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薈冊
(成都市職工大學,四川 成都 610000)
張愛玲小說語言的音樂性特質(zhì)研究
賈薈冊
(成都市職工大學,四川 成都 610000)
張愛玲在20世紀40年代以小說集《傳奇》走紅上海文壇,她的小說語言極富音樂美——這成為張愛玲區(qū)別于其他作家、獨步文壇的獨特語言特質(zhì)。其語言傳遞出蒼涼的基調(diào),疊音、摹聲的手法和新式標點的運用使小說語言呈現(xiàn)出抑揚頓挫、和諧輝映的韻律美;反復、排比和頂真等辭格組合出參差的旋律美;長短相間、整散交錯的句式形成氣勢貫通又靈動跳躍的音韻美。
張愛玲;小說語言;音樂性;疊音;摹聲;修辭
早在19世紀末,康拉德就曾說過,小說“必須盡量具有雕刻的可塑性,繪畫的色彩,和音樂的有魔力的暗示——而音樂乃是藝術(shù)的藝術(shù)……”[1]。張愛玲正是一位將文學和音樂巧妙結(jié)合的作家,她深諳漢語的聲律節(jié)奏,與張愛玲同時期的女作家蘇青曾感慨道:“我讀張愛玲的作品,覺得自有一種魅力,非急切地吞讀下去不可。讀下去像聽凄幽的音樂,即使是片段也會感動起來?!盵2]在她的作品中,其潛在的語言節(jié)奏,“抑揚頓挫”的聲韻,往往讓我們感到一種難以言傳的魅力。張愛玲的小說語言極具音樂性的細膩表現(xiàn),抑揚頓挫的節(jié)奏賦予作品獨特的審美感受,在富于變化的旋律中,展示了女作家獨有的內(nèi)心世界和人生體驗。
張愛玲在散文集《流言》中《談音樂》一文里有著這么一番自述:“我不大喜歡音樂。不知為什么,顏色與氣味常常使我快樂,而一切的音樂都是悲哀的?!敝哉f“一切的音樂都是悲哀的”,顯然帶有她個人成長經(jīng)驗和濃厚主觀色彩的印記,是她內(nèi)心感情基調(diào)的一種體現(xiàn)。
張愛玲的母親是一位思想開明的新式女性,因不滿于張愛玲父親的遺少式的做派,在張愛玲4歲的時候,便以出國留學為理由離開了家庭。從此,張愛玲對音樂的感覺也發(fā)生了陡然的變化,同樣是在《談音樂》中,她回憶道“以后我從來沒有自動地去聽過音樂會,就連在夏夜的公園里,遠遠坐著不買票,享受露天音樂廳的交響樂,我都不肯?!比毕哪笎酆突蔚募彝バ纬闪怂闹袣埲钡男桑幢憬?jīng)過成長的蛻變,她筆下流出的語言反反復復吟唱的也是心底憂傷哀婉的基調(diào)。
如何用語言傳遞出蒼涼的基調(diào)呢?在張愛玲的小說語言中,主要的實現(xiàn)方式是通過漢字聲調(diào)的平仄形式[3]。平、上、去、入是古漢語字音的四聲。唐代的《元和韻譜》道:“平聲哀而安,上聲厲而舉,去聲清而遠,入聲直而促?!笨梢?,平聲具有悲愴哀婉的特質(zhì),傳遞出的感情凄婉蒼涼。歷經(jīng)了從古至今的流變,古代漢語的中的平聲字大致對應(yīng)現(xiàn)代漢語中的陰平調(diào)和陽平調(diào)。例如:
他的新娘的頭發(fā)是輕金色的,將手放在她的頭發(fā)里面,手背上仿佛吹過沙漠的風,風里含著一蓬一蓬的金沙,干爽的,溫柔的,撲在人身上癢癢地。她的頭發(fā)的波紋里永遠有一陣風,同時,她那蜜褐色的皮膚又是那么澄凈,靜得像死。(《第二爐香》)
其中平聲字54個,非平聲字38個。這一段文字寫的是當天下午即將迎娶心目中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的羅杰的一段心理感受,單從聲調(diào)上看,占多數(shù)比例的平聲字的使用,就已經(jīng)營造出一種緩緩的哀緒,低低籠罩。于是,在羅杰的熱情與興奮之中,摻入了不和諧的分子,透出冷冷的悲哀,似乎給這一段即將成立的婚姻定下了陰冷的基調(diào),預示著它的最終歸宿。
在張愛玲的小說語言中,從語音上來看,較多使用平聲字,奠定了悲哀的基調(diào)。
(一)疊音詞和詞的重疊形式
漢語歷來講究音韻之美,疊音是漢語音韻修辭最古老的手法之一,從“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小雅·鹿鳴·采薇》)到“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李清照《聲聲慢》),聲調(diào)上循環(huán)往復,盡顯漢語言獨特之美。張愛玲在小說語言中廣泛使用了疊音的手法,在其作品中,疊音詞和詞的重疊形式有下面幾種情況:
1. 動詞的重疊
(1)動詞的重疊:AA式。
小寒點點頭。(《心經(jīng)》)
她忍不住試著向?qū)^笑笑,招招手。(《十八春》)
在寒夜的街沿上踟躇著,聽聽音樂。(《十八春》)
我們——我們談?wù)?!《(封鎖》)
