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梁
如果你站在高高的運河大堤上,看運河上長長的船隊,你會覺得這船隊仿佛是平穩(wěn)的“水上列車”。由于它們艱難負重而且在水中行駛,不可能像真正的列車那樣飛奔,然而卻更適于人們觀賞、敬羨、久視。著名詩人、劇作家、戲劇評論家、散文作家王鴻——當他的煌煌五卷本《王鴻文選》放在筆者面前時,我真的感到這位曾以“運河詩人”之稱享譽詩壇爾后涉足戲劇、影視、散文等多個創(chuàng)作領域的著名作家,駕著長長的“水上列車”向我們開來了。
王鴻是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任江蘇省文化廳廳長、江蘇省文聯(lián)副主席、江蘇省戲劇家協(xié)會主席。1953年開始發(fā)表文學作品。他的詩歌集《繡花巾》是新中國建立后江蘇出版的第一本新詩集,1956年該詩集曾獲得江蘇省文學作品二等獎。也是在這一年,他赴北京參加了全國青年文學工作者代表大會。此后他在工作之余堅持創(chuàng)作,時間長達半個世紀。共創(chuàng)作各類體裁、題材的文學作品300多萬字。2011年12月,鳳凰出版?zhèn)髅郊瘓F、鳳凰出版?zhèn)髅焦煞萦邢薰?、江蘇文藝出版社精裝出版《王鴻文選》五卷本(另有紀事本待出)。這五卷本是作者從自己各個時期有代表性的作品中精選的,近200萬字,分別歸類為:詩詞卷、戲劇卷、影視卷、文論卷和鄉(xiāng)土卷。學習和研究《王鴻文選》,對推動江蘇的文藝創(chuàng)作和文化工作是很有意義的。1971年至1973年期間,我在當時的省文化局文藝科(后轉到省出版局文藝科)恩師謝柯和龐瑞垠身邊學習與協(xié)助工作,幫助看閱和校對王鴻所著《運河贊歌》的日子里,曾有幸認識王鴻先生,他那和藹可親的樣子、詩人的氣質、富有親和力的性格給我留下非常難忘的印象。我后來到揚州大學任教的歲月,也時常聽到他頑強寫作的消息。今《王鴻文選》五卷本出版,我不揣谫陋,斗膽評論之。
《王鴻文選》之“詩詞卷”中收入的大多是新詩。他以運河為題材創(chuàng)作過許多詩歌,作品具有濃郁的生活氣息和深厚的鄉(xiāng)土情結,先后出版過《金色的里下河》、《運河邊的歌謠》、《運河贊歌》、《運河吟》等詩集。進入改革開放的年代,詩人滿懷深情寫出了關注時代、感悟人生、蘊涵哲理的多篇詩作,先后在《人民日報》、《解放日報》、《新華日報》、《詩刊》、《雨花》等報刊發(fā)表。收入《王鴻文選》的詩詞分為7輯:運河謠、山川吟、風情詠、人像譜、抒懷篇、敘事曲、詩詞賦。
王鴻出身于大運河畔江都嘶馬鎮(zhèn),對大運河有著深厚的感情?!俺o嬤\河水,常走河邊路?!彼捌谠S多詩作確實以寫運河居多,是母親河給了他不竭的創(chuàng)作資源,是母親河哺育了他的詩情才意。他寫運河的詩如清水出芙蓉,又如現(xiàn)代水墨畫,并且散發(fā)著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飄蕩著運河兩岸稻花的香味,流動著運河謠的優(yōu)美旋律。1957年5月,國內(nèi)彌漫著另一種“硝煙味”,而王鴻此時發(fā)表的《漁船》,給我們的則是一種從容的詩畫情境:“河是弦,/船是鍵,彈動那琴弦多好聽。//船是梭,網(wǎng)是線,/河上織起綢娟娟。//河面是幅繡花的綢,/漁家有一首唱不完的歌?!鼻傧业谋确?、綢娟的比喻,是那樣靈動、獨到、優(yōu)美,在形容運河上漁船的語域內(nèi)捷足先登。他的運河詩中也有很多的哲理味,比如《桅檣》蘊含著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如何看待英雄的作用和英雄之所以能成為英雄的原因。
