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金，應(yīng)業(yè)修

(1．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浙江金華 321004；2．浙江省永康芝英中學(xué)，浙江永康 321311)

血淚心聲鑄壯詞
——《青玉案》詞寫作地點和時間及內(nèi)在價值考

方如金1，應(yīng)業(yè)修2

(1．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浙江金華 321004；2．浙江省永康芝英中學(xué)，浙江永康 321311)

南宋陳亮《青玉案》詞當(dāng)于淳熙十六年（1189年）春天作于浙江永康市芝英鎮(zhèn)紫霄觀。這一結(jié)論可以從此詞的內(nèi)容、情調(diào)和所反映的作者的失望和痛苦心境，此詞的構(gòu)思手法與作者應(yīng)和辛棄疾作于1188年的某詞頗為一致，以及詞中景物所反映的晚春時節(jié)這些方面得到印證?！肚嘤癜浮访枥L了南宋時期永康市芝英鎮(zhèn)的重要歷史情境和地理環(huán)境，記錄了陳亮自己在紫霄觀讀書、賦詞、彈琴的學(xué)習(xí)情境，對追尋陳亮創(chuàng)立“農(nóng)商一事”“農(nóng)商相籍”學(xué)說的源泉也有重要意義。

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陳亮；《青玉案》；紫霄觀

《青玉案》是南宋狀元思想家、豪放派詞作家陳亮睹物抒懷的著名詞作。由于原詞沒有注明寫作地點和時間，因而引起不少理解上的歧義，也影響對《青玉案》價值所在的正確評估。本文試圖對《青玉案》的寫作地點、寫作時間、內(nèi)在價值作一簡要的考證。

請在這里輸入正文內(nèi)容

一、《青玉案》詞寫作地點當(dāng)在浙江永康市芝英鎮(zhèn)紫霄觀

我們不妨先看一看《青玉案》詞[1]524：

武陵溪上桃花路，見征騎、匆匆去，嘶入斜陽芳草渡。讀書窗下，彈琴石上，留得銷魂處。 落花冉冉春將暮，空寫池塘夢中句。黃犬書來何日許？輞川輕舸，杜陵尊酒，半夜燈前雨。

從詞中所列物事看，“武陵溪”“桃花路”“征騎”“嘶”“讀書窗下”“彈琴石上”、“池塘”等等，都是作者在紫霄觀的所見、所聞和所歷。紫霄觀及其周圍環(huán)境的歷史真實確如詞中所述。紫霄觀內(nèi)本有可供“讀書”的西廂，有“彈琴”之所，有“池塘”。紫霄觀本“近在驛道之旁”①參見：陳亮, 吳竽. 紫霄觀重建記[M]. 淳熙九年(1182年)五月十五日龍川陳亮 、晉安吳竽書的石碑, 此碑今存永康市芝英鎮(zhèn)紫霄觀內(nèi).，觀前有“馬頻嘶”的驛道，因而可常見驛馬匆匆，可常聽驛馬嘶鳴。紫霄觀前本有“武陵溪”（現(xiàn)名靈溪，古名為武陵溪，又名武陵源溪，也叫桃溪），有“桃花”園和“芳草”地?！榜R嘶芳草地，人醉桃花園”本是人們對此地特色景物的生動概括?！拔淞晗咸一贰敝械摹吧稀?，提示了紫霄觀所處的高地勢，這與陳亮的《紫霄觀重建記》中“予居之南亢二十五里”中的“南亢”吻合?！坝杈印笔侵戈惲两?jīng)常到紫霄觀讀書、研究、論學(xué)，“南亢”是說紫霄觀南邊為高地山巒。驛道就在南邊近前的高地丘山里，所以，“武陵溪上桃花路”一句，把作者在紫霄觀南望驛道桃花路所見的地形也寫進去了。陳亮是紫霄觀的?？停虼藢ψ舷鲇^及其周圍景物都是那么熟悉，那么富有感情，運用于詞中當(dāng)然會那樣的自然和貼切。

