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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黃宗羲的鄉(xiāng)俗治理思想
——以黃宗羲對命運觀與葬地制的批評為例

2014-04-07 14:33:25黃敦兵
湖北經濟學院學報 2014年2期
關鍵詞:干支黃宗羲

黃敦兵

(湖北經濟學院 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評價中心暨湖北企業(yè)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205)

試論黃宗羲的鄉(xiāng)俗治理思想
——以黃宗羲對命運觀與葬地制的批評為例

黃敦兵

(湖北經濟學院 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評價中心暨湖北企業(yè)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武漢 430205)

黃宗羲的儒學思想雖然尚未完全擺脫傳統(tǒng)儒學的某些局限,但是從他對鄉(xiāng)俗禮制中流行的命運觀與葬地制的評價來看,他的思想與近代的科學精神相比已經毫不遜色,由這些批評構成的黃宗羲鄉(xiāng)俗治理思想可以作為現(xiàn)代社會治理工作的重要參考。

黃宗羲;鄉(xiāng)俗治理;葬地

明清之際處于中國社會開啟由傳統(tǒng)向近代轉化過程的轉型期。由于商品經濟的繁榮,城市化運動的進一步發(fā)展,民間社會所可騰展的空間越來越大,因此民間社會治理逐漸成為思想家關注的焦點之一。①從政治外緣上看,由于明清朝代鼎革,不少在野有識之士將目光投注于鄉(xiāng)俗治理方面,清醒認識到自己在鄉(xiāng)俗治理中應持的立場、應有的位置。黃宗羲即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而“黃宗羲親身經歷明清鼎革的巨變,在世風低迷、士人靈魂與品格受到嚴峻拷問之時,他對一系列核心倫理思想主題進行了深度的倫理考量,做出了富有時代意蘊的解答”[1],所以他能在多個領域、多重層面表達其頗具近代意味的思想主張。

本文擬以黃宗羲對當時民間社會流行的命運觀與葬地制的批評為例,剖析他本人對民間禮俗的認識,通過對小傳統(tǒng)的學術思想史梳理,彰顯其鄉(xiāng)俗治理思想的時代特色與近代轉型意義。

一、干支、面相“不足言命”

用龜卜蓍占等方式,由其相應顯象來占斷預測命運的吉兇禍福,為先秦開始中國民間的習見做法。由干支預斷命運的做法,則從唐代開始盛行。唐憲宗年間,官至殿中侍御史的李虛中,精究陰陽五行之理,韓愈為其所撰墓志言其“最深于五行書”,“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直日辰支干,相生勝衰死王相,斟酌推人壽夭貴賤利不利,輒先處其年時,百不失一二?!枪贇v翁,莫能與之校得失”。因此,李虛中被視為有史可考的用干支生克來分析和推斷命運的第一人??上o著作傳世,《永樂大典》及《四庫全書》所錄《李虛中命書》為后人偽托之作。

宋初徐子平,則對李虛中的干支說作了進一步發(fā)揮,在“始生年月日”之外,將生辰干支也納入了分析體系,組成具體的生辰“八字”,確立了四柱命法的基本模式。四柱命法也被稱為子平術或子平法,子平的傳人徐升編纂了《淵海子平》一書,記載了子平術中干支推命的方法。

明朝開國功臣、翰林學士宋濂(1310~1381,字景濂,號潛溪,金華潛溪人,后遷浦江),曾總修元史。作為大史學家、文章家,宋濂為學堂廡甚寬,四庫提要“尊宗二氏”的斷語則顯示出他兼治佛道的致思取向。宋景所撰《祿命辨》,第一次系統(tǒng)地論述了命理學的歷史淵源。宋濂將人的命運與其生卒的干支時辰相配合,又再次擴大推算命運的考察范圍,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影響較大。而且他強調個人在命運面前主體性地位,指出“命則付之于天,道則貴成于己”,這也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雖然明清之際是傳統(tǒng)命理學發(fā)展的繁盛期,但也是小傳統(tǒng)文化包括命理觀面臨考驗而不斷調適和轉化的轉型期。隨著科技的進步,教育的普及,以及西學的影響,人們科學意識日益彰顯,人文精神不斷高揚,傳統(tǒng)命運觀、命理學思想也不斷遭到質疑。作為17世紀的啟蒙思想家,黃宗羲就懷疑宋濂《祿命辨》中提到的“三命與干支相配”的主張。

