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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作品中湘西土匪形象的藝術(shù)構(gòu)建:從審丑風格到多維審美

2015-01-31 04:34梅黎
遵義師范學院學報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土匪湘西影視

梅黎

(吉首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吉首416000)

影視作品中湘西土匪形象的藝術(shù)構(gòu)建:從審丑風格到多維審美

梅黎

(吉首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吉首416000)

“審丑”與“審美”都是現(xiàn)代美學研究范疇內(nèi)的重要話題,作為審丑藝術(shù)出現(xiàn)的土匪形象不只是一種特殊的審美對象,它喚起人們一種否定性的審美體驗。湘西影視劇對土匪形象的藝術(shù)構(gòu)建,從美學角度進行了從審丑到多維審美的理論與實踐,側(cè)面展演了湘西的地域文化,宣揚了湘西獨特的、美好的形象。

影視;湘西土匪形象;審丑;審美

一、審丑與審美的辯證關(guān)系

1750年鮑姆嘉通的《美學》的出版,標志著美學學科的誕生,此后,1853年卡爾·羅森格蘭茲的《丑的性感學》與1857年波德萊爾的《惡之花》的發(fā)表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為丑的哲學的建立奠定了基礎(chǔ)。[1]美學與丑學誕生的時間前后相隔一個世紀,可見丑學是在美學的壁壘中誕生的。接下來的100年,也就是1850―1950年,丑學得到蓬勃發(fā)展,甚至蓋過美學的發(fā)展進度。丑學以其“節(jié)奏沉穩(wěn)歷練”、“風格柔韌靈便”(即無學不入)、“形制有在無在(即形同無在,實則無處不在)”[2]學科發(fā)展特點,與美學幾乎分庭抗禮,特別是哲學領(lǐng)域。因此,審美與審丑是人類文化的雙胞胎,在終極處是沒有正負、高下、好壞等特別的差異,審美是人類文化較早的思維范式,審丑是在審美這個“單一裁判標準”無法解決復雜問題的時候才出現(xiàn)而已,晚于審美。從二者的關(guān)系來看,審丑與審美是一對矛盾統(tǒng)一體,正如和諧與差異,好與壞,是無法分開的穩(wěn)固關(guān)系。丑襯托美,丑折射美,丑是美的參照對象,沒有丑就無所謂美,沒有美也就不存在丑。審丑與審美的理論在湘西土匪的影視藝術(shù)建構(gòu)中得到了有效運用和解讀,從審丑中審美,以丑襯美,實現(xiàn)了多維審美,影視中的土匪已經(jīng)演繹成為湘西獨特的地域文化。

二、土匪作為“土與丑”的存在符號

湘西土匪是湘西地域文化、歷史、經(jīng)濟、政治的縮影。位于湘鄂渝黔四省邊區(qū)的湘西,偏僻、多山、貧窮、少數(shù)民族居多、生性彪悍,歷史上是政府重點監(jiān)控地區(qū)。湘西土匪與中國歷史上其他地域的土匪一樣,主體是農(nóng)民階層,他們往往是因為戰(zhàn)亂、自然災害、繁重的苛捐雜稅等被“逼上梁山”落草為寇,有些土匪亦匪亦農(nóng),與其耕作的土地是難以分割的。湘西土匪大多來自本地村寨,對本地的環(huán)境非常熟悉,具有較強的“地域性”或者“本土性”。湘西土匪一般沒有經(jīng)過正規(guī)教育,區(qū)別于知識階層,文化背景差,是一群烏合之眾。土匪入伙為匪的目的是為了生存,而手段是使用暴力打家劫舍、燒殺擄掠,具有很大的破壞性和危害性,因此,土匪違背主流文化,被視為丑的符號。

