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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報》對呂碧城“晚清啟蒙女性形象”的建構與傳播——基于對報人英斂之與呂碧城的社會關系研究

2015-03-28 14:38劉寶珍湖北師范學院文學院湖北黃石435002
關鍵詞:呂碧城大公報

劉寶珍,張 帥(湖北師范學院 文學院, 湖北 黃石 435002)

《大公報》對呂碧城“晚清啟蒙女性形象”的建構與傳播——基于對報人英斂之與呂碧城的社會關系研究

劉寶珍,張帥(湖北師范學院 文學院, 湖北 黃石435002)

摘要〔〕《大公報》從1902年由英斂之在天津創(chuàng)刊至今日繼續(xù)在香港出版已有113年的發(fā)展史,堪稱中國報界最長壽之星。當今的報界及學術界對《大公報》創(chuàng)始人英斂之知者甚多,但對“《大公報》第一任女編輯”呂碧城卻知者甚少。然“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咸推呂碧城”卻是20世紀初中國報界、文界、女界及整個社交界的一大奇觀。成就呂碧城由一個“香閣閨秀”成功轉型為“晚清啟蒙女性形象”的正是英斂之與《大公報》。英斂之與《大公報》對呂碧城的成功“打造”為后世報業(yè)“對社會精英形象的構建與傳播”做出了范式與表率,而英斂之與呂碧城間的“緣”與“怨”則論證了“雙性和諧共進”氛圍的營造對于“人類發(fā)展與構建實現(xiàn)和諧社會”的重要性。

關鍵詞〔〕英斂之;《大公報》;呂碧城;晚晴啟蒙女性形象;建構與傳播

中圖分類號〔〕G21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4733(2015)06- 0071- 06

doi:10.3969/j.issn.1009-4733.2015.06.019

[收稿日期]2015—08—01

[作者簡介]劉寶珍,女,湖北十堰人,湖北師范學院文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復旦大學、華中科技大學訪問學者。

《大公報》從1902年創(chuàng)刊至今113年的發(fā)展史堪稱“一部百科全書式的中國近現(xiàn)代史”?!敖袊母镏闰屨?,為報紙;大公報,其一也”。[1]英斂之對《大公報》的開創(chuàng)之功后世難忘,而對“聞名于20世紀初的津京地區(qū)”的“《大公報》第一任女編輯”呂碧城今人知之者卻甚少。其實,呂碧城不僅才華出眾,文采斐然,而且還曾角逐商海、馳騁政界、遍游歐美。中國新聞傳播史、文學史、教育史、佛學史及動物保護史中有眾多“第一”的贊譽都曾與“呂碧城”之名連在一起。在傳播史上,呂碧城是“中國第一位女性撰稿人”和“中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女編輯”;在文學史上,呂碧城是 “近代女詞人第一人”和“近三百年來最后一位女詞人”;在教育史上,呂碧城是“中國女子教育的先驅者”、“中國女權運動首創(chuàng)者”、“近代教育史上女子執(zhí)掌校政第一人”和“北洋女子師范學校第一位女校長”;在佛學史上,呂碧城是 “第一位系統(tǒng)進行佛經(jīng)翻譯的中國女性”;在動物保護史上,呂碧城是“中國第一位動物保護主義者”和“第一位在世界保護動物大會上進行廢屠演講的中國女性”。[2]另外,呂碧城還與張愛玲、石評梅、蕭紅一起被譽為“民國四大才女”。呂碧城21歲進駐《大公報》,作為《大公報》歷史上第一位正式女性新聞工作者,她把《大公報》作為“宣傳女權”的輿論陣地,“提倡女學”,“反對婦女纏足”,極力主張“男女平權”,不僅為當時的女性覺醒、女性解放與女子教育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為女性辦報開了歷史先河,也為中國的新聞傳播事業(yè)做出了突出成就。呂碧城現(xiàn)代女報人、女編輯、女作家、女校長等身份的建構正是通過英斂之的伯樂情懷和天津《大公報》的媒體平臺實現(xiàn)的。呂碧城的詩詞作品及以英斂之為首的男性社會精英對她的褒揚激賞共同建構起了她“晚清啟蒙女性”的新形象,并以這種形象很快吸引了世人關注的目光,使“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咸推呂碧城”[1]成為20世紀初期中國報界、文界、女界及整個社交界的一大奇觀。