在黃宗羲看來,“吉兇因干支而有,干支不擇吉兇而生”[2](P17),生同時而同其吉兇,這是一般規(guī)律;不同其吉兇者,是其變化形態(tài)。從儒學的實質及其流變來看,儒家哲學思想中的祿命思想,主要并非是用來占斷人生吉兇的。因此,黃宗羲說:“儒者立命之學,豈以核驗神奇,與枯龜爭短長哉!”[2](P17)從經驗事實層面看,黃宗羲多次強調指出,世上多有干支相同而命運相異之事。他與弟子陳錫嘏的父親陳文奐,雖然生辰相同,然而命運卻迥然相異。他不無調侃地說,十年前二人“窮通奇偶,不甚相遠”;十年以來,陳氏子讀中祕書,孫弱冠登賢書,陳氏本人亦受封翰林院編修,而自己卻“頑鈍如故,白首青燈,學不加進”[3](P684);陳氏七十而須發(fā)黝然,門庭貴顯,他自己卻龍鐘潦倒,“不能以祿命同先生之通塞者,且不能以祿命同先生之老壯也”。由此可見,生辰干支八字,僅是一個時間維度的記錄,并不足以決定人的命運。

作為“金華四先生”之一的宋人王柏,推崇《四書》,高許之為“經天緯地之具,治世立教之書”。在命理學上,王柏“原命”論比單純以生辰八字干支時辰算命方法有拓展。然而黃宗羲覺得,王柏之術的不足之處是明顯的。王柏雖得命二百五十有九萬二千,不過,“夫以古今之遠,四海之廣,人生林林總總,過者化,來者續(xù),乃俱囿于二百五十有九萬二千命之中,何其術之窮也!”[3](P443)他說:“以余所見……則支干之不足言命也審矣!……善言天者征之人事,善言人者原之天命?!觳荒芤砸欢ㄖ當?,制人事之萬變。星翁末學,掃除其萬變者,而拘攣于墮地之俄頃;若學者見其不信,并俄頃而去之……”[3](P443)

此類疑惑,明人孫緒(1474~1547,字誠甫,號沙溪,河間府故城人)在《沙溪集》卷十二也曾指出。孫氏說:“五行休咎之說起于唐李虛中,昌黎作虛中墓志,已謂學虛中者皆不如其能奇中矣,今去唐愈遠,游手無賴,假以衣食,士君子俛首信之。且消息盈虛,善淫禍福,天道也,有時而變失其常,故圣人亦罕言之,椎魯愚呆之徒,執(zhí)干支數字以推于必然,世豈有是理哉?以一歲計之,才四千三百二十時耳,一歲生人,不知幾億萬,計一時生人,亦不下幾萬萬人,然則帝王之生同時者,亦已多矣,其富貴皆如帝王耶?即此推之,不攻自破。達官貴人,常覬福于望外,愛諛愛謟,迷酣而竟不悟。嘗見宋學士景濂《祿命辨》二篇,反覆議論甚悉,因嘆前賢先得我心如此。”

