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瑩 寇 彧
(北京師范大學發(fā)展心理研究所,應用實驗心理北京市重點實驗室,北京100875)
幸福感是個體根據(jù)自定的標準對客觀生活的整體性評估(Diener,2000,2012)。隨著積極心理學的興起,如何提高幸福感成為研究者和社會大眾關心的重要話題。近年來,積極心理學從關注人的快樂滿意體驗轉(zhuǎn)向關注人生的豐盈蓬勃發(fā)展(Tov&Diener,2013)。Seligman(2012)提出了幸福感的PERMA模型,認為積極情緒(P)、投入(E)、積極的人際關系(R)、意義(M)和成就(A)是獲得持續(xù)幸福感的五個元素。研究發(fā)現(xiàn),實施親社會行為可以給人帶來意義感和效能感(e.g.,Sonnentag&Grant,2012),于是,親社會行為被認為是個體獲得幸福感的重要途徑。
親社會行為泛指一切符合社會期望,對他人、群體及社會有益的行為(Eisenberg,Fabes,&Spinrad,1998),它既能帶給他人好處,又能促進社會交往雙方和諧的人際關系(張慶鵬,劉靜麗,黃慧,黎潔,寇彧,2012),而良好的人際關系是幸福感的重要維度(Diener et al.,2010),所以親社會行為滿足了人們尋找生活意義,獲得豐盈人生的需求。近年,研究者日益重視親社會行為對當事人的意義,統(tǒng)合考慮行為實施者的自我提升,行為接受者的獲益以及雙方的積極體驗(張慶鵬,寇彧,2012;Pressman,Kraft,&Cross,2014)。從行為實施者的角度來說,“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大量研究發(fā)現(xiàn),親社會行為能給行為實施者帶來快樂。例如從事志愿活動能使個體更好地應對心理壓力(Li&Ferraro,2005),降低抑郁癥狀(Kim&Pai,2010);志愿者的心理健康水平更高(Schwartz,Meisenhelder,Ma,&Reed,2003),他們能體驗到更強的幸福感(Kahana,Bhatta,Lovegreen,Kahana,&Midlarsky,2013;Pilkington,Windsor,&Crisp,2012)及生活滿意度(Binder&Freytag,2013;Li,Chen,&Chen,2013);親社會花費(prosocial spending),如替他人買東西、為慈善機構捐款等朝向他人的花費行為能提高行動者的幸福感(Dunn,Aknin,Norton,2008;Dunn,Gilbert,&Wilson,2011)。而且,上述這些關系還具有跨文化的普遍性(Aknin et al.,2013;Dunn,Aknin,&Norton,2014;Helliwell,Huang,&Wang,2013)。另外,親社會行為對幸福感的提高還具有神經(jīng)生理基礎,例如,利他性移情的產(chǎn)生與催產(chǎn)素等神經(jīng)遞質(zhì)的作用有關(Panksepp,2011),研究者通過fMRI技術發(fā)現(xiàn),參與器官捐贈的利他主義者杏仁核更大,而杏仁核起著調(diào)控消極情緒的作用(Marsh et al.,2014)。另一方面,從行為接受者的角度來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親社會行為會使接受者在親社會互動中滿足自己的需要,感到獲得了社會支持,因而產(chǎn)生朝向?qū)嵤┱叩母卸?Overwalle,Mervielde,&Schuyter,1995),并與其建立愉快的人際關系(Algoe,Haidt,&Gable,2008),同時自己的積極情緒(Emmons&McCullough,2003)和生活滿意度(Wilson,2012;Wood,Joseph,&Maltby,2009)也得到提高,進而會更積極地回報行為實施者(McCullough,Kilpatrick, Emmons,& Larson,2001)。當然,親社會互動不僅局限于人際交往中的行為實施者和接受者雙方,還涉及行為的旁觀者,即社會互動中潛在的行為實施者和接受者。所以,對互動三方體驗進行分析,才能從整體上理解親社會互動與個體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
