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紅樓夢》敘事翻譯研究——以主述位理論為視角
·秦靜任曉霏·
摘要
以《紅樓夢》及其三個英譯本(霍譯、楊譯、喬譯)的第三回為語料,借助AntConc 3.2.4分析軟件,嘗試構建主述位-敘事研究模式,分析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個敘事范疇:敘事者及敘事視角、敘事空間、敘事結構,探究《紅樓夢》英譯本的敘事風格。研究發(fā)現(xiàn),霍譯最注重語篇連貫,但與原文的主述位結構相差較大,因而更接近英文敘事風格;楊譯在標志性主位和句子劃分上盡量切合原文,但也根據(jù)目標語作了適當調整,力求在保留原文的敘事風格和譯文的流暢性兩方面的平衡;而喬譯與原文的敘事風格最相似,但也因其過分追求忠實于原文,使得語言難免啰嗦拗口。關鍵詞
《紅樓夢》語料庫敘事學翻譯主述位理論基金項目:
*本文系國家社科引言
自Baker倡導將語料庫應用于翻譯研究以來,“語料庫的建設和應用已經對語言學研究和翻譯研究產生了重大影響,并帶來了理論和方法的重大變革”。誠如Cermak所言:“語言學領域里最高、最合理的期待似乎都與語料庫相關”,我們“很難找到語言學的哪個分支學科不能從語料庫中獲取這樣或那樣的益處”。語料庫敘事學正是在這一大背景下應運而生的一門嶄新的學科,而它的出現(xiàn)與發(fā)展壯大也必將進一步拓寬與深化語料庫語言學研究的范疇與深度。
目前,國內對于語料庫敘事學的研究尚屬空白,國外也僅有美國敘事學家Herman和英國敘事學家Toolan做了一些有意義的探索。Herman的研究焦點是“動作詞匯”,他試圖通過基于語料庫的方法來研究敘事文本類型和動作詞匯之間的內在關系。而Toolan的研究主要依賴20世紀短篇小說這一專門語料庫,希望通過尋找文本線索揭示“讀者關于敘事進程的體驗和期待如何受到精確編排的文本詞匯的引導?!碑斎凰麄兊难芯坎艅倓偞蜷_語料庫敘事學研究的開端,并且僅僅涉及動作詞匯和敘事進程這兩個論題,語料庫敘事學還有許多有意義的研究亟待開展,如敘事視角、敘事時間、敘事空間、敘述結構等等;敘事研究也不能僅局限于敘事學本身,還可以從其他學科和領域汲取新的研究方法和理論基礎。
在翻譯研究的浩海中,“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要比其他理論更適用于翻譯研究”,因為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其所研究的語言單位不僅僅局限于句子層面,而是把語篇視為主要的研究對象”。其中,主位結構與主位推進模式作為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兩個重要的組成成分,對于語篇的理解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因此一直在翻譯研究領域廣受關注。盡管將主位理論應用于翻譯研究已成果頗豐,但目前的研究多為理論上的思辨并輔以少量例證,因此應從經驗式研究轉向實證性研究,即以真實連貫的文本為語料,進行全面的統(tǒng)計和系統(tǒng)的分類并逐一分析,以保證描寫的充分性和可靠性。
另一方面,作為中國古代敘事小說的經典代表,《紅樓夢》在廣泛吸收傳統(tǒng)文學敘事精華的基礎上,又有其獨特的風格和創(chuàng)新,通過敘事者、敘事視點的變化,敘事時間和空間的縱橫交錯,敘事結構的連貫銜接,達到了中國小說的敘事藝術的最高峰。其中第三回,主要人物紛紛登場,賈府布局一一展開,結構完整,情節(jié)跌宕,其本身就可以作為一部短篇小說來分析。
本文正是借助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的主述位理論,以《紅樓夢》及其三個英譯本(霍譯、楊譯、喬譯)的第三回為實際語料,分析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三個敘事范疇:敘事者及敘事視角、敘事空間、敘事結構,以期從一個全新的視角來剖析《紅樓夢》英譯本的敘事風格,并將主述位理論與敘事研究相結合,探究語料庫敘事學研究新模式。