另外，胡則《紫霄觀》一詩也是對《青玉案》的最好印證。胡則是北宋兵部侍郎，浙江永康人，曾游紫霄觀，并寫下《紫霄觀》一詩。詩云：“綺霞重疊武陵溪，鷲嶺相將路不迷。白石洞中人乍到，碧桃花下馬頻嘶。深傾玉液琴聲細，旋煮胡麻月色低。猶恨此身閑未得，好同劉阮灌芝畦?！雹賲⒁? 胡則. 紫霄觀[C] // 佚名. 道光永康縣志·藝文: 卷10.十分明顯，陳亮《青玉案》詞中有“武陵溪”“桃花路”“征騎”“嘶”“彈琴”等詞語，而胡則《紫霄觀》詩中也有“武陵溪”“碧桃花”“馬頻嘶”“琴聲”等詞語。兩者又何其相似乃耳！胡則（963-1039年）是北宋名臣，陳亮（1143-1194年）是南宋名家，兩人都是永康同鄉(xiāng)，生年雖相隔一百八十年，但一詩一詞中有關(guān)紫霄觀的景物卻完全吻合。胡則的《紫霄觀》詩自然是寫于紫霄觀，那么陳亮的《青玉案》詞理所當(dāng)然也正是寫于紫霄觀。

其實，從陳亮生平行跡看，紫霄觀是他最崇仰最親切的成長成才之地。無論少年、青年、壯年時期，都經(jīng)常在此讀書、研學(xué)。淳熙九年（1182年），陳亮撰成《紫霄觀重建記》碑文中載曰：“明窗凈室，以自啟處道經(jīng)偄書更閱不休，而文墨棋琴皆所不廢?？椭粒捜唤K日忘其為驛道居民之可厭也?！边@段話，既言他人，也說自己?！肚嘤癜浮分小白x書窗下，彈琴石上”之句，與此是互相印證的。

由此可見，《青玉案》寫于浙江永康芝英鎮(zhèn)的紫霄觀是毋庸置疑的。

二、《青玉案》詞當(dāng)寫于淳熙十六年（1189年）春天

這可從三個方面加以考證：

第一，從詞的內(nèi)容、情調(diào)和所反映的作者心境看，《青玉案》應(yīng)是在陳亮最失意、最悲憤和最痛苦的時期寫的。詞中“空寫池塘夢中句”，那“空寫”兩字最清楚、最無奈地表達了收復(fù)中原無望的“銷魂”之情。所以，《青玉案》應(yīng)該是寫于陳亮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上書（即淳熙十五年四月《戊申再上孝宗皇帝書》）不果之后。因為，這次上書是陳亮為實現(xiàn)自己的遠大抱負(fù)最后一次也是最渴望成功的一次上書，卻再次遭遇無情的冷落，“由是在廷交惡，以為狂怪”[2]。

淳熙十五年冬，陳亮偕辛棄疾同游江西鵝湖，且約定會朱元晦于紫溪，因元晦失約不至而飄然東歸[3]。

先看《賀新郎·寄辛幼安，和見懷韻》[1]511-512：

老去憑誰說？看幾番、神奇臭腐，夏裘冬葛！父老長安今余幾？后死無仇可雪，猶未燥、當(dāng)時生發(fā)！二十五弦多少恨，算世間、那有平分月！胡婦弄，漢宮瑟。 樹猶如此堪重別！只使君、從來與我，話頭多合。行矣置之無足問，誰換妍皮癡骨？但莫使伯牙弦絕！九轉(zhuǎn)丹砂牢拾取，管精金、只是尋常鐵。龍共虎，應(yīng)聲裂。

此詞與后一詞均作于淳熙十五年（1188年）冬，第三詞作于淳熙十六年（1189年）春，陳亮在前往金陵、京口觀察軍事形勢的同時，并再次上書孝宗皇帝等政治活動后，當(dāng)年末，又去江西會辛棄疾，是年，辛棄疾四十九歲，“以言罷江西安撫任，閑居上饒”[4]。辛留陳亮相敘十日，同游鵝湖（山名，在江西鉛山縣東北），縱談世事，共商恢復(fù)大計。別后不久，陳亮去信索詞，辛棄疾為賦《賀新郎·把酒長亭說》一首。陳亮收到辛詞后，奉和此詞，感謝他對自己的懷念，詞即用辛詞尾韻，故詞題有云：“和見懷韻”。

