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建武，蔣 杰,2

(1.東莞暨南大學研究院，廣東 東莞 523000； 2.暨南大學 藥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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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京都念慈菴”對內地中成藥研制開發(fā)與國際營銷的啟示

曾建武1，蔣 杰1,2

(1.東莞暨南大學研究院，廣東 東莞 523000； 2.暨南大學 藥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0)

香港中成藥“京都念慈菴”蜜煉川貝枇杷膏具有幾百年歷史，遠銷世界二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京都念慈菴的研制開發(fā)和國際營銷模式對內地中成藥的傳承創(chuàng)新與國際化具有深刻啟示。在研制開發(fā)方面，內地應規(guī)范中藥種植、培育道地藥材、運用現(xiàn)代科技、提升藥物品質、借鑒代謝組學和循證醫(yī)學、確保藥材安全有效，同時應轉變研究理念，在傳承的基礎上創(chuàng)新；在國際營銷方面，應積極進行對外文化交流，提升中醫(yī)藥文化國際影響力，加強國際藥品注冊合作，推進中成藥的藥品身份認證。同時，應優(yōu)選一批名優(yōu)品種，制定合理的國際營銷策略，以港澳臺市場為窗口，循序漸進地開拓國際市場。

京都念慈菴；中成藥；中藥現(xiàn)代化；國際營銷

2013年，中國內地中藥類產品出口額達到31.38億美元，同比增長25.54%，創(chuàng)歷史新高[1]，其中中成藥出口2.67億美元。分析中成藥出口市場可知，受地緣關系和中醫(yī)藥文化的影響，中國出口亞洲國家及地區(qū)的金額占中成藥總出口額的71.3%，其中香港是內地中成藥第一大出口市場。2013年，內地對香港中成藥出口額為1.1億美元，占比42.9%。分析中成藥進口市場可知，2013年內地對香港中成藥的進口額達到1.7億美元，超過中成藥出口香港總額，進口額占中成藥總進口額的56.7%。香港京都念慈菴蜜煉川貝枇杷膏單類品種進口額就高達1.3億美元，占內地中成藥進口額的近一半[2]。作為傳統(tǒng)中成藥，香港京都念慈菴在內地市場取得驕人業(yè)績，對內地中成藥的傳承創(chuàng)新及國際化具有深刻啟示。

1 “京都念慈菴”簡介

“京都念慈菴”的面世和繼承相傳著一個感動人心的母慈子孝的故事[3]。清代年間，縣令楊謹(又稱楊孝廉)其母疾病纏身，肺弱、咳嗽、痰多，病情反復，雖遍尋名醫(yī)，卻遲遲未愈。楊謹不辭辛苦、千里躬求，得葉天士治病秘方，其母久咳痰多的疾病終得治愈。楊謹母親八十四歲臨終前交代楊謹及后人按葉氏配方廣制蜜煉川貝枇杷膏，以報答葉氏恩澤，造福百姓健康。為紀念母親和葉天氏，楊氏后人將蜜煉川貝枇杷膏冠以“念慈菴”之名，又因設廠在北京，便加上“京都”二字，定名“京都念慈菴”。民國年間，由于日本侵略，“京都念慈菴”南遷廣州。1946年，在香港成立京都念慈菴總廠有限公司。

作為中藥老字號的“京都念慈菴”，其拳頭產品——蜜煉川貝枇杷膏主要由川貝母、枇杷葉、南沙參、茯苓、化橘紅、桔梗、法半夏、五味子、瓜蔞子、款冬花、遠志、苦杏仁、生姜、甘草、杏仁水、薄荷腦等中藥組成，輔料含蜂蜜、麥芽糖、糖漿，具有潤肺、消痰、降火、鎮(zhèn)咳、平喘的功效[4]。其在內地止咳化痰類藥物中的銷量遙遙領先，在OTC藥銷售排行榜中也占有一席之地[5]。京都念慈菴不僅在中國內地暢銷，還遠銷東南亞、歐洲、美洲等二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成為全球銷量第一的中藥產品[6]。