一、主述位理論與敘事研究模式
作為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奠基人,Halliday將主位定義為“信息的出發(fā)點,它確定小句在語境中的位置,并指明其方向”,而“圍繞主位展開的信息的剩余部分”被稱為述位。因此小句作為信息結構,“由主位和述位構成,并通過順序體現(xiàn)出來——主位總是出現(xiàn)在句首?!比鏗alliday所述,主位是信息的起點,而述位圍繞主位展開;同樣,敘事視角是感知事物的立足點或觀察事物的角度,因此,小說中的敘事視角或敘事者常出現(xiàn)在主位,而其所做、所說、所想往往出現(xiàn)在述位。通過劃分主、述位,可以判斷敘事視角和敘事者的類型,看清敘事者的搭配,從而為分析小說中的敘事者、比較不同譯本的敘事風格提供可行性標準。
Halliday還從結構和功能的不同角度將主位劃分為標記性主位(Marked Theme)和非標記性主位。所謂標記性主位就是“出現(xiàn)在句首而非主語”的主位;非標志性主位是句中“與主語重合”的主位。因為標記性主位這一特殊的主位結構與翻譯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理解它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領會作者在交流過程中有意義的選擇。Hasan也觀察到文學作品中主位的選擇往往與某種強調息息相關,而標記性主位當然是一種明顯的強調。由此,《紅樓夢》第三回對場景空間的強調可以通過標記性主位的檢索來驗證,分析譯本對敘事空間的再現(xiàn)也可通過比較不同譯本的標記性主位來實現(xiàn)。
另一個與翻譯息息相關的概念是由Danes提出的主位推進模式(Thematic Progression以下簡稱TP)。就具體的主位推進模式而言,國內外眾多學者都對其有著不同的劃分方法。因為本文既涉及英文又有對中文的劃分,所以這里選取了中國學者徐盛桓提出的四種主位推進模式:平行型模式(主位同一型)、集中型模式(述位同一型)、延續(xù)型模式、交叉型模式。另外就無明顯模式可循的結構,文中一律稱為自由型模式。幾種模式的具體結構如下圖所示:
主位推進模式是語句主位的選擇和排列,“它被視作語篇情節(jié)的主要框架,決定了主位與主位如何相互關聯(lián)構成整個語篇的層次結構,并最終達到一定的修辭目的”。因此在研究《紅樓夢》第三回譯本對敘事結構的再現(xiàn)時,我們完全可以從主位推進的角度展開探討。
下文就借助AntConc 3.2.4分析軟件,以主述位-敘事研究模式為基礎,從一個全新的角度探討《紅樓夢》第三回及其英譯本的敘事風格。
二、《紅樓夢》主述位翻譯與敘事者、敘事視角
從上表可知,中英文版本中人物都為數(shù)眾多,因此全知敘事視角無論在中文還是英文小說中都得到了很好的體現(xiàn)。雖然三個英文版本的數(shù)目相對略少,主要是翻譯過程中作者有意識地簡化文本,而且英文稱謂系統(tǒng)也遠沒有中文復雜,對于敘事視角的保留并沒有什么影響。四個版本的另一個共同點是,出現(xiàn)頻次最多的人物都是黛玉,分別為76次(中文)、68次(霍譯)、58次(楊譯)、73次(喬譯),這也證明了三個英譯本對于主要敘事者的保留。
如前文所述,主位是信息的起點,而述位圍繞主位展開。因此,就句子結構而言,當敘述的人物出現(xiàn)在主位時,他/她成為整個句子的起點,往往擔當著敘事者;而當他/她出現(xiàn)在述位時,敘事者發(fā)生了轉換,他/她又由他人來敘述。下文就以主要人物林黛玉為例,分析其分別出現(xiàn)在主位及述位的情況。
圖1 四個文本的主述位比較
從上述圖表可以看出,中文小說中黛玉出現(xiàn)在主位明顯多于述位,而三個英文文本中卻是出現(xiàn)在述位的數(shù)目較多。下面這一典型例子可以說明其差異產生的原因:
例1:
黛玉(T)道:“不曾讀書,只上了一年學,些須認得幾個字?!?/p>
霍譯:“No,” said Dai-yu (R) “I have only been taking lessons for a year or so. I can barely read and write.”
