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軍華，何清湖*

（湖南中醫(yī)藥大學，湖南 長沙 410208）

滋陰補腎法防治男性不育癥的實驗研究進展

郭軍華，何清湖*

（湖南中醫(yī)藥大學，湖南 長沙 410208）

滋陰補腎法；男性不育癥；實驗研究進展

世界衛(wèi)生組織指出正常育齡夫婦同居一年以上，有規(guī)律性生活，而未采取任何避孕措施，由男方原因造成女方不孕者，稱為男性不育癥。通過臨床文獻的調查和對男性不育患者的中醫(yī)癥候研究發(fā)現(xiàn)，腎精虧虛、腎陰不足患者比率從30.0%到81.1%不等，呈逐年升高的趨勢，其中某些疾病如精液不液化癥患者，腎陰虛比率高達74.0%，而腎陽不足患者比率僅占2.1%至40.0%，且有下降趨勢[1-5]。其原因可能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與進步，由于人們不良生活習慣的影響如熬夜工作、通宵玩樂，夜晚本應入睡而不眠，陽應入于陰而浮于外，導致陽不入陰、陽長陰消，致使腎中陰液消耗過多，出現(xiàn)腎陰外泄的表現(xiàn)如熬夜后頭皮部油脂分泌過多，腎陰不潛陽的表現(xiàn)如熬夜后上火、牙齦紅腫、痤瘡等，最終導致生育能力日趨下降。由于男性不育中，以腎陰虛、腎精不足者居多，精亦屬于陰，故將近10余年來運用滋陰補腎方法治療男性不育癥的實驗研究進行總結，為滋陰補腎法治療男性不育癥的作用機制提供一定理論依據(jù)。

1 腎陰虛動物造模

動物實驗造模至關重要，所造模型能否代表研究疾病的證型，決定了動物實驗有無說服力、所得到的數(shù)據(jù)是否能讓人信服。對于腎陰虛的造模方法，主要有以下幾種：（1）甲狀腺素法。該方法始于1957年，造模周期為21 d，此法的不足主要有：大鼠形體比較消瘦，豎毛、毛發(fā)無光澤易脫落，易怒多動，常有打斗行為，尿液顏色較深，糞便形小干燥[6]。該法使用甲狀腺素促使機體分解代謝加快而造成全身陰虛模型，不只是單獨的腎陰虛的模型，用于研究男性不育不能完全符合實驗要求。再者，該方法造模時間較長，后續(xù)的治療時間也較長，這樣實驗動物就處于老年期，使男性不育的研究缺乏代表性。灌胃甲狀腺素后，雖然實驗動物出現(xiàn)了陰虛的表現(xiàn)，但是隨之也出現(xiàn)了肝陰虛表現(xiàn)——易怒多動、打斗。可能會出現(xiàn)實驗動物的相互殘殺，尤其是大鼠，最后導致實驗無法進行。亦有去勢加甲狀腺素法[7]，去勢后雄性激素分泌減少，和老年男性生理上相似，更符合老年腎陰虛模型，故不適合用于男性不育的研究。（2）甲狀腺素加利血平法。該方法始于1977年，造模周期10～20 d。該方法由于利血平的應用，大大縮短了造模時間。動物出現(xiàn)體質量減輕、活動次數(shù)減少，易疲勞等腎陰虛表現(xiàn)[8]，但亦有報道發(fā)現(xiàn)動物出現(xiàn)萎靡不振、畏寒、少活動、反應遲鈍、飲食減少等陽虛表現(xiàn)[9]，這可能和用藥時間過長（4周）有關，導致陰損及陽。（3）腎上腺皮質激素法。此法造模周期為4～14 d，但是有人采用sc氫化可的松50 mg/kg，給藥5 d，得到腎陰虛模型；sc氫化可的松25 mg/kg，給藥10 d，得到腎陽虛模型[10]。雖然此法可以得到符合腎陰虛要求的動物模型，但由于其給藥劑量和時間的不同會得到類型相反的模型，劑量和時間難以把握，是該方法的缺陷。而從臨床用藥來看，此類藥物用后多是先導致陽虛，表現(xiàn)為怕冷、體虛易感、肥胖、夜尿多、舌淡苔白有齒痕等，長時間使用后，才會出現(xiàn)陽損及陰的表現(xiàn)，如口干、易上火、小便黃等，與上述造模方法相違背。（4）熱性中藥法。此法是給實驗動物如大鼠灌胃附子、肉桂等熱性藥物，耗傷體內(nèi)的陰液而形成陰虛內(nèi)熱的模型[11]。造模時間較長，2～3周左右。由于中藥臟腑歸經(jīng)不盡相同，此種方法可以通過選用不同臟腑歸經(jīng)的中藥準確制備某個臟腑陰虛模型，更適合于男性不育癥的模型復制。（5）左旋谷氨酸單鈉法。此法造模后動物出現(xiàn)神疲乏力、爪甲枯燥、睪丸萎縮等腎陰虛表現(xiàn)[12]，但本法多用于新生動物，且成模時間較長，需要12周，更適合由于先天腎陰不足導致不育癥的模型復制方法。（6）激怒法。此法造模時間約5～7 d，動物出現(xiàn)活動減少、倦臥、嗜睡、毛無光澤、大便干燥、易激怒等現(xiàn)象[13]，怒傷肝，肝腎同源，由肝陰虛繼而引起肝腎陰虛。此法適用于由于工作壓力大出現(xiàn)情志異常導致的男性不育癥的模型復制。