并不是所有的親社會行為都能增加互動中個體的幸福感,互動過程是否體驗到自主性是親社會互動產(chǎn)生積極效果的條件。自主是主體對自己的言行有選擇感和自由感時的體驗(Kasser&Ryan,1999),自主性是個體幸福感的內(nèi)容(Ryff,1989),也是人類的基本心理需要之一,基本需要的滿足能促進人們心理健康,提升主觀幸福感(Chirkov,Ryan,&Sheldon,2011;Deci&Ryan,2000)。自主性可以分為狀態(tài)性與特質(zhì)性兩種。狀態(tài)自主性反映了情境差異,即在特定的領域或行為情境中個體是否體驗到自由感(Langfred&Moya,2004)。研究者通常使用基本心理需要量表(Basic Psychological Needs Scale,BPNS)測量個體狀態(tài)自主性的滿足程度(e.g.,Deci&Ryan,2000;Deci et al.,2001)。而特質(zhì)自主性反映的是獲得自主性滿足的個體差異,通常用自主功能指數(shù)來測量特質(zhì)自主性(Weinstein,Przybylski,&Ryan,2012)。特質(zhì)自主高的人更容易在不同情境中體驗到自由,即體驗到更高的狀態(tài)自主性(Weinstein et al.,2012)。
雖然自主性的獲得存在特質(zhì)差異,但親社會互動更反映情境性,即在特定的行為環(huán)境或事件發(fā)生過程中,個體是否體驗到自主性是影響其在參與互動中獲得幸福感的重要因素。而行為的實施者、接受者及旁觀者在互動中自主性滿足的途徑又不盡相同。因此,本文以親社會互動中上述三者為何產(chǎn)生幸福感為視角,揭示親社會互動過程中幸福感提升的原因及親社會行為傳遞的機制。
實施者是親社會互動中的行為發(fā)出者,自主性的滿足可以通過自主動機來實現(xiàn)(Weinstein&Ryan,2010)。歸因的控制點(Locus of control)理論(Heider,1958;Rotter,1966)認為,人們會對自己行為進行內(nèi)部歸因或外部歸因,其中內(nèi)部歸因時個體感知的是內(nèi)部控制點(internally perceived locus of control,I-PLOC),對自身行為具有更高的內(nèi)控感,而外部歸因時個體感知的是外部控制點(externally perceived locus of control,E-PLOC),更傾向于認為行為受命運、他人或環(huán)境等不可預測的外部因素控制(郭昫澄,郭永玉,2012)。源于歸因的思想,自我決定理論根據(jù)行為是否出于主觀意志(volition),將行為動機分為自主動機(Autonomous Motivation)和受控動機(Controlled Motivation)(Ryan&Connell,1989)。自主動機激發(fā)的行為反映的是內(nèi)部控制點(I-PLOC),實施行為的原因和動力來自于個體內(nèi)部的認同、興趣和價值觀,而受控動機激發(fā)的行為反映的是外部控制點(E-PLOC),個體實施行為的原因和動力來自于感知到的壓力。內(nèi)/外控制點(或內(nèi)/外歸因方式)通過影響個體行動時體驗到的自主性水平的高低,進而影響個體的行為和情緒反應(Deci&Ryan,2000)。具體來說,感知到內(nèi)部控制點的個體體驗到更高的自主性(Deci&Ryan,1980),進而幸福感水平也更高。
需要指出的是,自主并不意味著行為完全不受限制。個體在生活中需要進行自我控制以使自己的言行符合社會規(guī)范。自我損耗(ego-depletion)模型認為,由于自我控制依賴于有限的資源(Muraven&Baumeister 2000),所以個體進行自我控制、選擇及主動行為時會造成自我控制資源的損耗,經(jīng)歷損耗的個體,后續(xù)的親社會行為表現(xiàn)會減少(e.g.,DeWall,Baumeister,Gailliot,&Maner,2008)。然而,自主與自我控制之間并非矛盾的關系,研究發(fā)現(xiàn),自主動機在自我控制與自我損耗之間起著調(diào)節(jié)作用,即相比于受控的自我控制行為,自主選擇和實施的自我控制所產(chǎn)生的損耗程度更低(Hagger,Wood,Stiff,&Chatzisarantis,2010;Muraven,2008),個體基本心理需要滿足的程度也更高(Muraven,Gagné,&Rosman,2008)。
