致十三世達賴的信函中,貢覺仲尼要求闡述三點:(1)“中藏不通往來者已十余年,此次棍、楚等來京,陳述達賴意旨及苦衷,所有十余年經(jīng)過,中央已完全諒解,遂派棍堪布回藏宣達中央意旨,以收和衷共濟之效?!?2)“中央本總理扶植蒙藏民族之主義,一秉大公,與蒙藏團結(jié)一致對外?!?3)“達賴如有向中央申述意見,閻總司令無不盡力幫助,至一切詳細情形,棍堪布當可面述也?!保?8]381閻錫山采納這幾點,并同蔣介石一樣,“希法座再派大員,共籌建設(shè),尋見五族共和之真正民主政治,以一致團結(jié)而振興,帝國主義者之侵略,亦無可逞矣”。[18]385這反映了貢覺仲尼的期望,間接也說明他對蔣介石的信函也有意見貢獻。

從上可見,貢覺仲尼分析了十三世達賴內(nèi)向的心理,并根據(jù)他要求聲明的三原則同劉樸忱等人商定了六條。國民政府依此提出八款,貢覺仲尼表示同意。這樣,他作為入藏慰問專員,被國民政府派遣入藏。諾那呼圖克圖曾要求回藏“調(diào)和達賴與班禪之感情,藉釋糾紛而御外侮”,國民政府認為在目前情況下“無從著手”,應(yīng)“暫從緩議”。[13]2497

三、貢覺仲尼入藏:十三世達賴的歡迎與對八條款的回答

1929年11月21日,蒙藏會接到駐平辦事處轉(zhuǎn)來雍和宮的呈報:“本廟主持棍卻仲呢聲稱,近接西藏達賴佛來文,內(nèi)稱因公令職回藏,懇乞于本年十一月十日起,除去往返程途,請假六個月回藏。”[15]176這一呈報含義豐富:其一,為了避免英國的干涉,強調(diào)的是十三世達賴指示貢覺仲尼回藏。其二,體現(xiàn)了遵照中央政府的規(guī)定。按照慣例,需要中央政府主管機關(guān)的批準;蒙藏會也立即準予備案。其三,表明了往返時間,11月10日啟程,1930年5月中旬以前返回。

貢覺仲尼提前三天,于1929年11月7日“由平起行赴藏”,[13]2491取道印度。他抵達印度噶倫堡時致電十三世達賴報告,十三世達賴回電“爾奉國民政府委派,自應(yīng)從速來藏”,并要求他“行抵靖西一帶時,隨即電呈”。貢覺仲尼的致電,顯然在了解十三世達賴對他入藏的態(tài)度,十三世達賴的回電使他感奮,因而“兼程赴藏”。[13]24951930年 1月 16日抵達拉薩。

英國密切注視著貢覺仲尼的入藏。它注意到兩點:其一,發(fā)現(xiàn)十三世達賴給予貢覺仲尼“極大的禮遇”。[19]英國政府駐錫金政治專員威爾(Weir)報告:“西藏政府從達賴喇嘛衛(wèi)隊中挑選16名士兵,到位于拉薩之南、大約12英里的那塘迎接貢覺仲尼。在拉薩南大約3英里的堅贊魯頂(Kyimtebe Lup-ding),如本門特巴(Rupeu Men-tebe)和扎河(Tza-h(huán)e)率領(lǐng)全部藏軍以及達賴喇嘛的衛(wèi)隊歡迎貢覺仲尼?!保?0]該報告只強調(diào)歡迎的熱烈程度,而未說明是按照什么儀式來迎接的。英國駐江孜商務(wù)委員認為“貢覺仲尼作為南京政府的使節(ji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21]侵藏急先鋒貝爾(Bell)則宣稱,十三世達賴是“按照西藏迎接貴賓的習(xí)慣”,“派官員們出去迎接”,給予他們“熱烈歡迎和盛情款待”。[22]367其二,發(fā)現(xiàn)十三世達賴是按照接見中央專使的儀式來接見貢覺仲尼的。威爾報告說:“達賴喇嘛在羅布林卡的格桑頻章(Cheusa Phetrang)接見貢覺仲尼。為這次接見,格桑頻章裝飾上了各種顏色的絲織帷幕。達賴喇嘛站起身來接受貢覺仲尼代表南京政府遞送的信函,同時鑼鼓聲高聲敲起。據(jù)說這次接見南京專使在首都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20]