在孫緒的質疑中,“即此推之,不攻自破”的邏輯,與黃宗羲相同;然而對宋濂祿命觀的看法,與黃宗羲相比卻有保留。孫緒接著說:“竊嘗以為欲此說之有據,先必逆溯其先世父母時日干支,與相生相尅,所生地理,或在山澤城市,與其日時,方為活法,庶乎有驗,然其書中則不載此也。后因見李方叔《師友談記》載洪州有一媼,能以三世祿命談一人吉兇,無不驗,是又上并其祖亦援之以為談矣。今之所談,宜乎其孟浪也?!北彼挝膶W家李廌(1059~1109,字方叔,號德隅齋,又號齊南先生、太華逸民,華州(今陜西華縣)人)著《師友談記》云:“李錞希聲言:頃侍其祖茂直為江西監(jiān)司日,聞徐禧德占自御史中丞以母喪還洪府日,洪有媼,善以三世祿命書言人吉兇。德占俾占之,媼曰:‘當與兵死?!焓辖耘?。媼曰:‘無煩怒也?!鋾湃怂?,其變具存。以其書示之,畫一僵尸,身首異處,血污狼藉,而鳥烏啄之。徐氏猶欲以妖言將檄有司笞之,媼以眾解得免。后,德占敗,永樂城破,虜既害之,蹂踐其尸,正符媼說。媼尚存,洪人因重之。”[4]《師友談記》據傳聞而支持“三世祿命說”,雖有恰巧符合實驗,洪州人雖因其占驗多中而重之,卻仍不免影響之論。用黃宗羲的話說,實不免“以計功謀利之心,騰巧發(fā)奇中之術”[2](P17),從而落入“不知命”之途。

黃宗羲的學理分析是全面的。從實踐上看,有“甲子亦同物,而顯晦不同,壽夭懸絕”的情形;從理論上看,“天不能以一定之數,制人事之萬變”,所以,“星翁末學”并不可信。他再將自己與陳文奐比較,雖然二人“苦身持力,相去不遠”,但差別更明顯,“余不能泥水自蔽,而府君聲光移之令子,又何較余事之長短乎”?[3](P443)通過簡單對比可見,顯達與隱滯及窮通壽夭之別,僅由生辰干支是不能得到圓滿解釋的。

為了進一步說明宋濂干支吉兇說的不合理性或不周延性,黃宗羲還將自己的生辰與孔子及老友陳伯美作了一個對比。宗羲本人生于萬歷三十八年(1610)八月八日戌時,干支上即為庚戌乙酉庚辰丙戌,孔子的是庚戌乙酉庚子丙戌,八字中僅差一字,按說應該命運相差不遠,但事實是“自生民以來,先圣之圣,止有一人,而所生之干支,不能未必不同”[2](P18)。不過,即使不能與圣人比,眼前的老友陳伯美“年月日時無不與余同也”,二人也是迥然相異。在性情趨向上,陳氏“坦懷率物,不以蜂蠆更其喜怒,禮讓之風,著乎遠邇”,黃宗羲則“通脫自信,出言冒人,以至謗譽角起”;在生平遭際上,陳氏“潔身世外,興廢等之劍吷”,自己卻“鋒頭血路,濱于十死”。[2](P18)由此,他感嘆道:“余與先生并時而處,已不能相同如此,而況欲以干支瑣瑣傅[附]會數千載以上之先圣乎? ”[2](P18)

宋濂《祿命辨》還談及星變與占術之關系,認為“五星有變,其行不依常經,而犯乎河漢內外諸星”,但是沒談“何以占之”。[2](P17)黃宗羲經過考察,認為星的“凌犯”有其一定的客觀規(guī)律,如果“明乎緯度,則可握算而得”[2](P17),可以進行“占”即計量的。所謂“星變”、“凌犯”,并不“越算”,“若謂星能越算,乃是占者之不善,非不可占也”。[2](P17)

