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
(海南師范大學)
從“荒野”到“田園”:約翰·巴勒斯的田園牧歌
李冬
(海南師范大學)
在美國這片未開發(fā)的荒野之地是自然文學早期的創(chuàng)作對象。這也形成了“荒野”母題。但缺少田園式文學的美國就是有一位作家——約翰·巴勒斯,立足“荒野”,繼承“田園”,發(fā)掘美國的田園之美,倡導人們走進自然,享受身邊的風景,形成了獨特的家園意識。
自然 荒野 田園 家 巴勒斯
在美國文學中,以“荒野”和“田園”為主題的自然書寫一直是相輔相成、并行發(fā)展的。但在巴勒斯的作品里,我們明顯感受到他對“田園”主題的偏重和喜愛,并以此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家園意識”。
美國文學是從擺脫英國文化,認識本土文化開始的。約翰·巴勒斯以他親身經歷為素材,就為人們展示了美國東部卡茨基爾山脈的荒野之美。巴勒斯聲稱,真正進入荒野地帶只有兩次,而且都是在家鄉(xiāng)附近?!懊坝暝诨囊爸行凶呤侨谌胱匀蛔詈玫姆绞街?。在這些探險中,與原始自然的那種無言的交流,遠遠勝過釣魚、打獵、觀看壯觀的風景及白天或黑夜的冒險。這種交流就在于,經由山間的湖泊和溪流觸摸我們老母親的脈搏,知道她的血脈中涌流著何等的健康與活力,以及她如何旁若無人地展示自己?!边@與美國建國初期植物學家威廉·巴特姆的荒野觀不謀而合。巴勒斯也親切地稱自然為“老母親”,感受她無窮的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
巴勒斯對自然有獨特的理解。他的荒野不局限于陸地山地、平原、河流、溪水,也包括大海的神秘和浩渺。“大海是名副其實的氣候凈化器和平衡器,偉大的除塵器、分配器、中和器。墓地算什么?在它的呼吸中,還有什么不能康復啊!沙漠算什么?在它的深處是多么豐沛?”可見,這到處充斥著饑荒與干渴、驚恐與死亡的大海也是令人心生敬畏的荒野。
巴勒斯經常到野外漫游、探奇、觀賞大自然。所以他很清楚,文學家們在作品中歌頌的大自然并非純粹的大自然,而是多少有人工融入其中的自然。而像荒野這樣的純粹自然有時對人不利、令人痛苦?,F(xiàn)代人不可能毫無作為,像原始人一樣生活在荒野中;而文明化程度過高的城市又不利于人的身心健康。所以他要走中道:從華盛頓回歸后,他身體力行,棲息、躬耕于鄉(xiāng)村環(huán)境中,倡導田園式的生活方式。這樣他既不遠離荒野,又不完全擯棄現(xiàn)代文明。
美國的自然環(huán)境使得作家長久以來忽略了這一題材的書寫。不是所有的作家都喜愛荒野,或能夠從荒野中感受與自然的關聯(lián)。雖然一樣的反感城市文明、工業(yè)景觀,與那些鐘愛荒野的人相比,還有一批熱衷田園的自然作家。約翰·巴勒斯就是這群作家中的一個。
說起美國田園式自然文學,那就必須談到英國一位博物學家、自然史作家吉爾伯特·懷特以及他的著作《塞爾伯恩的自然史》??梢哉f美國19世紀后半期自然歷史隨筆的興起是塞爾伯恩崇拜的一個遺產。這些作家們不再去荒野尋求平靜,而是去尋找一個已經失去的田園式的天國,一個在冷漠的有威脅的世界里的家。塞爾波恩的聞名正是因為18世紀的一位著名的牧師吉爾伯特·懷特。懷特展示給讀者的是一種未開化的鄉(xiāng)村幸福景象,以及生活在造物主和他的牧師的密切觀照下的簡樸而自然的人們的形象。懷特的注意力突出地集中在這塊小天地里,集中在他的教區(qū)中的自然規(guī)律上。人們會發(fā)現(xiàn)令人難以置信的嚴謹的科學本質與田園牧場的虔誠并列在一起了。
巴勒斯也在旅英途中朝拜了這個“吉爾伯特的圣地”,并盛贊它為讀者提供了“家庭氛圍”。塞爾波恩被巴勒斯和其他美國作家視為英格蘭的代表,成為一個置身其中讓人感覺一切都是“親近的”地方。盡管巴勒斯作品中偶爾有些到阿拉斯加、加利福尼亞的群山和其他的一些地方,但是家鄉(xiāng)紐約始終是他大部分散文的主題。
一些與巴勒斯同時代的人批評他:作為一個散文家,視野卻只局限于身邊的事物。他不介意,并積極回應。巴勒斯確實建議讀者“待在家”并發(fā)掘周圍(身邊)的自然之美。巴勒斯向讀者展示欣賞本地風景的明智:他將觀察通過糅合語句轉化成感悟而不是簡單地報告他看見了什么;他將普通事物的發(fā)生轉化為優(yōu)美的散文而不是單純記錄變化過程。
他就是一個有強烈的地方感的人。他把這種感覺在文章里轉換成一種根植于某地的象征性風景。巴勒斯已經將周圍的自然景物看做是內心自我的外在表現(xiàn),心境與情感也與外在的自然緊密相連。土地和樹木已不再是無知麻木的物質,它們已被熱愛和描寫它們的人注入了情感,成了一片精神的風景。“屬于某人自己的風景,”巴勒斯寫道:“終究會成為某種他本人的外在部分;他已經把自己像種子一樣地播撒開來,而它將反映出他自己的心境和感情;他與這整片的土地息息相關;砍那些樹,他會流血;損壞那些山,他會痛苦?!?/p>
在20世紀很長的一段時間,美國人將荒野和環(huán)保主義等同的同時忽視巴勒斯的意義。但是,正如Historian William Cronon強調的那樣,不能將“荒野”定位成遠離人類的存在和文明的對立面。若如此,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找到一個倫理的、持久的、可敬的人類之地是希望渺茫的。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發(fā)現(xiàn)我們身邊風景的意義:在城市、在郊區(qū)、在農場,也在國家公園和遠方的荒野。這種欣賞所有形式的風景的看法能夠讓我們“以正確的方式生活在世上”。這是巴勒斯教給我們的最重要的一課。
[1]程虹.尋歸荒野[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11.
[2]王諾.歐美生態(tài)批評:生態(tài)文學研究概論[M].上海:學林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