的確,十三世達賴是按照接見中央專使的儀式歡迎貢覺仲尼的,這在西藏地方與中央的關(guān)系恢復(fù)上具有重大的意義。曾經(jīng)入藏的法尊法師記載說:當時拉薩街頭傳言貢覺仲尼“是中央和委座(即蔣介石)的腹使人”,“是帶皇帝的金印送與達賴的”,“是來傳委座的旨意的”。因此,十三世達賴要求貢覺仲尼“擺盡那十二分的官派來藏”,貢覺仲尼于是“就拿出他那大堪布的架子來,沿途支差的入藏了。到了拉薩的那天,達賴便傳了全藏僧俗官員全套披掛,排開隊伍,開了正門,迎接他一直進去,他朝見達賴,遞上所攜的物品和書信的時候,達賴也從座上站起,一件一件恭恭敬敬地接了,然后慰勞了他幾句,就潰退(原文如此)了。據(jù)說這種儀式迎接,在西藏是最隆重的儀式,止有皇帝的圣旨到了,才用這種儀式迎接,對于別的事皆不用”。[6]390貢覺仲尼自己也向國民政府匯報說:“于一月十六日行抵西藏拉薩,當日達賴佛命西藏文武官員率領(lǐng)馬步軍隊到堅贊魯頂迎接,列隊進藏,并蒙特別優(yōu)待?!薄按舜沃醒肱蓡T慰問,西藏文武官員以及民眾人等均皆欣幸,將來中藏諒必吉祥之妥協(xié)?!保?6]160,②但此電由在北平的楚稱丹增轉(zhuǎn)呈,未注明抬頭與落款。

貢覺仲尼抵達拉薩后展開了一系列活動。1月19日,他拜見十三世達賴,“談話數(shù)小時?!?月22日,他拜見司倫貢嘎旺秋。1月23日,同噶廈各噶倫(即葛布倫)會談。[16]160他還對劉曼卿言:“同做一家事,當效一家人,此后遇有事故可隨時就商。”[23]943月15日,貢覺仲尼向閻錫山報告了有關(guān)情況:“當將尊函及各項贈品敬謹賚呈達賴佛爺及察絨、沙北(即噶倫夏擺),俱已分別收受,并甚欣悅。仲尼即將中央德意力為宣達,并再三婉陳吾藏應(yīng)仍與中央力謀聯(lián)絡(luò),以收唇齒輔車之效,頗蒙佛爺及察絨采納??陶A(yù)備復(fù)書,并選派大員隨同促(?仲)尼來京報聘并面陳一切。一俟籌備妥當,即由仲尼先行電報啟程日期,藉釋鈞注,所有詳細情形,仍當面陳,以防泄露?!保?3]2496按此,貢覺仲尼的協(xié)商并不順利,經(jīng)他“再三婉陳”后,十三世達賴才同意選派大員來京協(xié)商如何解決西藏問題。還值得注意的是,貢覺仲尼是向蒙藏會委員長閻錫山而非國民政府蔣介石報告,但稱閻為總司令而不稱委員長。當時,閻蔣中原混戰(zhàn)即將爆發(fā),或許是由于反蔣陣營人物眾多,貢覺仲尼認為閻錫山會獲勝。落款為“棍卻仲尼謹啟十九年三月十五日拉薩察絨府”,而名字前未寫上“入藏慰問專員”字樣。

此報告發(fā)出之后在相當?shù)囊欢螘r期里,貢覺仲尼未向國民政府匯報。在他啟程返回內(nèi)地之前,才自拉薩“寄呈密函,備述政府德意,達賴喇嘛及僧眾等尊崇中央情形”。[16]441信函全文如下:

“四海堯天國民政府蔣主席偉鑒:近想道履康泰,辦理國政,慶洽共和,曷勝榮幸。弟辱荷重任,吉抵西招,幸賴國恩普照,藏民備極歡迎,自應(yīng)仰體中央,竭誠圖報,庶幾不負公望。惟適值東三省達爾罕親王特派代表二名至藏,專為中國統(tǒng)一太平及環(huán)球奠安之舉,恭請達賴喇嘛暨三大寺僧眾數(shù)萬在大招會集,諷誦太平經(jīng)典一月有余,實屬繁冗,無暇應(yīng)復(fù)中央回文,以致不能相達,以職是之故也。目下達賴喇嘛尊崇中央,所需復(fù)文躬親料理,不日完竣,命下之日,即當轉(zhuǎn)呈。否則今歲三月十五日所有藏情,由英文電達政府,系托蒙藏委員謝國樑轉(zhuǎn)呈訖,諒來洞鑒之中。旋又發(fā)生廓藏交涉一層,電致中央作主。幸喜我國毅然維持,派人相助等電,奉復(fù)之下,上致(?至)達賴喇嘛、擦戎噶布倫,闔藏僧俗大眾深感大德,歡呼震地。伏思一電之威,聞風(fēng)驚膽,相仇以解。此亦國威震懾所致也??滔虏鼐臭推?,派人相助一節(jié),曾電政府,懇請收回成命,諒能俯如所懇。惟望中藏恢復(fù)舊情之處,仰賴臺端贊助,共襄盛舉,是所感禱,伏冀珍重,便希賜復(fù),即頌文祉。雍和宮札薩克堪布棍卻仲尼鞠躬”。[16]446-448

