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爭鳴
王重陽作為全真道的創(chuàng)教者,有住活死人墓、扛紙旗沿街乞討等現(xiàn)今看來有“行為藝術(shù)”傾向的各種異行,從傳播效應(yīng)上看,這有利于一位創(chuàng)教者聲名遠(yuǎn)播,吸引信徒。除了這些不同凡俗的行為舉止,作為一位禁絕酒、色、財、氣熏染的修道者,王重陽還對柳永的《樂章集》情有獨(dú)鐘。柳永在世時就有輕薄浪子之名,《樂章集》雖算不上“用身體寫作”,但部分詞作在描寫男女情愛時也相當(dāng)露骨。王重陽嗜讀《樂章集》且為之唱和,是志不夠堅還是某種修道法門的另類表達(dá)?關(guān)于這個疑問,當(dāng)時服侍王重陽左右的弟子就有疑問,今人也有過探討,但并非題無剩意,尤其柳永《雨霖鈴》這句“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王重陽曾多次引用,此中是否真有深意?與王重陽的內(nèi)丹修煉到底有無關(guān)系?筆者不揣簡陋,嘗試辨之。
一、 王重陽的“柳永情結(jié)”
據(jù)《七真年譜》記載,王重陽生于徽宗政和二年(1112)十二月二十二日(已入公歷1113年),卒于金大定十年(1170),而柳永活躍于真宗、仁宗朝,正史無傳,具體生卒年也眾說紛紜,沒有終解。較近的研究指出,柳永與蘇軾基本上生活在同一個年代,且較蘇軾年長,約生于真宗大中祥符三年(1010),卒于英宗治平(1064—1067)和神宗熙寧(1068—1077)之間??梢?,王重陽晚柳永幾乎一個多世紀(jì),且主要活躍在金朝統(tǒng)治下的北方。
葉夢得(1077—1148)《避暑錄話》(徐時儀校點,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卷下載:“柳永,字耆卿……教坊樂工,每得新腔,必求永為辭,始行于世,于是聲傳一時?!绷涝~作當(dāng)時即有聲名,兩宋之際當(dāng)也相當(dāng)流行,南宋王明清《玉照新志》(王新森、朱菊如校點,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卷四記載天臺名士左與言(活躍于徽宗年間)傾情名姝張濃,有“堆云翦水,滴粉搓酥”句,風(fēng)流與柳永齊名,“當(dāng)時都人有‘曉風(fēng)殘月柳三變,滴粉搓酥左與言之對”。“當(dāng)時都人”這種坊間帶有戲謔色彩的巧對,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北宋末年柳永詞在市民階層中的流行熱度,而這種流行,在彼時北方的西夏、遼、金各地也是存在的。論及柳永詞的受歡迎程度,我們常常引用這樣一句話:“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边@出于上引葉夢得《避暑錄話》卷下同一條記載,前后語境是這樣的:
余仕丹徒,嘗見一西夏歸明官云:“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毖詡髦畯V也。
宋朝存在“歸明”“歸朝”“歸正”人的特殊群體,“歸明人”概指異域“蠻族”投歸光明(宋朝)的外逃人員,除了西夏外,還包括兩宋周邊其他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如遼、金等人,投奔宋朝都叫“歸明人”。這里的“西夏歸明官”即從西夏投奔南宋的歸明人,所云“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指的是當(dāng)時的西夏(疆域主要在今寧夏、甘肅、內(nèi)蒙古、陜西等部分地區(qū)),可見遠(yuǎn)在非漢族政權(quán)的西北地區(qū),柳永詞也非常流行,而王重陽正出生于西北咸陽,大半生也是在咸陽一帶度過的。
《終南山神仙重陽真人全真教祖碑》(《道藏》第19冊)、《金蓮正宗記》卷二《重陽王真人》(《道藏》第3冊)等都記載了王重陽甘河遇仙前的事跡。綜合來看,王重陽早年工文學(xué)、好屬文,胸懷大志,但后來仕途失意,家財被盜,于是“游戲于酒、放曠于俗”(《十方重陽萬壽宮記》)?!稑氛录窇?yīng)該是那個時候市井俗文化的翹楚,不排除王重陽在“放曠于俗”的時候,以世俗審美的角度或滿足感官欲望的目的,就已經(jīng)嗜好《樂章集》了。
《重陽全真集》卷七有一首描寫王重陽47歲在陜西生活與修道狀態(tài)的詞——《解佩令·愛看柳詞,遂成》,詞題就是“愛看柳詞”,上闋首句云:
平生癲傻,心猿輕忽。《樂章集》、看無休歇。
