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親愛的島 親愛的海

2015-04-17 01:37潘向黎
雨花 2014年1期
關(guān)鍵詞:鼓浪嶼伯伯廈門

潘向黎

如果鼓浪嶼是一位美人兒,那么白天她的笑容過于熱烈和直白了,接近于美洲女郎的那種風味;只有到了晚上,她才變成了蒙娜麗莎,溫婉、恬靜而深沉,連笑容都那么神秘。

已經(jīng)記不清是第幾次到廈門了。只記得:到廈門,一定會到鼓浪嶼。

近年的鼓浪嶼,和記憶中的相比,似乎越來越熱鬧,失去了過往那種海上仙山般的靜謐優(yōu)美,讓我有微微的失望。但是,去年,我住在島上的海上花園酒店,游客退潮后的夜晚和清晨,整個島又向我露出了熟悉的靜美朦朧。如果鼓浪嶼是一位美人兒,那么白天她的笑容過于熱烈和直白了,接近于美洲女郎的那種風味;只有到了晚上,她才變成了蒙娜麗莎,溫婉、恬靜而深沉,連笑容都那么神秘。夜晚的鼓浪嶼,整個島迅速地變成一幅濃烈的電影畫面,或者一個深邃的幻覺,甚至就是一個夢境:散步的時候,有時候舉起腳步會突然不敢踏下去,或者面對一枝擋道的三角梅猶豫著可不可以撥開,因為心里總覺得只要做一個動作就會醒來,會被無情地拋回城市的萬丈紅塵、十面埋伏、無窮辛苦、重重煩惱之中。

聽到廈門、鼓浪嶼這些詞語,每一次都覺得特別溫暖特別愉快,好像和我有很深、很特殊的緣分似的。到了鼓浪嶼,總有一種沖動,想要大喊一聲:“是我,你還好嗎?”

是了,我是福建人,而且是血統(tǒng)純粹的閩南人(父母都是閩南人),但是我出生在泉州,并不是廈門;雖然,我從小就常來廈門,而且兩三歲時就在鼓浪嶼對面的親戚家,憑窗對著海水咬字不清地說“海止(水)啊來呀,阿黎要澎澎(“澎澎”者,兒語“洗澡”之意)”,成了全家許多年取笑的“典故”;雖然長大后知道福建人的驕傲——林巧稚先生是鼓浪嶼的女兒,成為中文系的學生后,更知道林語堂先生、弘一法師都曾經(jīng)和鼓浪嶼有過不淺的緣分;但畢竟,我的家鄉(xiāng)是泉州,我不曾像我所仰慕的林語堂先生那樣在這里渡過童年和青春歲月,更沒有福份,和廈門的文化名片、詩人舒婷一樣,神仙一般長久住在鼓浪嶼上;甚至我的寫作,也一直和廈門沒有什么關(guān)系。實在很難解釋為什么內(nèi)心對廈門有這么真切而深深的感應。

于是,在很長的時間里,我暗暗承認自己對鼓浪嶼所懷著的,是一種類似單戀的、沒有來由的感情。有時候,還暗暗嘲笑過自己的自作多情。但是,生命真是有她的邏輯,早晚會讓人拜服于這種邏輯的神秘和天衣無縫。大概是十年前吧,父親潘旭瀾先生的一篇文章給了我提示。那篇文章題目是《五十年之約》。說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父親和他的兩位既是同鄉(xiāng)又是同學的好友,曾華鵬先生、吳長輝先生,三位復旦大學的大學生,在西湖邊相約,等將來工作、結(jié)婚以后,要連同各自的妻子,六個人一起到鼓浪嶼,找個好旅館,好好住幾天。這“承載著中國大學生對美好生活的期望”、“以真純友誼的名義簽字存在心底的合約”,毫無疑問,是年輕的他們的一個夢想。因為,能夠在鼓浪嶼舒舒服服地住上幾天,又是成雙作對,幾乎已經(jīng)是當時的他們能夠想象出來的美好生活的極致了。就是這樣一個毫不奢侈、對今天許多人來說幾乎輕而易舉的計劃,幾十年來,就是止于夢想,就是沒能實現(xiàn)。為什么會這樣,了解那段歷史和中國知識分子命運的人們都不會驚訝。