此封信函含義豐富。其一,貢覺仲尼及噶廈認為反蔣陣營已不可能獲勝,因而不再向閻錫山而是向蔣介石匯報。抬頭與落款,體現(xiàn)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的關(guān)系。抬頭稱蔣介石為“四海堯天國民政府蔣主席”,“四?!钡暮x不言而喻;“堯天”出自《論語·泰伯》“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意為堯帝能法天而行教化,隨后人們以“堯天”來稱頌帝王盛德和太平盛世。貢覺仲尼如果未得到十三世達賴的同意,不會用此稱呼,因此其含義深刻。落款為“雍和宮札薩克堪布棍卻仲尼鞠躬”,體現(xiàn)的是西藏派駐雍和宮的堪布,向中央政府的呈文。其二,再次強調(diào)了十三世達賴“尊崇中央”的態(tài)度,并解釋了為什么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沒有匯報會談情況,雖然其真實原因在于靜觀蔣介石與閻錫山等人的大戰(zhàn)。因此,輿論給予高度評價,7月24日專電稱:“中央于今春特派專員,經(jīng)印度轉(zhuǎn)往西藏,慰問達賴并傳達中央意旨。頃該專員已有電報吿,抵藏后備受文武官吏歡迎,并將中央意旨向達賴詳陳,達甚為感激,誓一致?lián)碜o?!保?4]其三,擔心蔣介石在中原混戰(zhàn)之后借口派兵入藏抵抗尼泊爾入侵,武力解決西藏問題,因而強調(diào)尼藏沖突已經(jīng)解決,派兵入藏已無必要。其四,未再提十三世達賴派遣大員入京協(xié)商,說明十三世達賴的態(tài)度有所變化。

式中:Ci表示每組氣體的第i次測量濃度值,C表示每組氣體測量濃度值的算數(shù)平均值,n表示每組氣體的測量次數(shù)。

貢覺仲尼攜帶十三世達賴對國民政府所提八款的答復(fù)返回南京,呈交國民政府,原文如下:

“第一款,中央能將中藏施主關(guān)系照前至誠有信之待遇,而西藏以前原系至誠相見,現(xiàn)在更要竭誠擁護中央;第二款,西藏政教謀根本安定之法,商洽立約后,必更穩(wěn);第三款,從此中藏施主誠意謀西藏安全,其范圍自應(yīng)照舊。若原系西藏地方,刻下未在西藏政權(quán)之下者,自應(yīng)仍歸西藏范圍,久后必安;第四款,達賴喇嘛現(xiàn)在年高,加之政教事務(wù)漸繁,又因三大寺及上下菊巴僧俗官員未經(jīng)同意之前,不能來京。至班禪現(xiàn)住內(nèi)地,除扎什倫布寺廟宇教務(wù)外,素無其它政務(wù)可管,自應(yīng)就近加入國民黨,但素無解決藏事之發(fā)言權(quán);第五款,西藏政教向歸西藏政府掌治,班禪早在后藏有一廟宇。至扎什倫布系第一輩達賴所修建,后一輩達賴到拉薩時,無人掌其廟宇,時選班禪掌管扎什倫布,并贈號班禪。后由五輩達賴因?qū)掖螏熗疥P(guān)系,將扎什倫布給與班禪。若照以前舊規(guī)辦理,西藏人民無不悅服;第六款,班禪左右人等造前后藏名目,意在分離,素不遵守藏政府法令,往往以下犯上,思想行為均系惡化。甲辰年,英人到拉薩時,班禪前往印度與英人密謀,不得結(jié)果,仍回扎什倫布。又辛酉年,班禪聯(lián)同欽使設(shè)法謀奪達賴政教各權(quán),后由三大寺及全藏人民反對,不得已仍回扎什倫布。又向章班禪應(yīng)出軍糧四分之一,不但任意不交,還作不法行為。彼時若照西藏法律著實解決,焉有現(xiàn)在之事。因思前輩達賴與班禪師徒關(guān)系很深,竭力忍讓。彼等不但不悔悟,還擁班禪舍扎什倫布而逃。當時具函請其回藏,并未容納,因與庫倫共黨有謀,便往庫倫,因庫佛圓寂,方到內(nèi)地。而此間將扎什倫布廟宇,業(yè)經(jīng)派員妥為保護。至左右班禪人等時常挑撥,現(xiàn)在未申明逃奔理由之前,西藏礙難歡迎。第七款,先設(shè)辦事處于南京、北平、西康三處,以后若有加添之處,再當陳請。第八款,為防侵略守土之故,目前只希望中央接濟軍械,以謀地方安全,如有所需,再當陳請。”[17]90-91

十三世達賴對八款的回答,可以歸納為兩點:其一,在西藏地方與中央的關(guān)系上,他致函曾任北洋政府駐藏辦事長官陸興祺說:“敝處遵即承認中藏一家,恢復(fù)舊制,以副尊囑。”[25]322他還表示“更要竭誠擁護中央”。但是,他將中央政府與西藏地方的關(guān)系稱為“施主關(guān)系”,并要求國民政府以“立約”形式承認西藏現(xiàn)狀,索要西康和青海藏區(qū)。對于加入國民黨的問題,表示九世班禪可以加入,而他自己不加入。此外,明確表示不派大員入京協(xié)商解決西藏問題,只表示在必要的幾個地方設(shè)置辦事處。對于中央軍隊入藏保衛(wèi)西南邊疆問題,明確反對,僅僅要求接濟軍械。其二,在藏傳佛教系統(tǒng)的關(guān)系上,將達賴與班禪兩個系統(tǒng)關(guān)系的惡化原因全部歸咎于九世班禪屬下的挑撥搬弄,并聲稱九世班禪除扎什倫布寺教務(wù)外,對藏事并無任何管理權(quán)力,即不再承認清政府確定的達賴、班禪分理前后藏之制。