這首詞上闋充分流露了作者要求收復(fù)北方故土的焦急心情和迫切愿望，深感世事顛倒變化，變幻無窮，雪仇復(fù)土無望，令人痛心疾首；下闋則著重表達兩人的深厚情誼、志同道合、互勉互勵，共同為收復(fù)中原奮斗到底的決心。

再看《賀新郎·酬辛幼安，再用韻見寄》[1]512：

離亂從頭說，愛吾民、金繒不愛，蔓藤累葛。壯氣盡消人脆好，冠蓋陰山觀雪。虧殺我、一星星發(fā)！涕出女吳成倒轉(zhuǎn)，問魯為齊弱何年月？丘也幸，由之瑟?！瓟匦?lián)Q出旗麾別。把當(dāng)時、一樁大義，拆開收合。據(jù)地一呼吾往矣，萬里搖肢動骨。這話欛、又成癡絕。天地洪爐誰扇鞴？算于中、安得長堅鐵！淝水破，關(guān)東裂！

詞的上闋是對當(dāng)局投降政策的無情揭露和有力鞭笞。下闋則重新亮出主戰(zhàn)派的鮮明旗幟，并重申抗戰(zhàn)到底的決心。全詞充分顯示了陳亮反潮流的批判精神和戰(zhàn)斗風(fēng)格，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他反道學(xué)的思想傾向。其中，也不知飽含作者多少失望和痛苦。詞中“據(jù)地一呼吾往矣，萬里搖肢動骨”是作者想象投奔抗金鐵軍、大顯身手的壯麗情景。這是因留戀淳熙十五年冬鵝湖之會，念念不忘與辛幼安共同畢生追求的宏圖大業(yè)而憧憬的壯偉局面。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這話欛（即話柄）、又成癡絕”，明白表明這一切只不過是幻想。

最后看《賀新郎·懷辛幼安，用前韻》[1]512：

話殺渾閑說，不成教、齊民也解，為伊為葛。尊酒相逢成二老，卻憶去年風(fēng)雪，新著了、幾莖華發(fā)。百世尋人猶接踵，嘆只今、兩地三人月。寫舊恨，向誰瑟？……男兒何用傷離別！況古來、幾番際會，風(fēng)從云合。千里情親長晤對，妙體本心次骨。臥百尺高樓斗絕。天下適安耕且老，看買犁賣劍平家鐵。壯士淚，肺肝裂。

詞的上闋，著重抒發(fā)了孤凄寂寞之情。詞的下闋，筆鋒一轉(zhuǎn)，一掃前面的悲苦氣氛，重新鼓起了勇氣，無情地嘲笑了主和派太平麻痹思想，嚴(yán)厲地譴責(zé)了這種思想在社會上的惡劣影響。此詞慷慨中有憂憤，蒼勁中含凄惋。結(jié)尾以“壯士淚，肺肝裂！”總寫滿腔悲恨，聲情更加激越。同樣是銷魂之巨痛。

