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祥
(鄭州大學 文學院,河南 鄭州450001)
唐代科場試賦內(nèi)容豐富,就《文苑英華》所收錄之40類主題而言,與現(xiàn)存科場試賦直接相關者達17類。這些主題大都圍繞帝王展開,是對前朝或當時帝王政治、文化生活的反映,體現(xiàn)出了試賦的時代特征。在唐代科場試賦中,符瑞類主題在實現(xiàn)朝廷選官的政治目的時,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現(xiàn)實觀照,足見命題并非隨意為之,而是折射出了當時的政治背景和現(xiàn)實需要。
要對符瑞類試賦進行研究,首先需要明白何為符瑞和明確此類賦在唐代科場上的留存狀況。所謂符瑞即吉祥的征兆,是古人心目中天人感應的某種呈現(xiàn)。如漢朝的谷永在其《災異對》中指出:“王者躬行道德,承順天地,博愛仁恕,恩及行葦。藉稅取民不過常法,宮室車服不逾制度,事節(jié)財足,黎庶和睦,則卦氣理效,五征時序,百姓壽考,庶草蕃滋,符瑞并降?!保?]376符瑞出現(xiàn)與否與王者能否推行仁政緊密相關,這就是劉輔在《上書諫立趙后》中所云“天之所與,必先賜以符瑞;天之所違,必先降以災變”[1]394。關于這個問題,班固在《白虎通義》卷五中亦云:
天下太平,符瑞所以來至者,以為王者承天統(tǒng)理,調(diào)和陰陽,陰陽和,萬物序,休氣允塞,故符瑞并臻,皆應德而至。德至天,則斗極明,日月光,甘露降。德至地,則嘉禾生,蓂莢生,秬鬯出,太平感。[2]
這段話不僅明言符瑞是在“天下太平”之時且“陰陽和,萬物序,休氣允塞”的情況下應“王者”之德而出現(xiàn)的,而且指出,因為“德至天”或“德至地”的不同,符瑞還會表現(xiàn)出物象與天象的區(qū)分。
無論是物象還是天象,均表現(xiàn)為瑞象。這是對一個時代氣象或王者政風的頌美,甚至是帝王受命的征兆,因此受到有心者的青睞。在傳統(tǒng)歷史文獻中關于符瑞的記載可謂多矣,甚至沈約在《宋書》中專列《符瑞志》三卷,詳盡列出了自太昊至宋孝武帝期間的符瑞現(xiàn)象。這些現(xiàn)象多印證了“龍飛九五,配天光宅,有受命之符,天人之應”的理論,因此沈約強調(diào)“符瑞之義大矣”[3]759。既然如此,歷代莫不對充滿神秘感的符瑞表現(xiàn)出重視,唐朝以之為題進行官人選拔考試便是重視的具體體現(xiàn)之一。
據(jù)徐松《登科記考》、孟二冬《〈登科記考〉補正》統(tǒng)計,在《文苑英華》“符瑞”類中直接收錄的試賦有開元四年(716)進士科所試《丹甑賦》、開元二十七年(739)進士科所試《蓂莢賦》、建中元年(780)文詞清麗科所試《指佞草賦》、貞元十三年(797)進士科所試《西掖瑞柳賦》。四題顯系“德至地”而產(chǎn)生的符瑞?!段脑酚⑷A》中所收錄的寶應二年(763)進士科所試《日中有王字賦》、大歷四年(769)博學宏詞科所試《五星同色賦》以及貞元十二年(796)進士科所試《日五色賦》雖列于“天象”類下,但據(jù)上引班固《白虎通義》語判斷則當屬“德至天”而產(chǎn)生的符瑞。據(jù)《文苑英華》統(tǒng)計,兩類試賦共存錄16篇。只是這16篇符瑞類試賦均為省試賦,在解試賦中尚未發(fā)現(xiàn)此類主題。
綜觀唐代科場符瑞類試賦可以發(fā)現(xiàn),此類試賦表現(xiàn)出了鮮明的時代性特征。換言之,作為嚴肅的政治活動,此類試題并非隨意設置的,而是與當時的具體政治、文化環(huán)境緊密相關。就現(xiàn)存符瑞類試賦來看,開元四年進士科所試《丹甑賦》、開元二十七年進士科所試《蓂莢賦》屬玄宗時代,寶應二年進士科所試《日中有王字賦》、大歷四年博學宏詞科所試《五星同色賦》屬代宗時代,建中元年文詞清麗科所試《指佞草賦》、貞元十二年進士科所試《日五色賦》、貞元十三年進士科所試《西掖瑞柳賦》屬德宗時代。通過文史互證可以發(fā)現(xiàn),不同時代的命題折射出了不同的時代需要。