同前述十三世達賴宣明的三原則相比,他對八款的具體回答是很大的退步。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和噶廈認識到國民政府不可能派兵入藏解決西藏問題。另一大原因,當然是英國的竭力阻攔和干涉,后來入藏的孔慶宗一針見血地指出:“貢覺仲尼到達拉薩,原負有代表南京政府回藏接洽藏事的使命,在英帝國主義看來,足證達賴傾向祖國之意已逐漸明朗化,自不免更加驚懼。遂不惜采取武力恫嚇政策,企圖壓服達賴,從而破壞西藏與祖國原有關(guān)系的恢復(fù)?!保?7]91

的確,英國最大的擔心,是國民政府以尼藏沖突為契機派兵入藏。2月11日,英印總督歐溫(Irvin)宣稱:“尼泊爾駐藏代表向尼泊爾政府報告,西藏政府派往中國的使節(jié)帶著南京政府的信函(kharita),于1月16日回到拉薩。這引起尼泊爾政府極大驚慌?!薄叭绻⒂≌峁┴曈X仲尼及其使命的信息,尼泊爾政府無比感謝?!保?9]威爾認為:蔣介石的“信函的內(nèi)容包括:如果需要,中國政府可以援助西藏抵御布爾什維克的入侵”。[20]

在這種情況下,英國政府一方面要求尼泊爾停止沖突,一方面派遣萊登·拉以調(diào)停沖突為名,入藏阻攔西藏地方與中央正常關(guān)系的恢復(fù)。劉曼卿就此指出,英國在她入藏期間派遣萊登·拉破壞她“入藏之目的,而欲施其陷害”。[23]79其實,萊登·拉不僅破壞劉曼卿,還破壞貢覺仲尼。而其破壞結(jié)果,正如英國駐華使館高興地宣稱“西藏的親英感情(Anglophile)再次復(fù)蘇”。[26]304

威爾向英印政府報告:“貢覺仲尼(給國民政府)的報告是用掛號信寄出的,信函經(jīng)過英國駐江孜商務(wù)委員所在鐵孜橋(Teesta Bridge)時,商務(wù)委員將其扣留一段時期,等待指示是否打開??紤]到我們和西藏及中國兩方面的關(guān)系都友好,我不贊成打開,但是懇求英印政府指示如何處理?!庇⒂≌甘尽安淮蜷_”。[21]此報告即上述貢覺仲尼致蔣介石的信函,英印政府實際上已探知了信函內(nèi)容,認為:“毫無疑問,南京政府采取積極措施,勸說達賴喇嘛回到中國懷抱。而達賴喇嘛并未滿足南京政府的要求,看來仍然只是承認宗主權(quán)(the Dalai Lama does not now seem averse to being on better terms than before with the suzerain power)?!保?0]

四、貢覺仲尼回京與駐京:中央政府官員與噶廈官員的雙重身份

十三世達賴雖然最終決定不派噶倫入京協(xié)商解決西藏問題,還是決定派貢覺仲尼等人駐京。他致函陸興祺說:“蔣主席函催代表,茲派雍和宮扎薩克棍堪布,畀以全權(quán)文憑赴京訖,續(xù)派商上卓尼阿旺堅參、納孜營官仔仲頃批吐丹二人,不日就道。”[25]322此信函具有獨特的意義,那就是在駐藏大臣不再設(shè)置后,駐藏辦事長官相當于駐藏大臣;十三世達賴致函陸興祺,顯然具有按照傳統(tǒng)向駐藏大臣稟報的意味。雖然國民政府對十三世達賴未派遣噶倫入京有些失望,但是對貢覺仲尼赴京表示歡迎。奉命到尼泊爾公干的巴文峻建議國民政府說:貢覺仲尼等人“雖非藏中重要人員,亦可征達賴確有傾向中央之誠意,我政府似宜特別招待,予以位置”。[16]476

但是,貢覺仲尼以何種身份回京,值得考慮。如前指出,貢覺仲尼應(yīng)在1930年5月前返回南京。他抵達拉薩后不久匯報:“何時起行回京,容后再報?!保?6]1607月26日一則專電稱:“中央派赴西藏慰問專員,與達賴晤面,傳達中央意旨,達賴甚表歡迎。頃據(jù)蒙委會息,該專員于本月初離藏,攜來公文及禮品甚多,約下月可抵京?!保?8]按此,貢覺仲尼是以國民政府入藏慰問專員的身份啟程的。但是,未見資料說明他啟程返京時得到何種禮遇。而劉曼卿啟程時,十三世達賴贈送她1尊金佛和1包藥末,并派親信、近侍慈典拉護送。[23]115,116這說明,貢覺仲尼又是以西藏地方政府官員的身份啟程的。因此,在他要取道印度時,文官處曾要求行政院指示有關(guān)機關(guān)照料,行政院于7月16日回函文官處,回答已訓(xùn)令蒙藏會查照辦理貢覺仲尼來印度招待一事。[16]424