[基金項目]系2014年度“湖北師范學院國家級兼省級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資助項目”

張帥,男,湖北大冶人,湖北師范學院文學院新聞傳播系本科生。

一、《大公報》創(chuàng)始人英斂之與呂碧城社會關系的確立

呂碧城,出身于安徽旌德縣仕宦之家。其父呂鳳歧是光緒三年進士,曾擔任過山西學政。呂家家學淵源深厚,呂鳳歧很重視對子女的家庭教育,呂碧城在家排行老三,與姐姐呂惠茹、呂美蓀均以詩名聞名于世,在當時,就有“淮南三呂,天下知名”[4]這樣的贊譽。在呂氏四姐妹中,呂碧城尤為聰穎早慧:“自幼即有才藻名,工詩文,善丹青,能治印,并嫻音律,詞尤著稱于世,每有詞作問世,遠近爭相傳誦。”[5]但天有不測,在呂碧城13歲那年,父親因勞頓疾作而撒手人寰,由于呂家無男嗣,其父尸骨未寒之時就遭遇“族人爭繼嗣,霸占家產(chǎn),以至將碧城母女幽禁?!盵6]后在時任江寧布政使、兩江總督的樊增祥的幫助下母女才得以脫險。其后,呂家四姐妹隨母親寄居到舅家。戊戌變法爆發(fā)后,維新思想漸漸深入人心,受過家庭“較優(yōu)之教育”的呂碧城開始渴望走出家門到天津去“探訪女學”,不料卻 “被舅氏罵阻”,她“憤甚,決與之脫離”。[7]從舅家出逃只身來到天津的呂碧城,因沒有經(jīng)濟來源處境艱難,后打聽到舅父署中秘書方君的夫人住在《大公報》館 ,便試著給她寫了一封求助信。沒想到這封信碰巧被《大公報》總經(jīng)理兼總編輯英斂之看到了,英斂之對寫信者的文筆才華很是欣賞,于是便邀請呂碧城到《大公報》館一見。見面后,英斂之被呂碧城的才學與膽識所折服,當即決定聘請她擔任《大公報》的見習編輯,呂碧城就這樣非常幸運的走進了《大公報》館,而英斂之的賞識與重用也使她在不經(jīng)意間坐上了“我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女編輯” 的寶座。

英斂之與呂碧城相見后,英斂之對呂碧城極為愛慕傾佩,而英夫人卻因呂碧城的到來倍感壓力,焦慮不安甚至想進京發(fā)奮讀書。英氏夫婦的這種變化在英斂之1904年5月13日的日記中有記載:“五點起,信筆擬填:秋水伊人,春風春草,悱惻風情慣寫,但無限悃款意,總托詩篇泄。莫誤作,浪蝶狂蜂相游冶。嘆千載一時,人乎天也。曠世秀群,姿期有德,傳聞名下。羅袂瑯瑯剩愁懷,清淚盈把空一般。怨艾顛倒,心猿意馬。午后,內人、碧城等在樓上寫字。……內人閑談近兩點,伊欲進京讀書?!盵8]

此時英斂之與呂碧城相識僅五天,可已是“心猿意馬”,而其“內人”即妻子亦夜深難寐,與丈夫交談至“兩點”,在深深感受到丈夫英斂之對呂碧城的愛慕和自己與呂碧城的差距后向丈夫提出“欲進京讀書”的想法。

1904年5月17日,呂碧城因事要回塘沽舅家,英斂之與之只是“暫時惜別”,卻“相對黯然”。19日晚,英淑仲(英斂之妻)“因種種感,頗悲痛,(英斂之)慰之良久始好”。[9]