2 滋陰補腎法對機體的影響

2.1 滋陰補腎法對雄性生殖器官的作用

趙建生等[14]研究發(fā)現(xiàn)六味地黃丸對性器官的生長發(fā)育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幼年雄鼠連續(xù)服藥14 d，睪丸、附睪及前列腺與體質量之比，較對照組分別增加 10.7%、12.9%和 27.8%。 黃曉蘭等[15]通過溫水浴構造大鼠睪丸損傷模型，連續(xù)14 d給予枸杞子提取物枸杞多糖灌胃，發(fā)現(xiàn)枸杞多糖能降低高溫引起的生精細胞損傷，促進睪丸生殖細胞正常發(fā)育。由此可見，滋陰補腎方劑具有性激素樣作用，能明顯增加睪丸和附睪的質量和修復其損傷，并可以通過促進和修復附性器官發(fā)育，來提高精子質量，增加受孕能力。

2.2 滋陰補腎法對雄性內(nèi)分泌系統(tǒng)的作用

腎陰虛證與下丘腦-垂體-性腺軸聯(lián)系密切，而滋陰補腎法能夠調整下丘腦-垂體-性腺軸功能。景曉平等[16]研究表明，六味地黃丸能夠使雷公藤多苷損傷的大鼠血清中睪酮值明顯升高，其原因可能是六味地黃丸能夠提高細胞色素P450膽固醇側鏈裂解酶蛋白表達。孫祝美[17]研究表明，左歸丸能夠提高老年大鼠血清睪酮的含量。由此可見，滋陰補腎方劑，能夠通過調整性腺軸的功能，調節(jié)雄性內(nèi)分泌系統(tǒng)繼而提高生育能力。

2.3 滋陰補腎法對精液微量元素的影響

微量元素是精子和體內(nèi)抗氧化酶的重要組成部分。精液微量元素的異常也是引起男性不育癥的重要原因之一。吳志榮等[18]通過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不同的方法對左歸丸中的微量元素提取的效果不一樣，同時發(fā)現(xiàn)微量元素對生殖系統(tǒng)有直接影響，能夠增加小鼠睪丸和精囊腺的質量，是補腎中藥的物質基礎之一。孫祝美[17]研究表明，左歸丸能夠提高老年大鼠血清鋅(Zn)的含量，其原因可能是左歸丸能夠改善Zn轉運體的水平，從而調節(jié)Zn水平。王磊等[19]用原子吸收分光光度法測定發(fā)現(xiàn)，六味地黃湯中含有大量的鋅、鐵、鈣、錳、銅等微量元素。可見，滋陰補腎方劑本身就含有多種必需微量元素，通過補充微量元素有效改善生育功能。

2.4 滋陰補腎法對機體抗氧化作用的影響

氧自由基使精子質膜、線粒體膜上的蛋白巰基氧化，膜結構受損，損及精子獲能和頂體反應的發(fā)生，從而影響精子的受精能力[20-22]。滋陰補腎中藥具有抗氧自由基和提高抗氧化酶活性的作用。如孫琳林[23]研究發(fā)現(xiàn)，六味地黃丸和左歸丸均能提高大鼠總抗氧化能力，同時提高肝組織中過氧化氫酶（CAT）的含量，其原因可能與下調P16蛋白表達有關。趙建生等[14]的研究表明，六味地黃丸能明顯降低肝臟與腦中過氧化脂含量，顯著升高紅細胞中CAT活性和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活性，說明六味地黃丸減少自由基對機體的損害作用，是通過提高抗氧化酶的活力來實現(xiàn)的。孫琳林等[24]研究同樣發(fā)現(xiàn)，六味地黃丸能夠提高SOD活性，同時還可以提高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活性，降低丙二醛含量，減少海馬區(qū)脂褐素沉積和超微結構損傷，說明其抗衰老作用可能與提高抗氧化能力、減少脂褐素沉積和減輕腦組織損傷有關。猶如運動過度一樣，消耗的氧氣超過了體內(nèi)儲存量，機體進行無氧呼吸產(chǎn)生乳酸，當機體腎的陰液不足時，腎化陰陽就不足，各臟器運行出現(xiàn)問題，而產(chǎn)生氧自由基，而滋陰補腎方劑可以提高各臟器中氧自由基清除酶的活性。

