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左洪濤
摘 要:王重陽愛讀柳永詞,曾說柳詞“與道相謁”,可見他在柳永詞中找到了靈感與精神寄托。本文主要從叛逆狂放的個性、曠達灑脫的心態(tài)、對女性平等的態(tài)度這三個方面來探討柳永詞對王重陽精神世界的影響。
關(guān)鍵詞:柳永 王重陽 精神
柳永,北宋婉約派代表詞人,與歌妓樂工為友,“好為淫冶謳歌之曲”。現(xiàn)存《樂章集》約212首詞,其中歌妓詞146首,約占全部詞作的2/3。
王重陽,全真道的開山祖師,好作詞來“道遺世之樂,論修仙之事”,其詞作數(shù)量頗為可觀,有《重陽全真集》《重陽教化集》《重陽分梨十化集》等,共收錄詞作600余篇。其詞主要是勸人修道禁欲,倡導苦節(jié)危行。
王重陽“以苦節(jié)危行為要”,奉行禁欲主義,而柳永以“風情詞”著稱,追求酒色情欲。二人看似南轅北轍,但王重陽卻在柳詞中找到了靈感與精神寄托。如王重陽《解佩令·愛看柳詞遂成》云:“平生顛傻,心猿輕忽?!稑氛录?,看無休歇。逸性攄靈,返認過,修行超越。仙格調(diào),自然開發(fā)。四旬七上,慧光崇兀。詞中味,與道相謁。一句分明,便悟徹,耆卿言曲。楊柳岸,曉風殘月?!盵1](P199)其《雙雁兒·自述》亦云:“真性真靈有何說。恰似曉風殘月。楊柳岸頭是清徹。我咱恣情攀折?!盵1](P228)可見王重陽對柳永詞作的喜愛與效仿。
對于這一現(xiàn)象,眾多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如從柳永詞的語俗、形式等方面探討對王重陽道士詞的影響①;也有探討柳永詞本身與道教的關(guān)聯(lián),或從其游仙詞中尋找聯(lián)系②;也有的學者探討了道教詞人對柳永詞調(diào)的借用等③。而本文主要是從精神實質(zhì)方面來探討柳永詞對王重陽的影響。
一、叛逆狂放的個性
柳永一生求取功名,但天不遂人愿,始終沉淪下潦。自我人格定位和現(xiàn)實社會產(chǎn)生巨大的落差,他的狂傲與自信被現(xiàn)實挫敗。失望至極,他就以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發(fā)泄,以狂放叛逆的浪子形象示人。于是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開始走向市井深處、秦樓楚館,為市民寫詞,為歌妓代言?!耳Q沖天·黃金榜上》[2](P51)就很好地詮釋了柳永這一叛逆狂放的個性: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云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這首詞是柳永參加進士考試不幸落第后發(fā)的牢騷之作。詞人頗為自負,他認為自己的不中,是朝廷的“遺賢”。滿腹才情卻得不到施展,因此他對這個不公平的統(tǒng)治階層相當不滿。于是他發(fā)出兩個驚世駭俗的叛逆宣言:一是“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公然把“才子詞人”與官場上的“卿相”等同起來,顛覆了統(tǒng)治者一直以來苦心倡導和鼓吹的價值觀;二是“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詞人認為科舉功名還不如“恁偎紅翠”“淺斟低唱”,這樣就強烈沖擊了所謂的正統(tǒng)文學。帶著這兩個叛逆宣言,柳永冶游狎妓、縱情享樂,如《晝夜樂·秀香家住桃花徑》[2](P15)《玉樓春·皇都今夕知何夕》[2](P20)《金蕉葉·厭厭夜飲平陽第》[2](P20)等,都是詞人放蕩生活的真實寫照。這是其解脫痛苦的方法,也是其反抗正統(tǒng)的手段。