湘西土匪作為特定歷史時期的產(chǎn)物,在早期的剿匪影視題材影視作品《烏龍山剿匪記》、《武陵山剿匪記》、《湘西剿匪記》中被片面理解和書寫,被標上土的和丑的符號。尤其以《烏龍山剿匪記》為代表,在片頭就指明“獻給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yè)英勇獻身的先烈們”,它以記錄片的形式構(gòu)建解放軍“軍民一家親”的光輝形象。劇中解放軍與土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審美價值取向直白、簡單、明顯。因此,在影視劇極其匱乏的當時,《烏龍山剿匪記》幾乎家喻戶曉,成為熱劇,也成為較早介紹湘西的影視劇。

湘西剿匪題材影視作品中解放軍與土匪是整個故事的矛盾主體,前者是拯救百姓的“英雄”,后者是危害百姓的“公敵”,簡單的敘事方式,造成了觀眾片面的審美判斷。這種片面表現(xiàn)在兩個層面,一是觀眾對湘西地域的狹隘審美,湘西被冠以“窮”“僻”、“匪”、“蠻”等形象符號。二是觀眾對湘西的人產(chǎn)生了片面的判斷。剿匪劇中解放軍基本上是獨立作戰(zhàn),并沒大量發(fā)動地方群眾,少有協(xié)助解放軍剿匪的百姓,其中田嫂也是小土匪的老婆,她的代表形象是不僅沒能給地方百姓帶來名聲,反而讓觀眾誤認為湘西男人大多是土匪,并且告訴觀眾湘西土匪的主要來源是地方百姓,造成了受眾對與土匪同源的湘西人民印象的片面認識。這些印象給湘西的發(fā)展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3]

湘西剿匪影視劇中的土匪,以土匪作為土的丑的符號與解放軍正義的美的符號進行對照敘事,充分表征了土匪土和丑的特征,這種審丑藝術(shù)喚起大家否定性的審美體驗。

三、“化丑為美”的審美觀照

如果說“美”是能給人帶來心理愉悅、輕松、舒暢、高興的感受,那么“丑”無疑則會讓人感到恐慌、厭惡、嫌棄、甚至仇恨。聯(lián)系《美學原理》來看,“丑”的定義我們可以理解為一個美學概念,它與“美”相對,是指人與客觀事物在社會實踐中歷史地形成的一種否定性關(guān)系。赫拉克利特認為“最美麗的猴子與人類比起來也是丑陋的,最智慧的人和神比起來,無論在智慧、美麗和其他方面,都像一只猴子?!盵4]丑和美是相對的,其美學意義也具有相對性。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丑往往暗含著扭曲、畸形、衰老、不健全,給人們帶來的是厭惡、焦慮、不安的審美感受。然而,丑一旦進入了小說、影視等藝術(shù)作品中,成為審美對象,就具有了特殊的意義。

湘西土匪作為“土與丑”的存在符號在影視作品中扮演著丑的角色,編導通過對湘西土匪“土與丑”的刻畫,揭露了現(xiàn)實生活非人性的一面,這是令人厭惡、與人對立的異化世界,是一種負面的生存意義。湘西土匪的“丑”指明了人不應該如此,這也就意味著肯定了正面的生存意義,即生存應該是美好的,和諧的,令人歡快的,而這種肯定正是通過對湘西土匪丑的否定來獲取的。心理學表明:人對于丑的心理反應是十分復雜的。當湘西土匪以面貌丑陋、生性兇殘等丑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受眾面前時,受眾產(chǎn)生的各種負面審美情感通常會獲得某種審美快感、渴望重建和諧的心境。正是由于丑所引起的審美不是直接的,才引起受眾的理性思考,擺脫膚淺的直觀,真正觸及現(xiàn)實。因此,就受眾的立場而言,湘西土匪以被污名化、被妖魔化的影像符號成就了影視藝術(shù)表現(xiàn)丑的合法性和獨立性:一方面,湘西土匪“丑”的展覽強烈刺激了人們的感官,它能滿足人們的好奇心尤其是對畸趣的奇怪需要;另一方面,湘西土匪“丑”的描寫揭示了人性的復雜性和變異性,啟發(fā)了當代人對人性等諸多問題的反思。在多元化的訴求中,編導對湘西土匪的刻畫不再停留在兇殘、暴力、燒殺搶掠等膚淺的“丑”的卑劣行徑上,而是把重點從“丑”過渡到“美”,即融入了土匪英武剛勇等品質(zhì)以及在善的引導下,土匪如何實現(xiàn)人性的復歸,這樣的人物描摹已經(jīng)跳出了單一的敘事模式的傳統(tǒng)套路,受眾的角度也就自然而然地從“審丑”演變?yōu)榱恕皩徝馈薄?/p>

