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
【摘要】:近代刑法學之父貝卡利亞在《論犯罪與刑罰》一書中,對封建社會的罪刑擅斷進行了猛烈的抨擊,由此提出了罪刑法定主義,并將它視為公法之理。貝卡利亞在明確提出罪刑法定主義的同時,還從罪刑法定主義中引申出四個結論。本文就將以罪刑法定主義的引申結論為主要內容,進行闡述分析。
【關鍵詞】:罪刑法定主義,立法權,司法權,社會契約
在《論犯罪與刑罰》一書的最后,貝卡利亞總結出一條頗為有益的普遍公理,這條公理就是:“為了不使刑罰成為某人或某些人對其他公民施加的暴行,從本質上來說,刑罰應該是公開的、及時的、必需的,在既定條件下盡量輕微的、同犯罪相對稱的并由法律規(guī)定的?!痹谏鲜龉碇校F(xiàn)在我們稱之為刑法基本原則的內容,這就是罪刑法定主義、罪刑均衡原則和刑罰人道主義。
與此同時,貝卡利亞從罪刑法定主義中引申出以下四個結論:其一,立法權對司法權的限制;其二,司法權對立法權的限制;其三,立法權自身的限制;其四,司法權自身的限制?,F(xiàn)就此四個結論,一一展開。
一、立法權對司法權的限制
書中所言:“第一個結論是:只有法律才能為犯罪規(guī)定刑罰。只有代表根據(jù)社會契約而聯(lián)合起來的整個社會的立法者才擁有這樣一權威。任何司法官員(他是社會的一部分)都不能自命不凡地對該社會的另一成員科處刑罰。超越法律限度的刑罰就不再是一種正義的刑罰。因此,任何一個司法官員都不得以熱忱或公共福利為借口,增加對犯罪公民的既定刑罰?!?/p>
本結論中,貝卡利亞論述了立法權對司法權的限制。在三權分立的前提下,只有立法機關才可以規(guī)定犯罪、設置刑罰,擁有制刑權,司法機關則只能按照法律科處刑罰,擁有量刑權。以立法權限制司法權,是罪刑法定主義的應有之義,這也體現(xiàn)了“法無明文規(guī)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guī)定不處罰”這一罪刑法定主義的基本蘊含。立法權對司法權的限制要求,司法機關只能嚴格按照既定法律科處刑罰,否則就是越權,就是專制。
二、司法權對立法權的限制
書中所言:“第二個結論是:代表社會的君主只能制定約束一切成員的普遍性法律,但不能判定某個人是否觸犯了社會契約。由于國家可能分為兩方:君主所代表的一方斷定出現(xiàn)了對契約的侵犯,而被告一方則予以否認。所以,需要一個判定事實真相的第三者。這就是說,需要一個做出終極判決的司法官員,他的判決是對具體事實做出單純的肯定或否定。”
本結論中,貝卡利亞論述了司法權對立法權的限制。立法機關擁有制刑權,只能制定法律,而不擁有量刑權,不能適用法律。法律的制定者不能同時充當法律的適用者,正如,一個人在球場上,不能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一個人是否構成犯罪,不能由立法機關來判定,而應該由作為第三者的司法機關來加以判定。
三、立法權自身的限制
書中所言:“第三個結論是:即使嚴酷的刑罰的確不是在直接與公共福利及預防犯罪的宗旨相對抗,而只是徒勞無功而已,在這種情況下,它也不但違背了開明理性所萌發(fā)的善良美德——這種理性往往支配著幸福的人們,而是一群陷于怯懦的殘忍循環(huán)之中的奴隸——同時,嚴酷的刑罰也違背了公正和社會契約的本質?!?/p>
本結論中,貝卡利亞論述了立法權自身的限制。根據(jù)罪刑法定主義,立法機關有權規(guī)定犯罪與設置刑罰,即擁有制刑權。但是立法機關的這種立法權本身也是有限制的,在規(guī)定犯罪的時候,就要區(qū)分哪些行為需要刑法來調整,哪些行為并不需要刑法的調整,即區(qū)分罪與非罪;在確定罪名的時候,就要區(qū)分罪名與犯罪行為之間的聯(lián)系和區(qū)別,即區(qū)分此罪與彼罪;在確定犯罪的數(shù)量和性質的時候,就要區(qū)分所侵犯的法益是單一的還是復合的,即區(qū)分一罪與數(shù)罪;在衡量犯罪所造成的社會危害性確定相應程度的刑罰的時候,就要區(qū)分惡性犯罪和一般犯罪,即重罪與輕罪。同時,在設置刑罰的時候,對刑罰的數(shù)量、種類、程度都要有所限制,不能濫用刑罰,也不能規(guī)定過于殘暴的刑罰。因為這都是與人的理性和幸福相違背的。
四、司法權自身的限制
書中所言:“第四個結論是:刑事法官根本沒有解釋刑事法律的權利,因為他們不是立法者。”
本結論中,貝卡利亞論述了司法權自身的限制。貝卡利亞否定了法官對于法律解釋的權力,更從根本上斷絕了法官造法的可能性。司法權和立法權的分立和制衡,是三權分立的題中之義,也是罪刑法定主義的理論基礎。自由解釋是司法擅斷和徇私舞弊的源泉,因此否認法官的法律解釋權,也是對法官自由裁量權的限制和制約,更是對罪刑法定主義的維護和肯定。
以上這四個方面就是貝卡利亞對罪刑法定主義的引申。
在貝卡利亞之前,洛克和孟德斯鳩都涉及罪刑法定的觀點。例如,洛克認為,既然刑罰權來源于全體公民讓渡給國家的立法權,那么只有立法機關正式制定出來的、固定的、為人們普遍了解和同意的法律才是是非、善惡的尺度。人們只有通過這種法律才能知道自己的本分,才能知道自己應當怎么做和不應當做什么。所以,國家必須以正式公布和被接受的法律來進行統(tǒng)治,法律對貧窮、富貴、權貴和平民都應當一視同仁,一律平等,不能例外。每一個個人和其他最微賤的人都平等地受制于那些他自己作為立法機關的一部分所制定的法律。由此,國家只有根據(jù)法律才能確定一個公民是否構成犯罪以及是否要受到刑罰和受什么刑罰處罰的問題。反之,如果國家法律沒有規(guī)定某一種行為是犯罪,或者公民根本不知道這一行為是犯罪的,那么國家就不能對他定罪量刑。孟德斯鳩也表達了同樣的觀點,要求法官以法律的文字作為定罪量刑的依據(jù)。貝卡利亞明確地提出了罪刑法定的原則,并將它視為刑法之公理,還在此基礎上進行了上述四個方面的引申和解析。
結語:
貝卡利亞關于罪刑法定主義的這些理論和見解,值得我們繼續(xù)探究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