開元年間,玄宗勵精圖治,創(chuàng)造了李唐王朝的“全盛日”。詩人杜甫在《憶昔二首》其二中感慨當時“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4]。雖據(jù)仇兆鰲《杜詩詳注》所引柳芳《唐歷》可知杜詩所回憶者當屬開元后期,但玄宗初期亦采取有積極的勸農(nóng)措施,如《新唐書·玄宗本紀》載:“開元元年正月辛巳,皇后親蠶?!保?]122“皇后親蠶”看似象征性的活動,實則表達了朝廷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重視態(tài)度。在這種背景下以《丹甑賦》為題選官,無疑表現(xiàn)了朝野對豐年的渴望。沈約《宋書·符瑞志下》云:“丹甑五谷豐熟則出?!保?]852唐人崔融在《代皇太子賀石龜負圖表》中亦云:“百寶用而銀甕滿,五谷豐而丹甑出?!保?]也就是說,丹甑的出現(xiàn)往往象征著五谷豐收,所以史翙在賦中說:“應皇運而無疆,報時豐于有國。”[7]391在農(nóng)業(yè)社會,希望豐收是每一個人的愿望,不過從史翙賦中“天應靈貺,人期至豐”句來看,《丹甑賦》所限韻腳“國有豐年”與其說是現(xiàn)實不如說是美好的心愿,或者說當時相較以前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豐年的勢頭。
隨著一系列改革措施的推行,玄宗開元后期終得復振“貞觀之風”,“于時垂髫之倪,皆知禮讓;戴白之老,不識兵戈。虜不敢乘月犯邊,士不敢彎弓抱怨”[8]236,這種太平景象通過開元二十七年的《蓂莢賦》進行了歌頌。文獻記載,堯為天子,蓂莢生于階下;后來,周公作樂而天下治,蓂莢再現(xiàn)。李善注《文選》張衡《東京賦》“蓋蓂莢為難蒔也”句云:“蓂莢,瑞應之草,王者賢圣,太平和氣之所生,生于階下。”[9]此時以《蓂莢賦》為題,并非單純追模堯帝盛世,而是意在突出當下承平,其實程諫賦中所云“蓋歷代而難值,至我后而斯呈”[7]399說的已經(jīng)很明白了。呂諲在賦中亦指出“惟我后之欽若,亦合符而受賜”,突出了蓂莢的現(xiàn)實意義,即玄宗朝大道已行,主圣臣忠,所以才會通過蓂莢“表皇王之瑞”。
安史之亂中,肅宗長子李豫“常從于兵間”,并于乾元元年(758)四月被“立為皇太子”。肅宗崩于寶應元年(762)四月丁卯日,皇太子李豫于己巳日“即皇帝位于柩前”[5]167,是為代宗。其時不僅“余孽猶在”,而且多處叛亂,可謂內(nèi)外交困。對于剛剛即位的代宗,樹立自己的權威成了當務之急。寶應二年進士科所試《日中有王字賦》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的,僅憑題目中“日中有王字”已經(jīng)不難窺見朝廷借日頌君維護代宗權威的意圖了。喬琮賦云:“至尊者王,至明者日。處其位兮無二,配其德兮惟一。”[7]16太陽與帝王都是獨一無二的,將帝王與太陽對等,巧妙地將頌日和頌君融為一體。日中王字的出現(xiàn)必在王者“布德而上通”之時,其意義在于“昭宸聰,彰國風,煥乎黃道,赫矣蒼穹,表皇綱之不紊,延圣祚于無窮”[7]17。鄭錫賦中也認為,日中之王字“乃圣人合契,至化玄通”,“因嘉瑞以增德,合元符而降祚”,而大明“吐象成字”時正呈現(xiàn)出“河清海晏,時和歲豐,車書混合,華夷會同”[7]16的社會特征。這無疑是對代宗權威的宣示!
