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曉江 [南通大學(xué) 南通 226019]
《楚辭》艱深晦澀、意境雋永、氣勢恢弘,是中國文學(xué)史和文化史上的一朵奇葩。自19世紀(jì)以來一些中外譯者都曾翻譯過《楚辭》的若干篇目。2006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卓振英教授翻譯的《楚辭》(The Verse of Chu),這是“大中華文庫”的系列書目之一。該譯本以詩譯詩與借形傳神頗具特色。卓振英在長期的古典詩詞英譯實(shí)踐中總結(jié)出翻譯經(jīng)驗(yàn),并且逐漸形成了較為系統(tǒng)的譯詩觀念。他認(rèn)為:詩的神(意象、意境、韻味、神思等)與詩的形(詩體、節(jié)奏、音韻、語言等)互為依存,神寓于形。漢詩英譯的最高境界是形神兼?zhèn)洹V挥凶裱栽娮g詩的原則,才能最大限度地再現(xiàn)原詩的形式美、音韻美、節(jié)奏美、情感美、意境美和風(fēng)格美。借形傳神是指借用英詩的形式翻譯漢詩,以再現(xiàn)或重構(gòu)原詩的神韻,其理論依據(jù)是文藝美學(xué)以及漢英比較詩學(xué)的研究成果[1]。
以屈原作品為代表的《楚辭》創(chuàng)造了獨(dú)特的“騷體”形式,這無疑給翻譯增加了很大難度。由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對詩歌的審美感悟具有共同的生理基礎(chǔ)和心理基礎(chǔ),這就使得《楚辭》英譯借鑒英語詩歌的某些形式成為可能。按照從小到大的結(jié)構(gòu)單位,一首英詩是由音節(jié)(syllable)、音步(metrical foot)、詩行(verse line)、詩節(jié)(stanza)構(gòu)成的。傳統(tǒng)的英詩詩節(jié)有四行、雙行、三行、五行、十行等形式,更多的英詩是由較為自由的詩節(jié)構(gòu)成的,不同詩節(jié)形式都有各自的韻律特征?!绊嵚伞笔侵敢皇自娭许嵤降陌才?,中國古典詩詞和英美傳統(tǒng)詩歌都講究押韻。音韻美是詩美的重要因素,但譯詩很難保持原韻。卓振英借用英詩的各種詩體,力求通過“形”變達(dá)到傳情傳神的效果。
四行詩節(jié)(quatrain)是英詩中最常見的傳統(tǒng)詩節(jié),適合抒情和敘事,通常有abab,aabb,abcb等韻律。
(1)揚(yáng)靈兮未極,女禪媛兮為余太息。橫流涕兮 湲潺,隱思君兮陫側(cè)。
We row and row but you’re still out of sight.// E’en our maids sigh for unfulfill’d dreams.// We could hardly hide our yearning and plight,// With sad tears rolling down our cheeks like streams![2]38
該詩節(jié)選自《湘君》,傳達(dá)了湘夫人思念湘君、臨風(fēng)久盼而黯然神傷的情感起伏。譯文借用了英詩四行詩節(jié)abab的套韻格式。第一行的“sight”和第三行的“plight”押韻,敘寫湘夫人希望神靈顯揚(yáng)精誠,卻一直未見湘君蹤影,連侍女都在為湘夫人聲聲嘆息。詞組“row and row”是譯者添加的,其音形兼具的效果刻畫了湘夫人執(zhí)著地劃著裝飾精美的小船北出湘浦,轉(zhuǎn)道洞庭,奔波在茫茫湖水中遍尋湘君的形象。第二行的“dreams”和第四行的 “streams”押韻?!皊treams”語義雙關(guān),既指煙波浩渺的沅湘湖水,又指湘夫人在失望之際放眼遠(yuǎn)眺涔陽之后的淚如泉涌,其愁思斷腸的感情波瀾一下子激烈迸發(fā)。
(2)冀枝葉之峻茂兮,愿俟時乎吾將刈。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A luxuriant growth I had longed to see:// The multi-colour’d bloom would put me in high glee.//But alas,they have now all been vitally hurt,//Besides,they’d been devastated’ midst Weeds and Dirt![2]7