影視中的湘西土匪在藝術(shù)加工后,如今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在審丑美學領(lǐng)域已經(jīng)被沖淡了丑惡的性質(zhì),上升到美學意蘊,已經(jīng)作為丑理解美的進路,成為現(xiàn)代“另類”的美學符號。為什么說土匪是另類的美呢?丑是人文的禁忌,丑學是對人文禁忌的突破和挑戰(zhàn)。土匪在特定時期影視中是作為文明的對立面和被打擊、被改造的對象而出現(xiàn)在主流文化的話語中,是“編外之花”,這種境遇對土匪的內(nèi)在審美價值形成了強烈的否定,迷誤了人們的思想。在文化的多元化語境下,影視土匪的書寫從政治化描摹到人性的回歸,從扁平性格到圓形性格的塑造,無疑是對土匪的理性考量和反思。土匪憑借其獨特的審美內(nèi)涵和文化內(nèi)涵從歷史背負的原罪中跨入美學的殿堂。進入新世紀后,編導們對湘西土匪形象進行了重構(gòu)。比較成功的電視劇,特別迎合湘西本土人的感受,劇中很多標志性的景物,地域性的文化、節(jié)日、習俗被展演,帶有濃郁的地域氣息。

《湘西往事》以湘西剿匪為背景,站在人文關(guān)懷和當代思維方式的角度,重新審視剿匪,是剿匪劇的一次創(chuàng)新,藝術(shù)地再現(xiàn)了當年湘西土匪的智勇、愛恨、情仇,是一部充滿了浪漫主義、英雄主義、人道主義精神的優(yōu)秀劇作。導演有意識地透過湘西土匪表現(xiàn)湘西的神秘與傳奇,并將湘西土匪的特有絕技、情歌、巫術(shù)運用到劇中。土匪頭子向永國有“隔物飲酒”的本領(lǐng);土匪向永國的兄弟也身懷“縮骨功”、“金鐘罩鐵布衫”、“飛檐走壁”等絕技,土匪庹云飛和春娥的對歌場面非常精彩,生動而樸素的歌詞,獨特而悠揚的旋律,散發(fā)著濃烈的地域生活氣息,讓觀眾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情致。編導將湘西特有的風習注入到土匪身上,為觀眾呈現(xiàn)出一副神奇瑰麗的湘西地域畫卷。“《血色湘西》承接了屈子精神,是為40年代抗日救亡戰(zhàn)爭湖南湘西一帶為國捐軀的將士和民眾,譜寫的又一首祭歌。并對慣來思維中的湘西土匪形象進行了顛覆,構(gòu)建了另一個‘想象性’的世界?!盵5]

四、土匪文化演繹成一種時尚

湘西土匪作為美學符號打破了落后經(jīng)濟和動蕩的社會人文禁忌,演繹了湘西土匪作為“英雄”、“民族文化的縮寫”、“血性性格”的美學符號。如今,還有很多湘西之外的“他者”,還在“談匪色變”,停留于湘西剿匪系列影視劇帶來的匪患湘西的陰影中,這也恰恰說明“土匪”已經(jīng)成為“力量”、“另類”的代名詞,“力量”意味著對懦弱的征服,“另類”標示其特殊性、現(xiàn)代性,因此,“土匪”已成為美學符號。

