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離魂文學以《倩女離魂》為代表的第三次發(fā)展

2014-03-31 07:07勇,魏
河北開放大學學報 2014年2期
關鍵詞:文學

張 勇,魏 剛

(云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離魂文學,其經(jīng)六朝志怪承固有之魂魄分離思想,付諸創(chuàng)作而得以興起,然尚未深化,雖具形式而實乏內在,構思單一而難具藝術,內在雖有而鮮有深思。其隨文學之流,演至唐代,方顯于時之傳奇,被于傳奇之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及其成就,得蒙其益之蔭,遂可見成熟之態(tài)。至元明時期,離魂文學以文言小說為體裁之格局打破,一變?yōu)閼騽≈w。諸多作家,承襲故有之離魂母題,以戲劇書寫,于內容、結構、藝術及思想等方面,皆有造作,殊可謂“能盛傳不輟,且成詞曲典實”,以此得致離魂文學第三次發(fā)展演變。

一、離魂文學之概念簡述

離魂者,若論其思想淵源,當本屬我國起源甚早之靈魂觀念也。若欲曉其意,逐解“離”“魂”二字,后合其意以釋此詞,即字源追溯,以求其真。離,《說文》曰:“黃蒼庚也,鳴則蠶生。從隹、離聲?!保?]段玉裁注云:“葢今之黃雀也。方言云:黃或謂之黃鳥。此方 俗 語 言 之 偶 同 耳 ”、“借 離 為 離 別 也 ”[2](P149)。案:此“離別”一語,即可為解?;?,《說文》曰:“陽氣也。從鬼、云聲?!保?]段玉裁注云:“陽當作昜。《白虎通》曰:□者,沄也,猶沄沄行不休也?!痘茨献印吩唬禾鞖鉃椤酢!蹲髠鳌罚鹤赢a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 □,用 物 精 多,則 □ 魄 強?!保?](P435)案:此 處“魂”與“魄”相連,而誠如“魂魄”一說,可知“氣”為“魂”之大意。然此意尚不能明,若借朱子之說,似可深明其意矣。朱子言:“生則魂載其魄,魄檢其魂。死則魂游散而歸于天也,魄淪墮而歸于地也”[4](P47),又云:“人所以生,精氣聚也。人只有許多氣,須有個盡時。盡則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而死矣。人將死時,熱氣上出,所謂魂升也;下體游冷,所謂魄降也。此所以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終也。夫聚散者,氣也?!保?](P37)案:朱語之中,將“魂氣”與“形魄”連用,已有合理之解釋,且切合古說。綜合朱、段之說,可知魂實為陽氣,魄即為形體者也,二者可發(fā)生分離,即為陽氣之魂離別為形體之魄也。

然筆者意為,此非離魂之真意也,乃因其有二分:一者,魂離魄后,無可再聚,即死亡之意,此不可謂離魂,殊因其魂不可再回附形體;另者,魂雖離魄,仍有聚合之時。其間或有形死,然之中有魂可回附形體,此若與死亡相別,皆因其有魂回附形體之現(xiàn)象,即死而離魂之意也;其間或有形體未滅,呈現(xiàn)假死之態(tài),可謂魂游與體外,即生而離魂之說矣。對于后者,西學亦有其解。如言“原始民族相信每一個人都擁有一種相似的靈魂。這些居住于人類體內的靈魂能夠離開且遷居到他人身上;它們是心靈活動的傳達工具,同時,在某一個范圍內可離開它們的身體而獨立”。[5]此乃離魂得現(xiàn)之形態(tài),即真正意義上區(qū)別于死亡概念之離魂。

簡而言之,離魂者,即靈魂別離其軀(不論軀體有無氣息),仍可獨自行事,達成心中所欲之后,靈魂又回附其軀,即須共具離魂之始與回魂之終。立于故事之文學角度而言,若可稱為離魂文學者,須以此之離魂概念為其理論依據(jù),且亦有情節(jié)虛設,此所謂情節(jié),其必以離魂(離魂之始與回魂之終)情節(jié)為其一,其余無關,如此即可謂離魂作品。此些作品“無論什么時候,只要重新面臨那種在漫長的時間中曾經(jīng)幫助建立起原始意象的特殊情境,這種情形”[6](P121),亦即“當符合某種特質原型的情景出現(xiàn)時,那個原型就復活過來”[6](P101),若離魂諸作皆如此式,且成系統(tǒng),即為離魂文學。