7月12日,貢覺仲尼抵達印度。陸興祺向國民政府報告:貢覺仲尼“攜有重要公文、禮物,應(yīng)否派員護送晉京”?蔣介石手諭“行政院知照”。[16]4307月19日,巴文峻和準備入藏的謝國樑抵達印度加爾各答,準備與貢覺仲尼協(xié)商。但是貢覺仲尼住在陸興祺家中,巴文峻、謝國樑二人“無法得見”。[16]476二人乃致電國民政府,指責陸興祺“欲操縱藏事,匿棍堪布不使見面”,要求國民政府“電諭棍堪布與職等會商,再來京”。[16]465謝國樑更激烈地指責:“陸興祺系僑印商人,因與梁士詒有戚,謀得暫代駐藏辦事長官,歷十五年,靡費數(shù)十萬(年費二萬四千元),未入藏一步,未辦一事?!薄皣裾闪ⅲ滟O誤藏事,長官一職,早已無形取消。去歲本會曾呈請政府令該前長官將印卷派員護送至京,有案可稽。茲該前長官乘棍卻仲尼來印,即迎至家,極端籠絡(luò),一面電告政府派員護送,市(?示)好藏人,冀恢復(fù)長官原職,其用意早在洞鑒之中。及職等到印,奉到鈞電,即與該前長官商量,托棍不肯見詢,棍住址亦不告及?!保?6]476-477貢覺仲尼則指責謝國樑“招搖搗亂”,要求國民政府“嚴電制止”。[16]4807 月 28 日,國民政府致電陸興祺,命令貢覺仲尼同巴文峻、謝國樑二人“接洽后,再行來京”。[16]4838月2日,陸興祺接到此電,始帶貢覺仲尼與二人見面。貢覺仲尼告知巴、謝二人,十三世達賴已派他和降巴曲汪等赴京。

貢覺仲尼既是作為入藏慰問專員身份回京述職,又是作為十三世達賴的代表與國民政府有關(guān)機關(guān)協(xié)商如何處理西藏問題。8月30日,他回到南京。9月2日,他向蒙藏會報告了“西藏內(nèi)地現(xiàn)時情形及此次來京任務(wù)”。[29]9月10日左右,他隨同馬福祥到商丘晉謁蔣介石。9月12日,貢覺仲尼返回南京。9月15日,他晉謁行政院長譚延闿,“國府以該代表遠道來京,于西藏與內(nèi)地之聯(lián)絡(luò)上有重大關(guān)系,特以禮號迎入,由禮官導(dǎo)見?!必曈X仲尼“對達賴擁護中央及西藏近情陳述頗詳。”譚延闿強調(diào):“中央對西藏民族當本國內(nèi)各民族一律平等之旨,以求與內(nèi)地人民一致,俾造成統(tǒng)一的中華民族。”[30]9月17日,貢覺仲尼午宴蒙藏會“在京各員”,“對西藏最近情形報吿甚詳。”下午六時,國民政府設(shè)宴為貢覺仲尼洗塵,“邀各院部官長作陪?!保?1]馬福祥和貢覺仲尼表示十三世達賴“會忠實執(zhí)行蔣介石的指示”。[32]

貢覺仲尼隨身攜來了十三世達賴致蔣介石的信函和禮物。目前尚未找到此信函的漢文及藏文原文,據(jù)英方檔案,十三世達賴的函稱:“已經(jīng)收到貢覺仲尼所帶來的信函和禮物,并同貢覺仲尼作了個人交談”;“對中國和西藏的重新統(tǒng)一表示最為滿意”,支持馬福祥接任蒙藏會委員長,并同意馬福祥代表他處理西藏事務(wù)。[33]依此,十三世達賴認為西藏地方與中央的關(guān)系已恢復(fù),并贊同蒙藏會處理西藏事務(wù)的職權(quán)。

在設(shè)宴招待貢覺仲尼的次日即9月18日,蔣介石回函十三世達賴:“達賴大國師法鑒:徑復(fù)者,羅藏瓦楚稱丹增來京面呈棍專員此次赴藏,荷大國師不時延見,禮遇優(yōu)渥,具見傾城內(nèi)向,尊重中央之盛意,聞之曷勝欽慰。中央政府誓遵總理扶植國內(nèi)民族之遺教,以力謀藏民今后之福利?,F(xiàn)在棍專員業(yè)已到京,所有西藏各問題已令蒙藏委員會馬委員長妥為商辦矣。先此布復(fù),順頌慧祺?!保?3]2499此回函的含義深刻:其一,蔣介石在貢覺仲尼攜帶給十三世達賴的信函中,稱十三世達賴為“大師”,經(jīng)十三世達賴同意,貢覺仲尼稱蔣介石為“四海堯天國民政府蔣主席”,蔣介石這里稱十三世達賴為“大國師”,而“國師”是元政府封給薩迦派著名領(lǐng)袖八思巴的。可見,國民政府采用蔣介石回函的方式封十三世達賴為“大國師”,這是對“四海堯天國民政府蔣主席”的回應(yīng)。其二,再次表示要實行五族共和的政策,發(fā)展西藏事業(yè);贊同十三世達賴由馬福祥處理西藏問題的表態(tài)。英方檔案記載說:蔣介石的回函稱“已收到貢覺仲尼帶來的回函,對十三世達賴希望支持中國中央政府非常高興”,承認過去中央政府的政策“欠誠實,或欠考慮”,因而在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之間引起了隔閡(estrangement),但是強調(diào)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的關(guān)系“在根本上是非常親密的”,希望“將來取得完全的統(tǒng)一”。[32]

