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針織衫的駐日大使

今年9月，非營利組織“全球領導力和多樣性”（GOLD）在東京舉辦專題研討會，美國駐日大使卡羅琳·肯尼迪上臺致開幕辭。卡羅琳吸引了筆者的目光，不是因為她身著華服，恰恰相反，是因為她的衣著出奇的樸素：普普通通的白襯衫搭配白色珍珠項鏈，沒有任何多余的配色與裝飾。

演講結束，當我的目光觸及卡羅琳走下講臺的身姿時，我不由瞪大了眼睛。她穿著一條日式花紋的A字裙，深藍底色上印著飛舞的白鶴圖案，輕柔的裙擺隨她的步伐搖曳。我想她之所以這樣搭配服裝，大概是希望在演講時讓大家的注意力集中于演講內容，演講結束后則通過日式風格的時裝表達對日本的友好態(tài)度?？_琳的這身著裝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使我領略到她的時尚品味與體貼的性格，對她好感倍增。

實際上卡羅琳·肯尼迪赴任美國駐日大使以來，多次以令人驚艷的形象出現在日本大眾的視野里?？_琳第一次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面時穿了一件針織衫。明明是出席政治場合，她卻舍棄了西裝外套，選擇了寬松的針織服裝。后來我注意到卡羅琳總是根據場合搭配著裝。例如，在訪問日本地震災區(qū)時，她穿的是樸素的灰色西褲套裝;出席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在東京召開的專題研討會時，她穿的是材質統(tǒng)一的連衣裙加外套，整體形象簡潔端莊。

日本時尚咨詢師高橋綠從戰(zhàn)略角度分析了卡羅琳·肯尼迪的著裝：“她在穿著乍一看很休閑的服裝時，也會通過珍珠首飾營造正式的感覺，而且佩戴日本產的珍珠也能體現對日友好?！本┒挤椢幕芯控攬F的理事深井晃子認為，與安倍首相初次會面時，卡洛琳選擇針織休閑裝也是為了拉近與日本的距離。她指出：“身為肯尼迪家族的一員，卡羅琳熟知國際禮儀與著裝方法，對時裝規(guī)則了如指掌，我想她是通過自己的裝束表明柔軟的態(tài)度。”

是否正因為卡羅琳是肯尼迪家族的一份子，公眾才對她稱不上嚴謹、甚至可說休閑的著裝表現得那么寬容呢？9月下旬，以促進職場女性活躍為目的的研討會及相關活動在日本各地展開，筆者來到現場對職場女性的著裝進行了觀察。

什么是“職業(yè)裝”？

非營利組織“女性企業(yè)董事”（WCD）日本分部在東京召開懇談宴會。邀請函上寫著：“著裝要求：請穿職業(yè)裝。”我對這條標注感到疑惑。出席宴會的是多家企業(yè)的女董事，如果要穿職業(yè)裝的話，那選平時上班穿的衣服就好，可是出席正式晚宴，不是應該穿晚禮服或者和服嗎？從字面上理解的話，“職業(yè)裝”就是“在商務場合穿著的套裝”吧……猶豫半天，我挑了一身質地稍帶光澤、略顯設計感的褐色套裙穿上。

到場人員包括大型企業(yè)的女董事長、董事會成員、社外董事以及女企業(yè)家，一些女政治家與政府官員也作為特邀嘉賓來到會場。女董事們的著裝讓人眼前一亮，有人穿著印有文字圖案的黑色套裝，也有人穿著色彩鮮艷、花紋華麗的外套。主辦方解釋說，因為宴會從下午就開始了，穿晚禮服赴宴的話比較累贅，所以才提議穿職業(yè)裝出席宴會。

WCD的代表小林泉女士上臺致辭，她穿了一條黑底白色幾何圖案的連衣裙，外搭一件雪紡開衫，胸前點綴一枚胸針。小林曾任美林證券日本分公司的社長，后任多邊投資擔保機構主管，現在她同時在全日空等三家公司任社外董事。她說身上的衣服是在倫敦工作時購入的，并不是什么名牌，上午她還穿著這一身參加了公司董事會。

環(huán)顧整個會場，我發(fā)現在50歲左右的女性高管中，少有穿西服套裝來參加宴會的，連衣裙出場的比例較高。有人用花連衣裙搭配小外套，或者以顏色鮮亮的包作為點綴營造華麗的感覺。

日本零售巨頭PARCO的執(zhí)行董事浜田和子說：“自從成為董事之后，我衣柜里的連衣裙就多了起來?！碑斕熹禾锎┲粭lDouble Standard Clothing（日本著名時裝品牌）連衣裙，外搭一件黑色西裝外套，裙子上的紅色花紋很是艷麗。她說：“我在零售業(yè)工作，平時就會留意在著裝上增添亮點，選擇帶一點玩樂意味的服裝?！?/p>