作家藝術家不可能完全脫離政治,關鍵是如何理解政治標準和藝術標準的關系。王鴻——這位在黨的懷抱里培養(yǎng)成長的詩人,也有非常敏銳的政治嗅覺,自然也寫了一些政治抒情詩。1980年3月初,他在從開封返回揚州的途中,耳聽著列車的廣播里傳來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發(fā)布的公報,為劉少奇同志平反昭雪,心情激蕩不已,隨之寫出《春風撲打著開封監(jiān)獄的門窗》這首抒懷詩。這首詩也可以說是“感應的神經(jīng)”,對變化了的社會現(xiàn)實立即作出正確的反應,而這種政治敏感又經(jīng)得起歷史的檢驗。再看歌頌張志新的 《奠祭與思考——寫在張志新遺像前》,筆者覺得最有力度、最為感人的句子是運用映照和對比的句子這是詩人拓展開來的思索和吶喊,比一些抽象的反腐倡廉說教要有力得多。
中華民族是尊崇英雄的民族,中國人民是有英雄情結的。對英雄的崇敬也是對高尚精神的尊重和仰慕,是一種境界的神圣圖騰。一個民族正是靠著這樣的一種精神和境界才得以自強不息,聳立起不屈的靈魂。過去評論界對王鴻的研究比較注意他是“運河詩人”,筆者尤為敬賞王鴻寫英雄人物的詩歌。歷史上的英雄如李庭芝、史可法、林則徐、戚繼光等,還有歌頌現(xiàn)代英雄和當代英雄的。這些詩都飽含著自己的真情實感,有感而發(fā),浸透著自己內(nèi)心的感情。例如寫楊靖宇的《在楊靖宇烈士紀念堂》。再如寫為護林犧牲者的《路標》不能不令我們震撼!普通的民眾然而卻有不尋常的行動,感天地泣鬼神。這些英雄正是我們民族的脊梁!
王鴻初以詩歌著稱文壇,后來的創(chuàng)作側重于戲劇和影視。他的文論又主要是戲劇和影視創(chuàng)作的理論總結以及文化工作指導,因此,筆者在這一部分擬將《王鴻文選》之“戲劇卷”、“影視卷”、“文論卷”結合起來簡評?!锻貘櫸倪x》之“戲劇卷”收錄了他創(chuàng)作的揚劇、歌劇、話劇等大型戲劇劇本。其中王鴻參與創(chuàng)作的揚劇《奪印》(署名:李亞如、王鴻、汪復昌、談暄)是揚劇演出史乃至揚劇發(fā)展史上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劇目,曾被全國30多個劇種、300多個劇團移植或改編上演?!笆吣辍敝蟹止芪乃嚨闹芏鱽砜偫韺Α秺Z印》很關心,先后看過中國評劇院演出的評劇《奪印》,北京曲劇團演出的《奪印》和中央歌劇院演出的歌劇《奪印》。觀看演出以后,還和各個劇院的演員們進行了親切的交談?!锻貘櫸倪x》之“影視卷”中收錄王鴻與歌劇《白毛女》編劇之一丁毅合作的電影文學劇本《奪印》,曾拍攝成電影搬上銀幕(主人公何文進由曾在電影《東進序曲》中飾主人公陳秉光的著名演員李炎飾),1965年獲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頒發(fā)的優(yōu)秀獎。
