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玉
(東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吉林長春 130024)
超越男權(quán)話語的女性敘事
——論艾·門羅的女性成長小說《乞女》對灰姑娘模式的解構(gòu)
段紅玉
(東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吉林長春 130024)
灰姑娘文學話語系統(tǒng)背后的生成話語是濃厚的男權(quán)中心意識,即女性地位的攀升需要依賴婚姻(男性)得以實現(xiàn)。門羅的女性成長小說《乞女》雖然啟用了灰姑娘模式,但是將其放置于現(xiàn)代社會語境之中,從身份、階級和性別三個維度揭露其內(nèi)在矛盾性和潛在危機,同時依照成長小說的書寫軌跡,使人物的成長動態(tài)地偏離灰姑娘模式,并最終解構(gòu)了這一模式。此外,門羅對女性經(jīng)濟獨立的重視,也反映了她的理性和冷靜,從而使整個“灰姑娘”命運變奏的敘事更加完整可信。
灰姑娘模式;男權(quán)話語;女性成長;《乞女》
作為英語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非英美國家的英語文學正以其蓬勃的發(fā)展態(tài)勢豐富著世界文學。這其中不乏享譽世界的佼佼者,如澳大利亞的南非籍作家?guī)烨?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籍英語作家奈保爾;新西蘭的弗洛姆;加拿大的阿特伍德和艾·門羅。這其中,加拿大著名女作家艾·門羅是當今世界上公認的最優(yōu)秀的短篇小說家。她曾兩度獲得加拿大吉勒文學獎,三次獲得加拿大總督文學獎;2005年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世界100名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2009年獲英語文學界最高獎項布克國際文學獎。2013年門羅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實至名歸。享有“當代契科夫”美譽的艾·門羅,憑借著她獨特的個人風格在當今英語文壇占據(jù)了制高點。
門羅是典型的女性文學作家,她的作品幾乎無一例外地選取女性作為主人公,以寫實的敘事描繪當代女性的生活狀態(tài),從倫理、文化、性別差異等多維視角進行種種微觀的透視。門羅的女性書寫極具理性特征,在她看似波瀾不驚的敘事背后暗藏著哲學家的冷靜。在女性文學“身體寫作”盛行的今天,門羅的筆觸觸及到的社會現(xiàn)實,尤其是對女性生存現(xiàn)實的哲學關(guān)照,具備獨特的闡釋價值。在我國,艾·門羅的研究,已處于起步階段。在已有的研究中,有的從某一文本出發(fā),解讀門羅的女性觀或婚戀觀;有的從敘事的角度探討其人文關(guān)懷;還有的研究門羅創(chuàng)作的修辭手段;也有學者另辟蹊徑,關(guān)注門羅的蘇格蘭性。本文擬就門羅的中篇小說《乞女》為例,通過文本細讀,解讀在婚姻維度下,門羅對女性成長主題的書寫與反思。中篇小說《乞女》(The Beggar Maid)創(chuàng)作于1977年,是門羅的早期代表作。女主人公羅斯出身貧寒,父親去世后,家中只有粗俗的后母相依為命。