“平生癲傻,心猿輕忽”所指當(dāng)即王重陽“放曠于俗”的階段,此期特別喜歡《樂章集》,但突然悟到《樂章集》非同一般,即下闋所云“詞中味、與道相謁”。這首詞下闋首句的“四旬七上”,當(dāng)指47歲(十日一旬,十歲也作一旬,王重陽48歲甘河遇仙,曾云“四旬八上得遭逢),蜂屋邦夫《金代道教研究:王重陽與馬丹陽》認(rèn)為這首詞是王重陽47歲時的作品,筆者以為表述不妥,它描述的是47歲時的事情,但也可以是王重陽的“回憶性”筆觸,寫于47歲以后,確切地說,47歲這年王重陽還處在迷茫的求道階段,在嗜讀《樂章集》的時候有所覺悟。
這個愛好是否一直伴隨著王重陽,至今沒有確切的文獻(xiàn)記載。從王重陽留存的詞作和相關(guān)史料看,在甘河鎮(zhèn)遇仙,住活死人墓、劉蔣庵及山東授徒期間,與柳永《樂章集》有關(guān)的資料并不多見。但在王重陽弟子中,馬鈺有《玉樓春·借柳詞韻贈云中子》《傳妙道·本名花枝,借柳詞韻》《五靈妙仙·借柳詞韻》等篇什借柳永詞韻和作,而其他全真六子鮮見唱和柳詞的作品。這或許與王重陽、馬鈺往來唱和、交往密切有關(guān)。馬鈺《漸悟集》卷上《西江月》(見蜂屋邦夫《金代道教研究:王重陽與馬丹陽》,齊魯書社2014年版,第586頁)曾云:
地肺重陽師父,呂公專遣云游。秘玄隱奧訪東牟,釣我夫妻兩口。十化分梨匠手,百朝鎖戶機(jī)謀。千篇詩曲拽回頭,萬劫同杯仙酒。
“千篇詩曲拽回頭”自是文學(xué)性的夸張,但從《分梨十化集》和現(xiàn)存詞作來看,王、馬之間的往來唱和,相比其他六子更為頻繁。或許正是在王重陽的影響下,馬鈺也有若干首唱和柳詞的作品??梢哉f,王重陽、馬丹陽師徒對柳永詞情有獨(dú)鐘,并從《樂章集》的閱讀、唱和中體悟到修行的真諦。
在王重陽生命的最后的時期,有一則資料可以說明他對《樂章集》的喜愛程度?!稓v世真仙體道通鑒續(xù)集》(以下簡稱“《真仙通鑒續(xù)集》”)卷一《王嚞》篇云:
友之因之就竭,師閱書而不為禮。問讀何書,亦不答。就視,《樂章集》也。問:“全乎?”師曰:“止一帙爾!”友之曰:“家有全集,可觀也?!奔礊樗椭痢熥缘骄┤?,使馬鈺等四人乞錢于市,市及斤之鯉煮食之,秤不及則不食。友之頗惑,默念:“道人看《樂章集》已非所宜,又食魚必其斤重,果何為哉?”他日,問:“《樂章集》徹乎?”師不言,但付其舊本。友之檢閱,其空行間逐篇和訖,不覺嘆曰:“神仙語也。”即還,沐浴更衣,焚香請教,日益加敬。(《道藏》第5冊,第417頁)
上引王重陽事,發(fā)生在金大定九年(1169),也即去世前一年。這是一件日常生活中師徒間借書的尋常小事,整個過程王重陽只說了一句話:“止一帙爾!”,但個中細(xì)節(jié)頗耐人尋味。弟子孟友之來拜,王重陽看書正看得入迷,沒有理睬,問所閱何書,王重陽不答,湊近看方知正是柳永的《樂章集》。孟友之是個相當(dāng)細(xì)心體貼的弟子,通過“全乎?”“止一帙爾!”的問答,可以推測王重陽當(dāng)時所閱殘卷《樂章集》大概早已破損不堪,于是弟子把全本《樂章集》借給師傅。過了一段時間,弟子再問《樂章集》是否閱畢,王重陽一言不發(fā),拿出所閱全本,空行間已經(jīng)“逐篇和訖”。這個故事或有想象成分,但也應(yīng)該有一定的事實基礎(chǔ),可以推測,王重陽的“柳永情結(jié)”在他生命的最后階段仍是相當(dāng)執(zhí)著的。
二、 “詞中味、與道相謁”
如前揭,王重陽有一首描述自己47歲狀態(tài)的一首小詞——《解佩令·愛看柳詞,遂成》(蜂屋邦夫《金代道教研究:王重陽與馬丹陽》,第432頁)。此篇詞旨深奧,含義豐富,是索解王重陽修道觀念的重要切口,現(xiàn)完整引錄如下:
平生顛傻,心猿輕忽。《樂章集》、看無休歇。逸性攄靈,返認(rèn)過、修行超越。仙格調(diào)、自然開發(fā)。四旬七上,慧光崇兀。詞中味、與道相謁。一句分明,便悟徹、耆卿言田,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
仔細(xì)揣度這首《解佩令》,上闋的 “《樂章集》、看無休歇”與后面的“逸性攄靈,返認(rèn)過、修行超越。仙格調(diào)、自然開發(fā)”,在語脈上存在因果關(guān)系,最后“自然開發(fā)”的“仙格調(diào)”,正是通過熟讀《樂章集》,放逸真性,抒發(fā)真靈,進(jìn)而“返認(rèn)”超越的。另據(jù)上引《真仙通鑒續(xù)集》的王重陽傳記,王重陽在弟子孟友之借閱的《樂章集》空行間“逐篇和訖”,這些唱和之作全是“神仙語”,并非與柳永風(fēng)格類同的俗情之作。可以肯定,王重陽讀《樂章集》是以修道、體道為目的的,從審美角度的文學(xué)欣賞則居其次。
王重陽在詞中借用“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我們一般都理解為這是借用柳詞營造一種悟道境界的。蜂屋邦夫《金代道教研究》上篇第一編《王重陽的生涯和全真教的創(chuàng)立》,就對這首詞做過類似的說解:
柳永的《雨霖鈴》詞,吟詠了秋天旅人的離別情感,“楊柳”一句沒有什么特別的深意。重陽引用這一詞句的意圖不太清楚。重陽的詞中,風(fēng)與月的對應(yīng),常常表現(xiàn)了悟道的境地。柳永的詞中,“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承接在前句“今宵酒醒何處”后面,重陽引用這句詞,好像表達(dá)了從醉酒(迷醉)中醒悟過來的意思。
顯然蜂屋邦夫沒有求知過深的闡釋,認(rèn)為風(fēng)、月、楊柳等意象,或“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的引用,沒有特殊的深意,不過營造了悟道的境界。其實借用“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喻指悟道之境的,始于云門宗的法明和尚?!端纬聦嶎愒贰肪硭乃摹帮L(fēng)和尚”條(江少虞《宋朝事實類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記載法明和尚嗜酒,醉后只唱柳永詞:
邢州開元寺僧法明,落魄不檢,嗜酒好博,每飲至大醉,惟唱柳永詞。由是鄉(xiāng)人莫不侮之,或有召齋者,則不赴,有召飲者則欣然而從。酒酣,乃謳柳詞數(shù)闋而后已。日以為常,如是者十余年,里巷小兒,皆目為風(fēng)和尚。一日忽謂寺眾曰:“吾明日當(dāng)逝,汝等無出觀吾往焉?!北娚υ唬骸柏M有是哉?”翌日晨起,法明乃攝衣就坐,遽呼聚曰:“吾往矣,當(dāng)留一頌而去?!北娚@愕,急起以聽,法明曰:“平生醉里顛蹶,醉里卻有分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毖杂?,跏趺而逝,眾嘆異之,因以厚葬焉。
這段記載,又見于釋普濟(jì)《五燈會元》卷十六“青原下十一世”《法明上座》。法明祖籍邢州(今邢臺),宋初時人,云門宗青原十一世?!段鍩魰返挠涊d晚于《宋朝事實類苑》,從文字上看,《五燈會元》的記載有出于護(hù)教心態(tài)的改飾,如“皆目為風(fēng)和尚”改為“咸指曰醉和尚”(蘇淵雷校點《五燈會元》卷十六《法明上座》,中華書局1984年版),文辭也趨雅凈。但法明圓寂前的“頌偈”沒有變化,關(guān)于這四句偈語的解釋,吳言生在其《云門宗禪詩研究》(《五臺山研究》2001年第1期)中如是說:
所謂“醉”,即是將世俗的觀念摒除,使禪悟主體得以全神貫注地、不帶功利眼光地靜觀物象,但此時并非噩然無知,而是“卻有分別”,一切都明歷歷露堂堂,這是無分別的“分別”。酒醒之時,即是生命的圓成解脫之時,觀照主體與觀照對象渾然相融,打成一片,“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既是清純自為的自然法性,也是圓成蟬蛻的本來面目。
吳先生對“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蘊(yùn)含的禪意所做的解釋,應(yīng)該說不中亦不遠(yuǎn),尤其指出“酒醒之時”即是“生命的圓成解脫之時”,對這四句偈作出了較恰切的理解。同時也可以看出,在法明和尚這里,“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指的就是禪悟境界。王重陽是否受法明和尚影響,是否有意“援禪入道”,我們暫不評論,但可以斷定,王重陽推重柳詞,借用“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針對他的內(nèi)丹修煉、性命修持,有更深的指向和寓意,而詞的下闋已經(jīng)有所揭示,即:
詞中味、與道相謁。一句分明,便悟徹、耆卿言田,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
“便悟徹、耆卿言田”的“田”究竟作何解?上引蜂屋邦夫《金代道教研究》曾謂:
“耆卿言田”的表現(xiàn),從字面上看,也許與柳永的通稱柳屯田(屯田司員外郎)的“田”字相重合。至少可以說,這一表現(xiàn),是由“屯田”喚起的。
蜂屋先生的解釋顯然過于保守,如果“耆卿言田”的“田”指柳屯田,那么這個常識大可不必“悟徹”。王重陽悟徹的“田”極有可能就是“丹田”。在內(nèi)丹理論中,真氣運(yùn)行的基本路線被稱為河車,大河車(大周天)即沿下丹田經(jīng)尾閭穴、夾脊、玉枕、泥丸百會,再下行至上丹田、中丹田,最終返回下丹田。那么王重陽為什么說“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實際上講的是“耆卿言田”呢?