這幾句詩選自《離騷》,屈原以種植香草比喻培養(yǎng)人才,他對昔日賢才在遭受離間腐蝕時紛紛變節(jié)而感到痛心。譯文借用了英詩四行詩節(jié)aabb的聯(lián)韻格式,各詩行的音節(jié)長短不一,基本節(jié)奏為抑揚(yáng)格,既符合英美讀者的閱讀習(xí)慣,又保留了原詩“長短句”的特點(diǎn)。第一行的“see ”和第二行的“glee ” 押韻,卓振英將“枝葉之峻茂”放在第一詩行開頭譯出,以凸顯屈原對人才問題的重視。第三行的“hurt ”和第四行的 “dirt ”押韻,這兩個詞將屈原的“發(fā)憤”抒情推向極致,暗指面對自己多年培育的人才的背叛以及事與愿違,他更加擔(dān)憂楚國的命運(yùn)和前途?!霸娢牡陌l(fā)憤而作,其根源不是別的,就是來自個體價值不被人知而導(dǎo)致的內(nèi)心痛苦乃至心靈創(chuàng)傷;而發(fā)言為詩、著書為文,都是為了疏泄內(nèi)心痛苦,療救心靈創(chuàng)傷?!盵3]卓振英從“物稱”角度將“傷”與“哀”分別譯成“been hurt,’d been devastated”,更多地考慮了英語的表達(dá)習(xí)慣。一般來講,英語可用人稱主語表達(dá)也常用非人稱主語表達(dá),非人稱主語往往注重“什么事發(fā)生在什么人身上”。
(3)薠登白 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For th’ tryst in th’ twilight I have prepar’d tents and all.// O’er th’ clovers white I gaze afar but nothing see.// Were I like a bird which wrongly rests on th ’deckweed?//Were I casting my fishing net atop the tree?[2]41
該詩節(jié)選自《湘夫人》,描寫了湘君登上白薠草坡放眼遠(yuǎn)望,企盼與湘夫人共度良宵,卻遲遲未見佳人的悵惘若失之情。譯文借用了英詩四行詩節(jié)abcb的形式。為了照顧偶行的“see”和“tree”押韻,卓振英在翻譯時調(diào)整了原詩第一行和第二行的語序。詩人以湘君的口吻將“山鳥聚集在水草間,魚網(wǎng)掛在樹梢上”的反?,F(xiàn)象作比興,烘托了湘君與湘夫人的生死契闊、會合無緣。但是,原詩中比興的模糊性卻是英美讀者理解的難點(diǎn)?!澳:栽姼柰捎孟笳?、比喻烘托、暗示和大幅度跳躍等表現(xiàn)手法,給人以霧中看花、月下觀景、虛虛實(shí)實(shí)、婉曲深微的審美感受?!盵4]卓振英不僅添加了“I”使原詩主語明朗化,而且將這兩行以連續(xù)兩個反問句“Were I …? Were I…?”譯出,似乎是詩人在捫心自問:“為何事與愿違、所求不得呢?難道是自己造成嗎?”譯文契合了原文帶有隱喻性的比興,將神的形象人格化了,更加貼近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人的情感,同時有助于英美讀者心領(lǐng)神會。
雙行偶韻(couplet)詩節(jié)是英詩中最短和最簡單的詩節(jié),俗稱“對句”,韻律是aabbccdd,一般成對的詩行長短相近。17至18世紀(jì)英國詩人德萊頓(Dryden)和蒲柏(Pope)進(jìn)一步完善了這種詩歌形式。