羅斯通過發(fā)憤苦讀,贏得獎學金并進入大學讀書。在大學里,她陰差陽錯地認識了富家子弟帕特里克。帕特里克來自于一個龐大的商業(yè)帝國之家,而他是這個帝國財富的唯一繼承人。帕特里克強烈地愛上了羅斯,羅斯在與其經(jīng)歷了種種波折后走入了婚姻。然而,這場童話般的婚姻卻在羅斯的毅然放棄下戛然而止。走出婚姻的羅絲如魚得水,最終成為一名出色的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
灰姑娘遭遇白馬王子并通過婚姻實現(xiàn)命運轉(zhuǎn)機的故事[1]為西方文學敘事中的一個神話原型,已深深地植根于讀者的閱讀記憶里。命運不濟的灰姑娘因美貌、賢良受到王子垂青并施以婚姻,從而實現(xiàn)了自身的救贖。這一文學事件在滿足讀者的閱讀快感的同時,伴隨著對它不同形式的復寫,愈發(fā)加深了讀者對婚姻救贖貧家女這一主題的價值認同?;夜媚锛盎夜媚镱愋偷奈谋就\行著這樣一種模式:一個地位卑微女性(最好是美貌的貧家女),如果具備了男性欣賞的某種美德(隱忍,順從,賢良,等等),那么,她們就可能贏得男性尤其是富有或權(quán)勢男性的愛情垂青,并通過婚姻(男性)實現(xiàn)地位的提升。我們姑且把這種模式稱為“灰姑娘模式”。這一模式背后的生成話語是濃厚的男權(quán)中心意識:女性作為被男性審視的“他者”,她的地位的攀升需要依賴婚姻(即男性的救贖)得以實現(xiàn)?!盎夜媚锬J健背R宰凅w的形態(tài)存在于文本當中。這些文本的共同特點是用大團圓的結(jié)局再現(xiàn)了婚姻救贖女性的母題。
門羅的小說《乞女》雖然也啟用了灰姑娘模式,但是她采取了顛覆的策略。她把這一模式放置于當代社會語境當中,揭示了它的內(nèi)在危機;同時依照成長小說的書寫軌跡,使人物的成長逐漸偏離灰姑娘模式,最終通過女主人公對豪門婚姻的放棄和走向獨立,解構(gòu)了這一模式。門羅筆下的貧家女羅斯,面對富家子弟帕特里克的愛情垂青,經(jīng)歷了從沉默到吶喊,從“失語”到“發(fā)聲”,從選擇的猶豫到毅然放棄的轉(zhuǎn)變。通過羅斯命運的逆轉(zhuǎn),門羅反駁了“婚姻救贖貧家女”這一接受話語,顛覆了男權(quán)意識形態(tài)下對“灰姑娘模式”的價值認同,從而有力地呼應了發(fā)生于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西方女性運動浪潮。
1.身份差異:“灰姑娘模式”的內(nèi)在危機
《乞女》啟用了“灰姑娘模式”。女主人公羅斯具備了構(gòu)成“灰姑娘”身份的完整要素:貧窮,美貌,喪父,繼女。男主人公帕特里克則具備了“王子”的身份要素:富有,高貴,商業(yè)帝國的“王位”繼承人。羅斯的美貌成為帕特里克的凝視對象,她的隱忍順從更是符合帕特里克對女性的道德期待。戀愛伊始,羅斯用沉默掩飾內(nèi)心的真實,用隱忍面對愛情的遺憾,用順從博得戀人的好感,用違心獲得兩人關(guān)系的平衡。她的自我意識尚在沉睡,吶喊還在蟄伏。與羅斯的“失語”和隱忍相對照的是帕特里克的男權(quán)意識。帕特里克是典型的男權(quán)話語操控者。小說中有這樣一段點題之筆:
“我們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我周圍都是窮人”。羅斯對他說,“你會把我家住的地方看成垃圾堆的!”
“但我很樂意!”帕特里克說,“你窮我也樂意。你很可愛,就像那個乞女?!?/p>
“誰?”