貢覺仲尼作為西藏地方政府派駐南京的官員,同國民政府有關(guān)機關(guān)協(xié)商駐京辦事處如何設(shè)置。國民政府指出:當時“對藏第一要務(wù)即在如何祛除中央與西藏之隔閡”,因而派遣駐北平雍和宮札薩喇嘛貢覺仲尼攜帶蔣介石的親筆函入藏慰問,十三世達賴“因受感召,乃有駐京代表之派遣”,“藏事至此,始有轉(zhuǎn)機?!保?4]219英國駐華使館把貢覺仲尼等人視為十三世達賴派遣的“全權(quán)代表”(plenipotentiary delegates),并稱“代表團的使命是重申西藏對中央政府的誓約”。[35]

貢覺仲尼協(xié)商的中心是設(shè)置辦事處,而其焦點在于名稱與數(shù)量。按照西藏班禪駐京辦公處成立的先例,③國民政府擬定名稱為西藏達賴駐京辦公處,因此10月17日專電稱“西藏達賴喇嘛又派代表數(shù)人來京,向中央商洽一切,并擬在京設(shè)立西藏達賴辦事處,辦理一切事宜”。[36]但十三世達賴不同意,要求定名為西藏駐京辦事處,以代表全西藏。他除了指示貢覺仲尼到商丘請示蔣介石(當時蔣介石在商丘指揮對反蔣陣營的中原混戰(zhàn))外,還致函馬福祥“請就近商洽辦理”。[37]經(jīng)過協(xié)商,內(nèi)政部、蒙藏會于12月聯(lián)合呈文行政院,同意十三世達賴的要求,提出:“西藏設(shè)立駐京辦公處,系去歲蔣主席派棍卻仲尼赴藏時攜去八款之一。本年八月間,棍卻仲尼回京復(fù)命,攜有達賴答復(fù)蔣主席書,對于設(shè)立駐京辦公處一件表示贊同,并請同時成立駐平、駐康二辦公處。迨棍卻仲尼赴歸德(即商丘)謁見蔣主席時,又蒙面諭迅速組織成立。所有西藏駐京辦公處,自應(yīng)準其及早組織,以資辦公。至北平寺廟林立,向為喇嘛匯集之地,與西藏關(guān)系甚多;康定為川藏往來要道,將來該處事務(wù)勢必日見紛繁,所請同時成立駐平、駐康二辦公處一節(jié),似應(yīng)一并照準?!保?8]459-460此呈文強調(diào)十三世達賴與中央政府在設(shè)置駐京辦事處的問題上達成一致,并指出了同時設(shè)置駐平、駐康辦事處的必要。呈文提出后,行政院很快答復(fù),據(jù)12月31日專電稱:“西藏達賴喇嘛為便利通訊,擬設(shè)駐京、駐平、駐康三辦事處。經(jīng)蒙藏會呈請行政院,飭撥經(jīng)費,經(jīng)第五次國務(wù)會議決議,設(shè)置三處原則通過?!保?8]還值得注意的是,呈文提出的是設(shè)置“西藏駐京辦公處”,但各則專電稱是“辦事處”,貢覺仲尼的有關(guān)呈文和國民政府的批文也表明的是“辦事處”。辦公即處理公共事務(wù),辦事則指做事,兩者含義顯然不同,十三世達賴在此名稱上的要求也不同于九世班禪。

1931年2月10日,貢覺仲尼呈文蒙藏會:“案奉西藏達賴佛諭開:茲派棍卻仲尼為西藏駐京辦事處處長,阿旺堅贊為副處長;派曲批圖丹為西藏駐平辦事處處長,巫明遠為副處長;派隆巴曲汪為西藏駐康辦事處處長,楚稱丹增為副處長。等因。奉此,除分別遵照外,理合具文呈報鈞會鑒核,俯予轉(zhuǎn)陳,實為公便?!保?9]243月23日,貢覺仲尼從北平南下到南京。4月26日,西藏駐京辦事處正式成立,他任西藏駐京總代表。