二、離魂文學于元明時期之文獻表現(xiàn)

縱觀文學史之金元明時期,可知此時之文言小說,始沉文壇之外,取而代之為戲劇,其足撐金元文學之天地,如吳志達所言“往昔提及元代文學,獨標舉戲曲”、“就文言小說而論,固然不能與唐宋相比,特別是傳奇體小說,確實衰落了”[7](P673)。戲劇興起之因,于本文而不必探之。此時之離魂文學,雖承小說,且正值發(fā)展,然引入戲劇實不可避;或言,離魂文學之體裁,于此時期,得以擴至戲劇領域。

金元所盛之諸多戲劇,因受唐陳玄佑所作《離魂記》(下文簡稱《離》)之影響,亦以倩娘與王宙之愛情為其本事,續(xù)推《離》之要旨:“作者的目的,是應用浪漫主義的手法,使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得不到的愛情自由,能夠在超現(xiàn)實的形式中如愿以償,從而熱情謳歌了純真愛情的力量。”[8](P218)此等戲劇,諸如:《董西廂》卷一之《離魂倩女諸宮調》,南戲《王文舉月夜追倩魂》,趙公輔《棲鳳堂倩女離魂》,作者已亡佚之宋元戲文《倩女離魂》,鄭光祖《迷青鎖倩女離魂》,明王驥德已佚之《棲鳳堂倩女離魂》,又佚名同名傳奇等。宋元興起之話本文學,其所引本事,延此題材之作亦甚多。至明,湯顯祖之《牡丹亭》,其于《迷青鎖倩女離魂》為基,雖驚震文壇之大效,然杜麗娘之離魂乃發(fā)生于死后,故不可作為離魂文學典范之作。謝廷諒有傳奇《離魂記》,瞿佑著《剪燈新話》之《金鳳釵記》,沈璟作《墜釵記》,馮夢龍《醒世恒言》卷十四之《鬧樊樓多情周勝仙》,馮夢龍《情史類略》之《賈云華》,凌蒙初《初刻拍案驚奇》卷二十三之《大姐魂游完夙愿》等,如此諸作,皆演離魂之事。此時期之離魂文學,雖有如此數(shù)量,然鄭光祖之《倩女離魂》(下文簡稱《倩》),卻因其全新之藝術面貌及開拓地位,而為出類拔萃者。于離魂文學之發(fā)展而言,實有承啟之效,本文選其為例,乃以此為據(jù)。

三、元明時期離魂文學以《倩女離魂》為代表之成就

周貽白于《中國戲劇本事取材之沿襲》中云:“中國戲劇的取材,多數(shù)跳不出歷史故事的范圍……甚至同一故事,作而又作,不惜重翻舊案,蹈襲前人?!保?](P614)可知《倩》亦未出此律,其取材于《離》而不拘泥,將本事與元代社會思想合融。人物、情節(jié)、結構關系以及思想觀念,于此四方面施以合理創(chuàng)造,而與先前或同時代離魂諸作迥異,遂使離魂文學之藝術復煥光彩。于此,本文將以《倩》對《離》之繼承與發(fā)展關系為誘,以探《倩》于離魂文學發(fā)展之深遠影響。