2 “京都念慈菴”對內地中成藥研制開發(fā)的啟示

2.1 規(guī)范中藥種植，培育道地藥材

優(yōu)質的中成藥源自優(yōu)質的中藥材，“京都念慈菴”生產的蜜煉川貝枇杷膏的原藥材來自青海、西藏、四川等地。于當地建立念慈菴中藥材綠色種植基地，從源頭控制中藥材質量，特別是國際上比較關注的重金屬含量、農藥殘留、微生物污染等問題，均可以得到較好的控制。國際環(huán)保組織對英、美等國使用的產自中國內地的中藥材樣品進行抽樣檢測，發(fā)現(xiàn)多家內地中藥品牌都有農藥殘留現(xiàn)象[7]。香港中成藥注冊將重金屬檢查、農藥殘留量、微生物檢查列入法定檢驗標準；而除微生物檢查外，內地中成藥注冊未將農藥殘留量和重金屬含量列入法定檢驗標準[8]。

道地藥材是指在特定自然條件和生態(tài)環(huán)境下生產的藥材。由于道地藥材品質佳、療效好、有效成分含量穩(wěn)定，可極大提高中成藥的品質。內地藥企應按照GAP要求，建立規(guī)范化中藥材種植示范基地，積極培育地道藥材，同時加強對珍稀瀕危物種的保護，合理開發(fā)利用野生資源。

2.2 運用現(xiàn)代科技，提升藥物品質

“京都念慈菴”取得驕人業(yè)績的主要原因歸結于過硬的產品品質，除選用優(yōu)質的原料藥材外，萃取、過濾、濃縮、混合、冷卻、充填分裝、成品乃至于包裝等每一道工序均嚴格管理、規(guī)范操作，生產工藝達到國際水平，確保了產品品質始終如一?！熬┒寄畲热C”不僅榮獲香港優(yōu)質產品標志局所頒發(fā)的優(yōu)質港制中藥稱號，也得到了國際多家權威機構的認證認可，包括臺灣、馬來西亞等地的GMP認證證書，美國FDA頒發(fā)的NDC證書以及加拿大衛(wèi)生局頒發(fā)的DIN證書[9]。香港有專門的中成藥生產質量管理規(guī)范指引，而我國內地有最新頒布的《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guī)范》(2010版)，相比以往版GMP標準有了較大提高，但與美國、歐盟等國際GMP標準仍有較大差距。我國內地注重生產硬件，美國、歐盟等地更關注生產軟件，強調全面質量管理[10]。我國內地的GMP應在符合中國制藥國情的情況下逐步與國際先進水平接軌。

中成藥研制生產的關鍵在于質量控制。中藥治病講究君臣佐使和配伍禁忌。每種中藥材都含有多種化學成分，而中成藥大多是由多味中藥材組成的復方制劑。由于中藥成分復雜，藥效物質基礎不明確，其質量控制復雜度相比于單一成分的化學藥物大大增加?！吨袊幍洹?010版編制大綱指出：“把多組分測定和中藥指紋圖譜分析技術結合起來，建立能反映整體性綜合性的符合中藥特點的質量標準模式”。近些年，中藥指紋圖譜技術[11]開始在中藥，尤其是中藥注射劑的研制生產中得到廣泛應用。中藥指紋圖譜檢測的成分更加全面，在中成藥研制開發(fā)和質量控制中具有重要作用，但也應認識到中藥指紋圖譜技術的局限性，如在特定條件下并未能檢測出全部成分、檢測出的成分未必是有效成分等，指紋圖譜的譜效相關性尚有待進一步研究。

2.3 借鑒代謝組學和循證醫(yī)學，確保安全有效

利用代謝組學技術可以在不同時間、不同部位對體內低相對分子質量的物質進行定性或定量監(jiān)測[12]。汪娜等[13]利用代謝組學技術開展了中藥對證候模型的影響研究，收集某一證候群的生物樣本，采用現(xiàn)代技術分析體內藥物成分或機體相關標志物的變化圖譜，更好地體現(xiàn)中藥整體治療的機理及毒性變化規(guī)律。

