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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童話

2015-11-19 00:31王蒼芳
西部 2015年11期
關(guān)鍵詞:腳板花臉紅薯

王蒼芳

秋天的童話

王蒼芳

我背著三歲的妹妹到公社去玩,一長溜人正從公社院子里推推搡搡地出來,花臉大叔走在最前面,奇怪的是他的臉苦著,胸前掛著一塊大大的紙牌,上面有四個字,每個字上都用紅墨水劃一個“×”。就在隊伍的最末端,我發(fā)現(xiàn)了父親。父親慢騰騰地走著,看起來有點(diǎn)心不在焉。我有點(diǎn)怕他,便沒有叫他,他也就沒發(fā)現(xiàn)我。隊伍繼續(xù)往前走,一路高呼著口號,看起來像一列搬食的螞蟻,逶迤繞過一口水塘?xí)r,所有人都倒映在水底,手舞足蹈,煞是好看。

我把三歲的妹妹放在地上,向隊伍跑去。后來,我從很多書上看到,一個十一二歲或更小的孩子跟著路過村莊的紅軍部隊跑去成為紅小鬼的情節(jié),總感到熟悉又親切,原因就在這里了。我當(dāng)時什么也沒想,一心一意只想跟上游行的隊伍,妹妹則被我忘到了腦后。隊伍圍繞整個村子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大隊部會議室。父親站在臺上宣布游行結(jié)束,眾人便做鳥獸散。父親把花臉大叔脖子上掛的牌子摘下來,愧疚地說:“辛苦你了,花兄?!被槾笫骞笮Γ牧伺母赣H的肩膀,說:“回家回家?!甭曇粜U大的。

花臉大叔在村里老了人放銃的時候,抖的煙灰掉進(jìn)地上的硝藥中,冒起一股濃煙,煙散后他的臉上就長出了深深淺淺的麻子,大家都叫他“花臉”。花臉大叔相貌兇惡,但心地善良,平時對我們這些小孩子蠻好的,不明白他為什么會被抓起來游行。

回家后,父親怒氣沖沖地打了我一頓,因

為妹妹的額頭上摔了一個大包,還在流血。妹妹大哭不止。

我挨了打,心里很郁悶,獨(dú)自一個人跑到后山上。山上有一坡一坡的紅薯地,從下午到傍晚,只有我一個人呆在紅薯地里。漸漸地我餓了,便折斷樹枝在地里刨出幾個紅薯,像老鼠一樣大啃起來,同時又望著山下,心里盼望父親或母親來找我。天色更暗了,我懊悔不該賭氣跑出來,又擔(dān)心家里的人不會來找我,假如父親或母親不來尋,我是不好意思主動回去的。就這樣,我一邊啃著紅薯,一邊恨父母冷酷無情,因為賭氣,挖出來的那些生紅薯咬了一口便扔到了一邊。

夜色越來越濃,天氣越來越冷,我已經(jīng)完全絕望了,預(yù)備在山上睡一夜。我把整塊地的紅薯藤都拔起來,收在一塊兒,把自已埋在里面,紅薯汁在我身上染出一大塊一大塊的污漬,剛開始是白色的,風(fēng)一吹便成了黑色。這種汁要用細(xì)河沙使勁搓才能洗干凈,但我已經(jīng)無法顧及了。在這個深秋的夜晚,我冷得瑟瑟發(fā)抖,根本無法入睡。后來,我冷得實在受不了了,便跌跌撞撞地從山上摸下來,偷偷來到自家的窗下。

我朝屋子里望了一眼,心里難過極了。父親、母親和妹妹正坐在桌子邊吃晚餐,他們?nèi)魺o其事,絲毫沒有感覺到他們之中少了一個我,那感覺讓我覺得,就算我失蹤一個月,他們也不會出來尋找的。也許我平時太不聽話了,他們巴不得我消失呢。我使勁咬住嘴唇,咽下洶涌的口水,悄悄地離開窗子走到村里的苦楝樹下,抑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淚,所有的委屈、悲傷、痛苦和憤恨此刻都化成洶涌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流過我的面頰,流進(jìn)我的口中。在那棵樹下,我坐了很久,我羞愧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希望他們中能有一個人想到要來找我。

