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雷
我?guī)下肪Ьд依纤?,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回他欠我的錢。
老宋借了我五萬塊錢,他借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用一個月,他哥哥病了,要住院,我就沒多想,借給了他,可兩年過去了,他一分都沒給我,這期間我找過他三次,他總說馬上馬上,可馬上馬上兩年就過去了,我正愁著這錢怎么往回要,路晶晶來了。
路晶晶和我、老宋是大學時候的同學,她的家遠在東北,畢業(yè)的時候我和老宋去過她家一次,那時去她家,純屬為了玩,那會大家都沒錢,三個人坐了三天兩夜的硬座到了齊齊哈爾,本以為到了,沒想到又坐了六個小時的慢車,然后又坐了一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才到了路晶晶的家,我們?nèi)齻€都累傻了。
這些都是遙遠的記憶。我和路晶晶關系有點曖昧,那次到她家,在旅店里,我和路晶晶趁老宋昏睡之際,偷偷摸摸地干了一些茍且之事,年少無知嘛,從她家回來,我們還通過幾封信,發(fā)過幾次短信,后來再也沒有了聯(lián)系,我先成的家,然后是老宋,聽別的同學說,路晶晶也成家了。
我沒想到路晶晶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十年了,這十年里我有點想不起路晶晶長什么樣了,有時無聊翻看照片,我拿不準照片上的那個路晶晶和記憶中的路晶晶,是不是一個人。
我和路晶晶見面,多少有點激動,在見她之前,我設計了好幾套方案,當然每套方案的最終結(jié)局,是我把她按到床上,享受魚水之歡。能看出來,她也很激動,她濃重的東北話說得很快,快到我只能通過她的表情來辨別她說話的內(nèi)容,她說這次她來這里開會,第二天晚上就要坐飛機回去云云,她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我時間緊迫。聊了近一個小時,我突然放棄了原先設計的那幾套方案,我想起老宋,想起老宋,我就想起我那親愛的五萬塊錢。
在路晶晶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給老宋發(fā)了一個短信,打電話,他肯定不接,短信里,我說路晶晶來了,她特別想見見你。
路晶晶說她很想我,又沒有我的電話,后來通過一個同學,查到我單位,才找到我的,來這里開會,她誰都不想見,就想見見我。
東北人會說話,說的我心里暖洋洋的,我上去摟住她,還親了半天,她一點都沒拒絕。
她問我她變化大嗎?
我說不大,不過有女人味了。
她說壞蛋,這幾年你找了多少有女人味的女人?
我說找什么找,誰有你這么有魅力?
老宋的短信來了,說他剛才開會,讓我們來吧。
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路晶晶,路晶晶有點沒反應過來,她說,老宋?是不是上學時臉黑黑的那個?他的家不是在縣城嗎?