說到王鴻的影視劇創(chuàng)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在國內(nèi)影響最大的是他和其他作者共同創(chuàng)作的、背景為1960年春天的《奪印》。以揚劇言,主要表現(xiàn)的是:以新來的黨支書何文進為代表的正面力量,與當時實際掌控著小陳莊生產(chǎn)大隊“印把子”的陳景宜以及被“糖衣炮彈”打中了的大隊長陳廣清等人之間的斗爭。有人認為這出戲已不值一提,因為“這是一出宣揚階級斗爭的戲”。——這種脫離歷史背景、脫離作品轟動效應的自作“高明”的指責,恰恰是站不住腳的!恩格斯曾在分析歌德的世界觀和創(chuàng)作時提出用“美學的和歷史的觀點”來評價作家作品。又在評論拉薩爾的劇作《濟金根》時再次強凋“美學觀點和歷史觀點”,并把他所倡導的“美學觀點和歷史觀點”提升為“非常高的,即最高的標準?!盵1]別林斯基也曾辯證地指出:“只是歷史的而非美學的批評,或者反過來,只是美學的而非歷史的批評”,都是“片面的”、“錯誤的”。[2]只有追求健全靈敏的美感與卓越超群的史識的和諧統(tǒng)一,才是文藝評論實踐“美學的和歷史的”標準的至境??疾煲徊课乃囎髌吩趦?nèi)容上的歷史價值,即作家藝術家意識到的歷史內(nèi)容的深度和廣度,考察一部文藝作品在形式上所達到的審美高度,這兩者的和諧統(tǒng)一程度才是文藝評論的題中之義和神圣職責。
聯(lián)系劇本《奪印》來看,不要說它本來就是根據(jù)高郵的真實事件為藍本、根據(jù)通訊改編的,而且符合“三年困難時期”某些地區(qū)農(nóng)村的斗爭實際,具有普遍的、典型的意義。就是聯(lián)系今天的社會現(xiàn)實來看,也不無指導意義。試圖拋開馬克思主義階級分析方法,那是抽掉了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方面。對一個作品,尤其是對一部產(chǎn)生轟動效應的作品的評價,必須運用“美學觀點和歷史觀點”?!皻v史觀點”的使用并不是游離于“美學觀點”之外的?!秺Z印》反復修改,反復實踐,贏得那么多群眾的掌聲,贏得那么多劇種的青睞,就是對其思想性和藝術性的最好肯定。一個正直的文藝工作者、一個實事求是的評論家,決不會翹著二郎腿說那些自作高明的“一貫正確”的話,也不會對當前現(xiàn)實中客觀存在的斗爭閉目塞聽!離開了激烈的矛盾沖突,缺少情節(jié)的跌宕起伏,敘事性為主的戲劇還成什么戲???!
《奪印》的創(chuàng)作和演出也不是一帆風順的,王鴻和其他創(chuàng)作人員帶著起初演出中存在的問題繼續(xù)深入生活,從農(nóng)村回來后,對劇本動了“大手術”,打破真人真事的局限,重新結構劇情框架。將原來劇中的糧食問題、救濟款問題、食堂問題等幾條線,改為以稻種問題貫穿全劇。原來的七場戲只保留了四場的大體框架,重新構思了三場。增添了一個特權自私、好吃懶做的隊長奶奶(大隊長陳廣清的妻子),為陳廣清被壞人拉攏腐蝕增添了一些內(nèi)在因素。尤其是加強了正、反面人物之間的性格沖突和面對面的交鋒,把人物放在矛盾的漩渦中。同時也加強了鮮活的群眾語言,使作品在藝術性上得到了不斷的提高。特別需要說明的是,劇中主要人物雖有一定的原型,但已經(jīng)突破真人真事局限,是藝術的典型概括。
《王鴻文選》之“戲劇卷”收錄的、王鴻創(chuàng)作或參與創(chuàng)作的戲曲劇本,除了《奪印》之外,還有《風雨潭》、《巡按還鄉(xiāng)》;此外,還有歌劇劇本 《木棉花開了》、《雨花魂》,話劇劇本《奪印》、《龍年悲歡錄》,小戲劇本《賣豬記》、《吃喜糖》、《臥虎崗》、《車禍之后》、《黃昏曲》,戲曲電視劇劇本《啞女恨》、《漢宮怨》。揚劇 《風雨潭》曾在揚州市內(nèi)一家劇場連續(xù)上演十四場,場場滿座。電視戲曲片《啞女恨》和《漢宮怨》先后獲“飛天獎”,電視片《龍年》和《失落的愛》均在央視播出,獲得廣泛好評。在“影視卷”中收錄的劇本除《奪印》外,還有電視文學劇本《失落的愛》、《龍年》、《梁武帝》。
