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旻澤　屈榮英

摘 要：隨著認知語言學(xué)的逐步興起，越來越多的人采用這種新的研究方法來研究語言學(xué)?！墩鐙謧鳌分械娜嗣?、人物語言內(nèi)容的語音隱喻內(nèi)涵豐富，使得該劇風(fēng)格獨特、寓意深刻，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遐想。

關(guān)鍵詞：隱喻；語音隱喻；《甄嬛傳》

中圖分類號：H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4）10-0191-02

2013年上半年最火的一部古裝連續(xù)劇《甄嬛傳》成為大家關(guān)注的焦點，劇中多采用隱喻等手段來增強臺詞的渲染力，尤其是語音隱喻，如音同形異義異類語音雙關(guān)、暗語黑話、雙關(guān)和語音仿擬等。語音隱喻現(xiàn)象在這部劇的臺詞中運用極其廣泛，這樣使得該劇風(fēng)格獨特、寓意深刻，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遐想。本文主要以《甄嬛傳》為例，采用隱喻學(xué)理論，對語音隱喻的定義、《甄嬛傳》中人名語音隱喻、《甄嬛傳》中詩文引用中的語音隱喻、《甄嬛傳》中暗語、押韻表達、民族文化等進行分析研究，以期對《甄嬛傳》中語音隱喻的產(chǎn)生和理解提供認知理據(jù)。

一、隱喻與語音隱喻的關(guān)系

近年來，隱喻一直成為眾多學(xué)者討論的熱點話題，隱喻被運用在各種理論當中。認知語言學(xué)的代表Lakoff和Johnson：“隱喻在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不僅在語言中，而且在我們思維和行動中都是這樣?！盵1]表明隱喻的焦點根本不在語言，而在人利用一個概念領(lǐng)域去說明另一個概念領(lǐng)域，或者說是概念領(lǐng)域之間的映現(xiàn)，即一種語域可以系統(tǒng)的用另一種語域中的詞匯來談及或表達。它是一種認知活動，對于人們認識世界有著深刻的影響，所以說隱喻絕對是日常語言中的中心問題，跨領(lǐng)域的映現(xiàn)這一原則也適用于詩歌語言。隱喻是以認知主體和背景為基礎(chǔ)，表達出兩種不同事體的本體和喻體，它們在互動矛盾的認知過程中，主體再結(jié)合其他因素，從而得出其中所要表達的隱喻意義。例如：Teachers are gardeners.（老師是園丁。）對概念域（teachers）的理解是基于概念域（gardeners）的理解。通過認知和推理，概念域中主體（teachers）的一個或部分特征通過影射被作用到了概念域喻體（gardeners）上，從而使概念域的喻體（gardeners）獲得了概念域的某一或某些相關(guān)特征。映射過程即認知過程中，兩者產(chǎn)生互動作用[2]。語音隱喻以大量同音義字作為基礎(chǔ)，從而形成了隱喻思維，并為語音隱喻提供了解讀的可能性和語言基礎(chǔ)。

二、語音隱喻的認知機制

Ivan Fonagy在1999年的論文“Why Iconicity”一文中最先提出了“語音隱喻（Phonetic Metaphor）”[3]。文中主要從語音或發(fā)音方式與其所表達的意義進行論述，并從中總結(jié)了3條原則：（1）有意識表達某種情感與特定發(fā)音方式對應(yīng)；（2）發(fā)音器官的運動與身體姿態(tài)會一致；（3）不同程度的緊張、延時、言語速度反映出不同程度的情感[4]。通過以上原則我們可以看出語音隱喻與發(fā)音方式、發(fā)音形式、發(fā)音結(jié)構(gòu)、個人情感都存在著關(guān)系，并出現(xiàn)了相似性?！罢Z音隱喻是不同的意義（contents）通過各自能指的相似性（similarity）或相近性（closeness）所進行的聯(lián)想（association）?！蔽闹械哪苤妇褪钦Z音（sound），而語音之所以能在不同的意義間進行聯(lián)想，是由詞與詞內(nèi)在的理據(jù)性（innermotivation）所創(chuàng)造的，而這些詞必須具有相同（identical）或相似（similar）的語音成分（soundelements）。這里需強調(diào)的是，“意義”相當于Lakoff表述的“概念系統(tǒng)”，也相當于索緒爾表述的所指。