從1904年5月8日呂碧城來英斂之家到5月19日,短短11天,英、呂可謂相見恨晚、情投意合。

二、《大公報》對呂碧城“晚清啟蒙女性形象”的建構與傳播

呂碧城進駐《大公報》后,帶給英斂之的驚喜不僅在于她出眾的才學和容貌讓他仰慕傾佩、心馳蕩漾。更大的驚喜還在于他發(fā)現(xiàn)了呂碧城作為站在女性一方的代表價值,為自己“辦女學、興女智”之思想找尋到了最佳的形象和文化代言人。為此,他迫不及待地把呂碧城作為一個沖破家族和社會藩籬的杰出女性代表通過《大公報》來推向社會,不僅在《大公報》上力推呂碧城的詩詞、頻頻發(fā)編者按、邀請名家寫評論,而且還把呂碧城引薦給京、津名流。

1904年5月10日即呂碧城來津第三天,《大公報》就在“雜俎”欄發(fā)表了呂碧城詞作《滿江紅》:“晦黯神州,欣曙光一線遙射。問何人、女權高唱,若安、達克?雪浪千尋悲業(yè)海,風潮廿紀看東亞。聽青閨揮涕發(fā)狂言,君休訝。幽與閉, 長如夜。羈與絆,無休歇。叩帝閽不見,憤懷難瀉。遍地離魂招未得,一腔熱血無從灑。嘆蛙居井底愿頻違,情空惹?!盵10]英斂之假夫人“潔清女史”名義附跋語在后:“歷來所傳閨閣筆墨,或托名游戲,或捉刀代筆者,盍往往然也。昨蒙碧城女史辱臨,以敝萐索書,對客揮毫,極淋漓慷慨之致,夫女中豪杰也。女史悲中國學術之未興,女權之不振,亟思從事西學,力挽頹風,且思想極新,志趣頗壯,不徒吟風弄月,摛藻揚芬已也。裙釵伴中得未曾有。予何幸獲此良友,而啟予愚昧也。欽佩之余,忻識數(shù)語,希邀附驥之榮云?!盵8]在詩文里,英斂之對呂碧城對中國女子地位的“憤懷難瀉”和“女權高唱”的主張和膽識倍感“欽佩”,贊譽呂碧城是“女中豪杰”、“志趣頗壯”,認為呂碧城的智慧和才學“裙釵伴中得未曾有”,并感嘆“予何幸獲此良友,而啟予愚昧也”,感激、喜悅、欽佩之情溢于言表。

1904年5月11日《大公報》“雜俎”欄發(fā)表“碧城女史”的七絕《舟過渤海偶成》,同時載有英斂之的《讀碧城女史奉呈一律》,詩文收尾兩句“須眉設有如君輩, 肯使陵園委虎狼”從男士角度表達了對呂碧城的欽佩之意。1904年5月18日《大公報》“雜俎”欄載“鐵花館主”詩,題曰《昨承碧城女史見過,談次佩其才識明通,志氣英敏,謹賦兩律,以志欽仰,藉以贈行》,詩曰:“烽火茫茫大地哀,斗間光氣破塵埃。危言自足驚群夢,逸興偏來訪劫灰。始信櫛笄有名世,第論詞翰亦清才。紅桑望海方開旭,好去仙風莫引回。女權何用問西東,振起千金若破蒙。獨抱沉憂托毫素,自紬新籍寄天聰。機中錦字誰能識,局外殘棋尚未終。載誦君詩發(fā)長嘆,劍鋩森起氣豪雄。”[11]在詩文里,英斂之對呂碧城的才學與膽識可以說已經(jīng)達到了“頂禮膜拜”之境,這對于一個才華橫溢且具有極高社會影響力的男性而言實有“鼓吹”之嫌!隨后,《大公報》又緊鑼密鼓地在“雜俎”欄發(fā)表了多首呂碧城“倡女學、興女權”的詩詞,如《敬告中國女同胞》、《論提倡女學之宗旨》、《興女權貴有堅忍之志》、《遠征賦》以及《教育為立國之本》等,同時附“鐵花館主”(英斂之筆名)等人的唱和之作,更在代表報社立場宗旨的“論說”欄發(fā)表《讀碧城女史詩詞有感》等評論文章。