在相人看來,人的形、心、術均表現(xiàn)為“相”,其中“術”為最重。這是“在人者也”即是就被看相的人而言的,黃宗羲還認為相人本身也很重要,因為“其心術未必正”,看相也未必準,一般都未必“能知別賢與不孝者”。黃宗羲曾為海昌范文園的《相法水鏡集》作序,表達了他對相術的批評意見。他說:“昔者荀卿子之論相也,謂‘相形不如論心,論心不如擇術。形不勝心,心不勝術。術正而心從之,則形相惡,而無害為君子也;形相雖善而心術惡,無害為小人?!搜栽谌苏咭?。若相人者,其心術未必正,則正惡當前,糠粃迷目,能知別賢與不孝者寡矣!”[2](P77)不過,因為范文園有在兵亂中“當一人之厄,潤千僧之缽”的義行與平日的孝行,其術應該是精的:“以文園之孝義,其見君子也,如以石投水;其見小人也,如以水投石,又何患其術之不精也! ”[2](P77)《文選》卷五十三載有三國魏人李康的《運命論》,文中道:“張良受黃石之符,誦三略之說,以游于群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漢祖也,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睆膫让嬲f明了范文園相術的社會影響。

黃宗羲還以“近時人物”為例,“海剛峰之直節(jié),疑其眉目嚴冷,余外舅葉六桐見之團面無須;楊升庵之博學,疑其資質清苦,而衣服起居窮極華潔,貌似三吳貴公子”,[2](P77-78)說明僅拘泥于形貌的相術是不可靠的。 他主張“以心術相之”,[2](P78)不然,若僅從形貌判斷其人的學術、節(jié)操,則必然多有所失。所以,范文園之“賤簡”那些“以形貌肥瘠長短,姑布子卿之術者”,正說明他的相術觀已迥出流俗之上。

二、“枯骸活骨,不相干涉”

中國傳統(tǒng)禮俗社會最重葬制風水,認為葬地“山勢的藏納”與后世子孫的禍福之間有一種內在關聯(lián)。因此,對于通過“堪天道,輿地道”取擇的“陰宅”,鄉(xiāng)俗過于冀望葬地在澤庇福蔭后世子孫方面的超驗作用。

黃宗羲之前,葬地說已歷經三變,即由形法說、方位法說而三元白法說。黃宗羲認為,三說是每變而愈下。黃宗羲在《七怪》中卻批評說“葬地之說,君子所不道”。[3](P651)他說:“方位,一定不易者也;三元白法,隨時改換者也。 ”[3](P651)以三元白法求吉地,因其崇尚流變,“必一年一改葬而后可”,“是故方位者,地理中之邪說也;三元白法者,又邪說中之邪說也”。[3](P652)

元末休寧人趙汸(1319~1369,字子常,學者稱東山先生)曾著《葬書問對》,大談所謂“形氣”、“方位”之法。黃宗羲在《讀葬書問對》中進行了引述,道是“形者,山阜之象,形于金木水火土也;氣者,山川之脈理,或聚或散,聚者其生氣也”,方位即“以八卦辨龍之貴賤及二十四山之衰旺、生克”。不過,黃宗羲指出,趙汸是以形氣勝于方位,而不能自持其說,“東山精微其說,以為吉士之遇,由于天畀。葬師言天命可改,東山言人事難致,其害理同也”。[3](P659)黃宗羲認為,趙汸故意張揚其說又不無矛盾的原因,是趙氏持鬼蔭之說不能自拔。