幸運的是,他們的友情從未改變,這也許要部分歸功于閩地古風對他們的浸潤。飽經(jīng)憂患而一向語速遲緩、落筆謹慎的父親,白紙黑字地這樣評價他們的友情:“無論什么季節(jié),無論風雨晦明,無論山呼海嘯,即使音書斷絕,即使朝不保夕,即使獨處危崖,我們都知道,有那么兩個好友,心底開著雷達,搜索著自己的動向,關(guān)注著自己的命運?!保ù丝?,淚水再次盈滿我的眼眶。)終于,在那個約定的五十年后,他們在鼓浪嶼住了一個星期,不過只是四個人,只有華鵬伯伯如約帶了夫人趙春華阿姨,父親和長輝伯伯都只是一個人前往,母親和長輝伯母都沒有參加,父親的解釋是:“都老了,早就沒有什么閑情逸致了,而且各自家里有種種雜事纏住?!蹦谴蜗嗑鄯浅g樂,他們毫無計劃,每天在島上散漫地信步,一日三餐在島上找喜歡的餐廳吃,還回賓館午睡,晚上就在一個套房里喝茶、飲酒,“三家村夜話”聊得十分暢快。父親感慨地寫道:“我能活過七十歲,又能與也經(jīng)過磨難的好友來這里尋夢,要說是幸運,自然可以。畢竟尚能行走的時候,踏遍全島的街道和海邊,找尋五十年前的舊夢。然而,它已蒼老殘破?!笔前?,他們本該風華正茂、意氣風發(fā)、大展才華的歲月,卻在風暴的席卷、無情的摧折、備受壓抑和歧視中渡過,而且青春永不再來,一切無法彌補。

是二O一三年五月三十一日的今天,仔細重讀《潘旭瀾文選》中的這一篇,才發(fā)現(xiàn)當時他們住的就是海上花園,和我去年住的是同一個地方。父親如鶴的身姿在二OO六年七月消失于長江人海處的蒼?!诖酥埃A鵬伯伯和長輝伯伯各自從揚州和香港來看望了他。然后是長輝伯伯溫暖人心的笑臉隱沒于淺水灣的藍天白云。最后,華鵬伯伯瀟灑的身影也在二。一三年的一月悄然淡入江南的煙雨樹木。天塌般的悲傷、海嘯般的哀痛和孤兒般的茫然無措之中,我緊緊抓住一個想象來安慰自己:他們已經(jīng)在另一個世界得以歡聚,繼續(xù)海闊天空地喝茶神聊……他們都是如此守信、重情的君子,一定是這樣的,一定。

是的,鼓浪嶼埋藏著父親和父執(zhí)們的青春舊夢、帶來過他們一生中并不多的、因此彌足珍貴的悠閑和愉快。鼓浪嶼上的那些古榕樹、椰子樹、羅漢松、棕櫚樹,那些凌霄花、三角梅、雞蛋花、爆竹花,都見證過他們的流連忘返和徹夜長談(我知道,他們飲的是鐵觀音,說的是閩南話);他們心里五味雜陳的感情和心緒,也肯定匯入過鼓浪嶼海面上那不斷涌動的波浪……鼓浪啊鼓浪,鼓起的是多少代人心中不滅的夢想和深沉的眷念,人們深愛的是這個小島,又不僅僅是這個小島,而是以“鼓浪嶼”命名的一種生活:寧靜、豐饒、舒適、優(yōu)雅,以藍天大海、琴棋書畫為伴,在大自然和藝術(shù)的雙重眷顧之中,遠離貧窮和愚昧,遠離稻粱謀、生存法則和塵世的紛紛擾擾……但這種生活,對多少代中國人來說,始終還是離夢想近,離現(xiàn)實遠。