首先,《倩》雖取材于《離》,然其人物形象塑造之變化,甚為明顯且實屬難得。不論離魂文學,或才子佳人故事,《倩》與《離》兩作之人物設置,皆遵一共同取向,即“男弱女強”之兩性格局。能有此說,乃因男女主人公顯有相異,析之有二:一為對待愛情之態(tài)度,二為挽救婚姻之力度;亦可言,如此二點,女主人公較之于男主人公甚強亦深。故以兩作之如此格局為切入,遂探《倩》之人物塑造?!峨x》中“男弱女強”之格局尚未明顯,然至《倩》得隨其變且甚顯,試分而析之:第一,于身份地位而言。《離》中王宙與倩娘之身份地位,頗顯模糊,僅可概為郎才女貌之般配,“幼聰悟,美容范”以配“端妍絕倫”;二人之家庭,只知其為官宦之家而未有家境之細述。《倩》中倩女乃衣食無憂之千金小姐,王文舉雖生于官宦之家,然父母早亡且家道中落,實為一文不名之秀才,其婚姻亦常為“俺家三輩不招白衣秀士”之由所拒。經(jīng)身份地位之析,可見“男弱女強”之兩性格局漸深,且增離魂故事之情理性。第二,于男主人公形象發(fā)展而言?!澳腥酢比∠驖u深。《離》中王宙得知倩娘私奔而來,“驚喜若狂,欣躍特甚”之神態(tài),“遂匿倩娘于船,連夜遁去”之舉動;而《倩》中王文舉之反應則有大變,面對私奔而來之張女,已生顧慮之心。細析文本可概為“三畏”:一畏倩女私奔之事被其母得知,其蘊封建家長制于婚姻自由之壓迫,如“若老夫人知道,怎了也?”;二畏社會之輿論壓力,其蘊封建禮教之束縛,如“古人云,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你今私自趕來有玷風化,是何道理?”;三畏自己“白衣秀士”之身份不得擺脫,其蘊封建門第觀念之藩籬,如“小生倘不中呵,卻是怎生?”。相較之,王宙如此激動及欣喜之情,王文舉未具絲毫。面對主動前來之愛情,王宙尚有主動接受之舉,而王文舉竟毫無被動接受之勇氣。雖如此,于發(fā)展角度而言,離魂文學所需之形象,當有促深、富思及增藝之效,故王文舉較之于王宙,可為佳選,乃因其系離魂文學之生命力。第三,兩作之“女強”取向加深?!峨x》中,倩娘對愛情之追求,雖具超于常人想象之大膽作為,然其情感及行為二層,皆甚含蓄;人之感情,倩娘頗重之而未徹反父母,雖為愛離魂卻難棄親情,乃一柔弱女子形象“符合男性視角對女子品質的要求”。[10]至《倩》,倩女于愛情之追求深顯熱烈及大膽。雖為官宦女子,亦具市井女子之性,恰如言:“鄭光祖的再創(chuàng)作……更主要的是他成功地創(chuàng)造了大膽反抗封建禮教、熱烈追求自由幸福生活的倩女形象?!保?1](P777)其與王文舉之感情,乃以指腹為婚為基而得發(fā)展,較于自幼青梅竹馬之感情,頗為穩(wěn)固;然其愛情之悲劇亦由此增;離魂行為之必然性,反抗之迫切性,亦獲加深。當張母以“三輩兒不招白衣秀士”為由,倩女遂大膽表白“不爭你支使著一片黑心腸,你不拘鉗我倒不想,你把我越間阻越思量”。倩女主動離魂追求愛情之由,其合理性由此可見。倩女離魂追愛受王文舉三畏之阻時,其毅然以“三不怕”而應之以挽回愛情,終服王文舉得續(xù)前情。一不怕:“常言道,做不怕”,封建家長于自由求愛之干涉,遂得其否;二不怕:“我本真情,非為相諕,已注定心猿意馬”,封建禮教于婚姻自由之剝奪,亦由其否;三不怕:“你若不中呵,妾身荊釵群布,愿同甘苦”,封建門第觀念之藩籬,遂可見其否。從倩娘至倩女之轉變,離魂形象已不再單一,反為多元且寓深意之形象;或已為“替身”,對社會之看法作者借以蘊之。如此,離魂文學與社會關系之相融方得加深,為其持久生命力之所在,正如言:“作者塑造了性格復雜,思想充滿矛盾,但又統(tǒng)一和諧的倩女形象……置于講究倫理綱常、功名門第等深刻的社會因素的制約下,與廣大婦女的實際命運聯(lián)系起來……以期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保?2](P142)由此可知男女主人公形象之塑造上,《倩》中不論王文舉之彷徨懦弱再加其無情無意,或張倩女及其離魂形象之大膽、執(zhí)著,皆為符合生活之真實形態(tài),頗具立體之感。

