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 尼娜·格里克·席勒 愛莎·卡格拉爾
移民融合與城市層級的定位
——有關移民研究中地方性問題的理論化
◎ [英] 尼娜·格里克·席勒 愛莎·卡格拉爾
本文在新自由主義全球化背景下研究城市重構的理論化,建議用層級比較的方法研究移民的定居問題和跨國聯(lián)系。通過提出“城市層級”的概念,本文探討了后工業(yè)化城市重構的不同結果與移民融合的不同路徑之間的關系。在“地方性”的理論化上,移民問題學者以民族國家和族群為分析的主要單位,而城市重構問題學者則未關注移民的研究。移民路徑形成并反過來作用于城市的差異化定位。移民被視為城市層級的締造者,城市在全球力場下的不同定位,決定著移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重新調整城市層級 移民融合 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 跨國主義 新自由主義重構
本文認為,研究移民遷出、定居和跨國融合問題的學者應通過比較性研究將“地方性”問題理論化。在國際移民學術領域中,城市往往是以為移民提供定居和工作的空間承載物形式而存在的。研究和分析的主要對象,其實是那些被稱作族群或弱勢群體的移民人口。筆者認為,由于研究移民問題的學者們“從族群的視角去看待問題”,因此他們往往未能仔細推究移民與其流出地、定居地之間的動態(tài)關系(Glick Schiller et al.2006)。他們對于城市的各種新自由主義重構,以及這些進程如何重組全球的資本和移民,關注度極其有限。
本文還涉及關于都市生活的政治經(jīng)濟學及地理學研究領域中的一個空白:即有些學者雖然對當代城市層級的重新調整展開研究,但卻未能將移民視作當代城市重構的參與者。當然也不乏一些關于移民與城市問題的獨到見解,譬如Taylor和Lang便觀察到,“人員與資金在本國與來源國之間流動的此起彼伏,使得聚集大量移民的城市與全球的聯(lián)系更強”(2005:2)。在全球城市研究中,移民一般被視為勞動力,只有一小部分學者考察了移民在當代城市中對參與全球性新自由主義進程的積極貢獻(Garbaye 2005; LeGales 2002; Mitchell 2003)。盡管總的來說,關于城市新自由主義重構的研究十分活躍,但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城市學者極少提及移民與城市轉型之間的相互作用。他們未能形成一種研究移民融合問題的比較視角、或曰一種足以分析地方性、全球重構進程與移民融合進程三者之間關系的能力。
在界定術語后,本文首先評述了那些有礙于形成分析框架的概念性問題。它們正是移民問題與城市重建和重塑進程問題的交集所在。隨后重點論述了城市重構的各種理論,對于重建一種能夠通過移民融合的各種路徑,將地方性問題理論化的移民研究而言,是非常有價值的。文章進而對移民定居與跨國聯(lián)系的層級比較進行論證。最后,筆者以此為出發(fā)點,就移民作為城市層級締造者問題展開探討。本文還考察了城市在全球力場下的各種定位與移民在特定城市重建中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之間的關系。
首先有必要對新自由主義、地方性和融合這三個術語進行界定,因為它們對于建立分析框架而言至關重要。新自由主義是指構成當代社會生產(chǎn)關系的一系列資本積累的內容,包括組織勞動力、空間、國家制度、軍隊力量、管轄治理、從屬關系以及主權(Harvey 2005; Jessop 2002)。我們將上述內容所帶來轉變的累積效應以及與之相伴的政策和技術歸納為新自由主義重構。新自由主義重構包括縮減由國家提供的服務和福利,引導公共資金和資源流向扶持包括醫(yī)療衛(wèi)生和住房在內的民營服務型產(chǎn)業(yè)(通常被稱為公私合營),通過擺脫對包括關稅和勞動者權益在內的一系列經(jīng)濟問題的國家干預來不斷推進全球化生產(chǎn)。
新自由主義概念的基石之一,便是國家一直持續(xù)但并不均衡地縮減對城市經(jīng)濟的投資。它打破了對受領土限制的政治實體的固有認知,所帶來的結果是被稱為地理尺度的空間關系上的質變。人們無法再將城市、地區(qū)、國家和全球尺度視為一系列嵌套式的領土關系。一些城市理論學家將新自由主義下領土治理的這種重新排列表述為“重新調整尺度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地方改變了它們與全球、國家和地區(qū)之間連結性的衡量尺度,從而實現(xiàn)“跳級”(Swyngedouw 1992)?!爸匦抡{整層級”這一術語的出現(xiàn),解決了重新界定城市的地位及其重要程度的問題,不管是在城市與國家的關系上,還是在以城市為基礎的制度實力的全球等級體系中。過去人們對地方性和全球性的理解是以空間地理學為參照的,視其為從社會活動中獨立出來的層級或從等級體系中抽離出來的分析對象;而現(xiàn)在,“全球性和地方性(以及國家性)則被視作互為構成要素”(Brenner 2001:134_5)。