楊譯:“No,” said Daiyu. (R) “I've only studied for a couple of years and learned a few characters.”
喬譯:“I haven’t as yet,” replied Tai-yu (R), “read any books, as I have only been to school for a year; all I know are simply a few characters.”
上例中,主、述位的轉換其實源于中英文表達習慣的差異:中文中貫用“S+V+O”結構來表達“某某說”這一意思;而在英文中,這一結構往往改變成“O+V+S”。因此,中英文主、述位數(shù)目的不同并非意味著敘事者的變化,而只是出于翻譯過程中的自然調整。
眾所周知,一個單詞的準確意思取決于并隨著特定的上下文而變化,因此要分析三個英譯本對于敘事者的翻譯,還應考察其在主位及述位中的具體搭配。借助AntCon 3.2.4可以檢索出“(林)黛玉”在中文文本中的搭配情況,并總結出具有共性的搭配關系:主位中為“黛玉+V”;述位中為“V+黛玉”。
當“黛玉”位于主位時,只檢索到7個表明黛玉直接說話的“(回)道/說”,而另外39個動詞基本上都是表明其內心活動的“聽”、“心想”、“度”、“思忖”等。這些動詞的使用充分展現(xiàn)了黛玉的心緒:“何況今至其家,都要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要多說一句話,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恥笑了去?!边@一點在述位部分的動詞使用上再次得到了證明:述位上使用頻率最高的動詞皆為“攜”、“帶”、“拉”、“讓”、“引”之類,顯示了黛玉的在賈府的完全被動和小心翼翼以及在眾人眼中可憐的孤女形象。下面來看英譯本對于這一系列動詞是如何翻譯的:
從上表可以看出,無論處于主位還是述位,在翻譯與“黛玉”搭配的動詞時,三個英譯本都基本保留了原文的意思,因此對黛玉的個性和在他人眼中的形象都進行了較好的傳譯。然而,英譯本與原文,包括三個英譯本之間還是存在著一定的差異。
首先,就與原文動詞的一一對應而言,楊譯翻譯出了76個動詞中的67個,霍譯翻譯了71個,而喬譯只略去了其中一個,并且在意思表達上,喬譯力圖將原文中的每一個單詞都傳譯出來。試看下面兩例:
例2:
黛玉道:“無字。”
霍譯:“I haven’t got one.”
楊譯:“I have none.”
喬譯:Tai-yu replied, “I have no style.”
例3:
黛玉笑回道:“舅母愛惜賜飯,原不應辭……?!?/p>
霍譯:Dai-yu smilingly replied that though it was very kind of her aunt to offer, and though she ought really not to refuse, ...
楊譯:“Thank you very much, aunt, you're too kind,” said Daiyu. “Really I shouldn't decline….”
喬譯:Tai-yu smiled and said, “I shouldn’t under ordinary circumstances refuse the invitation to dinner, which you, aunt, in your love kindly extend to me, …”
其次,在具體翻譯用詞方面,霍譯和楊譯使用了22個相同的詞或詞組,占動詞總數(shù)的29%,而喬譯的用詞與兩者相比區(qū)別較大?;艨怂古c楊憲益幾乎于同一時代翻譯了《紅樓夢》,而喬譯要比二者早將近一百年,因此,用詞的差異也反映出了不同時代敘事風格的差異。
三、《紅樓夢》標記性主位翻譯與敘事空間
如前所述,標記性主位與翻譯緊密聯(lián)系,而在文學作品當中,主位的選擇往往與某種強
調息息相關,因此研究文學作品中的標記性主位可以幫助譯者更好地傳達原文所強調的內容。通過人工劃分標記性主位,原文和英譯本中的標記性主位按類別如下所列:
首先,原文僅有一處由伴隨狀語充當標志性主位,而在三個英譯本中都超過了二十處,下例或可以說明其差異及產生的原因。
例4:
炕沿上卻也有兩個錦褥對設。黛玉
霍譯:…but guessing that the brocade cushions arranged one on each side near the edge of it must be her uncle’s and aunt’s places,
楊譯:…on the edge of which were two brocade cushions. But feeling that this would be presumptuous,