在親社會互動中,自主動機驅(qū)動的親社會行為是行為實施者真心地想使行為接受者受惠,這樣的行為促進了三種基本需要的滿足(Gagné,2003):一是提高了能力感(competence),例如親社會行為激發(fā)了行動者更強的效能感(Caprara&Steca,2006;Grant&Gino,2010);二是滿足了關系性(relatedness)的需要,例如志愿服務使行動者感到自己“被人在意”、“被人依靠”,這種歸屬感提升了他們的幸福感(Piliavin&Siegl,2007);三是提高了個體行動的自主性,因為行為是個體自發(fā)的,是他們自愿選擇做出的,所以行動者能體驗到自控感(Weinstein&Ryan,2010),而自主性需要的滿足與幸福感的正相關具有跨文化的一致性(Deci&Ryan,2000)。相反,受控動機驅(qū)動的親社會行為是行動者迫于內(nèi)疚或他人懲罰等壓力而做出的,認為自己是不得不幫助行為接受者的(De Charms,2013),所以所實施的行為并非出于自主意愿,這樣就使得行動者能力感的獲得受到了抑制(Deci&Ryan,2010),與他人的親密感被削弱,關愛的體驗也更少,所以不能給行為實施者帶來快樂(Leung,Kier,Fung,Fung,&Sproule,2013)。下面,我們從親社會行為實施者的感受及當下的積極效果、親社會行為的維持及親社會行為的培養(yǎng)三方面,來分析實施者自主動機的積極作用。
實施親社會行為的動機影響實施者的主觀感受。研究發(fā)現(xiàn),受內(nèi)部動機激發(fā)的志愿者主觀上可體驗到更高的生活滿意度(Kwok,Chui,&Wong,2013),而且對志愿服務的認同(相對自主的動機)在客觀上能引發(fā)更高水平的志愿幫助行為(O'Reilly&Chatman,1986);出于獲取快樂的動機而實施親社會行為的個體,比迫于責任壓力的個體更能體驗到生活滿意度的提升,以及更高的積極情緒和更低的消極情緒(Gebauer,Riketta,Broemer,&Maio,2008)。相反,受控動機驅(qū)動的親社會行為則產(chǎn)生負面效應,例如由外部獎勵誘發(fā)的幫助行為會使助人者感知到自己的低利他性(Batson,Coke,Jasnoski,&Hanson,1978),迫于壓力而做出志愿服務的個體報告了較低的生活滿意度(Finkelstein,Penner,&Brannick,2005)。
自主動機還能提高親社會行為的積極效果。研究發(fā)現(xiàn),自主動機驅(qū)動下的親社會行為使行為實施者主觀上體驗到更高的幸福感,施-受者雙方的人際關系更親密,客觀上雙方的合作任務表現(xiàn)也更好,而受控動機驅(qū)動下的親社會行為主觀上不能給行為實施者帶來快樂,客觀上也不能有效地幫助行為接受者(Weinstein&Ryan,2010)。同時,自主的幫助行為可引發(fā)行為接受者對于互動合作任務更積極的參與性(Wild,Enzle,Nix,&Deci,1997),并且提高他人對幫助行為價值感的評價(Weinstein,DeHaan,&Ryan,2010)。
親社會行為實施者的自主動機影響其行為的維持過程。例如,志愿服務是典型的親社會行為,它需要參與者長期付出精力與時間。研究發(fā)現(xiàn),由純利他動機驅(qū)動的志愿者通常堅持的志愿服務時間最長,助人效果最好(Clary&Orenstein,1991;Finkelstien,2009);個體對志愿服務的認同感越高,就越能在志愿服務的過程中獲得快樂,進而促進個體長期從事志愿行為(Thoits,2013)。相反,外部動機則會削弱個體參加志愿服務的內(nèi)部動機(Frey&Jegen,2001),降低個體感知的道德責任感,進而減少后續(xù)自發(fā)的親社會行為(Kunda&Schwartz,1983);研究還發(fā)現(xiàn),如果學校強行要求學生參與義務志愿服務,則會降低學生的快樂體驗,減少后續(xù)志愿服務的意愿(Stukas,Snyder,&Clary,1999)。