我們用“地方”這一術語來表示更寬泛的新自由主義活動實際構成的具體空間。根據(jù)語境的不同,地方所指可以是一個社區(qū)、一座城市、一個集群乃至一片地區(qū)。本文以城市為焦點著手分析,以此來限定新自由主義變革的時空性。隨著全球的城市人口比例越來越大(2007年,發(fā)達國家和發(fā)展中國家的人口中各有74.8%和43.8%為城市人),移民也越來越多地在各類城市中定居(United Nations 2008:12)。在移民問題上,通過比較研究的方式從全球角度進行考察,可以將城市作為分析的關鍵對象,探討移民融合路徑與更廣泛的新自由主義進程的實現(xiàn)之間的聯(lián)系。
在討論將境內和跨境移民與當?shù)刂贫冗B結起來的關系網(wǎng)時,我們使用“融合”這一術語。所有有關移民社會關系的術語——一體化、包容、同化、融合和跨國界等——在詞義上都具有政治屈折性,原因是它們是在各國關于移民問題的特定語境下形成的。然而“融合”一詞由于在英語世界的學術界已使用了幾十年,因此其政治性修辭較少(Portes 1995; Schmitter Heisler 1992)。而我們研究“融合”的起點,便是移民個體以及他們塑造的關系網(wǎng)和這種關系網(wǎng)所形成的社會場域。于筆者而言,社會場域并非一種關于空間的比喻,而是由地方性、國家性乃至跨國性的層層關系網(wǎng)所構成的社會關系體系(Glick Schiller 2003,2004; Mitchell 1969)。最重要的是,這些關系網(wǎng)植根于不均衡的實力當中。
有一些概念妨礙了移民問題研究者們對“地方性”進行理論化,因為在資本的全球性重構過程中,這些概念被重新包裝了。它們無不是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的一種表現(xiàn),深深地植根于移民問題研究和關注移民問題的城市研究之中。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是在研究社會和歷史進程的過程中從個別民族國家的范疇看待問題的一種取向(Beck 2000; Martins 1974; Wimmer and Glick Schiller 2002)。它將民族國家與社會混為一談。有些學者給這種方法貼上了“包容性”社會理論的標簽,因為包括涂爾干、韋伯和帕森斯在內的大多數(shù)社會理論學家,他們都以民族國家的領土和制度為邊界來對“社會”下定義(Urry 2000)。不過我們更傾向“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一詞,因為它更能清晰地說明眾多有關移民問題的學術研究所倚賴的政治性假設與關切所在。無論是批判移民問題研究中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還是論及將社會與民族國家等同起來的“邊界陷阱”,都不能否認國家的領土邊界、制度和監(jiān)管權力所扮演的角色愈發(fā)重要(Agnew 1994:71)。
移民問題學者早在構建移民同化、一體化或融合等理論時,便已開始聚焦將社會凝聚在民族國家之中的制度和文化準則。以國家的領土邊界作為社會邊界引發(fā)了一種邏輯模式,即移民變成了社會團結的首要威脅;而一般的假設是,本地人之間享有共同的社會準則。在人們心目中,外來者來自與自己不同的國家乃至不同的社會,因而他們往往被刻畫成帶有獨特的民族準則。一直以來,大部分移民理論都無視每個民族國家中的社會分界與文化分界,以及移民與本地人之間共享的植根于領土邊界內外的社會、經(jīng)濟、政治進程、關系網(wǎng)和制度中的經(jīng)歷、準則和價值觀。
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妨礙了移民問題學者將某些地方的移民融合問題與過去乃至現(xiàn)在由全球資本的不均衡重構所推動的社會和經(jīng)濟進程聯(lián)系起來。盡管移民研究中對地方性理論化可以建立在跨學科城市移民問題研究所提供的豐富的實證基礎之上,但這一問題仍然存在。即便是跨國移民問題的研究者也不能完全解決地方性/全球性的癥結所在——即在完善地方性理論化的同時,有助于其當代變革。
從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衍生出來的、妨礙移民問題學者對地方性進行理論化的概念障礙包括:
· 將地方性的全球屬性限制在全球城市的范圍內;
· 拿范式城市以偏概全地歸納地方乃至國家;
· 堅持從族群的視角看待問題;
· 以跨國社會群體而非跨國社會場域為研究對象。
當然,并非所有論述移民與城市問題的社科理論流派都是在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這一框架之下形成的。針對當代新自由主義城市重構的文獻,為在移民問題研究中建立一種關于地方性的理論打下了最堅實的基礎。這些文獻不會僅僅關注一組特定的全球城市,而是將所有城市都視作全球性,并將它們置于不同的力量軌跡中加以區(qū)別對待(Brenner 1999; Brenner and Theodore 2002; MacLeod and Goodwin 1999; Smith 1995)。研究新自由主義重構進程的學者不會將城市歸入后工業(yè)化或全球化的范疇,而是強調對于那些不再倚賴工業(yè)化生產(chǎn)的城市,資本重構對這些城市里的勞動力、住房存量、企業(yè)戰(zhàn)略、基礎設施建設和稅收政策等有何比較意義。
他們認為,地方政府為尋求比較優(yōu)勢而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日趨暴露在資本市場之下,被迫通過競爭贏得投資,用于后工業(yè)化城市向“新經(jīng)濟”基地轉型。例如,城市規(guī)劃者們會聽到這樣的建議:
……一座城市想在經(jīng)濟上取得更大的發(fā)展,就必須謹記自身處在全球化市場的環(huán)境中。只有那些有能力發(fā)展自身和吸引全球性高價值服務型企業(yè)的城市,才有機會接觸到全球的客戶、雇員和合同外包服務并從中獲利,最終推動本地的優(yōu)質發(fā)展。(Taylor and Lang 2005)
城市政府必須投入更多資源打造城市品牌以推廣城市,因為國家也同樣在進行尺度上的重新調整(Brenner et al.2003; Jessop 2003)。國家非但沒有喪失其在城市空間中的主導地位,反而更加積極地在其領土范圍內展開區(qū)域間不均衡的城市化發(fā)展。國家層面的重構進程是通過選擇性空間干預來實現(xiàn)的,即重新強化某些城市和地區(qū)的社會經(jīng)濟活動以提升其競爭力。通過向某些地區(qū)提供國家性質的補貼、政府購買和扶持諸如機場和科研機構等的重點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國家依然是不均衡空間發(fā)展這一新模式得以形成的主導者。在此背景下,城市間不但要為爭奪全球資本、同時還要為吸引各種形式的國家扶持而展開競爭。
地方政府必須通過形象上的徹底改變來吸引國外資本和推廣城市,即將自身打造成知識、金融、休閑以及旅游中心(Brenner et al.2003; Holland et al.2006; MacLeod and Goodwin 1999; Zukin 1995)。必須指出,在這些新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中,金融資本與文化資本的區(qū)分已然模糊,它們兩者都是知識和旅游產(chǎn)業(yè)興旺發(fā)展所必需的。在產(chǎn)業(yè)改革時期,每座城市因區(qū)位優(yōu)勢的不同而有著不同的際遇,譬如有的毗鄰港口,有的則臨近鐵路或高速公路。關于城市層級重新調整的分析已然表明,當代所有城市都必須為獲取一系列新型資產(chǎn)而展開競爭。當前,為了吸引諸如計算機相關技術等的新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城市必須提供某種包含人力資源、高等教育、文化和休閑設施在內的配置。
城市層級的概念非常有助于系統(tǒng)地研究新型城市競爭。如果我們先不把尺度視為一種固定的地理空間關系,城市層級的概念將有助于我們理解城市在層級力場交集的范圍內通過相對定位而獲取的動態(tài)傳導關系。我們將城市層級定義為一種差異化的城市定位,它是由地區(qū)、國家和全球范圍內的政治、文化和經(jīng)濟實力的制度構建所決定的。這有助于我們對物理空間中動態(tài)的當代資本重構進行理論化。在研究移民與城市相結合的問題時,全球城市框架是將城市置于“空間組織等級”之中,而我們的定義不僅建立、更是超越了全球城市框架,折射出一種比較性的研究方法(Friedmann 1995:22)。