我們可對語音隱喻作如下理解：語音隱喻就是不同的所指借助其能指的相似或相同的語音成分所進行的相互聯(lián)想，它是一種從語音層面進行的概念系統(tǒng)中的跨域映射。但是按照Lakoff對隱喻的定義來研究語音隱喻，似乎Ivan Fonagy對語音隱喻的定義并不成立。因此，我們將這二人的觀點看做兩派，主張將Ivan Fonagy所說的“語音隱喻”視為能指與所指之間相似性的問題，可歸于“語音相似性”來討論，而主張按照Lakoff等認知語言學(xué)家的定義從語音層面來論述“跨域喻指”的隱喻現(xiàn)象，通常被定義為“to say one domain in terms of another”。語音隱喻是從語音層面來論述跨域喻指的隱喻現(xiàn)象。它是用一個象征單位（一種音義關(guān)系）來喻說或激活另一個象征單位。索緒爾指出，語言是一個語言符號（原型為詞）的集，每個符號是能指和所指的結(jié)合體，能指是音響形象，所指是概念[5]。認知語言學(xué)家往往將隱喻簡要概述為用一個概念域來表達另一個概念域，若從這個定義來說，用一個象征單位（一種音義關(guān)系）來喻說或激活另一個象征單位才更加符合上述定義的隱喻。李弘把語音隱喻初步分為音同異義類隱喻（Homonym Metaphor）、歇后語和詩文對聯(lián)、基于完全音同形同義異的語音雙關(guān)、語音仿擬、押韻表達、黑語暗語以及民俗文化中的語音隱喻[6]。隱喻不僅可以在詞匯層中，也可以在語音層和句法層、語法層中。

三、《甄嬛傳》中的語音隱喻分析

（一）人名語音隱喻

認知主體通過推理將一個概念域映射到另一個概念域（跨域喻指現(xiàn)象），在涉及表達兩種不同事物中產(chǎn)生矛盾，并實現(xiàn)統(tǒng)一。

1.甄嬛（A）———（真寰）（B）

這是人名域向生活域的映射。指一半純真善良一半絕情狠毒。

2.沈眉莊（A）——（什梅妝）（B）

這是說這個人像梅花一樣清高傲骨，高雅美麗。寧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fēng)中。

3.浣碧（A）——（換婢）（B）

這是人名域向身世域的映射。說明她最后從婢女的身份變成了主子。

4.珍縭（A）——（真離）（B）

這是人名域向行為域的映射。說明她最終會離開他的父母。

通過以上的語音隱喻例子，我們可以看出，對概念域A的理解是基于概念域B的語音隱喻理解。通過認知和推理，概念域B中的一個或部分語音隱喻特征通過影射被作用到了概念域A上，使概念域A獲得了概念域B的某一或某些相關(guān)特征。在影射過程中，兩者有互動關(guān)系。

（二）詩文引用中的語音隱喻分析

1.嬛嬛大年夜在倚梅園祈福時念的崔道融《梅花》詩：“數(shù)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逆風(fēng)如解意，容易莫摧殘?！毕鄠魉宕w師雄游羅浮山時，夜里夢見與一位裝束樸素的女子一起飲酒，這位女子芳香襲人，又有一位綠衣童子，在一旁歡歌笑舞。天將發(fā)亮?xí)r，趙師雄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一棵大梅花樹下，樹上有翠鳥在歡唱。原來夢中的女子就是梅花樹，綠衣童子就是翠鳥，這時，月亮已經(jīng)落下，天上的星星也已橫斜，趙師雄獨自一人惆悵不已，后用為梅花的典故。

2.你便會發(fā)現(xiàn)這是出自于宋朝蔡伸的詞《一剪梅》中的“嬛嬛一裊楚宮腰，那更春來，玉減香消。”選秀時，皇帝曾對甄嬛說過：“定不會讓你玉減香消?！边@一句，皇帝是做到了。最后那句“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是果郡王，也許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自己選擇的也好，命運安排的也好，一開始，誰都猜不到結(jié)局。他們的愛從希望變絕望，從深愛變仇恨，皇帝與甄嬛之間，誰負了誰，是愛或恨，都在皇帝駕崩的那一刻煙消云散了，各自的無奈與遺憾只有自己懂得罷了。