曾在多家外企任職，現為美國紐威爾集團日本分部副社長、麒麟控股社外董事的小出寬子穿著麥絲瑪拉（MaxMara）藏青連衣裙，搭配一條長項鏈，再用亮粉色的迪奧手提包作點綴。小出說：“即便出席公司董事會時，我也很少穿古板的套裝?！?/p>

職場女裝休閑化、女性化

不只是宴會場合，在工作場合中女性高管也越來越少以套裝形象示人，而是漸漸傾心于連衣裙裝扮。熟悉國際職場的小林泉說：“女性管理者必須穿職業(yè)套裝的時代早已過去了?！甭殘雠缘姆b從西服套裝到連衣裙的發(fā)展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首先，不論男女，工作裝整體在向著休閑的風格發(fā)展。男性系領帶的比例下降，許多公司也不再要求女性在辦公室必須穿套裝。在西方職場，“商務休閑裝”成為著裝主流，這股風潮也引領職業(yè)女性舍棄了古板的套裝。

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女性參與社會事務的程度大大提高了。過去初入職場的女性要通過變得“男性化”獲得工作的權利。為了與男人做相同的工作，削弱來自男性的抗議，女性穿起了男性的“制服”——西裝?，F在我們看來再正常不過的女性西裝其實是女權運動的產物。熟悉海外服裝歷史的深井晃子說：“最初女性職業(yè)裝的下裝是裙子，大眾會對穿長褲的女人皺眉頭。這是因為在以前的基督教文化中，穿異性服裝是不合規(guī)矩的。20世紀60年代后期，隨著女權運動的發(fā)展，職場女性才開始穿著褲裝?！?/p>

如今，女性職業(yè)著裝又發(fā)生了變化，褲裝變成套裙，套裙變成連衣裙，風格開始向女性化發(fā)展?，F在，女性和男性一起工作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女人無需掩蓋自己的女性特質就能出入職場。身居高職的女性數量也有所增加，職場女性“男性化”的必要性漸漸減弱，人們慢慢接受突出女性特質的服裝。

小出寬子女士在參加公司會議時，會注意在不穿得過于休閑的同時享受女性化的時裝。她還與其他女性董事會成員進行溝通，發(fā)動她們也穿起鮮艷的服裝，并注意包、鞋等小件的搭配。小出悄無聲息地改變了男性居多的會議氛圍。她認為，在董事會上，不同的人應該展示多角度的觀點，服裝也應具備這種多樣性。

有自信在工作上做出成績的女性正在大膽地摒棄男性化裝扮，不再扼殺女性特質，而是在展示自身魅力的同時活躍于職場。過去連衣裙就是女性的正式服裝，女性穿著它出入各種正式場合，例如社交宴會、成人禮、婚禮、葬禮等等，現在又多了一個職場。連衣裙成為正式商務場合固定穿著的那天或許指日可待了。

不落伍的三條建議

有些政治家和40歲的日本經濟產業(yè)大臣小渕優(yōu)子一樣，習慣穿暗色套裙。但是也有人像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那樣，選擇用搭配精妙的色彩打造柔和的外在形象。資生堂前執(zhí)行董事阿基里斯美知子說：“一端端正正穿上西裝就感覺自己與時代脫節(jié)了，我逐漸拋棄了那種裝扮?！眳⒓友杏憰翘焖┝艘患W根紗小外套。

形象設計師青木貴子說：“你可以用流行時裝告訴他人，你是一個對時代變化敏感的人?！鄙砭痈呗毜呐源蠖疾辉倌贻p，她們有必要了解潮流，了解時裝。通過時裝感知時代的變化，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會相應變得靈活。

不過，對于工作繁忙的職場女性來說，獲知時尚潮流有點難度。青木給出了以下3條建議。

首先，可以查閱時尚雜志網站的精華版，快速了解當年流行的顏色和款式。

其次，不要用名牌和常穿衣物帶來的安全感束縛自我，而應從更具戰(zhàn)略性的角度思考服裝搭配。你可以用鞋、包、圍巾等小件物品打造時尚感，即便穿的只是簡單的黑色或珍珠白的衣服，只要添加上流行色，就能給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此外，很多人往往會忽略裙長或袖長等細節(jié)以及衣服輪廓。袖長稍短、露出手腕的衣服能讓你顯得更苗條。用合適的鞋子搭配裙裝，將裙子改成流行的長度，都是緊跟時尚的好方法。也可以向有品位的精品店員工尋求幫助，挑出適合自己的顏色和款式，打造屬于你自己的著裝風格。

[譯自日經商務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