這一方法引出了城市層級重新調整的概念,在其投射出的序列中,每座城市的相對定位都是其新自由主義重構舉措的結果。從這個意義上看,有些城市的層級相對較高,有的則相對較低,我們可以用高層級和低層級來表示這一城市定位序列的兩極。不同的定位反映出并塑造了城市與地區(qū)、國家、跨區(qū)域乃至全球之間的關系。從這個角度,城市層級是一種基于力場的相對度量,而非基于人口密度或全球城市學者所假設的新經(jīng)濟聯(lián)系程度的度量(Beaverstock et al.1999)。城市的相對梯級定位有時可以通過城市的人口規(guī)模或城市所占據(jù)的地理空間的延伸范圍反映出來。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即那些物理空間延伸范圍較大或人口較多的城市在實力上不及一些規(guī)模相對較小但卻因經(jīng)濟、政治或文化中心的身份而處于高層級或頂層級(世界級)的城市。
有必要指出,城市的層級定位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而不是一個基于新自由主義政策實施的確定性過程。新自由主義的資本重構一直以來都是由當前的政治和制度環(huán)境所形成的,而這些政治和制度環(huán)境本身就是原先各種社會力量之間的管理、制度與政治安排的產(chǎn)物(Leitner et al.2007)。如此一來,新自由主義下的城市化是通過與每座城市的歷史和組織結構遺產(chǎn)密切相互作用而呈現(xiàn)出來的。同樣,城市的社會力量——包括重新調整層級進程中的移民機構——也是在這些遺產(chǎn)中形成的,也會受到以往的政治讓步和政治聯(lián)盟的影響。即便一些城市經(jīng)歷的層級調整進程相似,每座城市的歷史和制度背景都在重構進程的實施、遭受質疑和地方參與者協(xié)商的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顯然,關于新自由主義城市重構的文獻為我們帶來一些具有重要意義的新視角,可籍此研究與移民定居和跨國聯(lián)系相關的地方性問題的重要性??上У氖?,梯級比較的方法仍未得到移民問題學者的重視,而研究新自由主義城市層級重塑的理論學家也較少提及移民融合問題。移民在城市經(jīng)濟、文化和政治中的地位是由每個城市的新自由主義重構軌跡所造就的,他們本身就是這些城市為重新定位而展開競爭的要素。移民在勞動、創(chuàng)造財富、養(yǎng)家糊口以及創(chuàng)建社會制度的過程中,也促成了城市在國家和全球市場中以及在國家、地區(qū)和全球等級中的定位。移民與城市的文化表現(xiàn)相互作用,促進了新自由主義的治理。
移民還通過對城市全球形象的重新評估參與到城市層級重塑的過程中。每座城市的領導者都愿意吸引資本并將他們的城市作為一個被全球認可的品牌來營銷,因此他們會重新評估移民的存在價值。雖然也許只是一些特例,但在某些社區(qū)或城市,移民已成為一種可流通資產(chǎn)。作為提升競爭地位的一種因素,城市的文化多樣性也已成為文化產(chǎn)業(yè)中一項可供買賣的城市資源(?a?lar 2007; Scott 2004)。移民還帶來了跨國聯(lián)系,能將城市與資本流、物流、思潮、新想法和文化表現(xiàn)等聯(lián)系起來。簡言之,作為政治、文化和經(jīng)濟力量的全面參與者,移民影響著城市治理、發(fā)展乃至社會運動形式的變革,所有這些都是城市研究的中心問題。因此,移民可以從多方面扮演尺度的締造者。
Smith和Favell(2006)等學者早已開始探討移民對城市經(jīng)濟的影響,認為技術移民是一座城市全球競爭力的重要構成。McE-wan et al.(2005)指出,移民的跨國關系可以給城市帶來它所夢寐以求的全球聯(lián)系。除了這些一般性的描述,我們還需辨析各種不同類型的關系。當代城市的新自由主義重塑,意味著某座城市為移民帶來了這樣的機會:它改變了地方治理的發(fā)展態(tài)勢、就業(yè)崗位的性質和質量、文化的表現(xiàn)和宣傳形式、以及公共空間的使用方式。
一座城市在力場等級中的相對位置也為本地和跨國移民差異化的生存及融合機遇打下了基礎。移民有可能通過不同的路徑融入城市生活,對城市重塑軌跡的作用也各不相同,這要取決于城市的層級定位。通過考察城市經(jīng)歷新自由主義重構與層級重塑進程的不同路徑,城市問題學者可以更容易地將移民面對其所在城市的各種發(fā)展態(tài)勢與其積極參與其中的發(fā)展態(tài)勢作比較。這一方法也便于研究者了解移民機構會在何種情況下幫助城市重新找回它在全球的位置,或者保持其主導地位。如果研究人員從差異化定位的角度來比較城市,便有可能系統(tǒng)地考察移民融合與跨國聯(lián)系途徑的變動,以及當某座城市的領導者希望重新塑造或重新定位城市時,上述路徑會產(chǎn)生怎樣的影響。