黃宗羲不同意將二程所言 “爺祖子孫同氣,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作為鬼蔭說成立的正當理由。他說:“夫子孫者,父祖之分身也。吳綱之貌,四百年尚類長沙;蕭穎士之狀,七世猶似鄱陽。故嚙指心痛,呼吸相通,夫人皆然。后世至性汩沒,墮地以來,日已不相同,而能同之于死后乎?子孫猶屬二身。人之爪發(fā),托處一身,隨氣生長,翦爪斷發(fā),痛癢不及,則是氣離血肉,不能周流。至于手足指鼻,血肉所成,而折臂刖足蒿指劓鼻,一謝當身,即同木石,枯骸活骨,不相干涉。死者之形骸,即是折臂、刖足、蒿指、劓鼻也,在生前,其氣不能通一身;其死后,其氣能通子孫之各身乎?昔范縝作《神滅論》,謂神即形也,形即神也,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難之者謂神與形殊,生則合為一體,死則離為二物:二說雖異,然要不敢以死者之骨骼為有靈也。后來儒者言,斷無以既盡之氣,為將來之氣者,即神滅之說也;釋氏所言人死為鬼,鬼復為人者,即神不滅之論也:古今圣賢之論鬼神生死,千言萬語,總不出此二家。而鬼蔭之說,是于二家之外鑿空言死者之骨骼,能為禍福窮通,乃是形不滅也,其可通乎?是以古之先王,懸棺之后,迎主于廟,聚其魂魄,以墓中枯骸無所憑依也。其祭祀也,三日齋,七日戒,求諸陽,求諸陰,徬徨凄愴,猶不能必祖考精神之聚否。今富貴利達之私,充滿方寸,叩無知之骸骨,欲其流通潤澤。 是神不如形,孝子不如俗子也。 ”[3](P659-660)

黃宗羲認為,子孫求葬地之形氣,是出于至性孝誠,求心之所安,并非為求福蔭:“布席畫階,亦有方位;筮賓求日,豈因利益?況乎永托親骸,而使五患相侵,坐不正席,于心安乎?程子所謂‘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者,據子孫之心而為言也。豈在禍福乎? ”[3](P660)擇葬地若出于“富貴利達之私”,以求“鬼蔭”,即是不懂“枯骸活骨,不相干涉”的道理,也是離棄了孝親之實。

黃宗羲還指出,擇地即是流俗意在 “禍福”之舉,而且并非各地都遵循。有些地方以“焚尸沈骨”為俗,即便是當時讀書識禮的“纓弁之家”亦靡然從之,不以為是辱親,以擇地掩埋為辱親。黃宗羲說:“習俗亦何嘗之有? ”[3](P660)孝親一念才是實,棄其實而存一“富貴利達之私”,實在是不可取。他認為族葬也要選擇地理情況,“族葬亦惟西北土厚可以為之,若東南水土淺薄,豈能家家得此一片高燥之地乎”![2](P104)孝親之禮的實施,要因時因地而宜,以求心安而已。

對于遷葬之舉,黃宗羲也認為大可不必,因為各地風俗習慣不同,孝義觀念也各異。像吳越之地的民俗,是以焚尸沈骨之俗為辱親之舉,以擇地安葬親骸為孝舉。因此,黃宗羲認為,既已擇地葬親,實在不必再遷所謂的“吉壤”。他說:“焚尸之慘,夫人知之。入土之尸,棺朽骨散,拾而置之小櫝,其慘不異于焚如也。何如安于故土,免戮尸之虐乎?即不吉亦不可遷也。 ”[3](P661)

黃宗羲指出,并非吉壤可以蔭庇后世子孫,將形氣與鬼蔭想象聯(lián)系起來的說法,其底里是算計卜度之心在作怪。他說:“鬼蔭之說不破,則算計卜度之心起,受蔭之遲速,房分之偏枯,富貴貧賤,各有附會,形氣之下,勢不得不雜以五行衰旺生克,心愈貪而愈昏,說愈多而愈亂,于是可葬之地少矣。誠知鬼蔭之謬,則大山長谷迴溪伏嶺之中,其高平深厚之地,何在無之,便是第一等吉壤。精微之論,不能出此,雖有曾、楊、廖、賴,亦無所用。無俟乎深求遠索,無可奈何而歸之天命也?!盵3](P661)不過趙汸斥方位并斥時日,有其卓見。黃宗羲說:“古之筮日,非生克沖合之謂也。時則皆以質明,唯昏禮用夜,有定期也。曾子問,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葬以日中可知,不然謂之痁患。下壙而以宵中,今日擇時之害也。風和日出,便于將事,謂之吉日,風雨即是兇日,筮者筮此也。今之葬者,不以雨止,擇日之害也,故東山之見卓矣?!盵3](P661)他還說:“上墳須擇天氣晴明第一,不可殺羊;天雨變?yōu)樘眉溃肆魉谉o禮之至也。凡世俗所行折齋、做七,一概掃除?!盵5](P191)對于下葬及上墳的吉兇時辰,他也不拘于俗論,所謂“吉日”即是“風和日出,便于將事”,“風雨即是兇日”,不必拘于定日定時。