“《國王科菲多亞與乞女》。你知道,就是那幅畫。你不知道那幅畫嗎?”[2]
“國王與乞女”正是帕特里克與羅斯關(guān)系的投射。一個是威嚴的父權(quán)話語操控者,一個是沉默而順從的“灰姑娘”;一個是施恩者,一個是受惠者。一幅畫的隱喻有力地揭示了灰姑娘模式下兩性話語權(quán)利的失衡狀態(tài),映射女性作為“男性他者”而存在的地位,昭示了這一模式隱含的男權(quán)中心話語,為解構(gòu)這一模式進行了話語準備。
羅蘭·巴特在《現(xiàn)代神話》中指出:現(xiàn)代神話是經(jīng)過神話化程序后的話語系統(tǒng)。這類話語的共同特點是具有遮蔽性,對能指和所指的歷史內(nèi)涵進行遮蔽,使偶然性顯得不朽,其實質(zhì)是充當意識形態(tài)轉(zhuǎn)化的工具[3]。灰姑娘的童話即是這樣一套話語系統(tǒng),它遮蔽了王子與貧女的社會階級和文化身份的差異,抽取出婚姻救贖女性這一男性中心話語?;夜媚锬J降念愇谋疽苍诓煌潭壬蠈﹄A級和身份等社會語境進行了遮蔽,從而使婚姻救贖貧女的主題具有了可能性。門羅在《乞女》中,把灰姑娘模式放置于現(xiàn)代社會語境之中,從身份認同、階層差異等現(xiàn)實的書寫考察灰姑娘模式的內(nèi)在矛盾性,從而揭示其潛在的危機。小說中多次強調(diào)羅斯與帕特里克來自不同的階層。階層的差異使他們的關(guān)系危機四伏。階層(也可譯為階級)代表不同經(jīng)濟集團的利益。帕特里克與羅斯,一個來自龐大的商業(yè)帝國,擁有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一個來自清貧的鄉(xiāng)村之家,帶著揮之不去的貧民意識。即使在愛情光環(huán)籠罩之下,二人關(guān)系的危機也已初露端倪??谝糇鳛殡A層差距的外在表征,首先被門羅提取出來。對于羅斯的口音,來自上層之家的帕特里克十分不屑。同樣,帕特里克瞧不起羅斯的朋友。隨后,來自家庭背景的沖突進一步印證了這一危機。帕特里克的家人掩飾不住對出身貧寒的羅斯的輕蔑甚至怠慢。帕特里克與羅斯的家庭同樣格格不入:從器物擺設(shè)到飲食菜肴直至談話風格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雖然羅斯的后母極盡迎合之能事,但總與帕特里克背道而馳。
兩個人懸殊的階層差距使其無法對彼此形成身份認同。階層,代表著不同的集團利益,無法跨越;身份,作為個體的外在屬性,難以抹殺。羅斯與帕特里克的身份差距,猶如難以逾越的鴻溝,使他們貌似平靜的關(guān)系暗藏危機?!盎夜媚铩奔盎夜媚锏念愇谋局阅苁埂巴踝优c貧女”的愛情神話成為可能,是因為它們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故事的社會政治語境,弱化了灰姑娘與王子的身份和階層屬性,突顯了男權(quán)中心意識,使貧家女通過婚姻實現(xiàn)地位跨越的神話具有可能性。門羅在《乞女》中還原了這一話語的社會語境,從政治真實的角度揭露其內(nèi)在矛盾性,為解構(gòu)這一主題進行了政治準備,同時也使小說的敘事更具現(xiàn)實的批判性。
2.成長的軌跡:“灰姑娘模式”的偏離
成長小說的一貫模式是主人公離開原有的生活,在歷經(jīng)一系列的磨難之后,沖破原有的認識,領(lǐng)悟生活的真諦并走向成熟,這其中常常會有一位領(lǐng)路人,協(xié)助其成長[4]。《乞女》中的羅斯也遵循著這一成長軌跡。離開鄉(xiāng)下小鎮(zhèn)的羅斯,經(jīng)受了一系列的生活磨練:她通過發(fā)奮苦讀,贏得獎學金進入大學;在大學里,她吃苦耐勞,依靠打工甚至賣血來求得生計;與帕特里克的愛情更是讓她變得理性而冷靜。與此同時,她也遇到了一位“領(lǐng)路人”協(xié)助其成長。亨肖博士是有點女權(quán)主義味道的人物,雖年逾古稀卻仍獨善其身。她鼓勵羅斯獨立自主,希望她不要依賴男性而生存;她欣賞羅斯聰明好學,多次與她暢談理想,鼓勵她追求事業(yè);她質(zhì)疑羅斯與帕特里克的關(guān)系,警告羅斯不要為了金錢接受愛情。