中藥復方化學成分復雜，研究中藥在血清中的物質基礎對闡明中藥藥效物質及作用機理具有重要意義。除了外用藥或胃腸道給藥外，只有進入血液循環(huán)的藥物才有可能是發(fā)揮藥效的物質基礎。中藥血清藥理學[14]提供了中藥研發(fā)的新思路，但由于分析鑒定技術的局限性，在血清藥物濃度低(如微量成分或蛋白結合率高的成分)的情況下難以進行提取分離或在線分析鑒定。

循證醫(yī)學研究是國際上權威評價藥物安全性、有效性的方法。雖然以往多應用于西醫(yī)西藥研究，但目前中醫(yī)藥研究也可引入循證醫(yī)學的研究思路。如在《美國心臟病學會雜志》發(fā)表的中藥芪藶強心膠囊治療慢性心衰的循證醫(yī)學研究成果[15]，得到了國際上的認同，對中藥邁出國際化步伐具有重要意義。

2.4 轉變研究理念，在傳承的基礎上創(chuàng)新

目前中成藥注冊依然處于低水平重復申報狀態(tài)，但近年來仿制藥審批數量呈明顯下降趨勢。中成藥仿制必須在處方組成、藥材基源、生產工藝(包括藥材處理、提取分離、純化等工藝參數)等方面與原研產品保持一致。若不能保證具體工藝參數、制劑處方等與被仿制藥品一致，則應進行對比研究，以保證其與被仿制藥品質量的一致性，并進行病例數不少于100對的臨床試驗或人體生物等效性研究[16]。由于中成藥化學成分復雜，質量對比困難，且某些中成藥制法保密，仿制藥與原研藥難以保持一致，故在中成藥仿制立項前，必須搞清生產工藝，才能確保物質基礎一致。

十多年來一直強調的“中藥現(xiàn)代化”有異化為“中藥西化”的傾向：按照化學藥物的研發(fā)模式來研制中藥，不斷從中藥中分離追蹤有效單體，力求發(fā)現(xiàn)強效化合物。采用天然藥物化學的手段研究藥效物質基礎很有必要，但十幾年來成效不是特別顯著，這可能與中醫(yī)藥成分復雜有密切關系。中醫(yī)藥發(fā)揮治療作用是多成分、多靶點、多環(huán)節(jié)共同作用的一個過程?！熬┒寄畲热C”蜜煉川貝枇杷膏并不是單一成分藥物，也不是單味藥，而是一個中藥復方制劑。香港中成藥注冊分為“固有藥”“非固有藥”及“新藥”三個類別[17]，其中“固有藥”類別包含古方或古方加減，但改變處方原有劑型則按照“新藥”類別處理?！熬┒寄畲热C”堅持古方原有基礎上，研制劑型新穎、工藝穩(wěn)定、療效確切、便利化的新制劑。“念慈菴”旗下產品種類多樣，適應不同群體用藥需求。因此，內地應加強古方的研究以及名優(yōu)中成藥的二次開發(fā)，除了追蹤藥效物質基礎外，還可加強古方加減以及拆方研究，在建立穩(wěn)定可靠的中成藥質量控制方法上下功夫，在研制療效可靠的現(xiàn)代制劑方面下功夫。

內地不少學者主張用西醫(yī)藥理論體系語言“翻譯”或表征中醫(yī)藥理論體系語言，力求建立中西醫(yī)理論的一一對應關系，如用西醫(yī)的視角和方法解釋中醫(yī)“性味歸經”“升降浮沉”“臟腑經絡”學說等，以期待中醫(yī)藥理論與國際通用語言接軌。但兩者畢竟屬于兩個不同的理論體系，只可互相借鑒，很難做到一一對應。中藥創(chuàng)新要在保持中醫(yī)藥理論、文化、特色、優(yōu)勢的基礎上進行，使一部分人原汁原味地傳承中醫(yī)藥，同時也鼓勵一部分人大膽創(chuàng)新，用國際先進方法研究中醫(yī)藥，這樣才不至于“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3 “京都念慈菴”對內地中成藥國際營銷的啟示