三、轉向禮俗治理的儒學救世

黃宗羲以儒學立身,亦思以儒學救世,對佛道及民間迷信導入非理性之傾向自然大加撻伐。他既主張“枯骸活骨,不相干涉”,便反映了他在鄉(xiāng)俗禮制方面的儒學救世祈向。但對于儒家長久以來的形氣說又不肯徹底放棄,因此在《魂魄》一文對魂魄之聚散,黃宗羲又引經據典地揚“魂”而抑“魄”。他傾向于把魂魄比附于善惡,魂為形上之善,“神與意與志皆魂”,而魄則形下者,“一切為厲者,皆魄為之,魂無與焉”。

另一方面,黃宗羲又虛化了魂,說“他何曾有魂在天地間,其魂即在子孫思慕之中”,為父子倫情的自然感通留下了詮釋空間。他說:“人生墮地,分父母為氣質,從氣質而有義理,則義理之發(fā)源,在于父母。陽明言以此純乎天理之心,發(fā)之事父便是孝;不知天理從父母而發(fā),便是仁也。嚴父配天,非崇高也,吾之于天,渺不相屬,藉嚴父在天之靈,通其陟降。而先儒疑于郊鯀,以功德言,不以感召言,非也?!盵3](P517)他以“感召”說,解釋“父在天之靈,通其陟降”的合理性,繼承了傳統(tǒng)儒學父子之間一氣相通的思想。黃宗羲曾將此種解釋看作“平生心得,為先儒所未發(fā)者”[3](P517)之一端,現(xiàn)在看來,亦頗具創(chuàng)見。

黃宗羲的儒學思想,雖然尚未完全擺脫傳統(tǒng)儒學的某些局限,但是與近代的科學精神相比,已經毫不遜色。在《獲麟賦》中,他指出“夫窮理者必原其始,在物者必有其因”。在《海市賦》中,黃宗羲從“窮奇極變”的大氣運動,來解釋海市蜃樓不過是氣“附麗水面,以呈譎詭”所造成。在《匡廬游錄》中,黃宗羲從余姚凰山經驗出發(fā),結合“鐘聲一動,則忽然斂滅”的邏輯,對環(huán)繞廬山所形成的“佛光”等怪異現(xiàn)象,予以科學地解釋。而所謂“佛光”,不過是磷火,其成因在于:“蓋草木要水土皆有光華,非勃郁則氣不聚,目光與眾光高下相等,則為眾光所奪,亦不可見,故須憑高視之。圣燈巖下,群山包裹如深井,其氣易聚,故為游者之所常遇,晝則為野馬,夜則為圣燈,同此物也?!?/p>

對于當時頗為世人推尊的“了凡四訓”,尤其是篇首的“立命之學”,黃宗羲批評其仍與儒者之立命思想不同。對于袁黃的“功過格”所造成的影響,黃宗羲清楚地看到,士人仿行袁黃的功過格,行一好事,便欲得回報,既非“由仁義行”,又非“行仁義”,實是“富貴福澤之所盤結”,“不勝其計功之念”,是極端功利主義的心態(tài)。更有甚者,“恃其功過相折,放手無忌”[5](P159),乃至“肆然為惡”,為善不足,為惡有余,完全背離了仁義之舉,流于“不仁之甚”的境地。

