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茜
摘 要: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蛙》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的杰作,創(chuàng)造了獨特的女性形象——"姑姑"。從迎接新生命的醫(yī)生到殘害新生命的計劃生育宣傳員再到還原生命者,姑姑的命運依次展開?!稗D(zhuǎn)換了的歷史語境和倫理敘事,最終讓姑姑實現(xiàn)自我生命的終極救贖。歷史與倫理的巨大悖論、人在歷史與倫理的漩渦中的生存狀態(tài),于中國特色計劃生育國策的宏大敘事語境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而這正是作品對于當代中國文學的獨特貢獻?!?/p>
關鍵詞:超越;鄉(xiāng)土;民間敘事
一、《蛙》是莫言對自己以往作品的超越。
莫言八十年代的的作品受西方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影響頗深,這與當時作家一味追求脫離政治的“純文學”觀念是密不可分的,從《透明的紅蘿卜》《紅高粱家族》中我們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莫言這種力求“超越政治”而追求“純文學”的藝術主張,這種和政治的距離感給他的作品帶來了一種朦朧的氛圍,但在作品《蛙》中,莫言不再規(guī)避政治,反而以一種超脫的姿態(tài)直面中國政治中所特有的計劃生育政策,他不作好壞的判斷,而是把這種政治貫穿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尤其貫徹到他所生活的高密農(nóng)村這一特定環(huán)境,展現(xiàn)農(nóng)村變革的艱難與心酸?!肮霉谩眻远ǖ夭环胚^任何一個超生孩子與家家戶戶盼望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就使政策的落實帶有了波瀾起伏的戲劇性,近乎真實的還原了計劃生育政策給農(nóng)村帶來的種種厲害關系,引起世界人民的廣泛思考,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諾貝爾文學獎的題材寶庫。
二、《蛙》是本民族與外來藝術手法的結(jié)合
《蛙》的敘事風格是民族的、地域的、鄉(xiāng)土的,但又不是保守的,它的內(nèi)在結(jié)構(gòu)是開放的,采用馬爾克斯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手法,同時也不排斥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表現(xiàn)手法,他對空間和時間的安排是極致的,打破時間和空間的物理界限,敘事視角多變。在《蛙》這部作品中,就是以“姑姑”的視角講故事,與《紅高粱》的“我爺爺我奶奶”敘述視角和《透明的紅蘿卜》的“兒童視角”形成了多視角的轉(zhuǎn)變。同時,全文采用順序、倒序、插敘等藝術手法講述“姑姑”的一生,巧妙地打破時間和空間給文章帶來的束縛感,立體宏大的展現(xiàn)了幾代生育政策的變遷人們的生活帶來的巨大變化。在敘述語言上,莫言采用人人能聽懂的“土話”講故事,寫農(nóng)村的生活就是讓農(nóng)民都可以看得懂。
《蛙》的批判力度是深刻的,有人將其稱為當代中國的“罪與罰”(陸克寒),它對人性悖論的藝術闡釋是極其強大的。計劃生育是中國在特殊時期制定的生育政策,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在高密農(nóng)村這樣的窮鄉(xiāng)僻壤,國家政策得不到很好的普及,農(nóng)民只有用強烈的反抗來保留自己的血脈,政治和人性產(chǎn)生了激烈的碰撞,“我姑姑”為了證明自己的革命熱情,有意無意地害死了“我的原配妻子王仁美”及多個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女人和她們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們,這無疑是殘忍的、駭人聽聞的事件,最后“姑姑”利用郝大手的工藝來完成自己對于生命的懺悔,并用離奇的方式讓“我”和小獅子有了一個孩子,這樣滑稽的故事對人性的探索和批判是深刻的。莫言在接受采訪中指出:“從國家利益來講,不搞計劃生育是不行的。把歷史往前延伸,我們本可以有計劃地控制人口。但在上個世紀初,人口問題幾起幾落,最后導致了必須用這樣的方式控制人口。它是一把雙刃劍——站在任何角度都能推導出正確的結(jié)論;但是對于個人來講是一場悲劇。”
三、《蛙》的獲獎還源于莫言對于“本土化”和“民間敘事”的回歸。
《蛙》題材上的本土化是毋庸置疑的,再找不出任何一個國家實行過計劃生育這樣的人口政策。莫言在《蛙》中體現(xiàn)的“本土化”還體現(xiàn)在他在地域的選擇上,“當我們審視作品所反映的生活時, 別忘了那滲透其中的主體意識 ;當我們注視作品的情節(jié)模式時 ,別忘了那與個人經(jīng)歷密不可分的情緒記憶 …”而這就是“莫言的小說”(程德培)。 莫言的小說語言“已經(jīng)屬于中國語言及漢字形態(tài)的文學因素 ,而且馬爾克斯獲得諾貝爾獎的事實 ,正是啟發(fā)了中國作家可以用本土的文化藝術之根來表達現(xiàn)代性的觀念”?!敦S乳肥臀》以后,莫言“在創(chuàng)作上對原本就屬于他自己的民間文化形態(tài)有了自覺的感性的認識,異己的藝術新質(zhì)融化為本己的生命形態(tài)”, “這對莫言來說就像是一次回歸母體”(陳思和)。中國傳統(tǒng)小說的敘述 ,一般是以第三人稱的全知性敘述方式,所以,給人“一種穩(wěn)定可靠、平易近人的感覺”,是一種“陪人聊天的藝術。而莫言的創(chuàng)作,卻像??思{一樣,人物對話的“歐化色彩極重”“ 常常采用間接引語的方式”“不斷變換的視點”,顯然走的是與傳統(tǒng)小說南轅北轍、卻正是“他所反對的‘ 西方文學的路子 ”(李建軍) 。在《蛙》這部作品中,莫言采取寫信的方式完成各個部分的連接和展開,給人一種類似“聊天”的親近感。
四、總結(jié)
莫言的獲獎是實至名歸的,正如諾獎給他的授獎詞中說到:“莫言有技巧地揭露了人性最陰暗面。他是個詩人,讓茫茫人海中的個體得以升華?!谀缘淖髌分?,世界文學與一個聲音對話,這個聲音足以湮沒大部分的同行者?!?/p>
莫言之獲諾獎,對于中國和世界來說都有不可抹滅的意義:中國文學得到了世界文學界的肯定,有力地反擊了“中國當代沒有文學”的言論,它圓了中國作家的諾獎夢,也說明中國文學與世界文學是接軌的,中國當代是有經(jīng)典的,同時莫言的獲獎也豐富了世界文學寶庫。
參考文獻:
[1]叢新強.人,在歷史與倫理的漩渦中——論莫言的長篇小說<蛙>.《時代文學》2012年9月
[2]程光煒.魔幻化、本土化與民間資源——莫言與文學批評.
[3]莫言諾獎授獎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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