(4)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謇憺將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龍駕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In orchid water he has bathed and been perfumed,// Brilliantly the Lord Incarnate is now plumed.//The spirit of the Lord of Cloud descends and stays,//And th’ cosmos is imbued in his splendorous rays.// so pleased and contented with my majestic shrine,// Like th’Major and the Minor Lights I now do shine.// In th’cart with Draught Dragons and in lingly attire,// I oft-times,when I please,visit the world entire.”[2]37
該詩節(jié)選自《九歌·云中君》,描繪了主管祭祀的巫與裝扮云神的靈子以對唱的方式頌揚(yáng)云中君的隆重場面。譯文借用了英詩雙行偶韻詩節(jié)的韻律,每兩行韻式相同。前四行詩中的“perfumed”與“plumed”以及“stays”與“rays”分別押韻,刻畫了沐浴的蘭湯散發(fā)出芳香,祭巫穿上艷如玉光的衣裳迎接云中君,翩翩起舞的靈子放出幽幽神光的情景。后四行詩中的“shrine”與“shine”以及“attire”與“entire” 分別押韻,勾勒了云中君駕馭著龍車,身穿華服遨游四方,庇佑人們歲歲平安、幸福安康的圣潔形象。由于中國讀者可以很自然地由“日月”聯(lián)想到“永恒”,英美讀者未必有此聯(lián)想,所以卓振英使用變通的手法將“日”與“月”譯成“th’ Major and the Minor Lights”,生動地再現(xiàn)出云團(tuán)映日、霞光四射的壯觀以及云團(tuán)托月、銀光輝映的嫵媚。
英詩中三行詩節(jié)(triplet)的常見韻律是“三連韻”aaa,bbb,ccc…和“連鎖韻”aba,bcb,cdc…其詩行長短并沒有統(tǒng)一的規(guī)定。
(5)魚鱗屋兮龍?zhí)茫县愱I兮珠宮;靈何為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
Fish-scal’d domes with dragons painted on th’ halls,// Purple shell towers and pearl’d palace walls——//Your interest in such a place what forth calls?// Here I chase the Carp astride Turtle White;// And now I swim with you in great delight.// Besides,the surging waves are quite a sight![2]51
該詩節(jié)選自《九歌·河伯》,表達(dá)了黃河之神河伯面對故鄉(xiāng)昆侖和浩蕩黃河不禁眷戀郢都的情懷。譯文借用了英詩三行詩節(jié)“三連韻”的韻律。前三詩行的“halls” “walls” “calls”押韻,“halls”與 “walls”襯托出魚鱗蓋屋、龍鱗為堂、紫貝樓臺、珍珠飾宮的水下居所之華美。氣度非凡的河伯溯流而上,駕馭龍車一直飛到黃河的發(fā)源地昆侖山。他熱愛故鄉(xiāng)昆侖,但此時卻牽掛遙遠(yuǎn)的郢都,“calls”表達(dá)了他對楚國人民的深厚感情;后三詩行的“white” “delight” “sight”押韻,表現(xiàn)了河伯在愁思未解時的博大胸懷。他雖然內(nèi)心矛盾重重,卻仍乘著白色大鱉暢游黃河下游。河水滔滔,成群結(jié)隊的魚兒結(jié)伴為他護(hù)航,恢弘的場景暗示了楚國人民對屈原的愛戴??梢?,卓振英深刻體悟了屈原賦予黃河之神河伯的真情實(shí)感,將主體與客體融合在一起,這種審美移情很好地傳達(dá)了原詩的藝術(shù)效果,它“既指譯者想象自己處于詩人或詩中之我的境地,去感悟其思想感情,又指譯者在進(jìn)入詩人的心理狀態(tài)或模擬其審美定勢之后,把感情外化而移入詩歌形象,使詩歌形象心靈化和人格化,從而與詩人的審美感受產(chǎn)生共鳴?!盵5]
五行詩節(jié)(quintet)在英詩中不多見,韻律也無定式,其詩行長短不受限制。