在灰姑娘的童話敘事里,灰姑娘也有一位領(lǐng)路人,那就是用“水晶鞋”構(gòu)建灰姑娘與王子童話婚禮的仙女,她是引領(lǐng)灰姑娘走進男性殿堂的始作俑者。門羅在《乞女》中,解構(gòu)了這一形象。亨肖博士作為羅斯與帕特里克關(guān)系的解構(gòu)者,喚醒她的自我意識,協(xié)助她偏離灰姑娘模式。漸漸地,羅斯的自我訴求日益清晰,骨子里雄心勃勃。她告訴亨肖博士,她要成為一名國際新聞記者。在與帕特里克的關(guān)系上,羅斯原有的被動逐漸消解,從“審視”的對象走向“審視”的主體。她審視帕特里克的刻薄、陰柔及其對家族的屈從;她不能容忍男權(quán)意識烙印下“國王與乞女”的關(guān)系模式;她清醒地意識到階層的差距橫亙在兩人中間難以跨越,開始對這場羨煞旁人的童話婚禮躊躇不定。顯然,羅斯的成長開始偏離灰姑娘模式,她正試圖突破男權(quán)話語,走向主體的獨立。這一偏離為“灰姑娘”形象的最終解構(gòu)預設(shè)了伏筆。
在灰姑娘的童話敘事里,灰姑娘處于“失語”狀態(tài)。她的個性和精神的缺失完成了灰姑娘形象的“符號化”過程。門羅在《乞女》里徹底顛覆了這一形象。伴隨羅斯的成長,她的精神世界日漸豐滿。從小心翼翼的鄉(xiāng)村少女到知識女性;從對愛情的模糊理解到理性認知羅斯的成長完成了一個圓形人物的動態(tài)成長軌跡。這其中,羅斯的“吶喊”成為標志性事件?!皯{什么我就一定會愛你?我本來就沒什么錯,可你為什么老覺得我有錯?你輕視我,你輕視我的家庭和我的出身背景,你認為你是在給我施恩惠……”[2]。羅斯的吶喊一針見血,她清晰地指明了兩人關(guān)系中男權(quán)話語在作祟。從沉默的“乞女”到吶喊的羅斯,從對男權(quán)話語自覺服從到自發(fā)突破,羅斯的形象與“順服的灰姑娘”發(fā)生了錯位。伴隨她自我意識的完全蘇醒,羅斯的成長偏離了灰姑娘模式。
3.空間的位移:“灰姑娘模式”的解構(gòu)
對灰姑娘模式的最終解構(gòu),門羅采取了迂回策略。她讓熱戀中的二個人重歸于好,讓羅斯帶著一種矛盾的心情走入婚姻。在保證了敘事并不突兀的前提下,解構(gòu)灰姑娘模式。
童話研究學者杰克·賽普斯在對包含灰姑娘在內(nèi)的格林童話進行研究時,總結(jié)了這些話語中女性的共性:“女主人公要學習成為被動、順從、自我犧牲、勤奮、隱忍和道德上中規(guī)中矩的人?!墓茌牂?quán)是在家中或城堡里。她的幸福取決于是否符合父權(quán)社會的統(tǒng)治?!倍澳兄魅斯墓茌牂?quán)是開放的世界”[5]。由此,空間具備了性別的屬性。城堡(或家庭)作為一種封閉自足的空間劃撥給了女性,而男性則成為宏大敘事的言說者擁有廣闊的公共(社會)空間?;夜媚锬J阶裱恼沁@樣的空間性別劃分。
在以往的表現(xiàn)灰姑娘主題的文本中,通過將女性最終安置在家宅的空間,為婚姻救贖女性的主題畫上完美的句號。這樣的結(jié)局在《乞女》中遭遇了解構(gòu)。進入了家庭空間的羅斯,很快就嗅到了這個空間的封閉、狹小與瑣碎。這個空間再也承載不了她豐滿的精神世界。終于,這場童話婚姻在羅斯的去意決絕中戛然而止。走出婚姻的羅斯,走向了更廣闊的社會空間,成為了一名出色的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伴隨著羅斯對豪門婚姻的毅然放棄,從封閉的“城堡”(家庭)向“城堡”以外的公共空間(社會)的成功位移,婚姻救贖貧女的神話宣告破裂,灰姑娘模式徹底瓦解。
從沉默到吶喊,從“失語”到“發(fā)聲”,從眾人艷羨的愛情到童話婚姻的破裂,門羅完成了“灰姑娘”命運的變奏與改寫,也完成了一個當代女性從成長到成熟直至完全獨立的女性敘事。羅斯的成長超越了男權(quán)話語,在解構(gòu)灰姑娘模式的同時宣告愛情不能依賴施舍,婚姻無法實現(xiàn)救贖,女性自我才是命運的主人。這樣的宣告在小說發(fā)表的上個世紀70年代,尤顯珍貴,它有力應和了發(fā)生于當時的西方女性運動浪潮。愛情與婚姻,在門羅這里,不是女性成長的最終歸宿,而是她們成長的催化劑。