1905年,英斂之又出面出資出力刊刻《呂氏三姊妹集》,在“以呂碧城為中心”的序言中極盡贊譽之情:“呂碧城女士為前山西學政瑞田公之季女。甲辰(1904)暮春,為游學計,至津,住予家?!坛莿t清新俊逸,生面別開……一時中外名流,投詩詞鳴欽佩者,紛紛不絕。誠以我國女學廢絕已久,間有能披閱史書,從事吟哦者即目為碩果晨星,群相驚訝。況碧城能辟新思想,思破舊痼蔽,欲拯二萬萬女同胞,出之幽閉羈絆黑暗地獄,復其完全獨立自由人格,與男子相競爭于天演界中。嘗謂:‘自立即所以平權之基,平權即所以強種之本,強種即所以保國,而不致見侵于外人,做永世之奴隸?!岛?! 世之峨高冠、拖長紳者,尚多未此,而出之弱齡女子,豈非祥麟威鳳不世見乎?”[8]呂碧城在這里被英斂之“神化”了,贊譽呂碧城是“碩果晨星”,是一個能“拯二萬萬女同胞”、能“與男子相競爭于天演界中” 的“女神”形象。對呂碧城提出的“自立即所以平權之基,平權即所以強種之本,強種即所以保國,而不致見侵于外人,做永世之奴隸”思想更是極力推崇。

《大公報》就這樣以持續(xù)的、一波勝過一波的宣傳聲勢將呂碧城推向社會公共空間與公共視野,做到家喻戶曉,引起整個社會的強烈反響與共鳴。而英斂之種種苦心經(jīng)營的背后,寄寓的正是心懷救國志向的男性知識分子對于“辦女學、興女智”的那份執(zhí)著與堅持。

呂碧城在《大公報》頻繁高調亮相后,京、津兩地慕名來訪者絡繹不絕,每日與她詩詞唱和的貴紳名宿,應接不暇。在英斂之的引薦下,呂碧城廣結京、津等地的學者與官員。那時京、津地區(qū)的各種聚會上,常可見呂碧城的靚影芳蹤,各界名流紛紛追捧?!拌b湖女杰”秋瑾、中國近代著名啟蒙思想家嚴復、著名詩人樊增祥、易順鼎,袁世凱之子袁寒云,李鴻章之子李經(jīng)羲等都與呂碧城交往甚厚。1904年6月10日,秋瑾特意從北京趕到天津,拜會呂碧城。當天夜里,“秋與碧同屋宿”[12],同榻暢敘國家大事、人生理想。嚴復收呂碧城為關門弟子且對之贊譽有加,稱其“學識之優(yōu),品誼之卓”、“高雅率真、明達可愛”。[13]著名詩人易順鼎評價呂碧城是“香閨奇才”,有 “仙家風度”。[14]曾任北洋政府政事堂肅政史的費樹蔚稱許呂碧城“其人自守潔,見地超與人”。嘉靖二十五年舉人陳完盛贊呂碧城是“今代詞家,斯當?shù)谝弧?。國學大師錢仲聯(lián)評價呂碧城為“近代女詞人第一”。現(xiàn)當代著名的掌故家、“報刊補白大王”鄭逸梅認為呂碧城“兼擅詩詞”,甚有“飄逸似欲仙舉”之氣度。1925年中國近代著名詩人樊增祥在刊出致呂碧城信的手跡中評價她:“手散萬金而不措意,筆掃千人而不自矜,此老人所深佩者也”。[15]

在上世紀初,當絕大多數(shù)閨秀還羞怯、封閉、寂寞地被困守在繡閣深院,呂碧城卻憑借著她的文采和膽識如此落落大方地跟一幫男性知識精英從容唱和并得到眾多文壇領袖如此高的贊譽,實屬難得與不易。這些男性社會精英之所以會如此推崇呂碧城,除了心折于呂碧城出眾的才學和超人的膽識外,更源于他們已深刻地認識到: “國無國民母, 則國民安生;國無國民母所生之國民,則國將不國。故欲鑄造國民,必先鑄造國民母始。”[16]他們不約而同地把中國女性的覺醒和解放及女子教育發(fā)展之希望寄托到了呂碧城身上。