王重陽與柳永具有相同的人生際遇。早年他也像柳永一樣熱衷功名,立志投身仕途。但在異族統(tǒng)治的金朝,漢人空有才華,卻無處施展。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巨大落差使他內(nèi)心痛苦、憤懣,并且外化為行為上的叛逆狂癲?!昂罋鉀_天恣意情,朝朝日日長波醉。壓幼欺人度歲時,污兄罵嫂漫天地”(《悟真歌》)[3](P137),可見他的玩世不恭與狂放不羈。同樣的人生際遇、同樣的內(nèi)心感受,同樣的外在行為,使得王重陽愛看柳詞,“《樂章集》看無休歇”。他在《樂章集》中看到了柳永的豪放、叛逆,看到了其為宣泄痛苦,自我找尋出路。以此為借鑒,王重陽在宗教中尋找到了自我慰藉?!皬拇隋羞b真自在,如然,斷卻絲麻出世纏”(《南鄉(xiāng)子·好紙造成鳶》)[1](P169)“馥郁風前通遠迥,悠悠,透過青霄得自由”(《南鄉(xiāng)子·物物要休休》)[1](P173)“占得逍遙清凈地。樂真閑,入紅霞,翠霧里”(《夜游宮·身向深山寄寄》)[1](P176)??梢?,他從全真道中找到了擺脫痛苦的方法,走出了一條超越之路。
此外,柳永的叛逆狂放之處還在于他敢于自我剖析,把自己的追求、志向以及矛盾心態(tài)融入詞作中,并通過這些作品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坦誠直率、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世人,突出自我,張揚個性。如其詞《長壽樂·尤紅殢翠》:[2](P39)
尤紅殢翠。近日來、陡把狂心牽系。羅綺叢中,笙歌筵上,有個人人可意。解嚴妝巧笑,取次言談成嬌媚。知幾度、密約秦樓盡醉。仍攜手,眷戀香衾繡被。
情漸美。算好把、夕雨朝云相繼。便是仙禁春深,御爐香裊,臨軒親試。對天顏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待恁時、等著回來賀喜。好生地。賸與我兒利市。
這首詞是柳永自我剖析之作,通過它我們可以真切地了解到詞人對人生的態(tài)度。柳永一生汲汲進用,但他同時又向往世俗享樂,這在此詞中有很好的體現(xiàn)?!芭R軒親試”“定然魁甲登高第”,反映出詞人的狂傲、自負以及對功名的憧憬、期待。但他發(fā)出這樣感慨的地點卻是秦樓楚館,“羅綺叢中,笙歌筵上”“知幾度、密約秦樓盡醉”;對象都是青樓紅粉,“解嚴妝巧笑,取次言談成嬌媚”“仍攜手,眷戀香衾繡被”,可見他眷戀世俗之樂。在柳永看來,功名與溫情不分輕重,二者相輔相成,這是他所向往追求的人生境界。誠然,他的這一人生理想并不符合實際,但他至少能把自己的真情實感直白地表露在詞中,使讀者能夠感受到其生命的真實存在。