美國當代作家厄普代克和拜厄特把門羅比作當代契科夫和福樓拜。門羅不虛此評。她的小說往往于平凡中見深刻,撲瞬間顯鋒芒,無論對于女性作家還是女性文學,門羅的這一風格都顯得難能可貴。《乞女》的女性成長敘事通過對灰姑娘模式的解構(gòu),反駁了男權(quán)話語的絕對權(quán)威,打破了婚姻救贖女性的神話,張揚了個性和勇氣。同時,門羅的冷靜還體現(xiàn)在她對羅斯放棄婚姻的時間選擇上,即羅斯“能自己掙到錢的時候”[2]。門羅深諳女性的自我拯救是以經(jīng)濟的獨立以及社會身份的確立為前提,否則,她將只有再次依附婚姻而別無選擇。那么,羅斯超越男權(quán)話語,走向自我的新生的敘事將會自行瓦解。正如有學者所言,門羅的小說“用紀實的手法描述女主人公在生活和工作中同男權(quán)進行抗爭,……生動地記述她們的自我意識過程,宣揚她們在堅定地追求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和個人的自由與尊嚴的過程中所表現(xiàn)出的不俗的勇氣”[6]。雖然女性反叛婚姻,追求人格獨立的主題在歷來的文學書寫中并不少見,但門羅在《乞女》中所彰顯的女性力量和勇氣,更具現(xiàn)實的召喚意義。
[1]格林兄弟.格林童話[M].魏以新,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70.
[2]艾·門羅.乞女[J].譚敏,譯.譯林,2011(4):111 129.
[3]羅蘭·巴特.神話:大眾文化詮釋[M].許薔薔,許綺玲,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202.
[4]虞建華.杰克·倫敦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9:168.
[5]Jack Z.Fairy Tales and the Art of Subversion:the Classical Genre for Children and the Process of Civilization [M].New York:Routledge,2006:6.
[6]耿力平.評《加拿大英語文學史》[J].外國文學,2010 (6):66.
The Feminist Narrative Beyond the Patriarchal Discourse——On the Deconstruction of Cinderella Mode in Alice Munro’s Female Initiation Novel The Beggar Maid
DUAN Hong-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Underneath the literary discourse of Cinderella is the patriarchy-centered consciousness, which holds that women’s promotion is realized by men’s favor of them.In Alice Munro’s female initiation novel The Beggar Maid,Munro sets the Cinderella mode in the background of a modern society,where she exposes its inner conflicts and crises from the dimensions of identity,class and sex.Munro follows the writing model of an initiation novel to depict a dynamic female hero,and finally deconstructs the Cinderella mode through the heroine’s breaking away from marriage. Furthermore,Munro’s emphasis on the heroine’s economic independence makes her narrative on the deconstruction of the Cinderella mode complete and reliable.
Cinderella mode;patriarchal discourse;female initiation;The Beggar Maid
I 3/7
A
1008-3758(2014)01-0107-04
(責任編輯:李新根)
2013- 06- 20
段紅玉(1971-),女,吉林省吉林市人,東北師范大學講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