可見，從詞的內(nèi)容、情調(diào)和和所反映的作者的心境看，陳亮的《青玉案》與辛棄疾的三首唱和詞確實頗為相同。

第三首唱和詞中有“卻憶去年風(fēng)雪”之句，可見，此詞寫于上一年冬江西鵝湖之會的次年，即淳熙十六年（1189年）。

陳亮于淳熙十五年從鵝湖“東歸”永康故里的日子里，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哺育他成長成熟的搖籃——芝英紫霄觀。因為這里有待他親如家人的道士和僧人①永康芝英紫霄觀建于梁朝時期. 梁武帝創(chuàng)立“三教同源說”, 因此, 紫霄觀乃儒、佛、道三教合一的寺觀. 據(jù)傳,紫霄觀內(nèi)“慈云禪寺”為陳亮所題, 可惜毀于文革之中. 紫霄觀主殿為三進兩廂, 中軸線上除大門門額為“紫霄觀”外, 依次有“慈云禪寺”“三清殿”“大雄寶殿”三塊橫匾.，有哺育他成長的“道經(jīng)偄書”，有他喜愛的“文墨棋琴”；因為這里是“茂林修竹”中“客至蕭然終日忘其為驛道居民之可厭”的“洞天福地”①參見: 陳亮, 吳竽. 紫霄觀重建記[M].；因為這里是陳亮能得到情感慰藉、寄托和釋放的地方。此時的陳亮如上所述，由于政治主張、遠大抱負(fù)難以如愿，正是在傷感、悲憤和期盼的百感交集之中寫下《青玉案》的。

《青玉案》生動而突出地表現(xiàn)了陳亮英雄豪邁、矢志不渝的愛國情懷。詞中“留得銷魂處”是作者因壯志未酬而悲痛至極，“半夜燈前雨”是講作者在夢境中看到宋朝軍隊收復(fù)中原高興得喜淚如雨。我們認(rèn)為陳亮此詞的思想境界決非如姜書閣所言：“此闋乃同甫在臨安行都思歸寄家中兄弟之作”[5]，“半夜燈前雨”決非狹隘的為思念兄弟之情而落淚。這是陳亮龍川胸懷天下，心系黎民百姓，夢中見到宋朝軍民收復(fù)北方故土，一統(tǒng)中國，勝利班師而興奮得喜淚如雨。作者透過《青玉案》表達了自己情感上兩種反差極大的情境，一是悲極消魂，一是喜極淚雨，強烈地突顯了陳亮熾烈的愛國情懷和堅定的中興抱負(fù)。

第二，從詞的構(gòu)思手法看，陳亮《青玉案》與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頗有相通之處。

請看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6]：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蓱z白發(fā)生！

辛棄疾此詞先寫夢，后寫實。夢中壯志得酬，意氣風(fēng)發(fā)，豪氣沖天，如琵琶弦曲，越奏越急，聲調(diào)干入云霄。最后“可憐白發(fā)生”一句，滿含悲涼地將這場夢境盡數(shù)喝斷，壯志難酬的感慨破題而出，讓人傾刻陷入悲憤、凄涼、失意和無奈的境地。

陳亮《青玉案》先寫實，后寫夢。顯然，后者是順應(yīng)前者的構(gòu)思手法而寫。兩詞都用想象中收復(fù)中原的勝利反襯壯志難酬報國無門的悲憤和感慨。正如梁啟超對《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所評，無限感慨，哀同甫亦自哀也。

據(jù)《唐詩宋詞鑒賞大典》記載，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寫于宋淳熙十五年（1188年）這段時間[7]。陳亮《青玉案》寫于其后，應(yīng)是寫于次年即淳熙十六年。

第三，從詞中景物看，陳亮《青玉案》有“桃花”“芳草”“落花冉冉春將暮”的景物描寫，這就明白無誤地告訴人們這是典型的晚春時節(jié)。

由上可見，陳亮《青玉案》詞于淳熙十六年（1189年）春寫于芝英紫霄觀。

三、《青玉案》的內(nèi)在價值

《青玉案》和《紫霄觀重建記》是陳亮有關(guān)芝英和紫霄觀的最有歷史價值的名篇，兩文又互相印證，更具真實性和權(quán)威性。

首先，《青玉案》描繪了南宋時期永康芝英的重要歷史情境和地理環(huán)境?！肚嘤癜浮分小拔淞晗咸一?，見征騎、匆匆去，嘶入斜陽芳草渡”，記載了芝英當(dāng)年是有重要驛道通過并有重要驛站設(shè)置的非常熱鬧的交通要道。這也與陳亮寫于淳熙九年（1182年）的《紫霄觀重建記》是相吻合的?！蹲舷鲇^重建記》在講到紫霄觀所處周圍環(huán)境時，記曰：“居民錯雜，又近在驛道之旁，非有所謂窈深不可尋究者”，又曰：“客至蕭然終日忘其為驛道居民之可厭也”。這些記載都與《青玉案》是一致的。