2.5滋陰補腎法對其他方面的影響

泌尿生殖道解脲支原體 （Ureaplasma urealyticum，UU）感染影響男性生殖功能。鄭毅春[25-26]研究發(fā)現(xiàn)，UU感染能引起精子計數(shù)明顯減少，精子活率降低，精子畸形率增高，精子活力減弱。運用滋陰補腎方劑知柏地黃湯能有效抑制UU生長、繁殖，促進受損組織的修復；降低炎性生精細胞凋亡率；降低精子畸形率，提高精子活率和精子活力。何清湖等[27]發(fā)現(xiàn)知柏地黃湯具有抗UU作用，通過下調UU感染誘導的Fas、FasL表達水平，從而達到抗生殖細胞凋亡作用。劉朝圣[28]研究發(fā)現(xiàn)，UU感染大鼠生精細胞凋亡效應因子Caspase-3、Caspase-9表達水平增強，導致大鼠生精細胞凋亡增加。知柏地黃湯可以下調Caspase-3、Caspase-9表達水平，通過抗細胞凋亡，提高生育能力。毛武塬[29]研究發(fā)現(xiàn)，UU感染大鼠生精細胞Bax、Bak表達水平增強，說明生精細胞凋亡效應因子Bax、Bak的表達增加是促進細胞凋亡的重要因素。知柏地黃湯可以下調Bax、Bak表達水平，通過抗細胞凋亡提高精液質量。李軒[30]研究發(fā)現(xiàn)，UU感染會破壞精子膜完整性，導致精子膜尿激酶型纖溶酶原激活因子（uPA）含量降低，知柏地黃湯能使精子膜uPA含量上升，提高精子的受精能力，有效治療UU感染性不育癥。

3 思考與展望

從以往的研究可以看出，滋陰補腎法在治療男性不育癥方面有很好的療效，可以從多個方面和途徑改善下丘腦-垂體-性腺軸功能、睪丸生精功能和附睪中精子成熟過程，提高精子質量，從而達到治療男性不育癥。但是“是藥三分毒”，滋陰補腎方劑是否具有生殖毒性，尤其是因為男性不育癥治療需要長時間服藥，現(xiàn)有相關研究較少，有待進一步探索?！饵S帝內(nèi)經(jīng)·六元正紀大論篇》提出：“有故無殞，亦無殞也?！盵31]具有生殖毒性的滋陰補腎中藥能否用于治療男性不育癥，應用于人體代謝情況如何，此亦有待研究。目前臨床上對于男性不育癥的治療多采用中西結合的方法，滋陰補腎方劑和西藥聯(lián)合使用，產(chǎn)生協(xié)同還是拮抗作用，目前暫未發(fā)現(xiàn)此方面的報道，如使用知柏地黃丸聯(lián)合強力霉素治療UU感染性男性不育癥，兩者合用是療效增強還是減弱，該方面的研究有助于指導臨床用藥的配伍。臨床上，常用滋陰補腎方劑來補腎陽，取意“善補陽者陰中求陽”，如常用三才封髓丹來治療腎陽不足型男性不育癥，然滋陰補腎方劑實現(xiàn)補陽功能的具體作用機制尚不明確，有待進一步研究。此外，腎陰虛證的辨證依據(jù)為一組癥狀，由于目前尚未有實驗動物腎陰虛癥狀評分與分級標準，缺乏統(tǒng)一公認的客觀檢測指標，造成不同研究團隊腎陰虛證程度不相一致，從而影響其結果之間的可比性。對于中醫(yī)證型動物模型病情資料的量化、規(guī)范化和客觀化，在中醫(yī)藥學科內(nèi)部有待形成標準并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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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 匡靜之）

Experimental Study on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Male Infertility by Nourishing Yin and Strenthening Kidney Method

GUO Junhua,HE Qinghu*
(Hunan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Changsha,Hunan 410208,China)

nourishing yin and strengthening kidney;male infertility;experimental research

R256.56

A

10.3969/j.issn.1674－070X.2014.06.017.057.04

2013－06－04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81373641）；湖南省科技廳資助項目（2011sk3104）；長沙市科技局資助項目（K1301014-31）；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項目（CX2012A014）。

郭軍華，男，在讀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西醫(yī)結合男科病研究。

* 何清湖，男，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E-mail：hqh1111@to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