編劇們結(jié)合歷史對作品中的湘西土匪進行了多次虛構(gòu)和塑造,將土匪抗日以及唱山歌、賽龍舟、跳原始舞蹈、上刀梯等一系列濃厚的民族風俗融入到湘西土匪形象中,鮮明典型的湘西土匪形象被呈現(xiàn)在熒屏中,讓觀眾大開眼界,不僅增強了可視性,還解開了湘西神秘的面紗。湘西土匪作為一個文化符號,它濃縮了其產(chǎn)生的歷史背景、生存環(huán)境、地域文化、審美意蘊,因此,它不僅使他者對過去的湘西也對現(xiàn)在的湘西有了一個全方位的了解,還從側(cè)面展演了湘西的地域文化,宣揚了湘西獨特的、美好的形象。

電視劇《湘西往事》、《血色湘西》對土匪進行了審丑到多維審美的敘事藝術(shù)轉(zhuǎn)變,該劇在全國熱播后,掀起了一股“化丑為美”的新風潮。湘西土匪逐步從“卑賤”的下層中走出來,土匪作為湘西的“土特產(chǎn)”,被運用到旅游經(jīng)濟、文化、飲食、服飾等各個領(lǐng)域。出現(xiàn)了“湘西土匪餐館”、“湘西土匪服裝”、“湘西土匪酒”、“湘西土匪雞”等,這些無不是在推薦湘西土匪文化,“土匪”已經(jīng)成為美。

綜括全文,通過《湘西往事》、《血色湘西》等影視劇我們理解了歷史上的湘西土匪,理解了土匪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生存環(huán)境、土匪的多面性和土匪的文化內(nèi)涵和美學意蘊,通過丑理解了美。編導們對湘西土匪從審丑到多維審美的藝術(shù)構(gòu)建,使湘西土匪成為了詮釋湘西的一個形象符號,正如《湘西往事》、《血色湘西》、《拯救女兵司徒慧》等影片展現(xiàn)的令人大開眼界的湘西地域風光、烈性撩人的少數(shù)民族歌舞、新奇怪異的生活習俗、原始古樸的民族風情。作為影視創(chuàng)作方,也樂意用鏡頭捕捉這些具有較高審美價值的少數(shù)民族風情來滿足觀眾的接受心理。湘西匪文化通過影視迅速輸出,讓人們認識了湘西,從而使湘西文化走向了世界。

[1]楊拓,孫小光.合題時代下的丑學呼喚[J].哈爾濱學院學報,2004,(11):90-94.

[2]欒棟.丑學的體性[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2003,(3):64-67.

[3]王江生,梅黎.影視語境中湘西形象的演變:《烏龍山剿匪記》與《血色湘西》的審美效果比較[J].民族論壇,2009,(4):42-43.

[4]北京大學哲學系美學教研室.西方美學家論美和美感[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16.

[5]傅秀政.血色湘西敘事藝術(shù)[J].藝術(shù)研究,2008,(5):6-9.

(責任編輯:魏登云)

On the Artistic Construction of Bandit Image of West Hunan in film works:from ugly Style to Esthetic Style

MEI Li
(School of literature&journalism,Jishou University,Jishou 416000,China)

"Ugliness"and"aesthetic"are important topics in the research category of modern aesthetics.As an ugly art,bandit image is not just a special aesthetic object,but can evoke a kind of negative aesthetic experience in people’s mind.The artistic construction of bandit image in films of West Hunan exemplifies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from ugliness to aesthetic,revealing the local culture of West Hunan to a certain degree and making known the unique and beautiful image of West Hunan.

films;bandit image of west Hunan;ugliness;aesthetic.

J93

A

1009-3583(2015)-0085-03

2015-04-15

梅 黎,女,湖南吉首人,吉首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助教,碩士,主要從事現(xiàn)代傳媒實驗教學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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