動機的自主程度還影響兒童親社會行為的習得。個體在嬰幼兒時期就會表現(xiàn)出親社會的情感與行為(Dunfield&Kuhlmeier,2010;Schmidt&Sommerville,2011;Svetlova,Nichols,&Brownell,2010;Vaish,Carpenter,&Tomasello,2010;Vaish,Missana,&Tomasello,2011),但親社會行為是否得到保持還受兒童的行為動機及行為發(fā)生條件等因素的影響(Chernyak&Kushnir,2014)。Warneken和Tomasello(2008)發(fā)現(xiàn),對20個月大的嬰幼兒幫助成人的行為給予三種不同的反饋,例如物質(zhì)獎勵(激發(fā)受控動機)、口頭表揚、未給予獎勵,結果只有自主動機(口頭表揚或不給獎勵)激發(fā)的孩子表現(xiàn)出了更樂于幫助他人的行為。Chernyak和Kushnir(2013)研究了幼兒的分享行為,發(fā)現(xiàn)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否與他人分享玩具,并自己決定分享方式時,他們后續(xù)的親社會行為更多,而且這種自發(fā)的分享行為還能遷移到其他情境中。研究還發(fā)現(xiàn),自主-支持性的教學(Autonomous-support Teaching,AST)可使兒童的情緒及行為表現(xiàn)都更積極,使他們比在控制性教學情境中的兒童更少地出現(xiàn)欺負行為(Roth,Kanat-Maymon,&Bibi,2011),同時,他們能表現(xiàn)出較高水平的移情,感受到更低的內(nèi)部壓力,并且,在成年后還更多表現(xiàn)出自主的道德動機,其親社會行為也以他人定向為主(Roth&Assor,2000)。
可見,讓孩子擁有選擇的權力,充分尊重孩子的自主性,是鼓勵他們親社會行為表達與保持的關鍵。因此,能夠支持孩子自主性的教育方式才可以促進孩子養(yǎng)成穩(wěn)定真誠的道德價值觀,才會有利于培養(yǎng)他們的自主道德動機(Roth&Assor,2012)。
綜上,從親社會行為實施者的角度看,他們因履行親社會行為而感受到的主觀幸福感是由于自主動機滿足了實施者的自主性,而缺乏自主性和自主動機實施的親社會行為非但沒有產(chǎn)生主觀幸福感,反而會給行為實施者帶來壓力和痛苦。那么,從親社會行為的接受者來看,情況又是怎樣呢?
親社會行為接受者是親社會互動中的接受方,通常他們會因?qū)Ψ降挠H社會行為而得到恩惠。但是,對行為接受者而言,他人伸出的援手并不總是“及時雨”,例如,不能滿足接受者需要的幫助就可能產(chǎn)生消極影響。研究發(fā)現(xiàn),親社會行為的恩惠在接受者看來也并不總是有效的(Halabi,Nadler,&Dovidio,2011)。一方面,親社會行為實施者的自主動機水平影響行為接受者的幸福感;另一方面,行為接受者本身的自主性是否得到尊重和滿足,也影響他們的主觀感受和施-受者雙方的相互關系。
感恩是親社會行為接受者受到恩惠時產(chǎn)生的朝向行為實施者的感激和愉悅情感,是影響個體主觀幸福感的強有力的因素(Wood et al.,2009)。感恩之情能讓生活更幸福更滿足(Seligman,2012),感恩的促進能有效降低個體的抑郁、物質(zhì)濫用等心理病理狀態(tài),提高個體的積極情緒及生活滿意度,提升個體的主觀幸福感及心理健康水平(see a review;Wood,Froh,&Geraghty,2010)。研究發(fā)現(xiàn),親社會行為接受者對行為實施者動機的不同歸因會影響接受者的感受(Fisher,Nadler,&Whitcher-Alagna,1982;Lane&Anderson,1976),并非所有的親社會行為都會引發(fā)接受者的感恩之情,只有當行為接受者感知到行為實施者是自主地、真心地、不計個人代價地為自己提供幫助時,他們才會產(chǎn)生感恩之情(張萍,2012;Weinstein et al.,2010;Wood,Maltby,Stewart,Linley,&Joseph,2008)。
由此可見,行為接受者對實施者意圖的歸因影響其主觀體驗(Ames,Flynn,&Weber,2004;Wild et al.,1997),當行為接受者認為實施者是出自于自主性動機而做出親社會行為時,接受者才會更積極地評價實施者,認為他們更盡力,從而體驗到對他們的感激之情,并因此對雙方關系做出更親密的評價(Weinstein et al.,2010)。
根據(jù)自我決定理論,親社會行為接受者也是獨立的個體,也有自主性的需要。但與行為實施者不同,接受者是親社會互動中相對被動的一方,其自主性需要的滿足不由行為動機實現(xiàn),而是體現(xiàn)在互動過程中是否感到自己受到了尊重,自己是否體驗到了自由感。
