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語
寫這些文字時,江南秋的蕭瑟正被冬的凌厲全面代替,想到這些冬天里的文字及編好付印的刊物與讀者見面時,神州大地正處處張燈結彩,心里竟莫名地裝了點喜慶。而且由張燈結彩這個詞,突然聯想起田耳的魯獎作品《一個人張燈結彩》。展示底層人物在庸常生活中耐人尋味的生存圖景,是田耳慣常的小說路子,本期他的新作《鴿子血》,仍走底層,小販、妓女和護士三種毫無交叉關系的人通過鴿子血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小販賣的是血,護士接觸的也是血,妓女通過血設下龐大的騙局,最后都栽在血上。
張燈結彩的春節(jié)還給人帶來濃濃的懷舊意味。成都凸凹的中篇小說《顏色》,也許正適合在這樣的懷舊里細細閱讀?!额伾?,對抗顏色又追逐顏色,它以“顏色文化”為磨心,試圖為讀者呈現一個相對陌生的有趣領域與題材。它說的是詩與詩人的蔭動、尋找、高潮、式微與歸位,也指代著那一時期風起云涌的文學先鋒運動。三線軍工廠(國家機體),雪域西藏(圣地),地區(qū)與省城(塵世),是架在時間的文火與烈焰上的三座油鍋,詩歌與詩人在鍋里熬著,熬出人性斑斕的顏色和本初的底色,熬出民間蕓蕓眾生追求精神幻象的妥協與頑固。
西默斯·希尼說,詩歌是無用的,沒有一首詩歌阻擋過一輛坦克。《顏色》告訴我們,詩歌可以攻城掠地,比鋼鐵更硬,也可以隨風而散,比一線水流和一頁素紙更軟。
《顏色》看似描繪了一群詩人的“成長與瓦解史”,但這群詩人在歲月里艱難的穿越,與尋求人生價值與意義的其他群體并無二致。一些在今天看來甚至有些可笑的事件或故事,離我們其實也并不遙遠,二十年,三十年,時間已讓那些嚴肅與荒誕,混為一體。只是我們愿意相信,但凡人在,精神不死。
——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