要考察城市的不同定位對移民與城市之間的關系有何影響,首先第一步是建立一種描述城市相對定位的術語。在下一章節(jié),筆者將會用頂層級、高層級、低層級和底層級等各種定位屬性來比較城市。通過對其地位獲得全球認可的城市展開一系列探索性的案例研究并由此獲取數(shù)據(jù),我們大致了解了被廣泛接受的關于移民與城市之間關系的描述,亦稱為全球城市或世界城市。這些數(shù)據(jù)包括我們自己研究的兩座底層級城市——德國東部薩克森-安哈特州的哈雷市和美國東部新罕布什爾州的曼徹斯特市。必須強調的是,這樣做的目的并非要給城市進行歸類定型,而是要體現(xiàn)城市在一個動態(tài)的實力序列中可能所處并且需要不斷調整的位置。這些術語并不代表某種類型,但卻是差異化實力在整個序列中的表現(xiàn)。移民本身會形成一部分聯(lián)系,并延伸至其他城市乃至各個國家和地區(qū)。然而,城市在序列中的定位卻影響著移民與某座城市之間的關系。
(一)頂層級
倫敦、紐約、巴黎等頂層級城市之所以特別,是由于它們多樣化的新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和文化或政治資本的大規(guī)模積累,為移民融合和跨國聯(lián)系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可能。例如,頂層級城市依靠的是大量受過高等教育和具有各類技能的移民,隨時可以通過全球人才招聘行業(yè)將他們鎖定。這種全球性的移民網(wǎng)絡是雇主們的重要資源。當然,為了維持金融、文化和服務等行業(yè)的基礎設施,這類城市也需要有低收入移民。簡言之,各類移民的流入為這些城市維持多樣化的全球聯(lián)系提供了支撐。
直至不久前,移民在這類城市中的各種融合路徑才為人們所了解,原因是其中還涉及大量圍繞族群和各種身份認同所組織起來的社團和機構。由于這些城市既是旅游集散地,同時其文化多樣性也吸引著世界各地的人才,因此頂層級城市是多元文化主義和世界大同主義的表現(xiàn)及其機構的擁護者。移民問題學者將他們的精力浪費在這些頂層級城市中具有本地或跨國聯(lián)系的族群組織上,從而忽略了移民融入這類城市生活的許多其他方面。處于序列較強一極的城市即使在新自由主義時期也有充足的資源來支撐各種類型和形式的族群機構,使其成為該市文化資本的一部分,為其城市定位作貢獻。只有當我們將這些頂層級城市與處于全球實力序列其他位置的城市進行比較時,才能體現(xiàn)這些城市中的族群組織的特性。
(二)高層級
那些具有與成功發(fā)展新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相關的新型文化和資本積累的城市,占據(jù)著相對較高的層級。與頂層級城市的情況相類似,處于高層級的地區(qū)依賴于一系列移民融合途徑,也同樣需要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專業(yè)人才和無需太多技能的工人。只不過這些移民與其所在城市之間的關系與頂層級城市有所不同,因此表現(xiàn)為這些城市相對較弱的競爭地位。高層級城市的移民融合路徑非常多樣化,包括族群路徑,其作用不僅可能超越文化產(chǎn)業(yè),也許還會在城市取得高層級地位的能力中扮演重要角色。
例如,擁有600多家企業(yè)總部的達拉斯-沃思堡便是通過包括德州儀器和一些大型制藥公司在內的發(fā)達的知識經(jīng)濟取得其高層級城市的地位。2006年,該地區(qū)信息通訊行業(yè)的職位規(guī)模名列美國第三位(Sturgeon 2006)。作為一個高科技經(jīng)濟基地,它需要大量的計算機專業(yè)人員、工程師和醫(yī)藥行業(yè)人才。而大多數(shù)崗位是由通過移民關系網(wǎng)招募而來的移民從事。根據(jù)一家醫(yī)療人才專業(yè)機構的數(shù)據(jù),巴基斯坦裔的關系網(wǎng)是達拉斯醫(yī)生職位招募的第二大重要來源(Sturgeon 2006)。Caroline Brettell的研究證實,類似德州儀器公司里的“印度多樣性小組”等在地方企業(yè)支持下成立的跨國移民組織,是該市重要的高科技勞動力來源。換言之,企業(yè)利用自身資源直接扶持那些圍繞同鄉(xiāng)身份認同而組織起來的移民跨國社團。這些社團在該市獲取以及維系其日益增強的全球競爭力上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由于移民組織及其跨國分支的關鍵作用使得達拉斯-沃思堡在全球重要性的提升,具體而言就是積極地從他們的移民來源地招募全球技術人才,它們在大都會區(qū)中的地位也愈發(fā)舉足輕重。另一方面,當?shù)卣查_始強調多樣性。達拉斯市的網(wǎng)站上有這樣一句口號“達拉斯:多樣、活力與進步之城”,它還是“全美100個最具族群多樣性的社區(qū)之一”。這些技術移民人才的存在,不僅為他們受雇的企業(yè)創(chuàng)造了實力與財富,同時也為他們所在城市的層級定位作出了貢獻。
(三)低層級