總體上來看,黃宗羲主張恢復儒家命運觀的真面目,“追尋孔氏知命之學”,以“求圣道之精微,破其秋毫”。[2](P18)黃宗羲極力主張高舉“堂堂正正旗”[2](P321),重建儒學性命之學,反對“錮人性命”的章句之學②,力爭擺脫“閉眉合眼”不問世事的佛教的束縛。他認為如果像有些陋儒那樣拘泥于“區(qū)區(qū)貴賤、富貧、壽夭之比量”[2](P18),最終只能是不能準確地把握“常”與“變”之間的真實意涵。黃宗羲主張“投巫驅佛”,呼喚“扶危定傾”的豪杰之士,摒斥巫術迷信,破除邪說怪論,已經顯示出不循流俗的倫理品格。

黃宗羲的這些思想,不僅與他“天下為主君為客”的政治倫理,“遂民之生”、“工商皆本”的經濟倫理,“括磨斯世之耳目”、“蹈仁義”而“扶危定傾”的豪杰理想人格等等倫理思想,高度一致,而且也表現(xiàn)了他與巫術迷信劃清界限、接近近代科學精神的近代性特征。

注 釋:

① 如王汎森先生就撰寫了《清初下層經世思想》,討論清初的鄉(xiāng)治思想,認為陸世儀、陳瑚等人以儒生的自發(fā)性組織來擔負下層社會工作的政治傾向,也可以在同代大儒如顧炎武、王夫之、黃宗羲等人身上看到。參見王汎森著《晚明清初思想十論》《序》第 7頁(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

② 在《梨洲先生神道碑文》中,全祖望說黃宗羲“憤科舉之學錮人生平,思所以變之。既盡發(fā)家藏書讀之,不足,則抄之同里世學樓鈕氏、澹生堂祁氏,南中則千頃齋黃氏、吳中則絳云樓錢。窮年搜討,游屐所至,遍歷通衢委巷,搜鬻故書。薄暮,一童肩負而返,乘夜丹鉛,次日復出,率以為常。”

[1]黃敦兵.黃宗羲倫理的主題及其展開[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344.

[2]黃宗羲.黃宗羲全集(第11冊)[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5.

[3]黃宗羲.黃宗羲全集(第10冊)[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5.

[4]李廌.師友談記[M].孔凡禮點校.中華書局,2002.30-31.

[5]黃宗羲.黃宗羲全集(第1冊)[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5.

(責任編輯:盧圣泉)

On Huang Tsung-hsi's Rural Control Propositions——Take Huang Tsung-hsi's Evaluations of Rural Customs&Etiquettes and Burial Systems as Examples

HUANG Dun-bing
(The College Students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ssessment Centre&Enterprise Culture Centre of Hubei,Wuhan Hubei 430205,China)

Although Huang Tsung-his's Confucian thoughts had not yet completely got rid of some traditional Confucian limitations,we can still take his evaluations of rural control on customs&etiquettes and burial systems as examples,to grasp his modern scientific spirits.

Huang Tsung-hsi;rural control on customs&etiquettes;burial systems

B249.3

A

1672-626X(2014)02-0096-06

10.3969/j.issn.1672-626x.2014.02.017

2014-03-07

國家社科項目(10CZX026)

黃敦兵(1975-),男,河南桐柏人,湖北經濟學院講師,哲學博士,文學博士后,主要從事明清哲學、商賈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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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歌聲(2020年3期)2021-01-18 06:51:58
古代的“干支紀年法”
黃宗羲一生勤奮
中國風
北大漢簡《節(jié)》篇“冬夏至干支速算表”解讀
清初實學之風與《孟子師說》
船山學刊(2017年6期)2018-01-03 00:20:13
論黃宗羲與蕺山學的傳播
西部學刊(2017年11期)2017-11-27 20:57:39
黃宗羲與柳馨遠改革思想之比較
東疆學刊(2016年1期)2016-12-15 01:15:26
黃宗羲《天一閣藏書記》研究
天一閣文叢(2013年1期)2013-11-06 10: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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