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FRONT

教師的衣著與禮樂教化

“暮春者，春服既成……”但是，最近武漢楚才中學出臺的一條“師規(guī)”卻讓春服成了難題。規(guī)定曰：女教師在校內(nèi)不能穿著暴露，不穿性感的黑絲襪，不噴濃烈的香水。相關(guān)負責人稱，初中年齡段的孩子處于青春期，女教師的裝扮過于新潮，會給女孩子不好的效仿“榜樣”，也會讓男孩子心猿意馬，無心聽講……

當然，這項規(guī)定是合理的。但除此以外，女教師們穿什么呢？尤其年輕時尚的女教師，春天的裙裝配黑絲，是都市時尚女郎的普遍衣飾。潮流若此，教師們的選擇余地比較有限。

中國教育界是全盤西化的極重災區(qū)之一，從服裝上可以看出。筆者參加過多次教育系統(tǒng)的會議，上千人的大會上無一不是西式著裝，男士或西服夾克，女士或西裝套裙、或牛仔休閑。

2008年北京奧運會后，中式服裝也有過短暫流行，也許是出于對中華五千年文明的眷戀，不少80后女青年愛穿中式立領(lǐng)對襟的小開衫或加長開衫，下面配著牛仔褲?？瓷先ッ褡鍙团d與美國夢渾然一體，中華文明和全球化“同一個夢想”。

這樣的衣服穿在一位身材頎長、面容清秀的東方女孩身上，的確衣袂飄飄、溫婉嬌俏。當然，芙蓉姐姐也是這么穿的，大量的圖片發(fā)布在她奧運官方博客上，后來，中式對襟就不怎么流行了。

所謂“周之深衣，漢之朝服”，服裝是一個時代沖動的外衣。而對中國人來說，服裝更是禮樂教化的重要部分，或者說是教育的一部分。那么，至少從服裝上看，一百年來中國教育的進步可想而知。

中國人談時尚言必稱巴黎。其實，正如基督教系由東方傳至西方，法國的時尚也主要來自華夏衣冠。直到十九世紀中葉，歐洲人的身體還沒有解放：男子行縢假發(fā)，衣若甲胄；女子則是內(nèi)衣束腹、鯨骨撐裙……1900年法國世界博覽會上，日本女演員貞奴的一襲和服，讓巴黎時尚界為之瘋狂。在此風潮的帶動下，法國時裝之王、著名設(shè)計師波爾·波阿萊革命性地發(fā)布了一系列命名為“孔子大衣”的作品，由此拉開了國際性“時裝使節(jié)”時代的序幕（據(jù)《藝術(shù)與設(shè)計》2009年3月）。之后，LV等品牌則結(jié)合了浮世繪、日本幕府的家徽等設(shè)計元素。

日本和服取法于中國唐宋時期的衣裳式樣，風行一千年。與西裝不同的是，和服若實若虛，道法自然。西服則是襯胸墊肩，不脫甲胄的舊傳統(tǒng)。尤為重要的是，和服是有生命的，可以母女幾代相傳。不像西裝，體型稍有變動則只能廢棄。

法國設(shè)計師將作品命名為“孔子大衣”，深得中華禮樂教化之義，“孔子大衣”的本意為周公制作的“深衣”?！栋谆⑼āひ律选吩疲骸笆ト怂灾埔路危恳詾榻偫叡涡?，表德勸善……”所以，中國古代教育家一向重視衣冠，很多書院山長甚至親自通裁“深衣”，著名的如“朱子深衣”、“黃宗羲深衣”等。

華夏衣冠不僅在于“蔽形”，而在于“表德勸善”。而圣賢作樂的目的也在于“直己陳德”（《禮記·樂記》）。如今，中華衣冠的教化功能已廢，音樂呢？

記得多年前，我在單元樓下等電梯，一位年輕的媽媽身上噴著濃烈的香水，帶著七八歲的女兒，小女孩正唱著流行的網(wǎng)絡(luò)歌曲《香水有毒》：“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該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

世界潮流浩浩蕩蕩，時代潮流誨淫誨盜，重建禮樂應該從校園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