我心里憤恨著他們,一面卻又巴望有一個鄉(xiāng)親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我,把我送回去。我突然對平時并不滿意的家有了依戀,有了渴望,當(dāng)初惡作劇似的快感已經(jīng)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焦慮、哀傷。夜?jié)u漸深了,不幸的是沒有一個鄉(xiāng)親從我坐的樹下經(jīng)過。深秋的夜晚,人們大多早早地關(guān)門睡覺,只有少數(shù)幾戶人家的窗口還亮著如豆的油燈光,我家的窗口是這少數(shù)幾戶之一。我盯著自家的窗口,心里在說不要滅不要滅。由于長時間的緊張,我疲憊極了,昏昏欲睡,寒冷和饑餓像潮水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我實在抗不住了,只得強(qiáng)打精神,來到我家屋后。

那里是雜屋,樓上堆滿了干草,下面是哼哼唧唧的豬和瞪著大眼睛的牛,一股溫?zé)岬?、臭烘烘的氣味撲鼻而來,我來不及多想便爬上樓,在干草堆里躺下,睡眠像一張漸漸收攏的網(wǎng),我蜷縮在這張網(wǎng)中,漸漸地失去力氣和愿望。稻草堆中溫暖干燥,適合作流浪者的家,并且充溢著田野和泥土的香氣。那一夜,我睡得香極了,頭枕著一捆干稻草,還有一捆干稻草就擱在我肚子上,身子底下當(dāng)然也是厚厚的干稻草。我父母的臥室就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燈火一直未熄。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醒過來了,身子在稻草堆中窩了一夜,很不舒服。我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大亮,鄉(xiāng)村喧鬧的一天開始了。住在我下面的牛哞哞直叫,不知它昨夜對我這個鄰居是否滿意。兩頭豬哼哼唧唧,不斷地用前爪搭在豬欄門上,向外面東張西望,口里流著骯臟的涎水,看來母親還沒有給它們送早餐來。

我正準(zhǔn)備下來的時候,母親來喂豬了。我看著母親,她抬頭就能看見我,但她呶呶地喚

著豬,把一大桶潲倒進(jìn)盆中便走了。深深的失望再次浮上來。我決心懲罰他們,但我對自己的方式?jīng)]有把握,他們看起來對我滿不在乎,根本不關(guān)心我是否存在。但是,我仍然決定離家出走,我憂傷的童年由此掀開帷幕。

我又來到后山,挖出幾個生紅薯,用手擦掉外面的泥巴,啃下肚,再用衣袋裝了幾個,便向外面走去。我對自己的旅行充滿了冒險的樂趣,沿途的景色真是美不勝收。

我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我敢保證,反叛的樂趣大于安寧的樂趣。然而,生活就像命運(yùn)之神手中的魔方,迅速地改變著顏色。深沉的憂傷總是突如其來地攫住你,壓得你喘不過氣來。此刻,我便突然由喜轉(zhuǎn)悲,傷心地流下了淚水。我坐在山道邊的一塊石頭上啜泣,從我的腳下看去,能夠清楚地看到我家的房子,看到父母在房子周圍做事,而他們卻無法看到我,我的存在與否對他們似乎毫無意義。

現(xiàn)在是吃早飯的時候了,村子里升起一縷縷的炊煙,我看到了我家的房頂上也升上來一縷,飄飄蕩蕩,飄得我饑腸轆轆。三歲的妹妹在禾場坪里蹦蹦跳跳,父親回來了,挑著一擔(dān)紅薯,妹妹迎上去,父親把妹妹抱起來進(jìn)了屋。此時,我是如此羨慕妹妹。難道你們都把我忘記了么?還有妹妹,平時總喜歡纏著我,做竹哨子、織鳥籠、捉螃蟹,現(xiàn)在卻把我忘到了腦后,似乎你們并不需要我。想到這里,我更加悲傷,由于坐了很長時間,我的雙腿發(fā)麻。我拖著發(fā)麻的雙腿一步步地向遠(yuǎn)離村莊的方向走去。