低層級城市里的移民所面臨的前景和扮演的角色則完全不同。在序列中處于該等級的城市也許會有一定的在全球拿得出手的新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基礎,但這種基礎的規(guī)模和廣度都非常小。由于其重構戰(zhàn)略可能依賴或受制于某種勞動力非常稀缺的產(chǎn)業(yè),如醫(yī)療專業(yè)人才,又或者由于這座城市對專業(yè)人才沒有特別的吸引力,低層級城市在重建本地經(jīng)濟和全球定位的過程中,可能會特別依賴于移民。但這些城市也許并不具備有實力扶持移民跨國組織的企業(yè)架構。譬如,由于缺少像達拉斯-沃思堡那樣的新型高科技產(chǎn)業(yè)或者使其能與毗鄰的紐約市媲美的金融服務業(yè)(會計、廣告、銀行/金融、保險、法律和管理咨詢中心),美國費城將目光投向了當?shù)氐闹髮W和醫(yī)院。費城的政經(jīng)領袖努力以這些機構為基礎將這座城市重新打造成一座擁有高收入專業(yè)人才和優(yōu)質生源的知識中心。
與達拉斯-沃思堡不同,費城的族群組織并不扮演跨國人才招聘機構的角色。相反,這種招募一般由當?shù)刈孕薪M織,面向能夠勝任大學院系、醫(yī)療機構和學生機構的所有移民,他們將成為費城的知識產(chǎn)業(yè)所需的大都會“創(chuàng)意階層”。作為回報,移民帶著現(xiàn)成的資金和文化資本以及對大都會生活的向往,為城市中心帶去人氣,完成當?shù)氐闹挟a(chǎn)階級化。他們在城市中扮演的轉型角色有助于進一步招募和挽留“全球人才”,進一步以一座多元化、宜居、高檔購物與旅游中心的形象來營銷這座中產(chǎn)階級化的城市。
在費城這樣的低層級城市中,移民不僅是勞動力的重要組成,更影響著一系列的城市社區(qū)再建設。他們對于邊緣社區(qū)的投資意愿可能會引發(fā)地產(chǎn)價值重估,推動物業(yè)價值上升。在某些情況下,移民對社區(qū)的重構也許并非朝著城市領導者和規(guī)劃者所期待的方向發(fā)展。例如,移民企業(yè)和商人通過進駐費城中產(chǎn)階級化的市中心以外的低收入社區(qū)和修繕那里的住房,實現(xiàn)對這類社區(qū)的再開發(fā),從而推高了當?shù)氐奈飿I(yè)價格。這種再開發(fā)反過來也影響了對費城的重塑和營銷(Goode 2006)。在通過“醫(yī)療-教育”產(chǎn)業(yè)重新定位和宣傳費城的背景下,行業(yè)中被稱為國外人才的移民并沒有與族群的范疇結合起來。城市領導者在重構城市時,包括非裔美籍專業(yè)人才在內,都不太支持族群或文化多樣性組織。這些組織反而形成了反對工薪階層社區(qū)中產(chǎn)階級化的聲音。
(四)底層級
沿著序列繼續(xù)往下,是那些在重構上不太成功、但仍然具有一定全球性資本投資的城市。也許這些城市的領導者們下了重本對城市進行重新建設和重新塑造,但卻未能建立成規(guī)模的新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部門,如知識、旅游或娛樂等產(chǎn)業(yè)。如果沒有這些產(chǎn)業(yè),移民的跨國關系網(wǎng)和他們對重新定位城市大都會形象的貢獻都會大打折扣。因此,技術移民在這里不受重視,哪怕是那些在本地獲得文憑的移民也只能從事一些低收入的工作。在移民祈求融入城市生活的過程中,他們可能無形中承擔起本地和跨國關系網(wǎng)的任務。他們遵循的途徑也許不止一種,而通過族群融合的路徑也并不一定最顯著的。當?shù)丶葲]有充足的政府、企業(yè)或慈善資源,也缺乏專業(yè)技術移民這類社會階層去維系族群組織。
通過對2001~2005年間底層級城市的研究,我們認識到,移民在底層級城市中的融合路徑不同于地位較高的城市。我們選取了兩德統(tǒng)一后經(jīng)歷了嚴重工業(yè)退化和人口縮減的原東德城市哈雷,以及美國新英格蘭地區(qū)老牌工業(yè)城市曼徹斯特(Glick Schiller and ?a?lar)。在這兩座城市中,國家對社會服務和資源的扶持由于向新自由主義轉型而有所降低。造成的結果是,那里幾乎沒有針對移民的扶持資源和以族群為基礎的組織機構,也沒有用于組織這類活動的企業(yè)或慈善資源。從整體上看,當?shù)厝丝诘木蜆I(yè)機會十分有限。
在曼徹斯特,即便是有技術背景的移民也只能在那些跨國集團旗下的小型工廠打工。在哈雷,由于當?shù)卣挂苑欠ㄒ泼窕螂y民為主的移民參加工作,加上崗位供不應求的情況相當嚴重,因此本地人幾乎壟斷了包括非法崗位在內的工作。如此一來,做小本生意便成為這兩座城市中的一部分移民為數(shù)不多的融合途徑之一,但即便如此,它也難以構成一個足以為絕大多數(shù)移民提供就業(yè)機會的行業(yè)。這些從事小本生意的移民分布在不同的社區(qū),特別是那些集中在城市中心的移民,他們對于城市的再開發(fā)和中產(chǎn)階級化而言尤為重要。