其次，《青玉案》記錄了陳亮自己在紫霄觀讀書、賦詞、彈琴的學(xué)習(xí)情境?！肚嘤癜浮分小白x書窗下，彈琴石上，留得銷魂處”，還有“空寫池塘夢中句”明確地告訴人們陳亮有經(jīng)常在紫霄觀讀書學(xué)習(xí)的經(jīng)歷。這同樣又與《紫霄觀重建記》中有關(guān)記載是一致的?！蹲舷鲇^重建記》載曰：“明窗凈室，以自啟處道經(jīng)偄書更閱不休，而文墨棋琴皆所不廢?？椭潦捜唤K日忘其為驛道居民之可厭也?！边@也正是陳亮在紫霄觀讀書研學(xué)的真實而生動的寫照。

其三，從《青玉案》還可以追尋陳亮創(chuàng)立“農(nóng)商一事”“農(nóng)商相籍”學(xué)說的源泉所在。

既然紫霄觀是陳亮經(jīng)常讀書、賦詞、彈琴的處所，是最向往、最樂意來往的可以“道經(jīng)偄書更閱不休”的殿堂。那么，陳亮在學(xué)術(shù)上提出著名的“農(nóng)商相籍”學(xué)說，必定與諸應(yīng)（南宋時的諸應(yīng)即是當(dāng)今的芝英，以下均寫諸應(yīng)）與紫霄觀不無關(guān)系。

除了紫霄觀提供“更閱不休”的“道經(jīng)偄書”，除了紫霄觀提供創(chuàng)建、煉丹、梁帝巡幸等等歷史資料的道觀大事記，諸應(yīng)繁榮的經(jīng)濟基礎(chǔ)是陳亮著名“農(nóng)商相籍”學(xué)說的重要來源之一。宋代的諸應(yīng)是有驛道通過的商貿(mào)重鎮(zhèn)。在胡則《紫霄觀》和陳亮《青玉案》中，都曾寫到諸應(yīng)古驛道。而陳亮寫于1182年的《紫霄觀重建記》更有兩處對驛道的明確記載。一曰：“予居之南……川野平衍，居民錯雜，又近在驛道之旁，非有所謂窈深不可尋究者?！倍唬骸耙宰詥⑻幍澜?jīng)偄書更閱不休，而文墨棋琴皆所不廢?？椭潦捜唤K日忘其為驛道居民之可厭也?！雹賲⒁? 陳亮, 吳竽. 紫霄觀重建記[M].這兩則記載清楚告訴我們，紫霄觀所在的諸應(yīng)不僅有驛道通過，而且人員來來往往十分熱鬧。其嘈雜喧嘩之聲，常讓那些來紫霄觀讀書學(xué)習(xí)的文人墨客感到可厭。正是宋代諸應(yīng)有一條十分熱鬧的驛道通過，才又使諸應(yīng)驛站成了物流化的重要驛站。因為宋朝廷順應(yīng)時代發(fā)展趨勢在一定程度上由“抑商”變?yōu)椤胺錾獭?，所以，諸應(yīng)一地發(fā)揮自己傳統(tǒng)五金發(fā)祥地的優(yōu)勢和潛力，手工業(yè)生產(chǎn)迅速擴大，商品交易日趨繁榮。再加上宋朝又十分重視完善驛站建設(shè)，所以，諸應(yīng)有物流化的重要驛站也是很自然的?！熬用皴e雜”的諸應(yīng)，其農(nóng)工商各業(yè)繁榮程度當(dāng)可想而知。