(6)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與。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Th’rites perform’d,majestic th’ drums sound// And melodious th’ belles chant.To pay // Homage we dance in turn and pass round//The posy.Orchids in spring we’ll lay// And asters in fall for e’er and aye.[2]56
這是《九歌·禮魂》的全文,生動描繪了祭祀各神之后熱烈的送神場面。譯文借用了英詩五行詩節(jié)ababb的韻律。第一、三行韻式相同,“sound”與“round”再現(xiàn)了祭禮完成后鼓點(diǎn)密集、美貌女郎擊鼓傳花、交替起舞的情景。第二、四、五行韻式相同,“pay” “l(fā)ay” “aye”傳達(dá)了神靈在春蘭秋菊的芬芳馥郁中,祝福人們幸福安康、生生不息的情懷。卓振英沒有對原詩的標(biāo)點(diǎn)亦步亦趨,而是根據(jù)語意合理斷句和跨行翻譯,襯托出鼓樂回響、余音裊裊的盛況。譯詩與原詩的句式不對等,但卻變成了一首容易被英美讀者所理解和接受的英詩。這種靈活的譯法契合了卓振英提出的“調(diào)適”翻譯觀點(diǎn)。也就是說:“典籍英譯文本必須具有可讀性以及對于目的語讀者的邏輯可接受性……譯者有必要對原文邏輯的結(jié)構(gòu)進(jìn)行觀照,并在必要時介入和加以調(diào)適?!盵6]
英詩十行詩節(jié)(ten-line-stanza)并不常見,其韻律獨(dú)特,氣勢鋪排,抒情氣氛較濃。
(7)觀炎氣之相仍兮,窺煙液之所積。悲霜雪之懼下兮,聽潮水之相擊。借光景以往來兮,施黃棘之枉策。求介子之所存兮,見伯夷之放跡。心調(diào)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無適。
On th’ vapor of summer my eye I cast,// And witness autumn mist thicken in th’ gloom;// I sigh o’er the sleet falling thick and fast,// And hearken to th’ breakers collide and boom.// On the light of the sun and th’ moon I ride,// And th’ whip of Yellow Thorn I raise and wield.// I visit where Jiezi th’ recluse did stay // And the remains where Boyi starv’d and died.// Their deeds keep me lingering ’round each field,//And th’ morals I will keep in mind for aye![2]144
該詩節(jié)選自《九章·悲回風(fēng)》,抒發(fā)了詩人在深秋回風(fēng)搖蕙時雖遭放逐卻不改光明磊落的情懷。譯文借用了英詩十行詩節(jié) ababcdecde的韻律,前四行的“cast ”與“fast ”以及“gloom”與“boom ”分別押韻,大自然中的云煙水波、嚴(yán)霜冰雪渲染了詩人的愁思茫茫、幽怨悲涼。后六句詩行中的“ride”與“died”,“wield”與“field”以及“stay”與“aye”分別押韻,是指詩人的靈魂憑借四季光景神游天地,追尋介子推隱居的地方,謁見伯夷被流放的故跡,決心志潔行芳、終不改悔。“一般來說,一句漢詩的信息載量比一行英詩大,而英譯每行的音節(jié)數(shù)量又不能無所限制,這就使得在行數(shù)方面保持形似十分困難?!盵7]鑒于此,卓振英在每句詩行中都用了音節(jié)縮略法使譯文更加緊湊,這種縮略法在其譯文中多處出現(xiàn),使詩形顯得相對齊整。
英詩的自由詩比較寬松,不講究各行音節(jié)數(shù)目,也不一定要押韻。龐德(Pound)和韋利(Waley)等人就是倡導(dǎo)詩歌韻律自由的譯者。