當曼徹斯特的政治領導人需要重振被遺棄十多年的市中心小商業(yè)時,他們寄望于移民實現(xiàn)項目的快速啟動。那些有意在城市的主干道上做生意、用嶄新的店鋪門面代替原來的二手服裝店和空置物業(yè)的小老板們,絕大部分是由移民構成的。城市開發(fā)者們可能會設想,在未來的曼徹斯特,具有文化多樣性的城市中心將會吸引高科技人才和游客。然而,在本研究進行之時,移民個體戶的主要價值還只是在于其在主干道中產(chǎn)階級化上起到的作用,而并非在于該市族群特色與文化多樣性的營銷之上。
哈雷市的重新改造的嘗試吸引了民營資本和技術工人,而重塑形象的嘗試則基本上是失敗的。它依然擺脫不了一個失業(yè)率高企、缺乏本地產(chǎn)業(yè)的城市形象。2005年,哈雷市在其官方網(wǎng)頁上以高科技產(chǎn)業(yè)中心自居,但該網(wǎng)頁上能夠列出的只有一家巧克力工廠和一間即將關閉的鐵路車皮組裝廠。20世紀90年代,小商業(yè)主要面向移民個體戶,原因是裝修位于鬧市的店鋪門面門檻低、費用又不高,但那些來自社會主義社會的本地人卻不具備經(jīng)營零售業(yè)的經(jīng)驗。結果是,技術移民成為個體戶,進駐修葺一新的市中心商鋪。筆者于2001年調研的市中心地區(qū),雖然當?shù)刂挥?%的人口為移民,但有12%的商鋪是由移民經(jīng)營的。他們做的生意都很實惠,為大部分只能靠低收入工作或社會救濟糊口德國人解決了衣食問題。他們從各個方面提振了經(jīng)濟,改善了許多當?shù)剡^去社會分化懸殊的困境。
一方面,這些城市缺乏吸引和留住大批所謂“創(chuàng)意階層”(不管是本地人還是新移民)的機遇結構,因此難以形成大都會式的城市生活方式以及與此匹配的消費觀。另一方面,曼徹斯特和哈雷的定位催生出其他形式的移民融合路徑,如不依賴族群的創(chuàng)業(yè)途徑。根據(jù)我們在這兩座城市其他地方的研究發(fā)現(xiàn),移民還帶來了原教旨主義基督教的跨國關系網(wǎng),使本地人和移民有機會接觸本地、國家和全球層面的資源與社會資本(Glick Schiller et al.2006)。作為許多城市中移民活動和身份認同的基礎之一,宗教為曼徹斯特和哈雷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移民融合途徑。
底層級城市的層級定位為移民提供了一系列不同于在序列中處于較有利位置的城市融入城市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的機會。這個序列不僅代表著不同城市在資本關系網(wǎng)的實力方面處于怎樣的位置,也代表著其移民機構不同水平的定位。移民在城市架構中扮演的不同角色,取決于當?shù)氐臋C遇結構與發(fā)展?jié)摿?。從全球性序列的角度進行思考,讓研究者可以探究移民對某些地方的城市經(jīng)濟和政治在新自由主義重構上的相對權重。
通過我們所研究的序列中四種處于不同定位的城市案例,總結得出兩點有助于日后研究假設的結論。首先是城市的定位與移民融合路徑的選擇范圍之間的關系。處于序列頂端的城市,其移民融合具有更多的方式(族群、文化/大都會、宗教、創(chuàng)業(yè)等),它們?yōu)橐泼駝?chuàng)造了參與地方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的機遇;而越往序列的另一端,移民融合途徑的可選范圍就大幅縮減。在底端,即對于那些在地區(qū)或全球范圍內重新定位失敗的城市而言,移民融合的路徑選擇非常有限。譬如在底層級城市,移民通過族群融合的路徑就不太行得通,因為那里能夠從族群角度投入到應對和組織移民參與城市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的資源少之又少。
不過移民融合路徑選擇的多寡與某種移民融合路徑是否適合某座城市,兩者是有區(qū)別的。移民融合路徑對某座城市的影響取決于這座城市在序列中的定位。處于較低層級的城市,族群融合模式活躍的可能性較小,那里的路徑選擇也可能不多,但這都不妨礙移民對當?shù)赜兄匾绊?。其余的路徑——如?chuàng)業(yè)或宗教——它們不僅可能在城市的日常生活中起著更為重要的作用,也可能對于移民融入當?shù)馗幼嘈А?/p>
上述兩個結論直接指向一系列新的研究問題。在辨析移民與城市尺度重新調整之間的各種關系模式之后,接下來便是對不同梯級定位的城市進行考察,為何某些城市里某一種路徑比其他路徑更適合。其他問題還包括:
· 移民融入城市的主要路徑與移民作為尺度締造者對重構進程的貢獻之間有什么關系?
· 與移民融入一座城市密切相關的路徑對這座城市的尺度重新調整進程是否有積極貢獻?