喬譯:…perceiving near the edge of the couch two embroidered cushions, placed one opposite the other,
這里,差異只是源于中英文不同的表達習慣而并不影響原意,可視作翻譯過程中所采取的一種必要策略。
其次,喬譯中標記性主位的總數(shù)以及類別數(shù)都是三個譯本中最多的,這是由于喬譯力圖將原文中的每個詞都表達出來,致使其文本最長,句子數(shù)目也更多。
最后也是最明顯的差異當屬對地點狀語的使用。原文中地點狀語充當標記性主位的數(shù)目占了其總數(shù)的一半以上(56/94)?!都t樓夢》第三回中,通過林黛玉的眼睛,賈府的園林、建筑、陳設得到了全面而細致的描述,提供了小說的敘事空間——場景空間,如“垂花門前”、“儀門內”、“大紫檀雕螭案上”、“臨窗大炕上”等等。數(shù)目眾多的地點狀語放在句首作為標記性主位,對場景和布局進行了特別的強調,引領著讀者進入小說的敘事空間,就如同隨著黛玉一起逛了遍賈府。
三個英譯本中,位于主位的地點狀語雖然數(shù)量也較多,但與原文相比還是有所下降??紤]到每個版本的標記性主位總數(shù)各不相同,將地點狀語與其的比例換算成百分比更能說明問題:59.6%(中文)、28.4%(霍譯)、35.6%(楊譯)、43.0%(喬譯),這意味著霍譯與原文差異最大而喬譯更接近于原文。下表一一列出了各個譯本對地點標記性主位的具體翻譯:
從上表可以明顯看出,喬譯保留了原文中絕大多數(shù)地點標記性主位,特別是在描寫賈府的布局和陳設部分,相比而言,霍譯作了較大的改動。試舉下例說明:
例5:
正門之上
霍譯:There
楊譯:On a board above the main gate
喬譯:Above the centre gate
上例中,霍譯將原文中的主位“正門之上”替換成了主位“there”,而將原來的地點狀語放到了補語部分,這當然更符合英文表達習慣,卻削弱了原文對敘事空間的強調。楊譯也采用了地點狀語作為主位,但將兩個地點狀語合二為一,既強調了空間,行文也不失流暢。喬譯則完全按照原文的句子結構進行翻譯,雖保留了對敘事空間的強調,但從目標語角度來看卻難免啰嗦拗口。
除此之外,出于中英文句型結構的差異和行文連貫的需要,三個譯本也各自增加了原文所沒有的一些地點標記性主位。
例6:
大紫檀雕螭案上設著三尺多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
霍譯:In the centre of this was a huge antique bronze ding, fully a yard high, covered with a green patina. On the wall above the ding
楊譯:On the large red sandalwood table carved with dragons an old bronze tripod, green with patina, stood about three feet high. On the wall
喬譯:On the large black ebony table, engraved with dragons, were placed three antique blue and green bronze tripods, about three feet in height. On the wall
漢語經常將句子的某些成分省略,而其意思卻可以從上下文中推理出來。由于語言體系的差異,在翻譯成英文時,往往需要把這些成分添加出來才能為目標語讀者所理解。
四、《紅樓夢》主位推進模式翻譯與敘事空間
文學翻譯中保留原文的主位推進模式可以構建翻譯的連貫性,還有助于傳達原作者的修辭目的,因此在研究翻譯過程中敘事結構的再現(xiàn)時,可以從主位推進的角度展開探討。
表6向我們提供了中文和譯文以及三個譯本之間在主位推進模式上的顯著差異:
首先,原文中幾種類型之間數(shù)目相差較大:自由型(無明顯模式可循)數(shù)目最多(44.1%),
其次是平行性(24.1%),而交叉型數(shù)目最少,只占了5%;相比而言,五種主位推進模式在三個英譯本中基本分布均勻,差異較小。試看下例:
例7:
其釵環(huán)裙襖,
霍譯:All three
楊譯:All three
喬譯:In their head ornaments, jewelry, and dress,
上例中的主位推進模式如下所示:
上例中,三個譯文都采用了一個特定的主位推進模式,而中文的主位、述位之間卻無明確的聯(lián)系可循。這是因為漢語尤其是古漢語省略賓語是常有的事,但英語中賓語往往不可省略。中英文表達習慣的差異形成了這里主位推進模式的差異。
其次,分別分析每個英譯本中的主位推進模式,可以發(fā)現(xiàn):延續(xù)型在霍譯中比例最高,這顯示出了其譯本更強調英語語篇的連貫;楊譯的主位推進總數(shù)(363)最接近原文(365),但每個類型之間差異最小,這意味著楊譯既與中文句子劃分相似,又注重英文的連貫性;因其譯文最長,喬譯的主位推進總數(shù)也是最多的,并且其平行型的比例(25.9%)最接近原文中該類型的比例(24.1%)。