而在王重陽的詞作中,他繼承了柳永的叛逆狂放精神,敢于自我剖析、自我嘲諷,把真實的自己展現(xiàn)給世人?!白詥柾跞阋蚓壓︼L,心下何處。怡顏獨哂,為死生生死,最分明據(jù)?!保ā对轮邢伞ぷ栽仭罚1](P183)、“名利海,是非河,王風出了上高坡。才候十年功行滿,白云深處笑呵呵。”(《搗練子·名利?!罚1](P204)、“為甚風狂偏愛酒,非干愚意多輕。此般道眼最分明?!保ā杜R江仙·為甚風狂偏愛酒》)[1](P233)。這些都是他自述名字、生平事跡的詞作。他以“王害風”“王風”“風狂”自居,“風”者,瘋也,狂也,顛也,即謂擺脫了塵俗的縛羈,精神上獲得了無限的自由。[4]道教文化一向追求的是精神的自由和人格的獨立,“營軀手段,這饑寒未免,上街須當唱喚。提個凈清,了了惺惺鐵罐”(《河傳令·營軀手段》)[1](P238)、“紙襖麻衣,教人說短,我咱自知涼暖?!保ā兑剐写罚1](P230)、“棄榮華、乞化為先。落魄婪耽,到處成眠?!保ā缎邢阕印び袀€王三》)[1](P211)、“玲瓏顛傻屬吾家”(《修行》)[3](P14),王重陽破衣爛衫、乞食而行,佯狂于世,任性而為,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他內(nèi)心卻玲瓏剔透,不染塵埃。正如其弟子丘處機所說:“外疏狂性,內(nèi)放明珠瑩?!保ā度f年春·衲衣》)[1](P465)他的叛逆?zhèn)€性是其真性情的體現(xiàn),是人性解放的表現(xiàn)。王重陽的這類詞,不僅使我們真實感受到一個率性而行、叛逆狂放的仙家形象,而且還增強了其傳道的親和力,拉近了與受眾的距離。
二、曠達灑脫的心態(tài)
柳永的一些詞作中抒寫了其對宦游生活的厭倦,對功名利祿的蔑視,對山林隱士的向往,展示其曠達灑脫、樂觀率直的心態(tài)。如《如魚水·帝里疏散》:[2](P40)
帝里疏散,數(shù)載酒縈花系,九陌狂游。良景對珍筵惱,佳人自有風流。勸瓊甌。絳唇啟、歌發(fā)清幽。被舉措、藝足才高,在處別得艷姬留。
浮名利,擬拚休。是非莫掛心頭。富貴豈由人,時會高志須酬。莫閑愁。共綠蟻、紅粉相尤。向繡幄,醉倚芳姿睡,算除此外何求。
這首詞上片寫詞人縱情歌樓酒肆,與美人把酒言歡。下片則抒寫其達觀灑脫的性情,他高唱“富貴豈由人,時會高志須酬。莫閑愁”,大似李白“長風破浪會有時”“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氣概。同時又玩世不恭,“向繡幄,醉倚芳姿睡,算除此外何求”,功名利祿與“綠蟻”“紅粉”比起來微不足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表達這種意愿的詞,如“閻羅大伯曾教來,道人生、但不須煩惱”(《傳花枝·平生身負》)[2](P20),“驅(qū)驅(qū)行役,苒苒光陰,蠅頭利祿,蝸角虛名,畢竟成何事,漫相高”(《鳳歸云》(向深秋))[2](P45),“干名利祿終無益”(《輪臺子》)[2](P35),“名韁利鎖,虛費光陰”(《夏云峰》)[2](P27)等,都表達了柳永曠達灑脫、淡薄名利的心態(tài)。
而王重陽說柳詞“詞中味,與道相謁”,除了因為柳永的一些游仙詞外,更重要的是柳詞中所流露出來的率直灑脫、飄逸曠達的心態(tài),與道家的自然境界相契合。王重陽從柳詞中感受到了柳永“逸性攄靈”的心靈自由,因此他說:“楊柳岸頭是清徹?!保ā峨p雁兒·自述》)[1](P228)他的詞也在模仿柳詞,如其《解佩令·愛看柳詞遂成》中“楊柳岸,曉風殘月”和《雙雁兒·自述》中“恰似曉風殘月。楊柳岸頭是清徹”,就是直接效仿柳永的《雨霖鈴》[2](P21);其詞《解紅》中“鮮勝皓鶴,宜奪白鷴素”[1](P222)也是對柳詞《望遠行·雪》“皓鶴奪鮮,白鷴失素”[2](P42)的化用。而王重陽對柳詞的模仿不僅表現(xiàn)在詞句的化用上,更重要的是表現(xiàn)在詞中所體現(xiàn)的率直灑脫、不求名利的心態(tài)上。