我說是縣城,非常近。
路晶晶說,那晚上能回來嗎,我可從來不在外面過夜。
我說當然能回來,到了那兒,你和老宋喝酒,我不喝,喝了酒我就開不了車了。
路晶晶說,那說好了,晚上你送我回來。
我說你放心。
我倆開著車,往城南的縣城走。老宋畢業(yè)以后,哪都沒去,就留到縣城里參加了工作。那個縣城有一個小時的距離,出了城,天地寬闊了,我倆的話開始密集了,我給她講老宋的這幾年的經(jīng)歷,老宋的單位不錯,媳婦找的也不錯,生了一個胖兒子,可這家伙就是愛賭,在賭場上沒見過他贏,先把房子輸了,然后又欠了一屁股債,債主天天上門管他要債,他老婆實在受不了,就跟他離了婚。我沒和路晶晶說老宋借我錢的事。
路晶晶說那他怪可憐的。
我說他可憐,他天天抽中華,他才不可憐呢,可憐的是借給他錢的人。
路晶晶就笑了,她回憶起當年我們?nèi)齻€人到她家的情景,她說,那一路上,咱們?nèi)齻€人整個像逃荒的,后來你記得嗎,我就躺在你的懷里睡覺,你躺在老宋的懷里睡,老宋感覺一路上,直挺挺地坐了三天,現(xiàn)在想起來真有意思。
怎么不記得,你流口水,流了我一褲子,第二天醒來,我還以為自己尿褲子呢。
路晶晶輕輕用手打了我一下,然后頭又靠在我的臂膀。她說,那會兒,也不知道怎么了,總愛流口水,也許夢里夢見什么好吃的了。
我的腦子里想著一會兒見了老宋,怎么開口管他要錢,這個家伙總是能編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比如上次來,他說他媽病了,說得聲淚俱下,搞得我心里很過意不去,我請他吃了頓飯,安慰了他半天,說那錢的事不急??刹患庇忠荒赀^去了,這期間我打過他電話,通了,他沒接。
這次若不是打著路晶晶的幌子,他肯定還躲著我。
老宋是在縣城的新區(qū)上班,有兩所城里的高校搬遷到這里,現(xiàn)在是假期,街面上冷清清的。停了車,我給老宋打電話,路晶晶下車伸著懶腰,我瞄了她的背影一眼,路晶晶的身材不錯,凹凸鮮明,這樣好的身材不擁有一夜,真是有點說不過去,我心里怦怦直跳。
電話通了,老宋說,他就在上次我請他吃飯的那個飯館,他早來了。
路晶晶上車問,這里怎么這么多旅店呀?
我就說,現(xiàn)在大學生都想通了,白天到教室上課,晚上就出來坐臺當小姐,這些旅店都是干那個的。
路晶晶說,你怎么這么清楚,是不是你總來?
我說,我是那樣的人嘛,心里裝著你,我誰都看不上。
嘁。
見了老宋,人還是那樣,臉黑黑的,佝僂著腰,很少見他笑,他見路晶晶笑了,想想大家都十年沒見面了,都老了。
老宋倒酒,路晶晶看著我,我就對老宋說,人家路晶晶還要回城里,她不讓我喝。
老宋說,大家都是老同學,這么多年沒見,回什么回,今天一醉方休,是不是怕我們小縣城沒地方???
這個家伙太了解我了,他的話把路晶晶壓住了,我看了下路晶晶,她的表情很無奈,我說,客隨主便,既然老宋這么熱情,那我就喝了。
酒一熱耳,大家的話就打開了,老宋說,當年強子真不是個東西,他想認識路晶晶了,居然打著我的旗號。
強子就是我,老宋說的這件事,我多少有點模糊,路晶晶的興趣十足,她說,快說,他怎么打著你旗號了?
老宋就說,當時強子跑到我的面前,說他看上了你,可他沒有膽量說自己喜歡,就說要把我介紹給你。
路晶晶瞪著眼睛,是嗎,我怎么想不起來了,還有這事?
老宋黑黑的臉上泛著紅光,他說,怎么沒有,他還讓我請了一頓客。他對我說,事情已經(jīng)給我說了,接下來就看我該怎么辦?
你請了他嗎?路晶晶問。
請了,怎么沒請。
我覺得老宋越說越離譜,我怎么會訛詐他呢,再說人家路晶晶會看上他嗎,這話我說不出來,只能任他胡說。路晶晶聽的卻一點都不覺得離譜,她聽得很認真,有幾次我提議喝酒,都被她阻攔了,她說,讓人家老宋說完了話。
老宋說,強子這個家伙鬼點子多,就說畢業(yè)那次去東北,他還說是路晶晶想讓我去,我一聽耳朵就軟了,唉,沒想到給你們當了一路燈泡。
我被老宋的話扒得有點一絲不掛,他怎么能這樣呢?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老宋兩腳,老宋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話,有點像泛濫的河水,他說,強子這家伙就是花,人花,心也花,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毀在他的手上,比如上次他領那兩個女孩吧……
我用力踹了他一腳,他的話就噎在嗓子眼里。
兩個女孩,到底怎么回事?路晶晶好奇地問。
我馬上說,什么兩個女孩,還有男的,你怎么不說?