英斂之不僅把呂碧城介紹給文化界名流,而且還把呂碧城推薦給當時的直隸總督袁世凱和天津海關道唐紹儀等政界要員。英斂之和呂碧城的最大心愿就是“辦女學、興女智”,這也是他們能一見如故,迅速成為知己的最大動因。1904年10月3日《大公報》刊登了“倡辦人呂碧城” 撰寫的《天津女學堂創(chuàng)辦簡章》。呂碧城欲“辦女學”的倡議很快得到了“督署諸幕僚”的積極贊同與響應?!队恐壬沼洝分幸嘤小霸皆S允撥款千元為學堂開辦費,唐道允每月由籌款局提百金作經(jīng)費”[12]這樣的記載?!霸健奔粗彪`總督袁世凱,“唐道”即天津海關道唐紹儀。1904年11月17日“北洋女子公學”正式成立,由近代著名的教育家、藏書家、版本目錄學家、考古學家傅增湘出任監(jiān)督即校長,呂碧城出任總教習即教務長。兩年后學校添設師范科,更名為“北洋女子師范學堂”,時年才23歲的呂碧城就升任為學校校長。如此年輕的女校長,當時在全國僅此一個,她被譽為“北洋女學界的哥倫布”,名滿京津。呂碧城因創(chuàng)辦女學成績顯著,深得袁世凱的賞識。1912年,袁世凱在北京就任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后就聘任呂碧城為總統(tǒng)府秘書,呂碧城當時年僅32歲。

可見,有識之士的提倡與協(xié)助,袁世凱的支持與信任,以及呂碧成個人的才華與叛逆精神,共同成就了她在報界、文界及教育界的地位,并形成“ 眾人咸推呂碧城”[17]之盛景。

1915年,袁世凱蓄謀稱帝,呂碧城毅然辭官,離開北京移居上海。到上海后,呂碧城大膽涉足商界并與外商合作,兩三年間就集聚大量財富。1918年和1926年呂碧城曾兩度出國。1918年至1922年她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讀美術與文學兼做上?!稌r報》特約記者,幫助中國人認識了美國與世界;1926年再次出國,漫游歐美,長達7年之久,著有《歐美漫游錄》,先后連載于上?!栋朐隆冯s志和北京《順天時報》,寫了大量描寫西方風土人情的膾炙人口的詩作,傳誦一時。同時,呂碧城在1928年還加入了“世界動物保護委員會”。1929年5月,呂碧城接受“國際保護動物會”的邀請赴維也納參加會議,呂碧城盛裝出席并登臺做了精彩絕倫的演講,令入會者驚嘆不已。當年的維也納大報《達泰格報》是這樣贊譽呂碧城的:“會中最有興味、聳人視聽之事為中國呂女士之現(xiàn)身講臺,其所著之中國繡服譎皇矜麗,尤為群眾目光集注之點云云?!薄睹绹厥畴s志》也用專文評價呂碧城是“一個著名的中國詩人,一個知識廣博的人道主義者,一個典型的素食者?!痹诜e極入世完成人生一次次奮爭、創(chuàng)造人生一次次輝煌、享受人生一次次盛譽之后,呂碧城把人生的歸宿投向佛門。1930年呂碧城皈依佛門,但她的“遁空”,不能僅僅看做是看破紅塵后的無奈歸依,而是人生最后的理智選擇。她悉心從事佛典英譯,潛心研究命運、靈魂、死亡這些與宗教相關問題,為佛教事業(yè)及佛教文化的繼承與發(fā)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呂碧城一生的著作除《呂碧城文集》、《曉珠詞》 外,還著有《歐美之光》。《歐美之光》專門介紹了歐美各國的佛學會、素食會和動物保護會,對歐美佛教動態(tài)、提倡素食、保護動物三方面逐一做了介紹,所集資料十分豐富,附有許多珍貴插圖。她還用英法等文翻譯編輯了《觀無量壽經(jīng)釋論》、《梵海蠡測》、《法華經(jīng)普門品》、《華嚴經(jīng)普賢行愿品》、《十善葉道經(jīng)》、《阿彌陀經(jīng)》、《凈土綱要》、《護生雜記》等多種佛教經(jīng)典,為佛學歐衍立下了汗馬功勞。