如果說,是父輩對鼓浪嶼一生不移的情感,讓我對鼓浪嶼有特殊感覺,應該算“雖不中,亦不遠矣”。endprint

但命運神秘的拼圖中,還有一塊小拼版,是不喜歡兒女情長的父親沒有披露的,幸虧母親將它遞給了我。去年,當我獨自漫步在菽茬花園的棧橋上,身邊的園景和眼前的海景包圍著我,有兩句話驀然躍上心頭:海闊天空。塵慮頓消。我忍不住拿出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對她描繪我所站的位置和眼前的風景。母親聽了,似乎也傳染了我的好心情,笑著說:“那里我也去過的。當時我和你爸爸還在談戀愛,就在你站的這個地方,我們第一次合影。”是嗎?我竟然不知道。于是我追問詳情,母親回憶道,當時父親提議合影,而家教良好、性格單純的母親一聽之下,內(nèi)心頗為猶豫,總覺得一旦合影,好像兩人關(guān)系就定了下來似的,事關(guān)重大,“我思想斗爭得很厲害”,母親說?!昂髞砟??”我問。呵呵,自然是終于同意合影了。我后來注意到了這張照片,就在菽蔣花園的小橋上,背后是園林和小洋樓,照片上的兩個人都穿著樸素的襯衣,父親站著,越發(fā)顯得個子高高的,一身書卷氣,母親坐在橋欄上,梳著兩條小辮子,年輕秀麗,她的目光沒有看鏡頭,而是看向旁邊,自然中帶著些許閨秀的矜持。就在他們面前——在他們和鏡頭之間,有大朵大朵的花朵,不知道是不是扶?;?,但即使在黑白照片上仍然能感覺到彼時的春暖花開?!凹扔隽既耍坪幌??”照片上的兩個人就這樣,初戀定終身,從此攜手走過了四十余年的風雨人生。

如此說來,鼓浪嶼可以算是我父母的定情之地。除了愛情,那時他們眼前的美景大概也對兩顆年輕的心的徹底傾斜起了一定作用吧?上世紀的中國,做知識分子的妻子實在不容易,且不說生活清苦、身份低賤,單單是無法解決調(diào)動導致的長達十五年的兩地分居,就誤盡了兩個人原本屬于青春韶華的花朝月夕、相伴相隨。所以父母的媒人、我的大姨媽曾經(jīng)反復自問究竟當初有沒有做錯決定,我不忍心她這樣反復“天問”而沒有回答,于是在一本送給她的散文集的扉頁上,我這樣寫道:“親愛的大姨,你當初介紹我父母相識,無論別人怎么想,至少我是絕對贊成的,我永遠感激你!”同樣,無論父母攜手相伴對他們來說是否算得上是此生之幸,但對我和妹妹來說,絕對是“贊成”他們當初不無浪漫的選擇的,因此推動這個選擇的鼓浪嶼對我們也是有大恩的,是我要感謝的所在呢。

天風海濤,樹影花香,紅瓦雕窗,琴音詩韻,更兼花朝月夜,到處都是攜手同行、低聲笑語的雙雙對對。海上仙山哪有這么活潑潑的人間景氣?哪似這般可以融入其間去看、貼在心里去愛?鼓浪嶼,是親愛的島,親愛的海。而對我來說,是這些,又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來自家族和血緣的神秘緣分,讓這島,這海,如此親近而讓我深愛。

連先知穆罕默德都說“既然大山不肯到穆罕默德這里來,那么穆罕默德就到大山那里去吧”,早已成年的我如果再重復幼時“海水啊過來”的呼喚,就不再是天真而成了狂妄,大海不會為任何人“過來”,但我們可以一次一次地“過去”或者“歸來”,向這個親愛的島,這片親愛的海。endprint

猜你喜歡
鼓浪嶼伯伯廈門
請牛伯伯講“為什么”
廈門正新
幫牛伯伯圍柵欄
鼓浪嶼
“伯伯”叫錯了?
和甘伯伯去游河
“偶”遇廈門
“海上天堂”鼓浪嶼
舒婷的鼓浪嶼
廈門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