無論是戲劇,還是有故事情節(jié)的影視作品,都需要有戲劇沖突,表現(xiàn)人與人之間矛盾關系和人的內(nèi)心矛盾,它是戲劇中矛盾產(chǎn)生、發(fā)展、解決的過程,由戲劇動作體現(xiàn)出來,也是吸引觀眾關心作品中人物命運、吸引觀眾看下去的主要手段。黑格爾強調“各種目的和性格的沖突”。布倫退爾把戲劇沖突的內(nèi)容看作是意志沖突,即人的意志與神秘力量和自然力量之間的沖突。J.H.勞森試圖從社會學的角度發(fā)展布倫退爾的意志沖突說,把戲劇沖突的內(nèi)涵引伸為社會性沖突。戲劇沖突具有高度集中、尖銳激烈、曲折多變、進展緊張的特點,它是在既定的時間和空間里表現(xiàn)的社會矛盾。由于矛盾的雙方都有足夠的沖擊力,沖突的最后爆發(fā)時格外強烈。戲劇沖突往往是曲折復雜,變化多姿的,因而更加波瀾起伏,扣人心弦,使觀眾一直處于緊張和期待之中。也常有出人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之中的效果。正如王鴻在文論中所說:“戲不新,不引人;戲無情,不感人;戲缺奇,不抓人;戲欠理,不服人?!毙隆⑶?、奇、理,確實是戲劇能在舞臺上樹起來,在戲劇天地中存活下去的重要因素。
我們看王鴻創(chuàng)作或者與他人合作的影視劇作品,都有激勵的戲劇沖突。王鴻為了把劇中人的人數(shù)壓縮到最低限度,他善于在人物之間構建多層的人倫關系和社會關系。正因為這樣,有些作品的人物關系就顯得較為復雜,有其前后交錯的來龍去脈,也把人物內(nèi)心的沖突激化起來。曾獲文化部首屆文華新劇目獎的歌劇《木棉花開了》是以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為背景,通過幾個青年的愛情糾葛,揭示了一代新人的追求、矛盾,贊頌當代青年的奉獻精神。演出時加入了載歌載舞的形式,并體現(xiàn)出這臺“無場次歌劇”的抒情色彩和濃郁的地方特色。幾個軍人之間雖然出現(xiàn)了愛情糾葛,但都是在特定的情境中產(chǎn)生的,有的則是由于“美麗的謊言”而帶來的特殊誤會。還值得一提的是,江蘇歌舞劇院排練的《木棉花開了》在北京“全國觀摩演出”期間亮相時,劇中男主人公胡上青的扮演者——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顧欣的表演和歌唱,得到了戲劇界和音樂界以及首都觀眾的交口稱贊。是歌劇《木棉花開了》把顧欣推上了一個新的平臺。
王鴻創(chuàng)作的曾獲“飛天獎”的電視戲曲片《啞女恨》,大致情節(jié)是:梅仙遭富豪公子始亂終棄,奪子害命,被推下懸崖。但后來的情節(jié)揭示,梅仙被半山腰樹藤擋住而幸免一死。20年后梅仙的親生子賈廉子斷父案,在重重的壓力下,痛苦地屈服了,竟喪心病狂地用啞藥毒啞了母親。梅仙為兒子的前程撤下了訴狀,以生命作最后的反抗,投崖絕命。從戲劇沖突的發(fā)展變化來看,人物的命運交織成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把悲劇性氛圍推到了令人悲憤的極致,從而也產(chǎn)生叩問人性的悲劇審美效果。這再次說明,王鴻的戲劇和電影電視創(chuàng)作,是敢于激化矛盾、強化沖突的。