“飛將詞壇冠眾英,天生宿慧啟文明?!盵3]縱觀呂碧城的一生,在她人生發(fā)展的每一階段都如星宿一般點亮了中國近現(xiàn)代社會的夜空,令人不得不駐足鼓掌、仰慕驚羨!而她所有的成就與輝煌追溯到發(fā)展的原點都得益于英斂之與《大公報》的賞識與宣傳,成就呂碧城由一個“香閣閨秀”成功轉型為“晚清啟蒙女性形象”和“社會女性精英角色”的正是英斂之和他創(chuàng)辦的《大公報》?!洞蠊珗蟆肥菂伪坛钦故静艑W的首個舞臺,也是她一生華彩樂章的起點。憑借《大公報》,她為自己“辦女學、興女智”、追求“男女平等”的思想插上了騰飛的翅膀并通過自己的聲聲吶喊和辦學實踐使更多女性走向自立與成功?!洞蠊珗蟆凡粌H實現(xiàn)了她作為女性主義先覺者的心愿,而且也使她結識了眾多對其一生有重要影響的杰出人物,尤其是男性社會精英對她的賞識與贊譽,從而建構了她成為那個時代“文化超女”和女性楷模的身份。

三、英斂之與呂碧城社會關系的破裂

英斂之對呂碧城有過知遇之恩,有過相見恨晚之情,他欣賞欽佩過呂碧城的才學與膽識,也成就了呂碧城“文化超女”形象和“晚清啟蒙女性形象”的建構。但待到呂碧城離開《大公報》任北洋女子公學總教習后,英斂之與她卻漸行漸遠,分歧日增,“怨”聲相傷。

1905年后,英斂之的日記里就時常出現(xiàn)與呂碧城觀點不合、言語相傷甚至鄙視厭惡的記載。1905年2月11日,英斂之日記中第一次出現(xiàn)了對呂碧城的不滿之語“至女學堂,聞碧城諸不通語,甚煩悶”;1906年8月11日的日記中有“與碧城數(shù)語,覺其虛驕淺薄之狀,甚可惡!”語;1906年9月10日的日記中有“碧城在,覺其虛驕刻薄之態(tài),極可鄙,大不快,漠漠良久”語;1907年6月26日的日記中有“與碧城辯理”語;1907年11月23日的日記中有“聞予等去后,碧城搜索箱篋,如鼠竊狀,可鄙可惡之至!”語。[8]

而英斂之與呂碧城矛盾真正的激化是在1908年。呂碧城講究生活質量,“素習奢華,揮金甚巨”。[9]她生活方式新派,注重儀表,打扮另類,造型艷麗。住小洋樓、學習英文、旅居歐美、穿西式裙裝、跳交誼舞……在民國初年,堪稱驚世駭俗的時尚達人。《北洋畫報》198期發(fā)表有莼莓的《記呂碧城女士》一文,在文中是這樣描述呂碧城的風貌的:“夙以驚才絕艷,蜚聲中外。……往歲漫游新大陸,捻脂新韻,江山聲色,而服飾游宴,盛為彼都人士所稱道。呂雖已躋盛年,而榮華煥發(fā),優(yōu)堪絕代?!盵17]呂碧城傳世的照片不少,從打扮看都十分張揚。如:身穿無袖袒胸裙衫,裙上繡著濃密孔雀羽花紋,肩和上臂飾以薄紗,在腦后還夸張地橫插著三根一尺多長的彩色長翎;足蹬半高跟皮鞋,身穿華麗大氅,頸下、胸前鋪滿盛開的鮮花,還織繡了兩只拖著長羽毛的孔雀,左右對稱,從雙肩一直延伸到膝蓋……呂碧城的奇裝異服與言談舉止曾屢次遭到公眾與社會輿論的誹謗。當時的“大公報載有勸女教習不當妖艷招搖一段文字,碧城以為影射于己,甚為憤懣,旋于津報刊登駁文,并致函英斂之,予以分辯。至此遂不復往大公報館,與英斂之幾近于絕交?!盵6]對此,英斂之在1908年8月13日的日記中有這樣的記載:“碧城因《大公報》白話登有勸女教習不當妖艷招搖一段,疑為譏彼,旋於津報登有駁文,強詞奪理,極為可笑。數(shù)日后復來信,洋洋千言分辯 ,予乃答書,亦千余言。此后遂不來館”。[18]