研究發(fā)現(xiàn),未表現(xiàn)出需要的征兆,也未提出任何要求的被試,在被強行幫助之后,都表現(xiàn)出了自尊水平的降低,消極情緒的增多(Schneider,Major,Luhtanen,&Crocker,1996)。研究者通過操縱任務難度,創(chuàng)設了高幫助需要和低幫助需要兩種實驗條件,結果發(fā)現(xiàn),在低幫助需要條件下對被試強加的幫助行為,不僅得不到被試的好評,而且還降低了其積極情緒和自我價值感(Halabi et al.,2011)。所以,并不是任意的親社會行為都能提升行為接受者的幸福感,其幸福感是通過接受者體驗到的尊重和自由而產(chǎn)生的。如果親社會行為不能真正滿足接受者自身的需要,并且被強行給予的話,行為接受者不可能產(chǎn)生積極情緒及主觀幸福感。
此外,滿足行為接受者的自主性需要,還能增強行為施-受者雙方的人際關系。社會正念(social mindfulness)是親社會行為的一種表現(xiàn)(Van Doesum,Van Lange,&Van Lange,2013),是指在人際互動中充滿善意地關注、尊重及保護他人選擇的需要和權利的行為。比如,從放著兩塊巧克力口味餅干、一塊椰奶口味餅干的籃子里,選擇巧克力口味的,讓接下來的人仍享有挑選的權力,就比不考慮別人的選擇權而挑走唯一一塊椰奶口味餅干的行為,顯示了更高水平的社會正念。當社會正念行為被行為接受者識別時,他們就會感到自己的自主性需要被尊重和滿足了,于是會與行為實施者建立彼此信任的、親密的關系(Van Doesum et al.,2013)。
當然,行為接受者的自主性需要也存在個體差異,互倚性自我建構(interdependent self-construal)的個體強調(diào)人際連結,往往通過尋求合作來面對挑戰(zhàn),在完成復雜任務時偏好依賴定向(dependencyoriented)的幫助,即對行為實施者的動機不加要求和區(qū)分,也不太在意自己的自主性需要是否得到了滿足;獨立性自我建構(independent selfconstrual)的個體更重視自己的獨特性,所以在與人合作完成任務時更偏好自主定向(autonomyoriented)的幫助或選擇不需要他人幫助(Komissarouk&Nadler,2014)。此外,自主性需要也存在文化差異,在個體主義文化中,喪失選擇的權力就意味著對自主需要的抑制,但在集體主義文化下,關系親密的內(nèi)群體成員代替自己做出選擇時,也能使親社會行為接受者體驗到積極情感,進而產(chǎn)生積極效果(Bao&Lam,2008;Chua,Wong,&Koestner,2014)。
如前所述,親社會互動過程中不僅存在行為實施者與接受者,還存在旁觀者,即潛在的行為實施者或接受者。那么對于旁觀者來說,看到他人在實施或接受親社會行為時,他們的幸福感是如何產(chǎn)生的呢?
間接互惠理論認為旁觀者通過兩種方式參與親社會互動,第一,通過觀察實施者做出親社會行為而轉(zhuǎn)為隨后情境中的親社會行為實施者;第二,通過觀察親社會行為的接受者,進而轉(zhuǎn)為隨后情境中的親社會行為接受者,使親社會行為得以傳遞(Nowak&Sigmund,2005)。在第一種情況下,旁觀者是潛在的行為實施者,他觀察實施者的幫助行為,同時會評價行為實施者的利他特質(zhì)和意圖,然后基于評價的積極或消極特性來判斷行為實施者是否向接受者提供了真正的幫助(劉國芳,辛自強,2011)。如果旁觀者評價實施者做出的是出于真心的自主性親社會行為,就會認為實施者從中可獲得幸福感,并推論施-受者雙方能夠建立積極的人際關系,旁觀者也會認為行為接受者更愿意回報實施者。于是,旁觀者會習得實施者所做出的親社會行為,自愿地替代性地幫助行為實施者,從而獲得幸福感。在第二種情況下,行為接受者得到恩惠之后,因為滿足了需要而產(chǎn)生感激之情和積極體驗,被尊重的自主性需要也獲得滿足,不僅積極回報實施者,甚至模仿實施者向他人做出親社會行為(劉國芳,辛自強,2011;Tsang,2006),即產(chǎn)生“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親社會行為的正向傳遞。此時旁觀者是親社會互動中潛在的行為接受者,他們同樣能識別他人向自己提供的真心實意的恩惠,同時他們也會評價他人對自己提供的幫助行為是否尊重和滿足自己自主性的需要,若是如此,就會產(chǎn)生朝向他人的感恩等積極情緒。因而,感恩的旁觀者更有可能自愿成為其他情境中的親社會行為實施者,使親社會行為得以廣泛傳遞。