西藏駐京、駐平、駐康三個辦事處的成立,標志著民國時期西藏地方政府與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渠道發(fā)生變化,即從西藏駐京堪布改為駐京代表。按照清例,西藏駐京喇嘛,“大者曰掌印札薩克達喇嘛,曰副掌印札薩克達喇嘛;其次曰扎扎薩克喇嘛;其次曰達喇嘛,曰副達喇嘛;其次曰蘇拉喇嘛;其次曰德木齊,曰格思規(guī)?!保?0]220有學(xué)者指出:在駐藏大臣撤置后的一段時期里,十三世達賴按照舊例派遣駐京堪布,“以保持和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渠道。”這些僧人的生活經(jīng)費、在京職務(wù)升遷等由中央政府來提供和決定。因此,他們的身份是雙重的,一方面是西藏的駐京人員,一方面是中央政府管轄下的僧人。[41]三個辦事處由國民政府核準設(shè)立,秉承達賴喇嘛的指示并接受蒙藏會的監(jiān)督指導(dǎo),分別辦理關(guān)于西藏在南京、北平及西康的應(yīng)行接洽事宜;三個辦事處的處長、副處長人選,由達賴喇嘛遴選,呈由蒙藏會核準備案。

貢覺仲尼到京、入藏與回京及駐京,在民國時期的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guān)系恢復(fù)上具有獨特的意義。《國民政府建都南京以來關(guān)于蒙藏行政之設(shè)施》報告,在“恢復(fù)西藏原有關(guān)系”中專門對此作了總結(jié),說:“政府已完成統(tǒng)一,西藏關(guān)系,亟應(yīng)恢復(fù),于十八年八月派貢覺仲尼為慰問專員,入藏宣達中央德意;全藏官民感動,傾城內(nèi)向,擁護中央。次年八月,貢覺仲尼回京復(fù)命,同時經(jīng)達賴喇嘛派為西藏總代表,加派阿旺堅贊曲批圖丹等為代表,常川駐京,就近接洽藏事,并設(shè)立西藏駐京、駐平、駐康三辦事處,從此西藏關(guān)系,日趨密切?!保?2]266因此,美國學(xué)者戈爾斯坦認為國民政府通過貢覺仲尼入藏宣慰取得了兩項成就,即:“第一,西藏人不再要求英國人插手西藏與國民政府間的協(xié)商談判,在西藏和國民政府間做出任何一項最后決議時不再需要英國人充當保證人。這一條是西姆拉會議協(xié)商失敗之后達成和解的最大障礙。第二,達賴喇嘛恢復(fù)了同國民政府的正式關(guān)系。他同意把‘堪尊羅松’(兩名僧官教師和一名翻譯)這一機構(gòu)改組成為辦事處,以便能夠與國民政府打交道,并在南京、北平和打箭爐(西康的康定)建立了辦事處?!保?3]223對比來看,這一結(jié)論是正確的??傊?,貢覺仲尼入藏的積極成果,是西藏駐京、駐平、駐康三處辦事處的成立。雖然內(nèi)地的一些寺廟如北平的雍和宮、山西的五臺山寺廟也具有溝通西藏地方與內(nèi)地關(guān)系的功能,但畢竟不是正式的辦事機構(gòu),因而三個辦事處的設(shè)立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

不過,這一意義是有限的,國民政府未能解決西藏問題。蔣致余指出:蔣介石閱讀十三世達賴的回答后“仍交蒙藏委員會辦理”,不意發(fā)生第三次康藏沖突,“又以交通阻梗,信息遲滯,留言孔多,誤會滋甚”,因而“對于西藏問題,除設(shè)立西藏駐京平康三辦事處外,未能及時進行”。[9]54,55因此,英國表示高興,貝爾即宣稱:“達賴喇嘛雖然正在加強其對中國的依賴,削弱了與英國的聯(lián)系,但他小心謹慎,并未完全放棄英國?!保?2]368

注釋:

①研究貢覺仲尼的有三篇代表作。陳慶英的《解讀西藏駐京堪布貢覺仲尼到京任職的幾份檔案》(《西藏大學(xué)學(xué)報》2007年第1期)一文,對民國初年貢覺仲尼出任駐京堪布的幾份檔案進行分析,認為在駐藏大臣不再設(shè)置的背景下,西藏駐京堪布的設(shè)置,對于西藏地方與中央關(guān)系的溝通具有特別的意義。喜饒尼瑪?shù)摹睹駠鴷r期西藏駐京總代表貢覺仲尼評述》(《中國藏學(xué)》2000年第1期)一文,對1924至1938年間貢覺仲尼的駐京活動作了評述,認為體現(xiàn)了“對國家和民族的真誠”。達瓦次仁的論文《評述民國時期西藏僧官貢覺仲尼》(西藏大學(xué)2006年度碩士學(xué)位論文),敘述了“貢覺仲尼一生的經(jīng)歷及其在維護祖國統(tǒng)一等方面的貢獻”。后兩文均提到了貢覺仲尼擔任“國民政府赴藏慰問專員”入藏的一些情況。

②在1930年3月15日致閻錫山函中,又說是2月16日抵達拉薩的。參見《貢覺仲尼為報會見達賴喇嘛等晤談情形事致閻錫山函》(1930年3月15日),《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guān)系檔案史料匯編》第6冊,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1994年版,第2496頁。

③西藏班禪駐京辦公處處長羅桑堅贊在呈文中明確稱成立的是“西藏班禪駐京辦公處”。參見《西藏班禪駐京辦公處為組織成立備案事致蒙藏委員會呈》(1929年1月18日),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藏學(xué)研究中心合編:《九世班禪內(nèi)地活動及返藏受阻檔案選編》,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1992年版,第6頁。

[1]張羽新,張雙智,編.民國藏事史料匯編:第7冊[G].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5.