《王鴻文選》之“文論卷”共分8輯:專論散論、求新創(chuàng)新、品戲說戲、文苑曲苑、它山攀山、閑話舊話、賞文品文、游記散記。從這8輯中可以看出這一時期江蘇文化發(fā)展的軌跡。王鴻曾被文化部連續(xù)三屆聘為文華獎評委、全國群眾文化系列高級職稱評委會主任,并當選全國說唱文學學會副會長,文論卷中也選入了他觀摩全國若干優(yōu)秀劇目的心得體會以及對群眾文化和曲藝方面的一些評論。王鴻任職期間,因工作需要曾出訪過不少國家,書中也選入了他出訪西歐、北美等國家撰寫的若干精美散文。因與率文藝團體出國訪問有關,因此也收在文論卷中。王鴻的文論中,特別強調求新創(chuàng)新,故專辟一輯。在戲劇團體如何創(chuàng)新方面,他認為,要創(chuàng)新,首先必須有勇于創(chuàng)新的思想,必須有一支具有一定水平的戲劇創(chuàng)新隊伍,必須有一個堅實的陣地。要創(chuàng)新,還必須解決精神生產(chǎn)方面干多干少一樣、干好干壞一樣、干與不干一樣,“吃大鍋飯”的平均主義傾向。在1983年他的一次講話中就講出這番話,與今天文藝團體改制的精神是完全一致的,而且具有一定的超前性。他還在《再論改革與創(chuàng)新》一文中強調:“要開創(chuàng)戲劇工作的新局面,必須有一個良好的氣氛和環(huán)境。就像培植奇花異卉那樣,必須有適宜于花木生長的土壤以及足夠的陽光雨露。有了好的條件,才有利于花木的茁壯成長,爭榮競秀。”這段文論的本身就是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作為文化界的一個領導,他不是光喊口號,而是十分強調創(chuàng)新的條件、創(chuàng)新的土壤。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十分強調創(chuàng)新驅動的環(huán)境。他還強調:“要創(chuàng)新,必須有新的生活。當務之急,應當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因人制宜,組織劇作家、戲劇評論家以及廣大戲劇工作者,深入到四化建設和經(jīng)濟改革的生機勃勃的生活中去,去了解新的信息,去熟悉新的人物、新的知識、新的矛盾,特別是要認真接觸和了解建設新生活的創(chuàng)業(yè)者、帶頭人的生動事跡。我們的思想感情必須和改革的強音合拍,筆尖才能噴涌出對新生活的激情,舞臺上也才能演唱出對新生活的贊歌?!蓖貘欁约阂彩沁@樣做、這樣追求創(chuàng)新的。在他擔任省文化廳副廳長和廳長期間,抓了不少在省內(nèi)外產(chǎn)生很大影響的戲劇,有好幾個劇目獲得文化部的獎勵。王鴻充分顯示出他的領導藝術,倡導“大戲劇觀”,即既重視點又重視面,既重視專業(yè)又重視業(yè)余,既重視大戲又重視小戲……極大地促進了江蘇戲劇事業(yè)和文化工作的繁榮。
《王鴻文選》之“鄉(xiāng)土卷”分4輯:老揚州、揚州散記、揚州舊事、揚州故人。放入該卷的還有附錄:王鴻部分作品目錄、王鴻作品部分評論索引、王鴻重要政文活動。另有《王鴻文選》五卷本的后記。“老揚州”這一輯,曾以同名出書,2001年1月由江蘇美術出版社出版,獲得全國首屆藝術圖書二等獎、全國優(yōu)秀暢銷書獎,曾加印三次仍供不應求。澳大利亞華文報紙《星島日報》曾連載《老揚州》近三個月,該書還被譯成韓文出版。收錄“鄉(xiāng)土卷”中的《老揚州》,經(jīng)作者修改、充實,內(nèi)容更加豐富。如果你想了解揚州城2500年的歷史文化,鄉(xiāng)土卷不僅可以引導你入門,而且是你研究揚州文史的良師益友。