路晶晶有點警覺了,她看著我。
我說,別聽他胡說,上次那幾個人是同事,來這里玩,蹭了老宋一頓飯,老宋你說是不是?
老宋見我有點急了,才打住了話頭,他說,剛才說的都是開玩笑的話,來,咱們大家十年沒見了,大家干一杯。
一大杯有二兩五,老宋一口干了,他瞪著紅紅的眼睛看著我和路晶晶,你們干呀,怎么不干?
我和路晶晶沒辦法,就干了。路晶晶酒量大,我的頭暈乎乎的,我看見老宋又打開了一瓶,我說,要喝你們喝,我可不喝了。
老宋說好,那我和路晶晶喝。
接下來,他倆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起來,樣子很親密,女人嘛,本來水性楊花,在這一點上,我不在意,我很在意我的五萬塊錢,這個老宋,喝得滿臉通紅,神采奕奕,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絲毫沒有欠錢的愧疚,欠錢的好像是我,我憋了一肚子話,說不出來,老宋呀老宋,你他媽的什么時候還我的錢,肚子里的酒精開始折騰,我想出去摳嗓子。
沒事吧?老宋看見我搖搖晃晃的,問。
我說你們聊,我出去一會兒。
老宋還是不放心,就跟著我出來,我趴在一個樹坑邊不停地吐起來,他一邊捶著我的后背,一邊說,你呀,就是他媽的小心眼。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顧不上和他說話。
他說,你媽的,我和你老情人說幾句話,看把你氣的。
我擺了下手,又一股黃龍脫口而出。
他說什么不是,你什么人性,老子還不知道嗎,給你。
現(xiàn)在我感覺好多了,我以為老宋遞過來的是餐巾紙,沒想到是一張卡,我有點發(fā)愣,不知道什么意思。
老宋說,拿起來呀,這是馬路對面桃李酒店的房卡,明天你們走的時候,把卡交前臺就行。
這個舉止,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
裝逼呀是不是?他說著,撩了一下背心,一顆碩大的肚子像綠皮西瓜一樣從背心下顯現(xiàn)出來,他在上面拍了兩下,他說,路晶晶挺好的,剛才你出來,她還說讓我以后多照顧你。
我的腦子很亂,本來我想提提錢的事,可還是沒張了口,怎么說呀,說了老宋是個什么反應?
回了飯店,路晶晶低著頭在玩手機,她拍著我的胳膊問,沒事吧?
我笑了,搖搖頭。
接下來,老宋聊起他不幸的婚姻,這話我聽過好多遍了,可路晶晶沒聽過。他說他自從離婚后,連一個女人都沒有,他的媳婦想和他復婚,就問他,這幾年是怎么過的,沒有女人嗎?他說沒有。
他媳婦說那你不是成了和尚。
他說就是和尚。
我對他的話一點都不信,他怎么會是和尚呢,他不是因為吃喝嫖賭,老婆才離了婚,這話我不能刺激他,他夠可憐了,他的頭發(fā)原先很茂密,現(xiàn)在依稀能看見亮閃閃的頭頂,他人也很悶,離婚后,每天昏睡不醒,我上次找他,都是在單位的宿舍找到他的,上班時間他也睡著,他被我推醒后,一臉怒氣。
我和路晶晶使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舉杯祝愿老宋早日復婚,老宋很激動,一口把杯里的酒又干了。
酒不能再喝了,老宋就提議到馬路對面的KTV再唱一會兒歌,我本來想對他說省省吧,趕緊把我的錢還了我,沒好意思說出口。
就在我們準備往出走的時候,誰也沒想到,老宋會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和路晶晶都嚇傻了,這是怎么回事,我第一個念頭,老宋是不是腦出血或是心梗什么的?我倆趕緊上去扶他,他的神智還很清醒,我說,老宋,你他媽的,別嚇我們,到底怎么啦?