安史之亂平定后,代宗朝并未迎來全面和平。據(jù)《新唐書·代宗本紀》記載,自寶應二年七月始,吐蕃數(shù)次作亂,先后陷隴右諸州、邠州,“寇奉天、武功”,至十月甚至“陷京師,立廣武郡王承宏為皇帝”[5]168。此外,尚有諸多內(nèi)憂外患,僅以永泰元年(765)而言,正月“歙州人殺其刺史龐浚”;“二月戊寅,黨項羌寇富平”;“七月辛卯,平盧、淄青兵馬使李懷玉逐其節(jié)度使侯希逸”;“八月庚辰……仆固懷恩及吐蕃、回紇、黨項羌、渾、奴剌寇邊”;九月“甲辰、吐蕃寇醴泉、奉天,黨項羌寇同州,渾、奴剌寇盩厔,京師戒嚴”;十月“己未,吐蕃至邠州,與回紇寇邊。辛酉,寇奉天。癸亥,寇同州。乙丑,寇興平”;閏月“辛亥,劍南西山兵馬使崔旴反,寇成都”[5]171-172。內(nèi)憂外患使和平成了人們最殷切的期待。大歷四年博學宏詞科所試《五星同色賦》便是朝廷和平愿望在科場上的文學書寫?!妒酚洝ぬ旃贂吩疲骸拔逍峭煜沦缺?,百姓寧昌?!保?0]五星同色是天下和平的象征?,F(xiàn)存崔淙賦認為,五星之所以會出現(xiàn)同色瑞象是因為“我后運乾之符,握坤之紐,表正萬方,肇康九有。啟土繼圣,乃人和而歲阜;順時立政,故天長而地久”[7]42和“我后修五禮,偃五兵,君臣一德,歌舞以行。斯倉斯廩,如坻如京。玉衡正,太階平”,只有帝王多行王道,惠化萬民才能引起上天的感應,“遂使金也、水也,不能知白而守黑;木也、火也,不能全曜而自貞。乃并用而丕變,與黃中而同明”。在崔淙看來,五星同色不僅是“助我后夙興之勤思”,也是“表圣皇夜寐之勤政”。需要指出的是,兩《唐書》中并未記載大歷四年或此前出現(xiàn)過“五星同色”的瑞象,因此以“五星同色”為題應屬更多地反映了和平的愿望。
“大歷十四年五月辛酉,代宗崩”,皇太子于癸亥日“即皇帝位于太極殿”[5]184,是為德宗。德宗初即位便“貶常袞為河南少尹,以河南少尹崔祐甫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5]184。據(jù)《新唐書·崔祐甫傳》知,祐甫“性剛直,遇事不回”[5]4667,特別與常袞積怨已久,因此一旦任相即革懲前弊。崔祐甫當國之前,“官賞繆紊”。具體來說,“元載用事,非賄謝不與官,刬塞公路,綱紀大壞”,常袞登相位后,雖然“懲其弊,凡奏請一杜絕之”,但“惟文辭入第乃得進”,結果造成了“無所甄異,賢愚同滯”的局面。在這種局面下,崔祐甫“薦舉惟其人,不自疑畏,推至公以行,未逾年,除吏幾八百員,莫不諧允”[5]4667,崔祐甫的舉措相對此前自然是新氣象,因此贏得了德宗的贊許。建中元年(780)文詞清麗科所試《指佞草賦》也是在這一政治大背景下進行的。指佞草原名屈軼草,因佞人入朝則屈而指之,故又名指佞草。這種草代表直道的品質(zhì),故梁簡文帝《大法頌》云:“草名指佞,便辟去朝;獸稱觸罪,奸回放黜?!保?]3022在朝廷中,佞與直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品格,梁肅賦稱:“佞者,小人之道;直者,為國之寶。”[7]399在當時人看來,以元載為首的官場充滿了佞邪之氣,雖有常袞“懲其弊”,但又因其個人好惡造成了新的弊病。崔祐甫頗似指佞草,登位宰相后使“便辟去朝”“奸回放黜”,官風為之一振。指佞草同其他符瑞一樣,逢時效靈,其出現(xiàn)意味著“圣澤濡煦”的時代特征,昭示了德宗親賢臣的意愿。即沈封賦中所稱的“所以彰吾君之睿圣,所以表吾君之徳馨”[7]400,只有“勤施五至,克奉三無,多忠良之士,絕讒佞之夫”,才能營造出鄭轅賦中所寫的“野退宵人,朝多髦士,同魚水之合契,絕螮蝀之莫指”[7]400政治氛圍。所以,《指佞草賦》的意義一在歌頌德宗所用得人,二在禮贊崔祐甫舉措得力。當然,應試者沒有忘記化身靈草,像沈封賦中所說的那樣“君子在位,我則恭默以傾心;佞人入朝,我則無私以直指”,去輔佐帝王實現(xiàn)大化的盛世。
德宗繼位之初雷厲風行,大有圖強復興之志,但是后來隨著改革屢屢受挫,施政風格大變,由最初信任宰相演變?yōu)椴录纱蟪?,甚至形成了拒諫飾非、剛愎自用的性格?!缎绿茣さ伦诒炯o》稱:
德宗猜忌刻薄,以強明自任,恥見屈于正論,而忘受欺于奸諛。故其疑蕭復之輕己,謂姜公輔為賣直,而不能容;用盧杞、趙贊,則至于敗亂,而終不悔。[5]219
前后變化令人瞠目!尤其是貞元十年(794)以后,裴度、李逢吉、王涯、崔群、李夷簡、令狐楚相繼為相,人事變動之勤已經(jīng)充分暴露德宗“猜忌刻薄”的品性和直道難行于世的事實。貞元后期,德宗已經(jīng)習慣了諛頌之聲,有心之人自然會投其所好。貞元十二年進士科所試《日五色賦》便迎合了德宗的心理需要。此賦題出《禮斗威儀》:
政太平則日五色,政頌平則日黃中而赤暈,政和平則日黃中而黑暈,政象平則日黃中而白暈,政升平則日黃中而青暈。[11]
從題目出處不難知道此題意在歌功頌德。李程以《日五色賦》被擢狀元第,他不僅破題以“德動天鑒,祥開日華”八字將頌日與頌君不動聲色地結合在了一起,而且接下來“守三光而效祉,彰五色而可嘉。驗瑞典之所應,知淳風之不遐。稟以陽精,體乾爻于君位;昭夫土德,表王氣于皇家”[7]28幾句也是時刻將太陽與君主對舉,或以太陽比喻君主,或用太陽彰顯君德,塑造著皇家的太平氣象。另外,賦中還有諸如“舒明耀,符君道之克明;麗九華,當?shù)蹣I(yè)之嗣九”,“浩浩天樞,洋洋圣謨,德之交感,瑞必相符”,“天有命,日躋圣,天階平,王道正”,“設象以啟圣,宣精以昭德”等句,同樣是在不遺余力地借頌日宣揚皇家的恩德。這里需要指出的是,無論是《日五色賦》考試當年還是之前,德宗時代均未出現(xiàn)承平景象,反而是“朝廷益弱,而方鎮(zhèn)愈強”[5]219。所以,此題與大歷四年博學宏詞科所試《五星同色賦》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用浪漫主義筆法表達了時人對承平的呼喚。
相對于貞元十二年的《日五色賦》而言,次年的《西掖瑞柳賦》則具有強烈的寫實性。兩《唐書》均記載有呂渭以瑞柳為題試進士事,《舊唐書·呂渭傳》載:“中書省有柳樹,建中末枯死,興元元年車駕還京后,其樹再榮,人謂之瑞柳。渭試進士,取瑞柳為賦題?!保?]3768此題限以“應時呈祥,圣德昭感”為韻,八字與題中“瑞柳”二字共同體現(xiàn)了主考官的命題旨趣??忌荒茼樦炇サ乃悸窐嬎夹形模@應該是每一個考生都能意識到的問題。故陳詡賦開篇即云“柳變西掖,瑞彰圣時”[7]396,將柳的枯而復榮與圣時緊密結合了起來。德宗圣駕巡游未轉時,這棵柳樹“獨孤凋而枯瘁,似永隔于風光,無絮花之似雪,意膏露之疑霜”,完全處于枯瘁的狀態(tài);可是當“千官捧日以輸忠,萬姓從龍而翊圣”之際,這棵枯柳卻在“彼眾芳之已歇”時獨“得秋而始盛”,表現(xiàn)出“異于常材”的生機。這就是郭炯在賦中所說的“當圣澤未沾,故兀然枯瘁;及天光回照,遂藹爾敷榮”[7]396。
可是主考官呂渭用心良苦的溜須拍馬并未能贏來德宗的贊許,《新唐書·呂渭傳》稱:“帝聞,不以為善?!保?]4966因為這個題目讓他再次記起了當年奔逃的恥辱,興元元年“二月甲子,李懷光為太尉,懷光反。丁卯,如梁州”[5]190,至七月德宗始返京師。這就是陳詡賦中所言之“望車塵之行幸,慰都人之怨思”和史書中所謂之“興元元年車駕還京”。作為帝王,因避亂遠離京師本就不是光彩之事,又在十余年后被再次提起,所以與其說是借瑞柳歌頌皇恩,不如說是因瑞柳揭露了傷疤。也是在興元元年,德宗在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等人叛亂問題上頒詔罪己:“朕撫御乖方,致其疑懼;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災,朕實不君,人則何罪?!保?2]公開聲明自己失道、不君,并從此調(diào)整了對方鎮(zhèn)的政策,作為皇帝的德宗已然顏面無存,又何來至德動天使“枯朽效祥而發(fā)生”呢?所以,如果貞元十二年的《日五色賦》重在務虛的話,貞元十三年的《西掖瑞柳賦》則必然會勾起德宗真實且不堪回首的記憶,那么“不以為善”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但不管如何,我們不能否認《西掖瑞柳賦》與當時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
通過以上考述,基本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分布于玄宗、代宗、德宗三朝的符瑞類科場試賦與命題時的政治背景或文化背景有緊密的關系,是當時時代氛圍在科舉考場上的文學呈現(xiàn)。主考官結合時代大背景設置試題,無論是歌頌真實的盛世還是寄寓美好的愿望,無不體現(xiàn)出了對現(xiàn)實觀照的意義??傊?,看似簡單的科場文學創(chuàng)作,實則是服務于時代需要的政治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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