陳亮是一位處于永康民間，善學(xué)敏思的英才，長期在諸應(yīng)紫霄觀研學(xué)，又十分重視社會實踐。他長期感知著諸應(yīng)繁榮富庶的秘訣，感知著諸應(yīng)從煉丹到金屬冶煉和加工的演展之路，感知著諸應(yīng)手工業(yè)者和商人的創(chuàng)業(yè)發(fā)財之道，感知著諸應(yīng)商貿(mào)市場的盛衰變化，感知著諸應(yīng)工商業(yè)對農(nóng)業(yè)的反哺作用……正是由于這些感性認(rèn)識和理性感悟，才有后來陳亮著名的“農(nóng)商相籍”學(xué)說。這學(xué)說，不是憑空臆造而來，而是在特定的人文歷史和地域環(huán)境中長期孕育的結(jié)果。

陳亮在學(xué)術(shù)上的非凡成長和進步，與他經(jīng)常在紫霄觀讀書問學(xué)、在芝英的豐富社會實踐確有不解之緣。這既是歷史事實，也是當(dāng)時當(dāng)?shù)厝藗兊墓沧R。宋光宗紹熙四年（1193年），“人中之龍”、天下奇才的陳亮高中狀元后，當(dāng)?shù)匕傩蘸褪咳擞胸屹涀舷鲇^，曰：“龍躍云津”，意謂，文龍躍于茫茫天河。匾額至今猶存。此匾既是對陳亮的高度頌揚，也是對紫霄觀在陳亮成長成才中所起的特殊作用的高度肯定。

陳亮《青玉案》是一篇有價值的著名詞作，值得重視和探究。

[1] 陳亮. 青玉案[C] // 陳亮. 陳亮集. 鄧廣銘, 點校. 北京: 中華書局, 1987.

[2] 脫脫. 宋史[M]. 北京: 中華書局, 1977: 12942.

[3] 辛棄疾. 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之[C] // 徐漢明. 辛棄疾全集校注. 武漢: 華中科技大學(xué), 2012: 383.

[4] 辛啟泰. 稼軒先生年譜[C] // 吳洪澤, 尹波. 宋人年譜叢刊: 第10冊. 成都: 四川大學(xué)出版社, 2003: 6583.

[5] 姜書閣. 陳亮龍川詞箋注[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98: 134.

[6] 辛棄疾. 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C] // 胡云翼. 宋詞選. 北京: 中華書局, 1962: 291.

[7] 唐圭璋, 鐘振振. 唐詩宋詞鑒賞大典[M]. 北京: 商務(wù)印書館國際有限公司, 2011: 936.

Blood Tears and Aspirations Cast Strong Words——Textual Research on the Writing Place and Time as well as Inherent Value of the Classical Poetry Green Jade Cup Lantern Festival

FANG Rujin1, YIN Yexiu2
(1．School of Humanities,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Jinhua, Zhejiang 321004; 2．Yongkang Zhiying Middle School, Yongkang, Zhejiang 321311)

Chen Liang’s classical poetry “Green Jade Cup Lantern Festival” was written in Zixiao Taoist Temple, Zhiying Town of Yongkang County, Zhejiang Province in the spring of Chunxi sixteen year (1189) during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This conclusion can be reinforced from the poetry content, emotional appeal, and the author's disappointment and distress mood reflected in the poetry. The conceptive technique of this poem is quite similar to some poem written by Xin Qiji in 1188, which can be verified from the scenery of late spring season inside the poetry. The poetry depicts the important historical context and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of Zhiying Town of Yongkang in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 and recorded the learning situation of Chen Liang, like reading books, writing poems and playing music. The poem has also important significance to seak the theory source of Chen Liang’ doctrine on the “agriculture and business are the same thing” and “agriculture and business are interactional”.

the Southern Song Dynasty；Chunxi Sixteen Year (1189)；Chen Liang；Green Jade Cup Lantern Festival；Zixiao Taoist Temple

K245

A

1674-3555(2014)06-0082-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4.06.012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從xuebao.wzu.edu.cn獲得

(編輯：朱青海)

2014-04-28

浙江師范大學(xué)和美國哈佛大學(xué)東亞語言文明系合作科研項目

方如金(1938-)，男，浙江永康人，教授，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史，宋史，浙江地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