對呂碧城與英斂之矛盾和輿論對呂碧城的詬病,與她有師生之情的嚴復對她的評價很客觀:一方面為她辯護,認為“此人年紀雖小,見解卻高,一切陳腐之論不啻唾之,又多裂綱毀常之說,因而不少。初出山,閱歷甚淺,時露頭角,以此為時論所推,然禮法之士疾之如仇。自秋瑾被害之后,亦為驚弓之鳥矣。現(xiàn)在極有懷饞畏譏之心,而英斂之又往往加以評騭,此其交之所以不終也?!盵13]知呂碧城者莫過嚴復,對于呂碧城當時處世之艱辛,所處之境遇,嚴復總能給予理解和同情并給予呂碧城師長般的關心和愛護;另一方面嚴復也認為呂碧城“心高氣傲,舉所有男女,無一當其意者?!盵17]

呂碧城就這樣決絕地結束了與英斂之的一切往來,也為此深深地傷害到了自身“兩性和諧共進”的心境。但呂碧城的穿著打扮及言行舉止不應成為那個時代及后人指責的對象。作為女性解放的倡導者與實踐者,呂碧城在積極宣傳“倡女學、興女權”的同時主張女性要保持“女兒本色”,她對“女兒本色”的追求可謂達到了極致,如上面提到的她的穿戴,這些被常人看似有背社會常規(guī)有傷社會風雅的“奇裝異服”,對于時常奔走于時代男性達人社交圈和世界各地的呂碧城來說實則只是為了表達自身對美的詮釋。呂碧城對女性美的追求除了源于“女兒本色”追求外,也體現(xiàn)了她的愛國思想和對整個中華女性的尊重。如在國外生活期間,呂碧城更加重視自己的言行舉止,因為她知道自己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呂碧城,更是代表了當時中國兩萬萬女同胞的集體形象,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世界領略到中國女性“巾幗不讓須眉”的耀人風采。她希望自己的一言一行能代表國家、民族和整個中華之女性形象,這樣的視野和胸襟是具有榜樣的力量和影響力的,這樣的素養(yǎng)也是放之到每一個時代都值得贊譽和學習的。穿戴之美、生活之美在呂碧城的內心與事業(yè)之美具有同等的價值,更難得是她是以自己的學識和財力來為自己贏得這種由內而外都追求一種極致之美的資本。同時,她這么做的目的亦有改變矯正當時很多女性為追求和男子平等之地位竟然著男裝、學男樣的不良社會風氣。如秋瑾在拜訪呂碧城時,人報“來了一位梳頭的爺們兒”,與碧城“同榻寢”,次晨,呂碧城“睡眼隙朧,靚之大驚,因先瞥見其官式皂鞋之雙足,認為男子也”。[19]我們不應指責誰,褒獎誰,但應該懂得呂碧城“對于女性自身特點的強調”、“對個人形象要體現(xiàn)集體素養(yǎng)與國家形象的堅持”、“對男女和諧共進的實踐”的時代價值與現(xiàn)實意義,這亦與她的“寫其本色”的女性文學創(chuàng)作主張是一脈相承的,即“女性文學創(chuàng)作要符合女性的性別(身份)條件、性別感受,以及女性的審美理想和審美需求?!盵20]“作為近代中國最早的兩位新女性,呂碧城與秋瑾分別代表了黎明前先進女性所走的兩條不同的道路。秋瑾代表的是革命救國的道路,是激進婦女的領袖;呂碧城所代表的則是教育興國的路程,是穩(wěn)健婦女的翹楚。秋瑾是通過對女性身份的舍棄來向傳統(tǒng)的男權社會發(fā)起挑戰(zhàn);呂碧城則是通過對女性獨立人格的確立來尋求與男性平等的權利。”[21]