[2]蔣耘,譯.西藏對外關(guān)系總結(jié)[G]//近代史資料:第108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4.

[3]Annual Report on China for 1930[R]//Kenneth Bourne and D.Cameron Watt: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Part I.Volume 20,China,University Publications of America,1991.

[4]黎吉生,著,李有義,譯.西藏簡史[Z].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民族研究所歷史研究室藏族史組,1979.

[5]李鐵錚,著,夏敏娟,譯.西藏歷史上的法律地位[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

[6]張羽新,張雙智,編.民國藏事史料匯編:第18冊[G].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5.

[7]蔣主席致函達賴喇嘛[N].申報,1929-01-30(9).

[8]法制局提出蒙藏會組織法案[N]. 申報,1928-03-08(8).

[9]蔣致余.三十年來藏事之回顧及其解決之途徑[M].南京:大陸印書館,1932.

[10]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藏學(xué)研究中心,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所存西藏和藏事檔案匯編:第6冊[G].北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0.

[11]二中全會通過之三要案[N].申報,1929-06-19(9).

[12]康藏之警[J]. 東方雜志,1929-08-25(26-16).

[13]中國藏學(xué)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西藏自治區(qū)檔案館,四川省檔案館,合編.元以來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關(guān)系檔案史料匯編:第6冊[G].北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1994.

[14]Visit of the Dalai Lama’s Representativevs to Nanking. 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15]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藏學(xué)研究中心,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所存西藏和藏事檔案匯編:第8冊[G].北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0.

[16]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藏學(xué)研究中心,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所存西藏和藏事檔案匯編:第9冊[G].北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0.

[17]孔慶宗.回憶國民黨政府對西藏政務(wù)的管理[G]//全國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文史資料選輯:第93輯.北京:文史資料出版社,1984.

[18]張羽新,張雙智,編.民國藏事史料匯編:第4冊[G].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5.

[19]From Viceroy,F(xiàn)oreign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to Secretary of State for India,Dated New Delhi,11th February.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20]From Lieut.Colonel J.L.R.Weir,Political Officer in Sikkim to the Foreign Secretary to the Government of India,New Delhi,Dated Gangtok,the 21st February.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21]From Viceroy,F(xiàn)oreign & Political Department,to Secretary of State for India,repeating telegram from Political Offier,Sikkim,Dated New Delhi,9th February.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22]查爾斯·貝爾,著,馮其友,等,譯.十三世達賴喇嘛傳[Z].拉薩:西藏社會科學(xué)院漢文文獻編輯室,1985.

[23]劉曼卿.國民政府女密使赴藏紀實:康藏軺征[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8.

[24]達賴表示擁護中央[N].申報,1930-7-24(6).

[25]西藏地方歷史資料選輯[G].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63.

[26]Report on China for Year 1929[R]//Kenneth Bourne and D·Cameron Watt: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Part I.Volume 20,China.

[27]孜本夏格巴·汪欽德丹,著,李有義,譯.西藏政治史[Z].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民族研究所歷史研究室藏族史組,1978.

[28]赴藏專員不日返京[N].申報,1930-07-27(8).

[29]蒙委會宴達賴代表[N].申報,1930-09-03(8).

[30]國民政府招待達賴代表[N]. 申報,1930-09-16(7).

[31]達賴代表在京酬?。跱].申報,1930-09-18(4).

[32]D.O.No.D.4152-X.Copy to India Office & Peking,F(xiàn)oreign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Simla.the 29th September,1930.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33]D.O.No.F.47-X/30.Copy to India Office and Peking,F(xiàn)oreign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Simla.the 13th October,1930.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34]張羽新,張雙智,編.民國藏事史料匯編:第1冊[G].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5.

[35]No.1336 (26/344).His Majesty’s Minister,Peking,presents his compliments to His Majesty’s Principal Secretary of State for Foreign Affairs,and transimits herewith three copies of the undermentional paper,Peking.19th September 1930.英國政府印度事務(wù)部秘密檔案.

[36]達賴設(shè)駐京辦事處[N]. 申報,1930-10-18(8).

[37]達賴派代表來京[N].申報,1930-12-28(7).

[38]達賴籌設(shè)三辦事處[N]. 申報,1931-01-01(12).

[39]張羽新,張雙智,編.民國藏事史料匯編:第5冊[G].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5.

[40]釋妙舟.蒙藏佛教史[M].揚州:廣陵書社,2009.

[41]陳慶英.解讀西藏駐京堪布貢覺仲尼到京任職的幾份檔案[J]. 西藏大學(xué)學(xué)報,2007(1).

[42]張羽新,張雙智,編.民國藏事史料匯編:第6冊[G].北京:學(xué)苑出版社,2005.

[43]梅·戈爾斯坦,著,杜永彬,譯.喇嘛王國的覆滅[M].北京:時事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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