· 為何某些移民融合路徑在某些城市能夠得到當?shù)卣椭鲗Мa(chǎn)業(yè)部門在政策上等各方面的支持,而在其他城市則會被忽略或得不到扶持?
系統(tǒng)地考察這些問題能讓移民問題學者更充分地對待地方的歷史、結構和轉型,同時讓城市問題學者正視城市生活尺度重新調整過程中移民的重要性。
盡管在移民問題研究中涌現(xiàn)出像“城市轉型”(Prakash 2002)這樣的新成果,但關于移民融入城市的研究依然只是國家福利和機遇結構項目的一部分。本文旨在促使移民問題學者與城市重構問題學者之間展開對話,旨在通過對比的方式對“地方性”進行理論化,承認移民是城市生活重建的積極參與者。隨著越來越多的移民來到不同層級的城市生活,越來越多的移民問題學者也在這些城市展開研究,他們更應該也更可能關注不同城市的層級問題。同樣地,隨著越來越多的移民走向社會的各個領域,城市重構問題學者面臨的挑戰(zhàn)是,從對比的角度研究城市層級的重塑,將作為積極參與者的移民囊括于此進程中。
這種研究在關注各種不同模式的同時,還不能忽略本土化的特性。盡管我們認為移民在城市重新定位過程中的地位和角色因城市的層級定位而有所不同,但我們并沒有否認某個地方移民歷史的重要性。不管城市在整個層級定位中的位置如何相似,它們的社會歷史和社會結構的復合層次決定了特定地方的融合模式,因為那是建立在地方特有的代表物、遺產(chǎn)和期望值之上的。通過關注移民在特定城市的社會結構中所處的位置,即便是對于處在相似層級的城市,研究新自由主義重構的學者也能更好地考察其城市層級調整過程的差異。
通過將移民看作是新自由主義進程的組成部分,城市重構問題學者能夠動態(tài)地捕捉到新自由主義的進程??疾煲泼癫煌镜睾涂鐕?lián)系途徑有助于從歷史和背景的角度研究新自由主義尺度的重新調整(Ong 2006)。未來也可以通過每個地方的歷史路徑依賴與其全球力量之間關系的交集來進行研究,后者是城市層級定位形成的原因。
過去的移民問題研究有選擇性地從政治經(jīng)濟學的角度對待本地的全球重構問題,這種情況必須得到改變。假設全球化同時也是一種本土化進程,并且是一種在空間上不平衡的本土化,那么移民問題研究就必須承認和分析這些涉及到移民的本地或跨國融合的進程。如果脫離了對移民的流出地和定居地在過去和現(xiàn)在的重構分析,移民問題研究將無法進行(?a?lar 2006)。當務之急是將地方性、移民和全球重構之間的動態(tài)分析理論化。用層級的方法研究移民動態(tài),有助于將全球化的不均衡特性和動態(tài)融入到我們的研究之中。
本文提出的城市層級概念,為分析當代城市(或城市地區(qū))發(fā)展的結構和進程提供了一個比較性的框架。它是一個以地方為基礎的概念,包括了各種形式的資本積累的過程和動態(tài),不一定局限于國家范圍內,與控制著不同程度的財富和權力的國家形成互動。
比較性的角度為我們帶來更清晰的研究思路,考察城市重構過程中產(chǎn)生的各種移民融合路徑,以及由移民自身形成的融入不同層級定位城市的路徑。通過將機遇結構的本地特有動態(tài)與城市重構和城市在區(qū)域、國家和全球層面重新定位的動態(tài)聯(lián)系起來,使得移民融合的機遇-結構優(yōu)于方法論上的民族主義,為移民和城市政策的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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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wards a Comparative Theory of Locality in Migration Studies:Migrant Incorporation and City Scale
Nina Glick Schiller,Ayse ?a?lar
Building on the scholarship that theorises the restructuring of cities within neoliberal globalisation,this article calls for a comparative scalar approach to migrant settlement and transnational connection.Deploying a concept of city scale,the article posits a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iffering outcomes of the restructuring of post-industrial cities and varying pathways of migrant incorporation.Committed to the use of nation-states and ethnic groups as primary units of analysis,migration scholars have lacked a comparative theory of locality; scholars of urban restructuring have not engaged in migration studies.Yet migrant pathways are both shaped by and contribute to the differential repositioning of cities.Migrants are viewed as urban scale-makers with roles that vary in relationship to the different positioning of cities within global fields of power.
urban rescaling; migrant incorporation; methodological nationalism; transnationalism; neoliberal restructuring
D523.8
10.3969/j.issn.1674-7178.2014.02.003
尼娜·格里克·席勒,人類學教授,英國曼徹斯特大學都市文化研究所所長,德國馬克斯·普朗克學會社會人類學研究所研究員。愛莎·卡格拉爾,布達佩斯中歐大學社會學與社會人類學教授。
(編譯:陳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