離村子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條國道,國道旁有一個小鎮(zhèn)。我來到這個小鎮(zhèn)的時候天快黑了,我又累又餓,但這個鎮(zhèn)唯一的街上除了滿地的垃圾和廢紙外,沒有任何可供我充饑的。

街上的行人很少,街邊的建筑物上糊滿了標(biāo)語和大字報。當(dāng)一群人高呼口號從我面前經(jīng)過的時候,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走在隊伍前面的竟然是一個女人。這女人虛弱得無法行走,需要兩個人一左一右攙著。她腦袋垂掛在胸前,胸口掛著一塊大大的紙牌,上面寫著“死不改悔的地主婆”,除此之外,還有一雙踩爛的草鞋用稻草編的繩子掛在她的脖子上,在紙牌上晃蕩?!捌菩∑菩?!”游行的人群振臂高呼。這奇異的景象引起了我強(qiáng)烈的興趣,在村子里,被抓來游行的都是男人,女人很少見。我不由自主地跟上他們,想看看他們有什么新花樣。那個女人突然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她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只眼睛腫脹著,像一個扔在地上又被踩了一腳的臟污的饅頭,把眼珠子完全包住了,頭發(fā)被剃去了一半,露出半邊青白的頭皮,另一半花白的頭發(fā)也被剪得參差不齊,像是被野狗咬掉一半的冬瓜皮。即便是她的那只沒受傷的眼睛,也如一口古井般空洞、茫然,沒有一點(diǎn)兒生命的色彩和光芒,像祠堂門口石獅子的眼珠子。

我嚇壞了,也沒有力氣再跟著他們跑了。我蜷縮在街邊的一堵墻下面,黃昏時虛弱的陽光照射在我身上,我感覺不到一點(diǎn)兒溫暖。巨大的對于生命的恐懼突然降臨了,我擔(dān)心我會死去,這種擔(dān)心并不是多余的,我確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氣息,饑餓和疲勞使它變得具體可信,我的眼睛都難以睜開。我不由地想,我就要死了。我靠著一個電桿沉沉地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用腳踢醒過來。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一個男孩蹲在我面前,盯著

我的眼睛看。見我醒過來了,他饒有興趣地說:“野小子,你從哪里來的?”

我睡了一覺后,身上的力氣恢復(fù)了一些,警覺地盯著他一言不發(fā)。他身上穿得破爛不堪,臉上臟乎乎的。他又踢了我一下,用的力氣大了一些,被他踢到的肋骨一陣生疼。

“我問你呢,從哪里來的?”他吸溜了一下黑黑的鼻涕,有些不高興地說。

我搖搖頭,仍然沒有說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那個村子叫什么。

“原來是個傻子?!彼卣f,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

“我很餓?!蔽彝蝗粶?zhǔn)確地表達(dá)了此刻我最想說的話。

“你會說話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他一下子來了興趣,折返過來蹲在我身旁?!昂莛I是嗎?走,我?guī)阏页缘娜??!?/p>

我遲疑著,他不由分說半拖半拉地把我?guī)ё吡?。他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兩個六七歲的孩子一前一后消失在愈來愈濃的夜色里。

街道的背后就是又破又舊的土磚房,但我們并沒有停留,而是走向離街道更遠(yuǎn)的田野。途中,他指著一座房子,得意地說:“這是我的家!”這座房子矮矮的,一排五間,是罕見的磚墻。我心里升起一股強(qiáng)烈的愿望,巴望著他把我?guī)Щ丶?。不管多么破敗,只要是家,總會有吃的?/p>

但他徑直從門口走過去,還一個勁地催促我快點(diǎn)。

又走了差不多一里地,我實在走不動了。他說:“別泄氣,馬上就到了?!?/p>

我們來到一間孤零零的土房子前。這間房子獨(dú)自坐在沉默的黑暗里,房頂上覆蓋著厚厚的稻草。我敢肯定,要是大人跳起來,準(zhǔn)能摸到它低垂的屋檐。屋檐下掛著經(jīng)年的干枯紅薯藤,像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衣服。