王鴻與揚州有不可割舍的感情是有許多原因的。前文已說過,王鴻出身于大運河畔江都嘶馬鎮(zhèn)。王鴻的文學創(chuàng)作從揚州起步,幾十年來,有很多作品是懷著對大運河、對江淮大地以及家鄉(xiāng)周圍農(nóng)村深厚的感情而寫作的。用作者自己的話來說:“我生在農(nóng)村,長在農(nóng)村,有較長時期工作、生活在農(nóng)村,筆下寫的也大多是農(nóng)村?!?/p>
王鴻調任省里以前,長期生活在揚州。在省文化廳廳長位置上退休后,仍然割舍不開揚州,并在揚州老城區(qū)古巷深處居住。他熟諳揚州的古城風貌、風土人情,他聽慣了運河上艄公的號子,也聽慣了揚州的方言土語。他對那些名街名店、曲曲折折的巷子,甚至青苔石板、枯藤老樹……都是有著感情,連心連根的。
他寫運河駕輕就熟,對揚州一些歷史掌故也是了如指掌?!锻貘櫸倪x》之“鄉(xiāng)土卷”廣泛涉及今天可稱為“揚州名片”的亮點,他不僅運用典故自如,而且發(fā)揮了一個詩人的文筆特色,使不少散記都具有了詩的韻味。有的文章寫得輕松活潑,并且道人之所未道,比如寫到瘦西湖內(nèi)聞名海內(nèi)外的五亭橋,文中寫道:“五亭橋又名蓮花橋,這個橋名有雙重意思,因為它橫在蓮花埂上,所以叫蓮花橋。橋的形態(tài)像蓮花,是得名的另一個原因。它還有個名稱叫‘四盤一暖鍋’,當年不知是哪位美食家想出來的,不能說一點不像”。筆者在揚州生活了那么多年,居然沒有聽說過將五亭橋比作“四盤一暖鍋”的,看之覺得挺有趣味。
王鴻始終忘不了父親對自己的影響。王鴻少年時就受到中國傳統(tǒng)文學和說唱文學的熏陶。青少年時期,王鴻試將自己閱讀過的《隋唐演義》、《說岳全傳》等作品中的故事情節(jié),以十二月花名的形式編成唱詞,謄寫在練習寫字的仿紙上,裝訂成冊。一次,父親開抽屜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作品”。王鴻站在一旁愣住了,生怕父親責怪他胡編亂造,不務學業(yè)。出乎他的意料,父親翻看了一下,微笑著點點頭,又將它放回了抽屜。這在當時對王鴻無疑是極大的鼓勵。爾后,王鴻又將《三國演義》、《水滸傳》、《封神演義》等作品中的人物故事,編成若干唱詞,仍然寫在仿字本上,居然裝訂成厚厚三本,后來,王鴻隨父母去上海讀書,那些“處女作”雖然后來遍找不見,但對激發(fā)王鴻的創(chuàng)作熱情,卻產(chǎn)生了深遠的意義。王鴻的父親是有一定文化的人,寫過不少關于鄉(xiāng)土文化的作品??d過他作品的刊物雖然已經(jīng)破舊不堪,但王鴻至今仍然當著寶貝珍藏在身邊,并且反復翻看?!锻貘櫸倪x》“鄉(xiāng)土卷”中也可看出家學的傳承、滲透。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如果把煌煌五卷本《王鴻文選》比作運河邊“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湖面,而不才不過是點水的蜻蜓,雖羨浩渺湖面上萬頃荷花之美,但畢竟自己只是小小的蜻蜓。點得是否恰當,還請王老和讀者批評指正。
注:
[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47.
[2]別林斯基,別林斯基論文學[M].上海:新文藝出版社,1958: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