[5]如王重陽詞,“如浮世,不堅牢,名利難長久”(《驀山溪·水中漚起》)[1](P186)、“唯知物外渾無物,獨看天中別有天”(《瑞鷓鴣·長春景致等長年》)[1](P188)、“利韁名鎖休貪戀,韶華迅速,如流箭,不可因循”(《轉(zhuǎn)調(diào)丑奴兒》)[1](P198)、“浮名浮利何日了,勞神勞氣幾時休”(《望蓬萊·詞謹勸》)[1](P240)。在王重陽看來,世俗名利、財色功名都是虛無,如同過眼云煙,最重要的是自我心靈的解放和精神上的瀟灑曠達。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王重陽在曠達灑脫方面要遠勝于柳永。雖然柳永以“白衣卿相”自詡,以“淺斟低唱”自娛,但那只是他在求取功名受挫后的牢騷之作。他一生為名韁利鎖羈絆。在《樂章集》中,干謁權(quán)貴和歌功頌德的作品就有20首,約占其全部作品的1/10。如《望海潮》是粉飾太平之作;《一寸金》是為干謁地方官吏;《送征衣》《永遇樂》《傾杯樂》都是為統(tǒng)治者歌頌功德。因此柳永的一生是悲慘的,他一方面汲汲進用,另一方面又耽于世俗享樂。這一矛盾貫穿著他的一生,使得他被排斥在主流社會之外,顛沛流離,窮困潦倒。而王重陽則不同,入道后的他真正淡薄世俗名利,擺脫世態(tài)人情,他信仰的是“蓬萊仙境”?!安氏脊饫?,現(xiàn)出蓬萊,相隨歸去”(《燭影搖紅》)[1](P166)、“蓬萊路,顯自在、逍遙所”(《川撥棹·蓬萊路》)[1](P170)、“真自在,攜云卻赴蓬萊會”(《漁家傲·誰識王三能買賣》)[1](P201)。在他的詞中,我們體會到的是擺脫羈絆的輕松愉悅,是看破塵寰的逍遙自在,是心有寄托的寧靜恬然。[6]在這一方面,王重陽有著比柳永更高的曠達灑脫境界,是對柳永的超越。然而,悲劇是崇高的,魯迅曾說過:“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闭驗榱辣瘎〉囊簧攀沟盟脑~凄婉深沉,同時又清勁雄闊,為世人所傳頌。
三、對女性平等的態(tài)度
柳永善寫歌妓,并且一直都以平等的態(tài)度對待她們。他毫不吝嗇對歌妓的欣賞與贊美,不僅贊賞她們的體態(tài)和容貌,更多的是贊賞她們的才華與品格。如其詞《惜春郎·玉肌瓊艷新妝飾》[2](P20):“屬和新詞多俊格。敢共我勍敵”,贊美女妓的非凡才華;“恨少年、枉費疏狂,不早與伊相識”,表達與其相見恨晚之情。
柳永站在歌妓的立場上作詞,為她們代言,細致入微地揭示了她們豐富、細膩的內(nèi)心世界,使讀者能夠感受到她們鮮明的個性。如其詞《錦堂春·墜髻慵梳》:[2](P29)
墜髻慵梳,愁蛾懶畫,心緒是事闌珊。覺新來憔悴,金縷衣寬。認得這疏狂意下,向人誚譬如閑。把芳容整頓,恁的輕孤,爭忍心安。
依前過了舊約,甚當初賺我,偷剪云鬟。及時得歸來,香閣深關(guān)。待伊要、尤云殢雨,纏秀衾、不與同歡。盡更深、款款問伊,今后敢更無端。
這首詞描寫的是一個對情人愛極又恨極的歌妓,她潑辣、自強,有手段、敢抗爭。[7]首先,她振作精神,“把芳容整頓,恁地輕孤,爭忍心安”,要自己給自己一個公道;然后“香閣深關(guān)”“不與同歡”,對浪子進行懲罰;最后她再對其進行嚴厲責問:“盡更深、款款問伊,今后敢更無端。”這樣,一個敢于抗爭、自強自愛的女性形象躍然紙上。柳永筆下的女子潑辣、勇敢、忠貞、可愛,充滿活潑靈動的市民情調(diào)。她們主動追求愛情,敢于斥責不忠于愛情的薄情男子,要求擁有與男子平等的地位和權(quán)利。
此外,對于歌妓,柳永不同于正統(tǒng)文人的政治寄托,或居高臨下的欣賞,他能夠為歌妓付出真情,把其當成自己真誠愛慕的對象。如《集賢賓·小樓深巷狂游遍》:[2](P31)