從上述分析可知,親社會互動如果使行為實施者和接受者體驗到意義,就不僅能提高交往雙方的積極情緒,進而促進互動雙方的和諧關系,同時給雙方帶來幸福感,而且還能給旁觀者也帶來幸福感,并進而促進親社會行為的傳遞。但并非所有的親社會行為都能給當事人帶來幸福感,只有那些滿足個體自主性需要的親社會行為,才與個體的幸福感和心理健康密切相關。本文從親社會行為的實施者、接受者和旁觀者三個角度,梳理了自主性需要的滿足對于親社會行為促進個體幸福感的重要作用。然而,目前的研究領域還比較分散,未來研究可以從親社會互動中的行為實施者、行為接受者、旁觀者的角度出發(fā),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拓展。
新時代的學校教育者已經(jīng)意識到培養(yǎng)學生自主學習動機的重要性,使學生在學習中獲得快樂,激發(fā)保持學習動力以取得優(yōu)異成績。然而,在德育領域中對自主動機的培養(yǎng)仍不夠重視。親社會行為實施者的幸福感獲得來源于自主動機,教育者強加的義務性志愿服務并不能讓行動者獲得快樂和幸福感,也不利于行動的持久。所以,如何激發(fā)學生親社會行為的自主動機,幫助學生在實施親社會行為的過程中獲得快樂和幸福感應是未來德育工作的重點。研究者可以嘗試組織青少年學生自己通過社會調(diào)查,自行制定志愿活動計劃并安排實施進程,引導他們自主反思自己的行為,并讓他們親身參與活動之后的評估,已有研究證明這樣的做法可以顯著提高青少年的社會能力和積極幸福的主觀體驗(e.g.,YES Project,Zimmerman,Stewart,Morrel-Samuels,Franzen,&Reischl,2011)。
從目前所掌握的資料看,親社會行為接受者自主性需要的滿足與幸福感的關系還局限于間接證據(jù),所以未來研究應該直接探討行為接受者的自主性需要滿足的機制及其影響因素。例如,通過創(chuàng)設向接受者提供親社會行為前詢問接受者是否需要幫助,或不詢問其意愿便強行提供幫助的不同情境,操縱尊重或損害接受者自主性的條件,比較兩種條件下接受者自主性滿足的程度和幸福感水平,從而考察接受者自主性需要獲得滿足的途徑,及其對幸福感的影響。其次,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行為接受者自主性需要還存在個體差異及文化差異(Bao&Lam,2008;Komissarouk&Nadler,2014),那么,行為接受者的幸福感與自主性需要滿足之間的機制是否也存在個體差異和文化差異呢?未來研究可以探討特質(zhì)性自主水平及自我建構等因素對幸福感的影響及作用機制。另外,受助者自主性需要滿足與幸福感關系的機制,還可能受情境的影響,例如在個體突發(fā)意外受重傷的緊急情境中,生命安全的需要上升為第一位,最重要的肯定是救人,此時如果還關注受傷個體是否需要幫助的話,未免顯得缺乏人性。
旁觀者在親社會互動中既可以站在行為實施者的位置上,也可以站在行為接受者的位置上。他們通過觀察和評判行為實施者真心的、自主的親社會行為,以及引發(fā)的行為接受者的感恩之情,繼而產(chǎn)生積極情感和實施親社會行為的動機,將親社會行為傳遞下去(Bartlett&DeSteno,2006;Tsang,2006)。未來應加強從旁觀者視角入手的研究,采用動態(tài)的方式深入考察行為實施者、接受者及旁觀者的互動性,以此揭示親社會行為的傳遞機制及有效的促進手段。例如,創(chuàng)設上述三者同時存在的情境,考察旁觀者對行為實施者的自主性幫助是否更為肯定,并產(chǎn)生廣泛的感恩之情,這種積極的認知與情感進而是否可以促進其對實施者或其他人提供更自主的親社會行為,進而體驗到更強烈的幸福感?而對于觀察了受到恩惠的接受者的旁觀者來說,一方面考察行為接受者朝向旁觀者的親社會行為是否更自主或更滿足旁觀者的自主性需要,另一方面接受者所體驗到的感恩之情和幸福感是否可以為旁觀者帶來替代性的體驗,進而促進旁觀者以后做出能夠滿足他人自主性需要的親社會行為?
從廣義互惠的角度來看,對親社會行為的實施者、接受者及旁觀者的動態(tài)考察,不僅有助于提升當事人的主觀幸福感,也有助于了解親社會行為廣泛傳遞的機制,還有助于構建和諧、互助、充滿正能量的社會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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