(2)動詞的重疊:AABB式。
兩人只得摸著黑,挨挨蹭蹭……(《心經(jīng)》)
海立還有點疑疑惑惑地道:“你真的……”(《心經(jīng)》)
老遠看見一個表嫂……指指點點,說說笑笑。(《鴻鸞禧》)
世鈞和叔惠一路談?wù)務(wù)f說……(《十八春》)
曼璐就這樣哭哭啼啼地走了……(《十八春》)
說說停停,看看已經(jīng)天色微明了。
2. 形容詞的重疊
(1)形容詞的重疊:AA式。
他用一只手臂緊緊挾住她的雙肩……(《茉莉香片》)
他靜靜站著……(《茉莉香片》)
小寒高高坐在白宮公寓屋頂花園的水泥欄桿上……(《心經(jīng)》)
小寒輕輕用一只食指……(《心經(jīng)》)
小寒……緩緩走到陽臺邊上。(《心經(jīng)》)
(2)形容詞的重疊:AABB式。
剩下的一群中,零零落落也有人說句把話。(《封鎖》)
彎彎扭扭最難找的小胡同……——一個齊齊整整穿著西裝戴著玳瑁邊眼鏡提著公事皮包的人……(《封鎖》)
不過景藩是從從容容的……(《小艾》)
她哭了,可是那不是斯斯文文的,淑女式的哭。(《封鎖》)
滿山轟轟烈烈開著野杜鵑……(《第一爐香》)
挨挨擠擠長著墨綠的木植樹……(《第二爐香》)
(3)形容詞加雙音后綴:ABB式。
有是有的,沉淀在底下,黑漆漆,亮閃閃,煙烘烘,鬧嚷嚷的一片——那就是上海。(《心經(jīng)》)
過了籬笆,什么也沒有,空蕩蕩的,空得令人眩暈。(《心經(jīng)》)
屋子里黑洞洞的(《心經(jīng)》)
一座陰慘慘的灰泥住宅《心經(jīng)》)
撳不了一會,手又是濕淋淋的。(《心經(jīng)》)
雨從簾幕下面橫掃進來,大點大點寒颼颼落在腿上。(《心經(jīng)》)
動詞和形容詞的重疊形式在張愛玲的小說中的廣泛使用,增加了語言的音樂美,它們靈動呼應(yīng),音韻和諧,在起伏錯落中流淌出泠泠的旋律,能夠很好的增強語言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和感染力,取得良好的美感效應(yīng)和表達效果。
(二)反復、排比和頂真的妙用
1. 反復
反復是同構(gòu)同語的疊加,在張愛玲的筆下,也成為了其音樂性語言形成的一種重要語言手段。例如:
七巧直挺挺的站了起來……道:“你去挨著你二哥坐坐!你去挨著你二哥坐坐!”(《金鎖記》)
七巧道:“天哪,你沒挨著他的肉,你不知道沒病的身子是多好的……多好的……”(同上)
七巧身為姜家的二奶奶,守著一具病病哼哼的肉體,患骨癆的丈夫給不了她正常的婚姻生活,然而七巧畢竟是個年輕的、正常的、鮮活的女性,她的高度壓抑的情感和欲望,她的痛苦,都表現(xiàn)在這反復的語音里了,凄苦無告的心痛轉(zhuǎn)化為強烈的復調(diào)語言,如泣如訴。
2. 排比
排比是同構(gòu)異語的推排,在排比句中,結(jié)構(gòu)相同或相似,音節(jié)數(shù)量相近,句與句之間音節(jié)整齊勻稱,使語言具有節(jié)奏感和聲韻之美,如:
他們有的是青春——孩子一個個的被生出來,新的明亮的眼睛,新的紅嫩的嘴,新的智慧。(《傾城之戀》)
在他們之間,隔著地板,隔著檸檬黃與珠灰方格子的地席,隔著睡熟的貍花貓,痰盂,小撮的煙灰,零亂的早上的報紙……(《心經(jīng)》)
3. 頂真
頂真是將上句結(jié)尾的詞語做下句的開頭,或前文的末尾作下文的開頭,使相鄰的語句、片斷、章節(jié)首尾頂接,蟬聯(lián)而下,主要用于整齊句子結(jié)構(gòu),貫通語氣,突出事物之間的環(huán)環(huán)相扣。
一雙嬌滴滴,滴滴嬌的清水眼。(《傾城之戀》)
嘹亮無比的音樂只是回旋,回旋如意,有一種黑暗的熱鬧,簡直不像人間。(《創(chuàng)世紀》)
有人的地方是人在顫抖,無人的地方是衣服在顫抖,實實虛虛,虛虛實實,極其神秘。(《花凋》)
隔著半透明的藍綢傘,千萬粒雨珠閃著光,像一天的星。一天的星到處跟著他們……(《金鎖記》)
4. 幾種辭格的套疊
在張愛玲的筆下,體現(xiàn)音樂性的修辭手法并不一定是單獨出現(xiàn)的,更多的時候體現(xiàn)為幾種辭格的套疊,共同組合出一組組參差的旋律,如:
現(xiàn)在,他前生所做的這個夢,向他緩緩走過來了;裹著銀白的紗,云里霧里,向他走過來了。走過玫瑰色的窗子,她變成了玫瑰色;走過藍色的窗子,她變成了藍色;走過金黃色的窗子,她和她的頭發(fā)燃燒起來了。(《第二爐香》)
這是《第二爐香》中羅杰與愫細在教堂結(jié)婚,愫細一步步走向羅杰的那一段,這段話中使用的辭格有:排比、反復、頂真。這些辭格的使用,使句子與句子之間音韻粘連呼應(yīng)、盤桓復沓,辭格的套用使這段文字形成了優(yōu)美的音樂旋律和音樂般朦朧夢幻的美。[4]