四、結語:天地之氣 莫大于和

英斂之與呂碧城“緣”時相見恨晚,“怨”時針鋒相對,最終“相忘于江湖”,實令人惋嘆。英、呂絕交的直接原因或者說導火索是《大公報》曾刊《師表有虧》等文,不點名批評女教習的服飾,引起呂碧城的不滿與反擊。但縱觀英、呂的人生追求與人生經(jīng)歷及最后歸宿可以看出二人實有太多截然相反的生存觀與價值觀進而導致彼此最終走向分離。如:英斂之在《大公報》倡導白話文而呂碧城則畢生堅守用文言文創(chuàng)作,反對白話運動;英斂之于1902年創(chuàng)辦《大公報》,以“忘己之為大,無私之謂公”命名,以“敢言”著稱,他有明確的政治立場即“?;柿棥保貞汛笾?、憂國憂民,渴望改革舊制、救亡圖存。而呂碧城雖不想做“香閣閨秀”,但亦不想做秋瑾式的女俠客,她最大的心愿是通過“辦女學、興女智”來喚醒女性的覺醒與解放,她持“世界主義”,雖同情于政體改革,卻無滿漢之偏見,更無革命之想法與行動;英斂之一生極度痛恨中國政治生活中的積習,認為中國的“用人行政”靠的是“情面賄賂”,尤其對帝制自為的袁世凱深惡痛絕,而呂碧城雖不滿袁世凱帝制自為,但對袁世凱對自己的種種關照卻是心存感激;英、呂皆性情飽滿又鋒芒畢露,英氏感情極其豐富,用情深博且容易沖動,呂氏性格極其要強,特立獨行且不可一世;英斂之喜簡樸,呂碧城喜奢華;英斂之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呂碧城卻執(zhí)著地走向了佛門……緣生而聚、緣盡而散,客氣和疏遠或許才是這對具有曠世才情且鋒芒凸顯的男女的最佳選擇。

“護首探花亦可哀,平生功績忍重埋。匆匆論法談經(jīng)后,我到人間至此回?!盵22]這是女性啟蒙主義先驅呂碧城的辭世吟唱。從“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咸推呂碧城” 到“護首探花亦可哀,平生功績忍重埋”,從“聞名來訪者踵相接”與“督府諸幕僚詩詞唱和無虛日”到“匆匆論法談經(jīng)后,我到人間至此回”,實為大起大落。一切熱鬧與孤寂、繁華與凄冷都在向世人講述一個傳奇女子生命歷程中的“因”與“果”、“緣”與“怨”。包容與肯定確是人際交往中不可缺少的品質,回顧英斂之與呂碧城的交往,有太多的驚喜與感動,亦有太多的疑惑與遺憾。但英斂之與《大公報》對呂碧城的宣傳與推崇,實為后世報刊對社會精英形象尤其是社會女性精英形象的建構與傳播做出了榜樣,同時也為研究當代社會的女性發(fā)展、當代社會“雙性和諧”的構建提供了研究藍本和研究范式。

《淮南子·泛論訓》曰:“天地之氣,莫大于和。和者陰陽調、日夜分,故萬物春分而生,秋分而成,必得和之精……積陰則沉,積陽則飛,陰陽相接,乃能成和?!盵2]英斂之·《大公報》·呂碧城之“奇緣”論證了只有在“雙性和諧共進”氛圍中人類才能健康發(fā)展并不斷創(chuàng)造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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