3.1 積極對外文化交流，提升中醫(yī)藥文化國際影響力

香港中醫(yī)藥文化氛圍濃重，認同中醫(yī)治病理念，相信中藥療效，對中藥的認可度基本上與內地相同，奠定了中醫(yī)藥傳承和發(fā)展的文化基礎?！熬┒寄畲热C”遠銷二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與念慈菴的“故事”和文化傳播也密不可分。中成藥要在國際舞臺上得到認可，除了提升藥物本身品質外，還需要積極對外文化交流，宣傳中醫(yī)藥文化。中醫(yī)藥文化被認同后才能促進中成藥產品的認同。在國家層面可以考慮在一些國家開辦設立類似于“孔子學院”性質的推廣中醫(yī)藥知識和傳播中醫(yī)藥文化的交流機構“中醫(yī)講堂”，有助于中藥走向世界。

3.2 加強國際藥品注冊合作，推進中成藥的藥品身份認證

成都地奧集團的心血康在2012年完成了歐盟的注冊，獲得藥品身份認證，更多的優(yōu)秀中成藥品種正在或準備申請國際注冊認證。因此，應加強國際藥品注冊合作，支持專業(yè)化申報機構和團隊建設，在國家層面成立國際藥品注冊專家指導組。由于我國企業(yè)在注冊國無法直接遞交資料進行注冊申請，需與注冊國或地區(qū)建立合作關系，走本土化申報路徑，聯(lián)手推進藥品國際注冊認證。如在香港中成藥注冊管理中，內地中成藥制造商的香港代表代理或合作的香港進口商可向香港衛(wèi)生署中醫(yī)藥事務部遞交資料提出申請[18]。

3.3 選擇一批名優(yōu)品種，制定適合的國際營銷策略

“京都念慈菴”是具有幾百年藥用歷史的名優(yōu)品種，其品牌享譽四海?！熬┒寄畲热C”幾十年來采用情感營銷策略[5]，從老產品中挖掘出新內涵新賣點，滿足市場需求。內地應加強名優(yōu)中成藥的二次開發(fā)，明確產品的定位、推動國際渠道建設，形成品牌效應。

3.4 以港澳臺市場為窗口，循序漸進開拓國際市場

中國港澳臺地區(qū)是中西方文化交融的中心，尤其是香港，由于歷史原因與英國及歐盟經濟方面聯(lián)系緊密。香港具有一批精通中英文且國際市場經驗豐富的人才，可發(fā)揮開拓中成藥國際市場的窗口和橋梁作用。香港中成藥消費量實際并不大．輸入香港的中成藥大部分再轉口出港。充分利用香港“中藥港”國際貿易平臺、高度的資本市場、現(xiàn)代化的市場管理開展中成藥國際注冊和營銷，再逐步推進中成藥在東南亞國際及歐美國家注冊和營銷。

“京都念慈菴”除了蜜煉川貝枇杷膏外，還研制了人參枇杷膏、川貝羅漢果枇杷膏、枇杷糖、銀翹散等一系列產品，形成了“念慈菴”品牌效應，遍受歡迎。“京都念慈菴”的研制開發(fā)與國際推廣的模式值得內地中成藥企業(yè)學習和借鑒，在繼承的基礎上，利用現(xiàn)代科技手段，不斷提升產品品質，確保中成藥的安全有效、質量可控，培育知名品牌，積極推進國際化步伐?！爸兴帀簟辈皇侵缸屩兴幦ヌ娲瘜W藥物，也不單純是為了中藥現(xiàn)代化和國際化，本質上還是治病救人。中藥發(fā)展既需要用現(xiàn)代化科學手段去研究，又要保持原汁原味地傳承下去，這樣中藥走向國際后才能長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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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尹晨茹)

2014-06-05

國家科技支撐計劃項目(2013BAH08F04)

曾建武(1987-)，男，東莞暨南大學研究院藥品注冊審評師，研究方向為國際藥品注冊審評。

蔣杰(1973-)，男，暨南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藥事管理、藥物經濟學和藥品注冊。

F274;F426.72

A

1673-2197(2014)18-00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