原文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兩種主位推進模式——自由型和平行型正好切合了這兩種敘事結構:自由型主位推進意味著主、述位之間無明顯的聯(lián)系,不同的主、述位在同一段落中同時出現(xiàn),類似于網狀敘事結構;平行型主位推進中,小句的主位是一樣的,所有述位圍繞著同一主位展開——主位起到了類似線狀結構中主人公的作用。
如前所述,出于英語語篇連貫的需要,三個譯本的自由型主位推進都明顯少于原文;而喬譯在平行型模式方面最接近原文。
例8:
賈政
霍譯:JiaZheng
楊譯:JiaZheng, who had received his brother-in-law's letter,
喬譯:ChiaCheng
此例中,只有喬譯保留了原文的平行型主位推進,而霍譯和楊譯都將其轉換成延續(xù)型模式:將賓語“雨村”改成主語,避免了對同一主語“賈政”的重復,使得行文更流暢,也更接近于英文的敘事風格。喬譯除保留原文中的平行型模式外,因其文本更長,本身又增加了兩個平行型模式,所以雖然喬譯更接近原文的敘事結構,但從目標語角度來看卻不夠簡潔連貫。
五、結論
語料庫敘事學作為一門全新的學科,雖然目前國內外對其研究才剛剛萌芽,但因其結合了敘事學和語料庫語言學兩方面的成果,今后必將引起越來越多的學者的關注。通過構建《紅樓夢》原文第三回及其三個譯本的平行語料庫,借助語料庫分析軟件,本文嘗試構建主述位—敘事新模式,探析《紅樓夢》第三回及其翻譯的敘事風格,以期對語料庫敘事學研究的領域和方法有所拓展。
研究表明,霍譯最注重語篇的連貫,但在主述位的設置、標志性主位的使用以及主位推進模式三方面都與原文相差較大,更接近于英文敘事風格;楊譯在標志性主位和句子運作上盡量與原文切合,但在涉及中英文不同表達習慣時,還是根據(jù)目標語作了調整,可以說是在保留原文的敘事風格和譯文的流暢性兩方面力求平衡;喬譯在主述位結構上最接近原文,因而與原文的敘事風格最相似,但也因其過分追求忠實于原文,使得語言難免啰嗦拗口。
當然,語料庫敘事學的研究范疇和內容絕不局限于此,還需進一步的拓展與深化。另一方面,如果能將目前只能做人工分析的內容更多地實現(xiàn)自動化分析,就可以盡可能地擴大語料庫的規(guī)模,從而使所得的數(shù)據(jù)更可靠、更具普遍性。
注:
① 任曉霏《登場的譯者——英若誠戲劇翻譯系統(tǒng)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0頁。
② [英]Cermak,F(xiàn).《Today’s corpus linguistics:Some open questions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rpus Linguistics》2002年第2期。
③ [英]Toolan, M.《Narrative Progression in the Short Story:A Corpus Stylistic Approach》,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9年版,第1頁。
④ 黃國文《語篇分析的理論與實踐》,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頁。
⑤ 朱永生、嚴世清、苗興偉《功能語言學導論》,上海外國語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75頁。
⑥⑦ [英]Halliday, 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8年版,第64-65、73頁。
⑨ [英]Halliday, M.A.K.& Hasan, R.《 Language, Context and Text:a social semiotic perspective》,Basil Blackwell1989年版,第95頁。
⑩ [英]Hatim, B.《Communication Across Cultures:Translation Theory and Contrastive Text Linguistics》,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18頁
作者單位:秦靜,江蘇科技大學;任曉霏,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語料庫翻譯教學與研究中心
責任編輯:倪惠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