其次,情節(jié)之設,乃離魂故事得以構成矛盾沖突之關鍵?!顿弧穼Α峨x》之情節(jié),亦有取舍、改動及發(fā)展、創(chuàng)新之變,即此時期離魂文學于情節(jié)層面之深刻表現(xiàn)也。試兩層析之:其一,情節(jié)之取舍及改動。此層面之具體表現(xiàn)亦須三分而論:第一,離魂追王生之起因?!峨x》中前文已述倩娘離家私奔之因,可知張父并非有意做拆散之事,至于“后有賓僚之選者求之,鎰許焉”,乃其并不知情而為之。如此顯與《倩》相異,王文舉登門之時,張母就命倩女以兄妹相稱,隨即表態(tài)“你如今上京師,但得一官半職,回來成此親事,有何不同?”張母全以功名之事為由,有意行拆散之舉;由此可知《倩》已增設功名決定婚姻之因素,此乃當時之社會境況,可如言“如果說《離》中之矛盾屬于家庭內部父女之間之感情隔膜,那么《倩》中之矛盾則轉化為封建時代功名思想之爭”。[13]第二,兩作之中面對為愛而連夜追趕之女方,男方亦有極大差別,前文已析此點概不贅述。不難看出,此現(xiàn)象之出現(xiàn),與劇作之時代氛圍密切相關,凡曉元朝之當時文化環(huán)境者皆可知曉其因。經(jīng)此比較又可析出,倩女求愛而所做之抗爭,實較倩娘頗見其難,其所反對象有二:一為其母所蘊之門第觀念;二為王文舉所蘊之封建禮教。此二者相合,即濃重禮教意識于人性壓抑之社會局面。故《倩》所寓之社會意義及其進步思想,于離魂得以深刻昭示。第三,兩作之故事結局,雖以大團圓之美好結局收尾,然亦深層相異?!峨x》中因“五年”后倩娘思念雙親,而覺“覆載之下,胡顏獨存乎?”便與王宙“將歸無苦”遂回衡州,其離魂所生兒子“并孝廉擢第,至丞尉”。《倩》則基于王文舉狀元及第攜離魂衣錦還鄉(xiāng),若有如此結局亦可謂完美,然鄭德輝又增設“斬魅”情節(jié)使矛盾加劇。王文舉將倩女離魂疑為“鬼魅”而要“一劍揮之”,深見王文舉之薄情寡義。如此結局,樂觀言之尚可謂大團圓之美滿,思其歷經(jīng)劫難,而終成眷屬之愛情,實為可貴,乃沿離魂文學之故事結局。大膽揣測,此種姻緣,雖呈美滿卻難避其悲,如此結局,今后能否續(xù)持,其不可得知;如此愛情,雖美卻蘊苦,雖福而實可生危。斯文之悲劇性,固有其存。其二,離魂文學發(fā)展至以《倩》為代表之期,其情節(jié)既承以《離》為代表之情節(jié)藝術,亦行發(fā)展與創(chuàng)新。于結構關系而言,《離》僅從唐傳奇獵奇之角度,將故事簡明敘之而未脫“源出于志怪”之初衷,篇幅短小精悍,故事呈線性結構。而《倩》則于此為基,加以改造且另有新創(chuàng)。于離魂文學而言,此可謂轉折性變化:采元雜劇之固定模式,即:一本四折加一楔子之文本體制,充實內容使故事呈框架結構。如:離魂情節(jié)以一折內容安排,且敘述安排合乎人情;離魂后生身之情況,亦以一折展現(xiàn),將虛實作相應處理,離魂與生身之生活,同時行描,使離魂故事脫離獵奇之趣,其奇不顯荒誕而合現(xiàn)實,故可以深入閱心。將離魂故事設入戲劇,乃離魂文學之體裁大開創(chuàng)也,以戲劇之獨特表現(xiàn)力,將離魂諸情節(jié)展現(xiàn),既擴離魂文學之表現(xiàn)手法,亦促深離魂文學所寓之思想內容,或蘊真實之社會環(huán)境,或現(xiàn)真實之人性情感。如評論:“鄭光祖巧妙地利用故事的原有情節(jié),從兩方面寫出舊時代女子在禮教扼制下的精神生活……離魂代表了婦女們內在的欲望和情感的力量……病中的倩女……反映了婦女們在婚姻方面受抑制、受摧殘而不能自主的可悲事實。所以,這一劇作不僅情節(jié)離奇,而且在離奇的情節(jié)中表現(xiàn)了較為深刻的內涵?!保?4](P61-62)