“這才是我的家?!彼卣f,“現(xiàn)在給別人住了。剛才指的那座房子是別人的。”

“給誰住了?那座房子又是誰的?”我問。

“就是那貧婆子的,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彼崎_門,一下子跨進(jìn)房子里。門檻是一截木頭,高出地面很多,我進(jìn)去的時候差點(diǎn)摔了一跤。

進(jìn)去之后,我什么都看不見,一陣窸窸窣窣之后,他劃燃了一根火柴。

“這貧婆子,把火柴放在另一個地方,害我找了好一會兒?!彼洁熘呎f邊引燃了柴灶里的一把干枯的樅樹枝。明亮的火光剎時升起,發(fā)出嘩嘩啵啵的聲音,在厚厚的黑暗中破出一塊光亮的空間。隨著火光越來越亮,我能看清這間房子里面的情況了。

房間很小,從門口進(jìn)來往右邊走兩三步就是我們正在生火的柴灶,柴灶旁邊是一張吃飯的桌子,上面覆著幾個碗和一個木制的筷筒,里面插著幾根筷子。再過去一點(diǎn)兒,幾個紅薯胡亂地堆在地上。然后,是一個黑色的巨大的木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進(jìn)門的左邊,有一張床,說床是不準(zhǔn)確的,就是幾塊木板架在土磚上。上面蜷縮著一堆臟兮兮的爛棉絮,看得出屋子的主人把它當(dāng)被子。

我迫不及待地從地上撿起一個紅薯,放在衣襟上擦了擦,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我已經(jīng)有兩天沒怎么吃東西了。

那小子嘲笑地看著我,不停地往柴灶里添加樹枝。隨后,他撿起幾個紅薯,扔進(jìn)火膛中,用柴灰埋起來。

“用不了多久,就有煨紅薯吃了?!彼靡庋笱蟮卣f。

我確信不疑,因為在家的時候我也經(jīng)常這么干。我們不停地往灶膛里添加柴火,等待紅薯烤熟。

“奇怪,這貧婆子今天怎么不出聲了?”他納悶地說。

“誰?”

“那兒?!彼采吓伺?。

我看了看,床上只有一堆破棉絮,看不到人。我有點(diǎn)害怕,不敢到床邊仔細(xì)檢查。

“我下午看到你了?!彼唤?jīng)心地說。

“什么時候?”我問。

“游行的時候。”他說,“你不記得了,我們趕著一個老女人游行。不是我們,是大人們趕著貧婆子游行,我在看熱鬧?!?/p>

我想起那個掛著紙牌和爛草鞋走在游行隊伍前邊的女人,不禁打了個冷噤。

“就是她?!彼俅蜗虼采吓伺彀?。

“我們?nèi)タ纯此遣皇撬懒?。”他提議道。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他走到床前。這時我才看到一雙巨大的腳板從破棉絮里伸到外面。腳板又黑又臟,跟破棉絮顏色差不多,不走近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我們盯著這雙腳板看了一會兒,不明就里。

他突然說:“我有了一個主意?!彼祷氐交鹛?,拿了一根燃著的小樹枝。小樹枝沒有干透,離開火塘后,便熄滅了,但還有紅紅的火星,冒出一股股青煙。

“燒一下她的腳板就知道她是不是死了?!?/p>

我驚恐地說:“不行,會把她燒死的?!?/p>

“不會的,不是沒明火了嗎?”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她是死不悔改的地主婆子,還搞破鞋,罪該萬死?!?/p>

他邊說邊把小樹枝慢慢靠近那只巨大的腳板。隨著火星越來越靠近腳板,我們也越來越緊張,屏心靜氣,似乎在等著一只即將炸響的鞭炮。那只腳板卻一動不動,他終于失去耐心,把小樹枝杵在腳板上。樹枝和腳板接觸的地方冒出一股煙,發(fā)出奇異的烤肉的香味。那只腳板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我們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腳板不動了。他又把樹枝杵在腳板上,毫無意外地腳板又大幅度地抖動了一下,與此同時床的那頭發(fā)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還沒死?!彼拥魳渲Γ蟠筮诌值卣f。