老宋的臉在變形,他的嘴唇抖動,就是說不出話來。
我對路晶晶說,趕緊到路邊打輛車,送他去醫(yī)院。
老宋擺了下手,他的動作很困難,有點像電影里英雄臨終前要交黨費的樣子,他說,沒事,沒事。
我和路晶晶喘了口氣,老宋能說話,就證明他還不要緊,他的身子很沉,我費了半天的力氣才把他從地上扶起來,飯店里的人也嚇壞了,男男女女地圍了一大片,老宋咬著牙,他的身上全是汗味和酒臭味,我懷疑這個家伙至少有一個月沒洗澡了。
他額頭上的汗珠子大得能照見人影,一串一串的,就在我們以為是虛驚一場的時候,沒想到老宋會第二次栽倒,這次我多少有了些準備,就在他頭落地的時候,我用腳墊了一下,這很管用,不然的話,他的頭肯定會生生地磕在地上。這一回,老宋徹底軟了,他沒有一點自己要爬起來的跡象,他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著,我試圖低下身子抱他,他說,你別動。
路晶晶已經(jīng)被嚇得酒勁全無,臉色發(fā)白地站在一邊,人呆呆的。
我喘著粗氣說,別聽他的,你去攔一輛出租車去。
我們?nèi)齻€人到了醫(yī)院,大夫讓他住院,我替他把醫(yī)院的押金交上,交錢的時候,我的心里有點苦,操,本來是要錢的,又多掏了一千多,這錢我相信也是打水漂了,老宋他是不會還的。
躺在病床上,他好多了,他說他這是第三次栽倒了,每次都是他往起一站,他的腿突然一點力氣都沒有,他人一下子就軟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已經(jīng)給蘭芝打電話了,她過來陪我。
他說的蘭芝,我不知道是他老婆還是他妹妹,路晶晶不知什么時候去買了幾瓶礦泉水,這么晚了,商店都關門了,路晶晶肯定走不少路才買上水。老宋躺在床上,一副理所應當?shù)臉幼?,我多少有點后悔自己來這里。
路晶晶安慰著老宋,說你這么年輕,沒有什么大毛病,在醫(yī)院里好好查查就行了。
我也附和著。
突然老宋笑起來了,這家伙是不是神經(jīng)不正常,我說你他媽還有心情笑,老子們快被你嚇死了。
老宋說我躺在這兒,一下子想起當年咱們?nèi)齻€人在路晶晶家那個旅店的時光,那會兒多好。
那天喝了好多的啤酒,啤酒瓶擺了一地。路晶晶說。
這時一個女人進了屋,老宋的媳婦我沒見過,老宋給我們介紹,這是我媳婦蘭芝。
這個女人一點禮貌也不懂,她沒有向我們打招呼,徑直走到了老宋的面前,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她說,告訴你,不要喝酒,你非要喝。
老宋很乖巧,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路晶晶用手捅了我一下,我就上前和他們告辭,老宋動彈了一下,想坐起來,那女人一把按住了他。
出了醫(yī)院,路晶晶就憋不住了,說老宋找了個什么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早就該休了,還要她干嘛呀。
我也說,就是嘛,連個招呼也不打,起碼的禮貌都不懂,對了,我還押了一千塊錢呢,她怎么提都不提。
路晶晶替我打抱不平,憑什么不要,不要好像咱們是應該的。
我想說五萬都要不回來,別說這一千了,這話我沒說出口。
街上沒有人,路燈忽明忽暗,這樣的感覺很好,好像整個小鎮(zhèn)就我和路晶晶兩個活物,路晶晶攙著我的手臂,頭靠在我的肩頭,這讓我回憶起十年前的我倆,夜晚的風很涼爽,這涼爽讓白天的浮躁塵埃落地,我的心里一下子被幸福包圍起來。路晶晶說,記得當年我放假要回去,咱們倆也是這么手拉手地在校園里走著。