全真道主張“性命雙修”,但“先性后命”,性是第一位的。“性”在王重陽的作品中常常用“真性”“元神”代指,全真道修仙的終極目的并非肉體飛升,而是全性、命之真,返歸原初所賦予的本來真性,成為永恒的仙者。王重陽的“金丹”本是比附外丹名稱的一種象征和符號,多指內(nèi)丹修煉的圣果——“真性”,如《重陽全真集》卷二絕句《金丹》:
本來真性喚金丹,四假為爐煉作團(tuán)。不染不思除妄想,自然袞出入仙壇。
“本來真性喚金丹”已經(jīng)言明全真道的“金丹”即指“本來真性”,而“本來真性”是通過內(nèi)丹修煉得來的。一般來說,狹義的內(nèi)丹道指隋唐高道以存思、服氣、胎息、房中等傳統(tǒng)內(nèi)修術(shù)為基礎(chǔ),通過參證外丹道的學(xué)理,將各種內(nèi)修術(shù)雜糅為以身體為鼎爐,以真陰、真陽交合而結(jié)“圣胎”(還有“玄珠”“真寶”“大仙”等多種稱呼)具有形而上色彩的內(nèi)修之道。此中修煉法門,雖各有差別,但真陰(心中元神)真陽(腎中元?dú)猓?、水火坎離、鉛汞龍虎相交運(yùn)行于丹田之間的共通要訣,則大同小異,王重陽的內(nèi)丹道也不外于此,《重陽全真集》中用鉛汞、龍虎等表達(dá)內(nèi)丹修煉的作品比比皆是。而“曉風(fēng)”與“殘月”用慣常的陰陽學(xué)說比附,風(fēng)為陽,月為陰,“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包含的另兩個意象——楊柳、岸頭,是否喻指丹田、丹灶,也都是值得思考的。另外,《重陽全真集》卷十二《雙雁兒》也提到了“曉風(fēng)殘月”:
意馬心猿休放劣。害風(fēng)、姓王名喆。一從心破做顛厥??峙?、消些舊業(yè)。真性真靈有何說。恰似、曉風(fēng)殘月。楊柳崖頭是清徹。我咱、恣情攀折。
“真性真靈有何說。恰似、曉風(fēng)殘月”,這句就更加直接而明確地說真性、真靈與“曉風(fēng)、殘月”的關(guān)系,換句話說——內(nèi)丹道也即陰陽和合之道。當(dāng)然在王重陽等全真道士詩詞作品中,常見“月”與“水”的意象,他們未必都有所喻指,比如我們借用蜂屋邦夫的《金元時代的道教——七真研究》中的整理文本,隨機(jī)翻閱譚處端的《水云集》,就很容易檢得數(shù)首:
《如夢令》其一:
清凈無為做徹,高下休生分別。滅盡我人心,自有真師提挈。提挈,提挈,云綻家家明月。
《西江月》其一:
日月暗催人老,利名不使心休。爭如放下觀山頭,明月家家盡有。
《滿路花》其一:
默默無為坐,獨(dú)守孤峰,一輪明月流天。
《漢宮春》其一:
誰會得,清風(fēng)皓月湛湛,兩個人知。
但我們結(jié)合王重陽對《樂章集》的鐘愛與唱和,他在詞作中多次征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應(yīng)該已經(jīng)超越了營造清幽之境的文學(xué)審美功能,也超越了禪悟境界的描述,而是對內(nèi)丹修煉的一種“闡述”和“說明”。這也印證了“詞中味、與道相謁”所揭示的詩歌與內(nèi)丹修煉之間的隱微關(guān)系。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