再次,《倩》劇作為離魂文學第三次發(fā)展演變時期之代表作品,其人物塑造及情節(jié)藝術,皆取得轉折性變化,乃至思想內容亦具新生,即女性意識之覺醒。于體制而言《倩》為旦本,如言“雜居則有旦、末,旦本女人為之,名妝旦色;末本男子為之,為末泥”。[15](P7)倩 女 一 人 主 唱,其 作 為 斯 劇 之 形 式。因此,《倩》劇“有利于切近女性之生活和心靈,能更好表達女性之情感欲望和心性需求”。[16]從而,相比離魂先作,《倩》所蘊之女性意識其覺醒甚深,此乃《倩》貢獻于離魂文學之又一重大成就?!顿弧分匈慌碇砸庾R,自覺而強烈,如[仙呂·賞花時](他是個矯帽輕衫小小郎)、[么篇](可待要隔斷巫山窈窕娘),足見倩女所宣揚之自由愛情意識。另,當其母令二人兄妹相稱之時,倩女之內心已有堅定態(tài)度?;蛞蜃杂字富殛P系,倩女覺醒之自我意識及于男女性愛之渴望,表現(xiàn)頗為直接亦甚強烈;如此女性意識,即便依當時宗法倫理秩序之安排,亦屬禮儀所許范圍。如此幼定婚約之情節(jié)改善,為追訴婚戀自由之閨中女子,得以獲得禮教規(guī)范及社會意識之支持,其“暗含婚約”之敘述策略亦頗具功能,女性意識之自覺展示,而不被官方形態(tài)所遏制,功可由此也?!白杂浊嗝分耨R”之關系得以為“自幼指婚”之關系所改進,亦顯女性意識發(fā)展進度?;蜓裕绱伺砸庾R,乃鄭光祖于“自幼青梅竹馬”所蘊女性意識之發(fā)掘,且其發(fā)掘甚深亦強,如“[斗鷓鴣]……眼見的子死方休,折倒的半人半鬼……若肯成就了燕爾新婚,強如吃龍肝鳳髓”??傊?,女性意識已由《倩》引入離魂文學,女性覺醒及其反抗,始有意表現(xiàn)。

最后,于語言藝術而言?!顿弧芬囡@其戲劇語言之魅力,為離魂文學之語言藝術增色不少,正如評論言:“其詞出語不凡,若咳唾落于九天,臨風而生珠玉,誠杰作也?!保?7](P18)且王國維于《宋元戲曲史》有云:“鄭德輝清麗芊綿,自成馨逸,均不失為第一流……德輝似溫飛卿 …… 德輝似秦少游?!保?8](P128)故可推知《倩》之語言本色,甚為卓越。不少曲詞,寫之哀婉動人,且色澤艷麗,其所烘托之氣氛,亦甚為濃烈,處處詩意之筆,悠而顯悲,頗具情感力度。如“[迎客仙]:日長也愁更長,紅稀也信也稀,春歸也奄然人未歸。我則道相別也數(shù)十年,我則道相隔著幾萬里,為數(shù)歸期則那竹院里刻遍瑯玕翠”,此處,離別與相思兩種情傷,皆得以淋漓盡致顯現(xiàn),既增情感力度亦添文章色彩,而遂擴張力,內蘊極深,而深得王國維之 贊:“彈 丸 脫 手,后 人 無 能 為 役?!保?8](P123)另外,其描寫貼切之詞皆可俯拾。其寫心之詞,巧借外動以象內心,獨具完美;以外景所蘊之深思,映內心之情動。如第二折中“[小桃紅]:我驀聽的馬嘶人語鬧喧嘩,掩映在垂柳下,謼的我心頭丕丕那警怕,原來是珰珰鳴榔板捕魚蝦。我這里順西風悄悄那聽沉罷,趁著這厭厭露華,對著這澄澄月下,警的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以上分析,尚不足以深觀《倩》之語言佳趣。另有甚者,即斯文所用之雙聲與疊韻二類文詞,且二者前后相繼銜接之妙用。如第四折中[古水仙子](全不想這姻親是舊盟)一曲,其中“火刮刮匝匝”“忒楞楞騰分”“廝瑯瑯湯”“支楞楞爭”“吉丁丁珰”“撲通通各”等詞,皆為象聲詞,于音韻層面,因其重言,故謂“雙聲”,重言字內第二字韻與接下詞韻,組為疊韻詞,如此組合,甚為巧妙,盡須細析而方可得知,可見德輝之用語心思,遂使自然之聲入耳。既寓奇妙無比之意,而盡帶清脆明麗之聲,頗具語言之立體感??梢?,于語言藝術而言,《倩》中曲詞之用語,因其頗具文學語言之藝術妙用,且色澤芳麗,音聲隨和,推離魂文學語言至華美境地,實為離魂文學語言之發(fā)展,不愧為元明時期離魂文學之代表者也。