3.“期盼明月，期盼朝陽，期盼春風(fēng)浴。可逆風(fēng)不解，挾雨伴雪，摧梅折枝去?！痹谏顚m之中，若要想求得皇帝的那顆真心，是不可求得的。理由很簡單：皇帝是天子，是受萬人擁戴的，并不能歸屬于一個人。在前朝后宮的權(quán)益制衡下，當個體命運背負著牽制著身后的家族榮譽、安危，爭到最后最慘是含冤而死，最好也不過是身心俱疲、心灰意冷罷了。因此，作為深宮的女人們，僅僅就是一種工具，失寵枉死的都是將來會遭遇和面臨的結(jié)果，得寵晉位的都須有一顆極冷的強大內(nèi)心，你需拋了愛棄了情，在這里若要求個什么真愛，就是把自己推上絕路。當然，作為甄嬛不也是心死才得活了下去嗎。有愛才有恨，沒了愛就不生怨，沒了猜忌便沒了煩惱?；实鄱鲗櫨腿缒且灰沟南︻伝ǎㄩ_花落終有時，在這個金碧輝煌沐浴榮耀的地方，好好活下去竟成了奢望，這是多么諷刺的言語。

（三）暗語

1.在甄嬛傳中，浣碧設(shè)計皇上指婚給她和允禮，允禮隨身攜帶的香囊掉出來了，浣碧說里面有杜若。杜若的話語就是“信任”。

2.在甄嬛傳中，皇上親手給甄嬛畫了個梨花在額頭，在京城廣為流傳，給了個雅稱姣梨妝，表示夫妻恩愛和順，但是梨花也有未果的寓意，為后面出宮埋下伏筆。

（四）押韻表達

很多成語、俗語、諺語都是基于語音隱喻之上形成的。

1.在《甄嬛傳》中甄嬛下床剪蠟燭是來源于李商隱的《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種本體和喻體的關(guān)系正是建立在語音押韻上的。

2.甄嬛在與皇帝訣別時心碎至極，脫口而出的《訣別書》則來自漢代卓文君之手：“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借用卓文君拜別司馬相如時的決絕道出甄嬛與皇帝離別的痛心。

（五）民俗文化

民俗文化是依附人民的生活、習(xí)慣、情感與信仰而產(chǎn)生的文化。隱喻就像語言一樣深深的融入民俗文化當中。無論是在國內(nèi)還是國外都存在這樣的例子，例如：數(shù)字8和6深受大家歡迎_因為它們的諧音是“六六大順”“發(fā)發(fā)發(fā)”。在美國，人們厭惡13這個數(shù)字，認為它是一個不吉利數(shù)字。在《甄嬛傳》中，甄嬛和皇上同房之后，過了幾天，皇上帶甄嬛回寢宮，說要給她一份驚喜：當她掀開被子時，被子下面是棗、花生、桂圓、蓮子（早生貴子），由此甄嬛頗為感動，認定了這位夫君，并決心要一生愛著這個男人。

清朝以慶隆舞在大型筵宴上演出。但清宮用于宗室筵宴的“世德舞”與用于軍隊凱旋筵宴的“德勝舞”，舞制均與慶隆舞相同。可見，慶隆舞是清宮最喜愛的樂舞。圣武舞也是清宮較常上演的大型樂舞。在《甄嬛傳》中，甄嬛因跳了驚鴻舞而得到皇帝的極佳贊賞和喜愛，并為她設(shè)計了“梅花妝”。在清朝，很流行歌唱和舞蹈音樂，里面穿插了鮮明的滿族特色。在清朝最著名的舞蹈由3部分組成：第一部“惟天”，表現(xiàn)康熙帝不畏勞苦、率軍親征、剿滅叛敵的戰(zhàn)斗；第二部“皇矣”，描述康熙帝撫慰降民、安定邊疆的場景；第三部“武成”，頌揚康熙帝的赫赫武功與浩浩盛德。

在文學(xué)作品中隱喻是經(jīng)常使用的手法。文學(xué)作品中的隱喻現(xiàn)象反映了人們對于客觀世界、經(jīng)驗結(jié)構(gòu)、認知結(jié)構(gòu)、認知方式和認知習(xí)慣等的相似性。對文學(xué)作品中語音隱喻現(xiàn)象的了解和掌握，有助于提升我們的知識水平，加深我們對作品深層內(nèi)涵的了解。

參考文獻：

〔1〕Lakoff G， M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王寅.認知語言學(xué)[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3〕Fonage. Ivan. Why Iconicity [M]. Form Miming Meaning Iconicity i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1999.

〔4〕〔5〕Saussure，E. Course in General Linguistics[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6.

〔6〕李弘.語音隱喻初探[J].四川外語學(xué)院學(xué)報，2005，（3）.

（責(zé)任編輯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