我點點頭。
她說,咱們倆還一起唱童安格的《不要分離》,你記得嗎,一遍遍地唱,不要分離,親愛的不要分離,有什么話語盡管你對我說明……
我倆都投入地唱著,唱著唱著,我倆的眼淚橫飛,這么多年我很少哭過,可這一時刻眼淚滂沱,我像個傻逼一樣,哭得像個淚人一樣,后來我倆走不動了,就坐在街邊的路牙子上,一邊抱頭痛哭一邊狂亂地接吻。
在那一時刻,時間充滿了魔力,我倆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青春歲月。
回了酒店,我開門的時候,手很顫抖,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想路晶晶比我還清楚。進了屋,我想一切都不能急,慢慢體味,慢慢享受這光輝的夜晚。
我倆都沖了澡,我坐在路晶晶的面前,心咚咚地直跳,我調(diào)暗了屋內(nèi)的光線,昏暗的光線中路晶晶確實女人味十足,她像一道豐盛的晚宴,等著我一點點地把她吃掉。
路晶晶說,老宋挺可憐的。
我的手試圖脫掉她的浴衣,我說管他呢,現(xiàn)在是咱們的時刻。我的手順著她的脖頸一點點地下滑。她推開我的手說,我和你說話呢。
我微笑地看著她,你說吧,我聽著呢。
路晶晶拿起我床頭的煙,她點著了一根,她故意學著會抽,但還是被嗆了一下,她說,你上次真的領兩個女孩來這里了?你們干什么了?
我的手又一次落在她光滑的脖頸上,什么都沒干,再說還有別人呢,又不是光我們?nèi)齻€人,別聽老宋瞎說。
他這個人不會撒謊。
我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她飽滿的乳房,太豐潤了,體內(nèi)的感覺在一點點地上升,我把路晶晶手里的煙奪過去,按滅在煙灰缸里,順勢將燈關滅。我一下子撲到路晶晶的身上,我想得到她,在這個夜晚,她是我的女人。
路晶晶的身體緊繃繃的,她在做著抵抗,這讓我沒有想到,我不想讓這個美妙的夜晚就這么無聲息地溜走,到了嘴邊的肉,我一定要吃到嘴里。路晶晶的抵抗越來越強烈,她一邊推搡著我,一邊問我和那兩個女孩到底干什么了?我軟硬兼施,累得滿頭大汗,一無所獲。
后來我放棄了。
黑暗中,路晶晶睜著兩個大眼睛,看著我,無休止地問,你們到底干什么了?
我體內(nèi)的激情在一點點變?nèi)?,我不想再解釋了?/p>
路晶晶飽滿的身體就壓在我的胸口,我卻沒有力氣去抱緊它。我的回答信馬由韁,我說我們?nèi)齻€人睡在一張床上,該干的我們都干了。
你真惡心。
我像個快死的魚,吐出最后一個氣泡。
接下來的就是無底的深淵,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下沉,我就要睡著了。路晶晶沒有一點聲息,用不了多長時間,天就亮了,然后她就登上飛機,回到自己的家,什么都沒發(fā)生,時間平靜,我們老去。
一個聲音就在我的頭頂盤旋,它像路晶晶討厭的追問,不停地糾纏著我,那聲音時而大時而小,一會兒在我的額頭,一會兒在我的耳邊,我實在忍無可忍打開燈,刺眼的光線中,我看見路晶晶明亮的裸體正在燃燒,她的一只手就放在小腹下面,她在小聲地呻吟。
光亮讓她感到了羞恥。你干嘛呀?
我直直地站在床上,突然的光明讓我有點眩暈,我還是堅持住了,我看見它了,在潔白的墻上,一動不動。
打蚊子。我說。
責任編輯 高穎萍