小樓深巷狂游遍,羅綺成叢。就中堪人屬意,最是蟲蟲。有畫難描雅態(tài),無花可比芳容。幾回飲散良宵永,鴛衾暖、鳳枕香濃。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近來云雨忽西東。誚惱損情悰。縱然偷期暗會,長是匆匆。爭似和鳴偕老,免教斂翠啼紅。眼前時、暫疏歡宴,盟言在、更莫忡忡。待作真?zhèn)€宅院,方信有初終。
這首詞是柳永為青樓名妓蟲娘所作,上片追述了兩人相愛的歷史,情真意切,“算得人間天上,惟有兩心同”;下片表達了詞人內(nèi)心復雜的情感,勸慰蟲娘,對她許下莊嚴的承諾:“待作真?zhèn)€宅院,方信有初終?!笨梢娏朗钦嬲蛩闳⑾x蟲作“宅院”的,以示其對愛情有始有終。能對一名歌妓付出真摯情意,并且寫下來讓世人知道,這是難能可貴的,也是驚世駭俗的。
王重陽同樣擁有男女平等的觀念,他愛讀柳詞,在詞中感受到柳永對女子真摯平等的態(tài)度,因此或多或少受其影響。在他所創(chuàng)建的全真道中,女性有著重要的地位,如他的詞中經(jīng)常提到一些女仙,她們受到尊崇和贊美,如“玉女”“仙姑”“瑤池”等。而且女性也有著平等的入道、修煉權(quán)利,就修煉成就來說,男女也無高下之分。王重陽曾寫過《贈孫姑》,勸孫不二入道,“若會修行成鍛煉,教人永永喚仙姑”[3](P271)。在他的教化下,孫不二成為名滿天下的七大弟子之一。此外,他還常常教化一些夫婦一同入道,如“好將云水伴,夫婦山頭看。清風明月喚”(《踏莎行·名宦為鹽判》)[1](P206),“翁婆成匹配,跨虎擒龍。結(jié)賬作三重。夫婦美,好相從”(《臨江仙·翁婆成匹配》)[1](P233)。王重陽不僅繼承了柳永對女子平等的觀念,還將其發(fā)揚光大,推廣到更深的層次?!捌降日?,道德之元祖,清靜之元首?!盵3](P255)他認為財富、名利甚至身體本身都是虛幻的假象,所以處世待人就應該持一種平等的心態(tài),充分重視和尊重每一個人,無有高下貴賤之分。[8]并且他還由平等待人推衍開來,提出應該善待萬物,以及三教平等的觀點。
可見王重陽在精神層面深受柳永的影響,雖然二人的詞作內(nèi)容截然不同,但他們的思想境界是相通的。王重陽善于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尋求到柳永隱藏在艷情詞后的真正精神實質(zhì),從而在其詞作中找到了精神慰藉與超脫之路,實現(xiàn)了自我升華。
注釋:
①參見左洪濤:《金元時期道教文學研究—以全真教王重陽和全真七子詩詞為中心》,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蔡靜平:《瑤臺歸去恣逍遙—論金元全真道士詞》,《江淮論壇》,2002年,第1期。
②參見王定勇:《道教文化視域下的柳永艷情之作》,《學術(shù)交流》,2010年,第5期。
③參見田玉琪:《論金詞的用調(diào),《江蘇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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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左洪濤 湖北武漢 中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43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