他的話讓我們兩個都不再害怕。我們返回到火塘邊,慢慢地添加著柴火,等著紅薯煨熟。

這一段時間是最難熬的。雖然剛剛才吃過一個生紅薯,但我感覺更餓了。我的胃里一陣陣翻滾,不停地咽下洶涌而來的口水。在這個黑暗的屋子里,兩個小孩子守著火塘,等待著煨熟的食物,溫暖的火焰驅(qū)走了我們身上的寒冷。我聞到屋子里有一股越來越濃烈的煙味。他也覺察到了,說:“我操,這柴火沒干透,煙太多了?!边呎f邊用一根粗大的樹枝把灶膛捅了捅,騰起一股冒著火星的青煙。我有點(diǎn)奇怪,我們雖然不停地往灶膛里添柴,但并沒有看到有濃煙冒出來。然而,這煙味卻越來越濃,越來越難聞了。

突然,他驚跳起來:“操他娘的,貧婆子床上著火了?!蔽一剡^頭一看,那堆破棉絮上冒出火光和黑煙。我們嚇壞了,迅速跑到了屋外。這時候,我們清楚地聽到屋子里傳來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

“快跑。別跟著我?!彼吡宋乙荒_,往黑暗里跑去,轉(zhuǎn)瞬就消失了。我猶豫了一下,朝相反的方向跑了。

我跑了一段回過頭看的時候,那間屋子

已經(jīng)完全燒著了,屋頂上冒出了滾滾黑煙和噼啪作響的火星。

我重新跑回那條街道上。我又累又餓,夜已經(jīng)深了,就隨便找了一堵?lián)躏L(fēng)的墻,靠著墻根睡過去。

我也許是回到了故鄉(xiāng),戲臺上一邊一盞煤汽燈,將戲臺和靠近戲臺的那一部分觀眾照得雪亮,我坐在下面靠后的陰影里。臺上咿咿呀呀,聽不清都唱了說了些什么,臺下的人卻看得津津有味。就這么幾部戲,每年都要上演幾次,內(nèi)容早已為大家所熟悉。戲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沒有劇本,因為演戲的人目不識丁,他們靠的是言傳身教,一句一句地將戲文教給新學(xué)者,而學(xué)戲的人就得有很好的記憶力。但在戲臺上忘詞是難免的,這時,就得有一個人蹲在戲臺一角輕聲提醒,有時候,提醒的人不在,唱著唱著就忘了下一句,在臺上抓耳撓腮,幸好這時候總有鐵桿戲迷在臺下,大聲將戲文念出,才將這出戲挽救過來。訕笑是難免的,好在唱戲和看戲的互相熟悉,一點(diǎn)兒也不難為情。地下濕漉漉的泥濘不堪,腳下有一股寒意,我不住地跺腳搓手。而且,我竟然也在臺上唱了起來,唱的是扮相最漂亮的小生,我很奇怪自己竟然唱得有板有眼。后來我卻忘記了臺詞,又沒有人在后面將唱詞輕聲念出,我心急如焚……

這時候,我醒過來了,一盞馬燈照著我的臉,父親的臉掖在馬燈光后的黑暗中,隨后是花臉大叔,我剛才還和他同臺唱戲呢,他唱的是將長長的頭發(fā)披散下來遮住黑臉的妖怪。

父親和花臉大叔輪流背著我,一路疾行回到了村子,我已經(jīng)十分衰弱了,全身無力,不停地冒汗。我感覺到,他們快步如飛,從那條村子通往鎮(zhèn)上的公路原路返回,黑暗中,公路兩邊的景物朦朦朧朧,一閃而過。他們的背上很溫暖,很舒服,尤其是趴在父親的背上,我覺得像在床上一樣溫暖而舒適。睡夢中,我感覺到我在他們的背上交換了幾次,還聽到他們低聲議論:“這小子還真沉啊?!?/p>

“是啊,他還很不老實,在我背上又踢又蹬?!?/p>

“在我背上,他好像做噩夢了,喊得厲害!”

我記得我是做了噩夢,夢到?jīng)_天的火光,火光中似乎有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影在舞蹈……

欄目責(zé)編:方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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