(三)句式豐富、波瀾跌宕
張愛玲有著嫻熟的駕馭語言的能力,她別有匠心極其注重句式的選擇和搭配,常常是長短相間,整散交錯。在句群中,又能做到整散互見——整句形式整齊、氣勢貫通,散句靈動跳躍、富于變化。我們試看句群中多種句型的同時使用:
酸梅湯沿著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遲遲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長,這寂寂的一剎那。七巧扶著頭站著,倏地掉轉(zhuǎn)身來上樓去,提著裙子,性急慌忙,跌跌絆絆,不住地撞到那陰暗的綠粉墻上……她要他,就得裝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壞。她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歸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金鎖記》)
季澤找七巧重敘舊好,卻被七巧發(fā)現(xiàn)是沖著她的錢來的,七巧暴怒之下將其掃地出門,此刻她的內(nèi)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齊上心來。敘述句、感嘆句、疑問句、反問句、整散句、長短句各種句式錯綜雜糅,比喻、重疊、排比、遞進、對比等多種辭格交映生輝,文字調(diào)制出跳躍跌蕩的音樂,彈奏出七巧舍棄內(nèi)心中壓抑多年的情欲以成全金錢欲望,從此披上黃金的枷鎖時的矛盾、痛苦、無奈、絕望的紛亂復雜的內(nèi)心旋律。
(四)新式標點在表現(xiàn)語言音樂性中的作用
中國宋以前的古書多數(shù)是沒有標點符號的,因此對于分句和句的判斷依靠意義和語音的停頓,宋朝以后漢語中出現(xiàn)了“句”、“讀”兩種標點符號。從《新青年》1918年第一號起,選刊的譯文和創(chuàng)作開始全面采用白話文和西文標點。新式標點的使用在內(nèi)容表達上使語言明白暢達、簡明易懂,同時,從語音的角度看,標點符號又具有調(diào)節(jié)聲律的松緊張弛、體現(xiàn)節(jié)奏的變化和彈性的作用,使語言呈現(xiàn)出參差錯落、快慢徐急總相宜的節(jié)奏美,朱光潛先生也曾說過:“聲音節(jié)奏在科文里可不深究,在文學里卻是一個最主要的成分,因為文學須表現(xiàn)情趣,而情趣就大半要靠聲音節(jié)奏來表現(xiàn)?!盵5]如:
七巧只顧將身子擋住了他,向春熹厲聲道:“我把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三茶六飯款待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什么地方虧待了你,你欺負我女兒?你那狼心狗肺,你當我揣摸不出嗎?你別以為你教壞了我女兒,我就能不捏鼻子把她許配給你,你好霸占我們的家產(chǎn)!我看你這混蛋,你還想不出這主意來,敢情是你爹娘把著手教的!我把那兩個的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老混蛋!齊了心想我的錢,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金鎖記》)
我們試分析上文以短句為主的對話,頻繁出現(xiàn)的點號表達了急如快板的節(jié)奏。五個驚嘆號,表達了句末尾的停頓和強烈的語氣,在句調(diào)上呈降抑調(diào);兩個問號,表達了疑問和反問的語氣,在句調(diào)上呈升揚調(diào)。驚嘆號和問號的交錯使用,使句調(diào)呈現(xiàn)出高低起伏、抑揚頓挫、參差錯落而又和諧輝映的音樂美,使讀者受到強烈的聲韻感染,從而如臨其境、如聞其聲。
(五)摹聲
摹聲又稱擬音,是有意地運用語言文字把聲音原狀摹仿出來的一種修辭手法,使語言具體、形象,給人一種如聞其聲的音響效果和如臨其境的實感。
張愛玲作品中擬聲之處多得驚人,擬聲詞亦十分豐富,能極其細致入微的摹寫出同類聲音的細微差別,表現(xiàn)不同人物的性格、思想情緒以及同類事物在不同情境下的區(qū)別。我們下面看看她是怎樣用不同的擬聲詞展現(xiàn)同類事物的不同特質(zhì)的,例如,對笑聲的摹寫:
七巧:“格格”;曼楨:“嗤嗤”;嬌蕊:“噗嗤”;祝鴻才:“嘻嘻”;曼璐:“哈哈”;叔恵:“呵呵”;小寒:“格吱”
各種汽車的聲音:
軍用卡車:“轟隆轟隆”;公交車:“轟隆轟隆”;夜晚的卡車:“嗤溜溜”;電話里聽到的汽車喇叭聲:“啵啵”;雨中的汽車:“潑喇潑喇”、“鋪啦鋪啦”