雖改造于《離》,然《倩》已從人物塑造、情節(jié)構置、思想內容及語言藝術等諸方面,推已成熟之離魂文學,又至新高。然而,經(jīng)上文之析,其雖為離魂佳作,然終不免其缺陷。于形象塑造言之,作為倩女之離魂,其飄悠恍惚之特征,尚有不夠;更有甚者,當為王文舉之形象塑造,縱觀全文而覺其蒼白無力,予閱者之印象甚淺;作為反面人物亦為主角之倩母,其刻畫不深。此兩人之塑造,尚不以深刻呈現(xiàn)封建婚姻制度于男女自由婚姻之壓迫,斯劇所蘊之反抗精神,其力度遂由此減弱。于全局情節(jié)與線索安排言之,其乏跌宕起伏之姿,曲折設懸難大,格調似覺平平。于語言藝術言之,些許詞曲,只重華美,而有弄巧成拙之嫌;引用成辭,而少見其妙,信手拈來之處,亦乏考慮;設景取色之處,難合現(xiàn)實,且時令亦有矛盾,描寫失實。

綜上所述可知,元明時期之離魂文學,其體裁已變唐宋傳奇為戲劇,敘述故事之靈活性增強,表達方式盡顯其妙;其內容已僅非追愛求戀,而攝入社會思潮,離魂故事以為反諷社會之載體,生命力得以增強;其文學造作,亦頗具藝術之強勢。諸此等等,尚不綴言,其雖有不可避免之缺陷,然其足見離魂文學自魏晉發(fā)展以來,至元明以獲第三次發(fā)展。

[1][3]許慎.說文解字[M].北京:中國書店影印,2010.

[2]段玉裁.說文解字注[M].四川:成都古籍書店影印,1981.

[4]黎靖德.朱子語類:第三卷[M].北京:中華書局,1999.

[5]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圖騰與禁忌[M].楊庸,譯.北京:中國民間文藝出版社,1986.

[6]榮格.心理學與文學[M].馮川,蘇克,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1992.

[7]吳志達.中國文言小說史[M].山東:齊魯書社,2005.

[8]侯忠義.中國文言小說史稿[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

[9]周貽白.中國戲劇本事取材之沿襲[A].中國戲劇史長編[C].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4.

[10][13]李雯.從唐傳奇到元代才子佳人劇的嬗變[J].濟寧學院學報,2009,(1).

[11]中科院文學所.中國文學史(第三冊)[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

[12]馮俊杰.鄭光祖雜劇三題[A].中華戲曲(第十四輯)[C].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1993.

[14]章培恒,駱玉明,主編.中國文學史[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6.

[15](元)夏庭芝.青樓集[A].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二集)[C].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

[16]宋佳東.試論《倩女離魂》與《西廂記》、《牡丹亭》的傳承關系[J].林區(qū)教學,2007,(5).

[17](明)朱權.太和正音譜[A].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三集)[C].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

[18](清)王國維.宋元戲曲史[M].北京:中華書局,2006.

猜你喜歡
文學
我們需要文學
街頭“詛咒”文學是如何出現(xiàn)的
當下文學的尊嚴與自信
“太虛幻境”的文學溯源
我愛上了文學
對“文學自覺”討論的反思
CNN intelligent early warning for apple skin lesion image acquired by infrared video sensors①
文學
文學病
我與文學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