(8)四酎并孰,不澀嗌只。清馨凍飲,不歠役只。吳醴白蘗,和楚瀝只?;旰鯕w 徠!不遽惕只。
Th’wine rebrew’d is mellow// And pleasing to drink cold.// Unrestrain’d serfs are not,//Though,of it to get hold.// Oh,th’rum of Wu and th’wine// Of Chu make a blend great.// Oh,Soul! Return,return!// Why should you hesitate?[2]205
該詩節(jié)選自《大招》,詩人以美酒的甘醇表達(dá)了招魂的虔誠之心。譯文借用了英詩半格律半自由形式,八句詩行中只有第二、四行的“cold”和“hold”押韻,各行音節(jié)數(shù)相近。卓振英添加了嘆詞“Oh”,贊美吳地的甜酒、白米酒以及楚國清酒的清香可口。此外,譯者用“Why…?”的疑問語氣以及重復(fù)單詞“return”的方法,在反復(fù)感嘆之中增強(qiáng)了招魂的神秘氣氛。原文句式均衡,譯文雖然采用非韻體譯法,但仍然屬于詩化譯法的范疇,同樣再現(xiàn)了詩意與詩情。劉重德先生說:“用格律詩譯格律詩,如能講求格律,又無損原意,自屬上乘,在確實(shí)不能用格律詩來譯的某些具體情況下,可考慮用自由詩體來譯?!盵8]可見,卓振英在以韻體譯法的基礎(chǔ)上,注重靈活變通,而變通又是以忠實(shí)于原文的內(nèi)容與語言風(fēng)格為目標(biāo)的。追求韻律美是譯詩的目標(biāo)之一,但是應(yīng)以不因韻害義為前提,韻律自由的半格律半自由詩可以說是《楚辭》英譯的有益補(bǔ)充。
從總體上來說,卓振英的以詩譯詩與借形傳神是對翻譯中國古典詩詞的大膽嘗試。他以扎實(shí)的漢詩和英詩功底,廣博的東西方文化知識以及詩人的才情,借用英詩不同的詩節(jié)形式努力再現(xiàn)了《楚辭》典麗深遠(yuǎn)的意境美、跌宕起伏的音韻美、錯落有致的形式美,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了以譯入語文化為導(dǎo)向的翻譯理念。這種翻譯理念與圖瑞(Toury)提出的“翻譯以譯入語文化為導(dǎo)向”的描寫譯學(xué)的觀點(diǎn)一致。也就是說:譯文的基本功能是給譯語讀者提供信息,既要符合譯語的規(guī)范,也要符合譯語讀者的社會心理和社會文化背景?!冻o》英譯具有詩詞翻譯和典籍翻譯的雙重特征,譯者要發(fā)揮主觀能動作用,注重協(xié)調(diào)譯者與讀者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譯文與譯入語文化之間的關(guān)系。
《大中華文庫·楚辭》漢英對照的出版契合了該套叢書的總體追求,正如楊牧之先生在出版總序中寫道:“西學(xué)仍在東漸,中學(xué)也將西傳……我們試圖通過《大中華文庫》,向全世界展示,中華民族五千年的追求,五千年的夢想,正在新的歷史時期重放光芒?!盵2]8在當(dāng)今中華文化“走出去”的形勢下,要使《楚辭》等中國典籍在異國文化語境中得以接受,除了大力加強(qiáng)傳播力度之外,還要考慮采取何種翻譯策略更加適合以英語為母語的讀者的閱讀心理和審美取向。由于追求“可讀性”與“可接受性”的文學(xué)譯本仍然是西方讀者的主流期待,所以“譯文必須以譯入語文化接受的形式取代原文,這是產(chǎn)生以譯入語為導(dǎo)向方法的根本原因?!盵9]借鑒傳統(tǒng)英詩的不同形式是溝通譯入語文化與源語文化的紐帶,它能使英語世界讀者獲得更大的親近感,這樣不僅有助于《楚辭》“走出去”,而且有助于中國文化真正“走進(jìn)去”。
詩歌的形式是內(nèi)容的載體,中西詩歌藝術(shù)相互借鑒,《楚辭》英譯不可避免地會受到英語詩歌形式的某些影響。卓振英充分利用譯入語的資源來傳遞中國文化意蘊(yùn)和詩學(xué)范式,他通過以詩譯詩與借形傳神讓英語世界讀者感悟《楚辭》的獨(dú)特風(fēng)韻,無疑對中西文化的交流與發(fā)展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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