各種腳步聲:
嬌蕊:“踏啦踏啦”;梁太太和薇龍:“咕吱咕吱”;徐太太:“吱吱格格”;羅杰:“磕篤磕篤”
另外還有其他各種聲音:
老上海街上的聲音:撥浪鼓“不楞登不楞登”;包車:“叮?!?; 汽車:“叭叭”
香港被轟炸的聲音:飛機:“營營”、“孜孜孜”,“吱呦呃呃呃呃”,“砰!”,“嘩啦啦”
電話鈴聲:“噶兒鈴……鈴!噶兒鈴……鈴!”
燃燒的聲音:壁栗剝落
女人講話的聲音:嘩栗剝落
每讀到擬聲處,仿佛那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真切絕妙,形象逼真。張愛玲高妙的語音修辭使她的語言脫除了書面語的嚴肅拘謹,再現(xiàn)了口語靈動活潑的風貌。
語言是文學的載體,索緒爾說過:“語言可以比作一張紙,思想是正面,聲音是反面。我們不能切開正面而不同時切開反面,同樣,在語言里,我們不能使聲音離開思想,也不能使思想離開聲音”。[6]張愛玲的小說語言不僅注重挖掘語義功能,而且將文學語言的語音效果作為表現(xiàn)小說主題意義和美學價值的重要手段,體現(xiàn)了現(xiàn)代小說對語言運用的開拓。疊音詞、摹聲詞,反復、排比、頂真等辭格的使用以及豐富的句式和新式標點的運用使張愛玲小說語言呈現(xiàn)出靈動的旋律,從而在現(xiàn)代文壇中具有了鮮明的個性化特征。
[1]梅·弗里德曼.意識流,文學手法研究[M].申雨平,等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10-11.
[2]子通,亦清.張愛玲評說六十年[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01.80.
[3]唐躍,譚學純.小說語言美學[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5.148-150.
[4]李新亮.論現(xiàn)代小說的音樂性[J].蘭州學刊,2010,(10):147-148.
[5]朱光潛.散文的聲音節(jié)奏[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1.20.
[6]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0.158.
Eileen Chang's Novel Language Music Characteristic Research
JIA Hui-ce
(Chengdu University of Staff, Chengdu Sichuan 610000, China)
Eileen Chang in nineteen forties with stories of" legend", became popular in Shanghai literary circles. Her novel’s language is very musical, this is a unique language characteristics which made Eileen Chang different from other writers. The language conveys the tone of desolation. Using reiterative locution, onomatopoeia means and the new-style punctuation makes the novel language present a rhythm. Repeatedly, parallelism and string style of combination of melody. Repeatedly, parallelism and string style of speech combine melody anisometropia. The long-short staggered, which present the sentences’ beauty of phonology.
Eileen Chang; Novel Language; Music; Reiterative Locution; Onomatopoeia; Rhetoric
H051
A
2095-414X(2013)04-0066-04
賈薈冊(1981-),女,講師,碩士,研究方向:語言學與應(yīng)用語言學、影視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